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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月 正文 26.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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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生日快乐

    这次是livehouse的周年庆活动,广告打得很响,老板是曾经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这次找了很多当地的歌手和乐队来助阵。徐咨阅身为一名高中生,原本不在邀约名单中,是程运硬把他塞进来的。

    说起运哥,徐咨阅的神情既松快又感慨:“他算是我命里的贵人吧,他玩音乐这么多年,在临北认识的人够多,大大小小的场合也总会带上我。其实我一个未成年,又没什么人认识,人家找我干嘛呢?”

    陈昭月咬着奶茶里的珍珠,擡眼看他:“瞎说,你不是徐明星吗?”

    徐咨阅目光微动,眼睛直直落在她身上。她嘴里还咀嚼着珍珠,用左边牙齿咬,头也向左偏着和他对视,没化妆的脸上皮肤白皙清透,看着就手感很好。他盯着看了几秒,突然好想掐她的脸,只是想到自己刚刚摸过吉他没有洗手就算了。他的手换了个方向,帮她顺了顺肩上的头发。

    平时上学永远是扎马尾,有时她不赶时间,会梳一个圆润的高马尾。有时候提着早餐踩着点来,脑后的低马尾就松松垮垮,徐咨阅偶尔在她身后跟着,都很想帮她重新再扎一遍。像这样头发全散下来的样子,徐咨阅总共没见过几次,只是每一次都记忆犹新。

    陈昭月嘴里嚼东西的动作止住了,她低垂着眼,看他的手指落在她发尾,她突然低声说:“他这么愿意带你,肯定是因为他也相信你真的会成为徐明星。”

    差不多的话程运确实说过,但是:“也?”

    “嗯。”陈昭月总能很坦然地说一些打动人的话:“因为我也相信。”

    ……不行了,真的想动手。身后有人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冲动,提醒他的不合时宜。该去排练了。

    徐咨阅最近很忙,因为这场演出他不止有一个表演,除了自己的单人秀,还因为之前认识的乐队贝斯手受伤,他需要多配合三首歌的表演。

    见他弹惯了吉他,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贝斯,livehouse的观演区是没有座位的,陈昭月被人群挤在前排,明明台上站了不止他一个,她却只看到他一个。

    随着t最后一个音落下,陈昭月和周围所有人一起鼓掌呐喊。徐咨阅站在舞台后方,视线毫不拐弯地锁定住她,在他热爱的舞台上,他的目光炽热且坦荡。在舞台暗下的前一刻,他突然歪头朝她眨了眨眼。身后尖叫声一浪推一浪,他拥有容貌和才气叠加的出众,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尤其是他还站在聚光灯下,很难不让人心神荡漾,延伸到表演之外的东西去。

    上帝真的偏爱他,而陈昭月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俗,偏爱被上帝偏爱的那一个

    演出结束的时候十点刚过,这一天还剩下两个小时。陈昭月觉得在这里度过也不错,刚刚放下乐器的徐咨阅,却拉着她就这样走掉,甚至演出服都还穿在身上。

    他今天又是一身黑的装扮,大概因为唱的是摇滚曲,这一身打扮比平时夸张得多。他手上耳朵上都戴了银饰品,棱形的手链配饰磕在她的手臂皮肤上,不疼,微痒。直到离开闹哄哄的场馆走到大马路上,陈昭月都没挣开他的手,他也没有松动的痕迹。

    陈昭月仰头看他,他好像到了这时才后知后觉到不自在,仍然没有松手,只用另一只闲下来的手扯了扯耳朵,说:“怎么了?”

    “你还有耳洞啊?”

    徐咨阅摸耳朵的动作顿了下,有些莫名:“看了一路,原来在看这个?”

    “是啊,不然看什么?”

    徐咨阅拉着她手腕,另一手摊开,将自己“展示”给她看,他的眼睛明晃晃,比头顶的路灯还亮,让人不禁因为这太盛的光芒而眯起眼来。他的声音揉碎后洒进风里:“看我啊。”

    说完,他把耳朵上的银饰摘下来,扣在她脖颈那根细链上。

    他倾身过来的动作太突然,陈昭月的呼吸滞住,感觉到他的手在她锁骨处停留,将那枚耳饰摆正,然后退开一步,欣赏两秒后评价:“还挺搭。”

    “什么啊?”陈昭月空下来的那只手不自觉擡起,摸向锁骨,顺着耳饰的轮廓转两圈。

    “生日礼物。”一说完,果然见她瞪圆了眼睛,把徐咨阅逗笑了:“开玩笑的,走吧,”

    “去哪里?”就这么跑出来,陈昭月其实是不知道去向的,但因为有他一起,所以没提前问。

    “请你吃饭啊。”徐咨阅理所当然地:“被陈组长请了几次客,难得有机会请你吃饭。”

    他们都记起那几次,图书馆的大堂、烟雾缭绕的烤肉店、出门就碰到雨天的米线店。陈昭月笑起来,不以为意:“那我今天还想请你吃饭呢?”

    “啊?”

    “我家里应该还有一顿大餐,我今天没来得及吃就出门了。”陈昭月说的不假,今天下午家政又来过一次,是陈湘茹得知她没有外出后安排过来的。可惜她下午着急出门,家里那顿生日大餐还在桌上保温着。

    这一回,徐咨阅又错失了请陈组长吃饭的机会。

    莫名其妙跟着她回了她家,陈昭月一边给他找拖鞋一边说:“直接进来就好了,我妈出差了,家里没人。”

    “有人也没事。”徐咨阅很淡定。

    “你不怕啊?”陈昭月换上拖鞋,懒懒地倚着鞋柜看他。他垂眼,对上她的目光:“我为什么怕?”

    话才落到地上,主卧的门却打开了,穿一身家居服的陈湘茹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有外人在,愣了一下,随后关上卧室门,随意道:“回来啦?”

    徐咨阅要把脚伸进拖鞋的动作往后一缩。

    “妈?”陈昭月也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位女强人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外地觥筹交错。“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结束了就回来了,那些饭局也没意思。”陈湘茹走过来,越过两个小孩子去厨房倒水喝,语气酸酸的:“没想到回家也没什么意思,灯都没留一盏,精心定制的菜谱也无人问津,现在恐怕是生死难料了。”

    “谁说的?我这不是回来吃了吗?还带了帮手来。”陈昭月说着,就要介绍旁边那个一声不吭的人:“这是我同班同学——”

    话没说完就被陈湘茹打断了:“我知道,明星。”她站在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眼神将这个第一回来家里的男生上下打量一圈,语气平静地补了一句:“很闪亮。”

    不知道是说他这身张扬的打扮还是说别的什么,陈昭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

    晚餐果然很丰盛,都是陈昭月爱吃的菜,甚至还有楼下那家很难买到的卤味。陈昭月打开冰箱门取橙子味汽水,看到里面还放着一个蛋糕。她一起拿出来,刚走出去就听到陈湘茹对饭桌上的另一个人说:“今天是有什么活动?”

    “在马路对面的酒馆有表演。”

    “你是唱歌还是玩乐器?”

    “我都会。”

    陈湘茹点点头,又问:“家住得远吗?”

    “迎风路,四站地铁。”很严谨的一问一答,附加补充说明。

    “那还可以。”陈湘茹给客人分筷子。下一秒桌面上多出三瓶果汁和一个蛋糕,陈昭月瞥一眼她那丝毫不掩饰好奇心的母亲,赶紧打住:“又查户口呢?”

    “问问啊,你第一次带人回来,我问问怎么啦?”

    陈昭月不敢怎么,她只想好好吃饭。

    晚饭后时间不早了,徐咨阅没有久留,婉拒陈湘茹开车送他的提议,由陈昭月送他下楼。这个时间地铁已经停了,楼下三百米有末班公交,陈昭月给他指完路,换来他一愣:“就送我到这啊?”

    好吧,陈昭月脚上还踩着平底拖鞋,还是很慷慨地决定送佛送到西。没走几步徐咨阅忽然停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打着火,放到她面前。“好了,许愿吧。”

    这一处是街边的暗处,在两盏路灯之间,光线恰巧被一棵大树遮挡。

    “我昨天提前许过了。”陈昭月以为他是惦记着刚才在饭桌上吃蛋糕没有许愿环节的事。

    徐咨阅不在意,他催她:“昨天的愿望是昨天的,快点,这是别人的打火机,要还的。”

    陈昭月于是闭上眼睛,过了会儿,象征性地吹一下,很快感觉到打火机的光热消失在眼前——蜡烛熄灭了。陈昭月睁开眼,一根银色手链晃在空中,被他勾在手上,月亮形状的挂坠垂直掉下来,落在他手背,却又被他翻转着握到手心里递过来。

    他眼尾上扬,嘴角的笑意像是荡开层层海浪。

    “还有三分钟。”他今天第三次说:“生日快乐,陈昭昭。”

    月亮也会被浪潮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