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和我在一起
徐咨阅没说谎,他们几人确实把后面几天的活动行程排得很满。
考试后的第二天就是徐咨阅等了很久的音乐节,阵容很好,来的乐队和歌手都是徐咨阅喜欢的,他找渠道买了六张票,下午六人齐聚体育场门口。
除了徐咨阅和钟期念,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种音乐现场。这场音乐节的规模超出去年那场公园演出许多,听众数量上更是碾压式,陈昭月随着人群进场,好奇得不住左顾右盼。徐咨阅在她身后,双手帮她格挡住周围的人。她今天又穿上了裙子,夏天的衣服薄,陈昭月身上这套不止薄,还短。吊带裙的长度堪堪遮了一半大腿,她提前做过功课,因此脚下搭了一双舒适的运动鞋。
明明是很随意的一身,在她身上却好看得不得了。
徐咨阅一度觉得是自己对陈昭月滤镜太重了,她只是在某个瞬间撬动了他的心,却在之后无数的瞬间让他迷恋。而今天一路过来,那么多人都在看她,他便很容易就服输了。她的好看是客观的既定的事实,徐咨阅的目光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离开。
他们来得早t,演出还没开始,六个人挤到前排占领了好视野,烈日像烧灼在身上,点着一颗颗年轻又易燃的心。很快演出开始,旋律推着人从白天进入黑夜,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徐咨阅牵住了陈昭月的手,五指穿进她的指缝中,和她紧紧相扣。
和之前的克制和试探大不相同。陈昭月反应过来,垂眼看两人交握的手,又擡头看假装无事发生的徐咨阅,觉得奇怪的是他看起来这么沉浸在表演中,怎么还能分出注意力来牵她的手。她动了动,徐咨阅更紧地牵住她,两根手臂也贴在一起,出汗的感觉很粘腻,但谁也没打算分开。
长达五个小时的演出,结束的时候她们都有些精疲力竭。
徐咨阅从高一开始就被程运带着来音乐现场,因此对这个强度的体力消耗适应良好。她们随着人群退场,徐咨阅只管带着陈昭月,在外面的便利店买水喝的时候被后面几人追上来,刘潋毫不客气地推他的肩膀,没好气道:“你还能再见色忘友一点吗徐咨阅?”
“当然了。”徐咨阅灌下半瓶水,话是这么说,却仍然从冰箱里取出几支水挨个递给她们,然后笑着回话:“我要是不重色轻友,你们不得更用力谴责我?”
毕竟这个“色”也是她们的友,甚至按情分来看,陈昭月在她们心里的比重远远高于他。于是乎这又成了一句无可辩驳的话,刘潋开玩笑说是不是跟学霸谈恋爱都能升智,要不怎么徐咨阅近来越来越口齿伶俐了。
一旁的陈昭月刚从被人群簇拥的缺氧中缓过来,拧上水瓶盖就发现几双眼睛都在看她,她神色茫然:“我可没教他啊。”
众人:“……”
第二天她们在家里睡到自然醒,下午一起去了周姐的米线店。周姐难得没臭着一张脸,和颜悦色地跟她们打了招呼,甚至不用她们动手端盘子,反倒害得她们局促起来。
尽管周姐说不用,徐咨阅还是上前帮忙把盛着米线的碗端上了桌。周姐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男生,打趣道:“今天你多少得点评一下周姐的手艺啊。”
徐咨阅不解,接着听到这个笑里藏绣针的女人说:“来一百回都是为了追人,被你这么整,周姐对自己的手艺很没信心的。”
陈昭月被她们几个人轮番调侃不脸红,当着隔壁班男生的面默认和徐咨阅的关系不羞怯,反而在听到周姐这句话之后红了脸。她低着头,抽了两张纸巾擦拭原本就干净的桌面,来回擦了两遍,又伸手到钟期念面前帮她擦,直到徐咨阅回来径直坐到她对面的空位。
他对她总是毫不掩饰的,即使在那些“时机不对”的日子里,他的偏心也总是明晃晃。但此刻坐在她对面,徐咨阅倒没有像以往那样把自己碗里的肉挑给她。
他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的主要任务是品鉴周姐的手艺,所以没办法跟你分享了。”
“……”
吃完她们又回学校逛了逛。钟期念今天带了相机,想留下一些珍贵的记忆。
上学的时候永远忙着考试,除了偶尔去操场透气,几乎没有空闲时间多看一眼学校的一草一木。其实她们的校园很漂亮。
临北实验建校多年,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有它的故事,漫长的光阴见证了太多人来人往。她们如今再走在校园里,已经变成了故事之外的人。
钟期念叹了声气,说:“以前每天都想着毕业,好不容易毕业了怎么还很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刘潋说:“你说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陈昭月眨了眨眼:“不是明天吗?”
谢师宴安排在明天,行程安排是下午全班同学去KTV,晚上在饭店和老师吃饭,这个通知还是刘潋本人下达的。刘潋颇有种跟直男说话的无奈,于是问另一个真正的直男:“她这么不解风情不会累到你吗?”
徐咨阅不甚在意:“我够解风情就好了,互补嘛。”
刘潋:“”
两个好朋友谈恋爱的最大坏处大概就是随时随地要被秀一脸。
她们在操场拍了很多合影,又各自拍了很多单人照片,钟期念对自己的独照要求很高,几人轮番上阵都没拍到她满意的,气得刘潋大骂:“你给我们拍得眼歪嘴斜你就不管,自己的头发丝没飘对方向都得重拍,别太过分了!”
“哎呀,不一样嘛,合照是大家开心就行,我自己的照片当然希望是当然是”
“编不下去了吧?”刘潋气鼓鼓的,但还是在卖力找角度。
陈昭月被逗得直笑,过了会感觉身后有人靠近,那人拉过她的手腕,弯下腰说:“陈昭昭,你也该给我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吧?”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跑走了。他们来到许久不来的天台,徐咨阅拉着她不松手,他沉沉地呼吸,声音却很轻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看的日落吗?那天我唱了一首歌,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想多了解她》。那个她,是你。”
少年的目光炽热赤诚,他总是对内心的热爱毫不回避,似乎伸手就能握住一切。陈昭月最初就是被他的这一份气魄吸引。
陈昭月如水般的目光注视着他,听到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地说:“从去年夏天你为我撑伞那天我就喜欢你,可能我肤浅吧,当时真的觉得你特别漂亮。可我又觉得奇怪,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就有了一见钟情的感觉?后来我又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莫名其妙,古里古怪,那天之后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很可爱,而且我运气很好,机缘巧合来到了你的身边。”
“和你相处的时候我经常会有被羽毛挠痒心脏的感觉,不知道怎么抒发的时候,我就会写歌。所以我想象着你的样子写了很多歌,你……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唱给你听?”
这一刻徐咨阅在她眼里看到清澈的自己,夏天的晚霞总是浓墨重彩,把她的脸也涂染成鲜艳的橘黄色。徐咨阅看得目不转睛,他甚至荒谬地想,即使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他大概也不觉得遗憾。
陈昭月却笑得狡黠,语气里半是娇嗔半是认真:“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吗?”
她说的是两人先前的“约定”,以及那天她的默认。
徐咨阅觉得远远不够。他不想只是默认,他缺她一个正式的表白,也想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于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那你愿意吗?和我在一起。”
“愿意。”陈昭月怀疑刘潋说的是反话,其实谈恋爱会让人变笨才对,不然他们怎么会毫无预兆地一同傻笑起来。陈昭月嘴角上扬,一再重复道:“愿意,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