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普通恋爱
徐咨阅家在三楼，步梯。和姚蓓蓓家相似，都是比较旧的楼盘，但胜在干净，加上一层楼住户不多，也显得安静许多。陈昭月随他的脚步，停在其中一间房门前。他左右手都捧了东西，便让她帮忙从衣服口袋里拿钥匙。陈昭月听话照做，两边口袋都翻了一遍：“没找到啊。”
“啊？”徐咨阅把东西放到地上，开始翻地上的箱子，仍然没找到。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我刚刚回过一趟，出门就没带……？”
陈昭月：“……”
两人正一蹲一站地大眼瞪小眼，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先是里头的那一扇，门一开，两人和里面的人隔着一道铁门对视。
徐咨阅站起来，面色不变：“爸，你怎么在家？”
陈昭月听到他喊人，差点拿东西的手都不稳了：“叔叔……好。”
“诶，同学你好。”徐千下意识招呼，声音是惯有的爽朗，话音落后，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转头望向自己儿子：“这位是？”
而客厅里徐母辛宜闻声而来，门的里边由一个人变成两个，陈昭月和自己身旁气定神闲的徐咨阅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叫人：“阿姨好。”
“诶，同学你好。”辛宜的反应和方才的徐千如出一辙，招呼打完，后知后觉地将审视的目光投向自己儿子。已经是成年人了，其实徐家父母并不管他这些，加上自家儿子一向是情绪外露的人，高考结束后在家捧着手机傻乐、抱着吉他瞎激昂的情况也不少见，他们多少能猜到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人。辛宜打开外头那扇门，下意识别了别耳后不存在的碎发，又帮孩子他爸将衣领整好，平时就温和的嗓子现在更柔了：“阅阅，怎么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女朋友昭昭。”徐咨阅见父母二人眼神放光，边把人带进屋里边说：“你俩收着点，不是有饭局吗？快去，别吓跑我女朋友了。”
辛宜上去就给这臭小子一个暴扣：“说什么话呢你！”
徐咨阅的父母都很面善，和孩子的互动也如朋友般日常亲密，稍微打消了陈昭月的紧张感。陈昭月被徐母招呼着坐下，听辛宜解释说今天有事要出门，现在是回来拿送给同事的礼品，陈昭月乖乖点头，被辛宜塞了一瓶牛奶到手里。
“你爱喝牛奶的吧？”
“爱喝的，谢谢阿姨。”虽然半个小时前才刚喝完一瓶。
辛宜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女孩说：“你喜欢就好。我们家啊，就我爱喝牛奶，阅阅和他爸都不爱喝，我之前还说，要是我生的是个女儿，肯定就跟我一样喜欢喝牛奶了。”
“说不定女儿也像我呢？”徐千在一旁唱反调。
辛宜毫不客气地剜过去一眼，直言道：“像你有什么好的呀？爷俩都死犟，吵架起来让人头疼。”教训完父子俩，柔善的中年女人又将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陈昭月，话音很真诚：“我家阅阅有时候脾气挺大的，但是他没坏心思的，脾气总是来得快走得快。你们俩这么年轻谈朋友，他肯定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阿姨，阿姨帮你骂他。”
陈昭月摇了摇头，不太能想象“脾气很大”的徐咨阅是什么模样，她实话实说：“徐咨阅平时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大家都很喜欢他，他也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他啊，除了天天弹把让人听不懂的破吉他，再唱些乱七八糟的，其他都还行哈。”
徐咨阅忍不住了：“辛宜女士，什么叫唱些乱七八糟的？我在外面唱歌是要收费的你知道吗？”
辛宜手掌扇风，像赶走一颗恼人的苍蝇般赶他：“走开吧你，女人的对话你别插嘴。”
“”
陈昭月看这情形看得心里发笑，面上莞尔：“可是徐咨阅十几岁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而且还有头脑有目标地去做，已经超过我们很多人了。这也是他的优点，虽然你嘴上挖苦他，但我相信你们也很为他骄傲的。”
辛宜上一段说的原本就是打趣的话，现下听陈昭月这么回答，她更加高兴了，看这个女孩子是越看越顺眼，他很开心儿子能找到真心欣赏他的人。“看日子也快开学了，昭昭，你志愿报到哪边去啦？”
“和徐咨阅一样，在繁城。”
繁城如其名，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与临北的距离是不远不近的四个小时高铁。
辛宜很高兴：“是同一所学校吗？”
“不是。”徐咨阅报的科大，在繁城东边，陈昭月的学校在南边。“我在传大，读新闻。”
旁边假装收拾东西实际上偷听“女人的对话”的徐千吃了一惊，忍不住敲了一记自己儿子的头，压着声音说：“你小子……走的什么运啊！”
“……”徐咨阅今天什么都没做错，反倒遭受两次头部暴力。
很快徐家父母出门，徐咨阅简单收拾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也要带陈昭月出门吃饭。陈昭月一个下午光被牛奶占了肚子，想着消化消化，于是朗声对着他的背影喊：“阅阅！”
这个小名，可比“昭昭”甜腻多了。
徐咨阅扭头左顾右盼，装没听到。陈昭月围着他转，脑袋探过去：“阅阅？”
没有回应，陈昭月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跟在他屁股后面继续喊：“阅阅？”
过了会儿，耳朵失灵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上前一步，捏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一口。陈昭月作弄成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被他弯着腰又亲过来。
——
晚上到家的时候陈湘茹已经回来了，陈湘茹瞄了一眼大包小包的她，往门口一看：“人呢？”
“啊？”陈昭月下意识跟着往门后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最近智力真的有点下降了，她走到沙发边，嘴上回答：“什么人啊？”
陈湘茹意味深长地擡眼看她。母女俩对视，陈昭月被这样目不转睛的打量，也没一点不自在，她不说话，等着母亲憋不住了问：“小念不在家还能天天出门，谈恋爱了是不是？”
陈昭月并不藏着掖着，坦然得很：“是呀，刚约会回来。”
“拿下了？那个明星？”
陈昭月下巴一扬，骄傲得很：“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少来。”陈湘茹一双眼睛似明镜：“我还不知道你吗？这么沉得住气，该急的是那男孩儿。”
陈昭月想起恋爱的开始，突然笑了，陈湘茹见状，t离她远了点：“恋爱臭酸味别传到我这啊。”
陈昭月看母亲一点反对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不都说女儿谈恋爱最愁的是父母吗？“你是真不担心我啊，女强人。”
陈湘茹打开电视，准备关心一下今天的新闻，眼神都不分给自己女儿：“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妈我啊，表里如一，我早就说过希望你多谈恋爱，多享受青春，而且小徐长得好，又有自己的特长，你眼光比我还好，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到徐咨阅被夸，陈昭月也咧了嘴，接着故意说：“可他家庭很普通，你介意吗？”
“多普通算普通？”陈湘茹总算看她一眼，“陈昭昭，你也是普通家庭。两个普通人，谈普通恋爱，只要他没处处让你吃亏就行。谈恋爱的好处就是不用顾虑太多，我可从来没说过要你只能找有钱人处啊，别说得你妈这个人多恶似的。”
“嘻嘻，我就知道你跟老赵不一样。”
陈湘茹又一眼瞥过去：“说半天在这试探我呢？”
陈昭月收起嬉皮笑脸，贴过心，自然流露道：“妈，谢谢你当初选了我，让我在你身边。”
当年陈湘茹和赵衷明的离婚过程并没有那么顺利，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双方都想要，甚至在当时看来赵忠明更有优势，但陈湘茹一刻都没有放弃过。
“不是有那种说法吗？”陈昭月今天的感慨有点多，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孩子都是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看世界。我以前对这些没有太清晰的感受，但是我现在发现还真是这样。很多我以前不在意的东西，是因为你总能第一时间放到我面前。如果没有你，我根本看不到那些，只是我到今天才发现，我不应该这么理所应当。”
陈湘茹挑了挑眉，颇有几分得意：“如果我连这个能力都没有，我还生你干嘛呢？”
母女俩一段谈话说到这，陈昭月毫无预兆地“哇”了声：“女强人，你好帅。”
“你也很肉麻。”陈湘茹很不给面子地评价自己女儿：“谈个恋爱谈这么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