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南乔不在的时候,时樾问了母亲才知道,原来他入狱的这一年里,本来他拜托了郄浩来帮忙照看着母亲,结果却是南乔每个月来探望她。
郄浩和南乔都向母亲隐瞒了他入狱的事情,只是告诉母亲,他有一个国外的投资项目,要出国一年,暂时回不来了。
后来他回来了,南乔便请求母亲,不要告诉他她来过的事情,等时机到了再说。
“青啊,妈觉得自己真是心想事成,想要这姑娘做儿媳妇,没想到就真做了儿媳妇!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啊!”
时樾看着开心得合不拢嘴的母亲,心想您这儿媳妇,是他阴差阳错拐回来的,是人家千里迢迢送上门来的。
但谁又能否认,这不是天意呢?
三个人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视,时樾和南乔两个人,都表现得平静自然,仿佛不是久别重逢,而是时日长久。毕竟两人之间的那些分离,那些波折,越秀英又怎么知道呢?她只需要知道,她面前的儿子,还有这姑娘,早已是劫波度尽,剩下的都是缘了。
看完了电视,越秀英便早早去休息。南乔和时樾也先后洗了澡,去床上躺着。
时樾房中的这一张床,是他从小就开始睡的,现在突然有了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南乔面朝里睡着,只穿了内衣,头发散开,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时樾后面上了床,侧着身,将她收进了怀里。
当她光洁的脊背贴上他的胸膛时,那种久违的契合的感觉,让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在疼。南乔闭着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气息也变化了。
时樾知道她只穿了内衣是什么意思。可他舍不得一口把这个女人吞了。他细细地揉着她修长的指尖,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抚~摸着,听着她细软的呼吸声。
他问:“家里没有淋浴,你洗澡洗得惯吗?”
南乔“嗯”了一声,“小时候家里也没有。”
“菜呢?菜吃得惯吗?”
“嗯。”
“我妈呢?她对你好么?”
南乔抿着薄薄的唇,淡淡地笑了。
时樾道:“你笑什么?”
南乔翻了个身,正过来面对着他,说:“你的床不会塌吧?”
时樾道:“不会。我小时候皮得很,我爸拿钢筋给我焊结实的。”他用力摇了摇,在她脸颊边低声说:
“你听,一点声音都没有——”
南乔的头埋在他坚韧又有结实的胸前,闷闷地笑了起来。他身上,这么熟悉而又清冽的味道,她闻千遍万遍,都不嫌够。
“时樾。”
他低低地应一声。
她又唤,“时樾。”
他低低地笑,又应。
他知道她有很多的话要说,却只是说不出口。他又何尝不是呢?
所有的语言,都不过是情感的表达。当短短的两个字,亦或者一两个动作,便能够表达一切的时候,还要那么多冗余的语言做什么呢?
她突然狠狠地一口咬上了他的胸前。他轻嘶一声,捧住了她的脸,托起来,用力地亲了下去。
他翻身压着她,扣死了她的双臂来尽情地吻着她。她的挣扎、她的扭动,她的掐咬,都是她最热烈而情动的回应。
南乔在他身上有一种近乎发泄的破坏欲,她不说话,却将他紧实的皮肤上咬得牙印累累。时樾见她这样,只是心疼得不得了,愈发地纵容。她这样小女人任性又顽劣、坚强却又脆弱的一面,除了他,还能有谁看得到呢?
她还在倒时差,一双修长的眼睛在浅蒙蒙的夜色中明亮得像星星一样。他刚进去了小半,又紧得不行。他伏在她身上,肌肤的小麦色和她的雪白对比鲜明地密合着。他的汗水和她的混杂在一起,他嗓子沙哑,低声道:“家里没有那个。我怕我会——”
南乔努力放松着来承受他,模糊道:“这半年,你抽过烟么?”
时樾摇摇头,“进去之后就再没抽过。”
“喝酒了么?”
“偶尔,不多。”
她喘了口气,又问:“和别的女人睡过么?”
他暗夜中眯起眼睛,突然又往前挤了挤。听着她低低的嗯吟,自己的头皮也险些炸了一炸,险些失控。他双手撑在她身侧,汗水往下落,咬着牙关道:“你说呢?”
她抱着他坚实如栎木一般的的脖颈,掌心在他后颈上短而扎手的发根上来回地刷着,闭着眼体会着那手感,平着声音道:
“今天是3月12号。”
“嗯?”时樾不解,他在想着南乔的安全期,可是一年多不见了,他之前记得住的她的生理周期,现在还准不准呢?
“……”
南乔第一次这般觉得他愚钝,愚钝到她又尴尬又恼怒。
她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这个事情,到底不像其他。难道要她说出“你就那样在里面”这样粗俗的话?或者说“请你让我怀孕吧!”——这句话的味道又那么怪异。
她的语言向来都是匮乏的。微泄了气,她说:“你种小树吧。”
时樾一下子懵了,好一会,才扳正了她的脸急促问道:“你说什么?”
南乔闭着眼,一言不发,眉心微微地蹙着,轻轻跳动。她被他涨得疼痛,毫无阻隔,她都能感受到那强壮的经络在她身体里剧烈地起搏,像一棵大树粗壮的根茎在她这里,要做无限的延伸,延伸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与她血脉相融。
朦胧夜色中她的面容淡泊又静好,紧闭的眼睛藏起了她内里的情~欲和炽热。时樾劲长的手指擦过她的鼻翼、脸颊、嘴角,感受到了她的坦然之下又有一丝丝的紧张。
他不再追问她了,低下头重重地吻她,抚着她让她一点一点地张开自己,容纳他的全部。他翻过身来,捧着她柔韧的臀,全力地压向自己。
这一张小床之上,盛放满了他的童年、少年、青年、壮年,后来,又多了一个他希望能一同并肩走完人生全程的女人。他在这张床上占有她,与她交换而又融合着一切,虔诚得有如生命中最隆重的仪式。
相爱相守可以是欲,可以是取悦,可以是毫无顾忌地享受人生之美,这本就是两个人相互的自私,一种再自私都理应得到理解和祝福的事情。
但是他和他的女人选择生生不息。
……
两人一同回了北京之后,便一起去了南乔的家。
南宏宙虽然于理上接受了时樾,忍了让他进门,上桌子一家人一起吃饭,可是看到他那张脸,想到有些事情时,还是难免觉得有些膈应。毕竟南乔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儿,就这样要被一个外面的男人带出门,他总觉得心有不甘。
这种感觉还和当年南勤结婚的时候不一样,南勤的丈夫同样是军队大院儿的,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这种感觉就还是自己人,从来不觉得是把女儿交出去。
但这回,他心理上有落差。
这落差就表现在他总是绷着一张脸,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南乔是早习惯了,时樾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老丈人这关是要慢慢过的,总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倒是南勤的丈夫过来开解他,说老爷子就是这样脾气,别放在心上。时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了。
南母在餐桌下没少踢南宏宙,没好气地责备他:“这女婿都认了,还这样死着一张老脸做什么?欺负人家没爹娘撑腰呢,还是觉得人家上辈子欠了你的钱啊?”
岂止上辈子啊,南宏宙这受伤害的程度,可能八辈子都不止。
时樾的底细南宏宙都查了个底朝天了,估计比南乔自己都清楚。饭桌上也没什么好问的,南宏宙就埋着头吃饭,就南勤的丈夫和南思两个人偶尔聊两句,孩子们叽叽喳喳一下。
南乔和时樾就不一样了。两个人挨着一起坐,不像南勤、南思两家夫妇间,还隔了孩子。时樾偶尔会看着南乔笑,南乔看着时樾只在附近的菜上面动筷子,便伸手给他夹上首父亲面前的菜;他吃了两碗装矜持不吃了,她照着他平时的饭量,面无表情地又给他盛一大碗来。而南乔最讨厌吃、偏偏从小到大被父母逼着吃的蛋清、鱼肚皮、芹菜梗,也被时樾偷偷夹了去,帮她吃了。
南宏宙简直看不下去。他就没想过他南宏宙教出来的女儿,居然有一天会这样子和别人谈恋爱。南勤夫妇也没有这样过!但他俩也没怎么出格,他哪里挑得出来什么毛病?他总不能指着时樾说“你不准对着我女儿笑!”吧!
南乔夹了一块梅菜扣肉。南勤好奇问道:“小乔,你之前不是从来不吃么?”
南乔说:“吃。”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把瘦肉吃完了,悄悄把上面细细一条带皮的肥肉夹到了时樾碗里。
时樾是荤素不忌肥瘦不挑的,一口就给吃了。
这一下终于被南宏宙抓了个正着,放筷子怒道:“别惯着她!”
时樾:“……”
看着一桌子又僵了,时樾端起一杯酒,笑了笑,说:“爸,敬您一杯。”
南宏宙举了一下杯子,闷头喝了。
时樾说:“南乔她其实挺喜欢吃梅菜扣肉的,就是她不喜欢吃肥的,家里头又不准剩菜,所以她从来都不吃。”
他轻揽了一下南乔的背,说:“爸,我之前是犯过很多错,年少轻狂。遇到她之后,才恨怎么没有再早十年,那时候自己什么都是好的。这一两年,我也没让她省心,现在看她,总觉得又瘦了点。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想多疼疼她,多宠宠她,把她养胖点——爸,你肯定没什么意见吧?”
他又看了看南乔,微笑着说:“爸教出来的这么好的女儿,哪里是我随随便便惯一下就能惯坏的,您说是不是?”
南宏宙哪里还有什么话说,挥手道:“吃饭吃饭!”
☆、番外·双木成林
时樾在银河写字楼附近找了个紧挨着公园的小区,租了一栋大房子,南乔走路上班,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银河写字楼在二环内,这样一个房子的租金可是价格不菲。南乔问时樾:钱够么?
时樾淡淡一笑,屈起食指叩了一下她的额头,买这样一栋是还买不起,但要是连租都租不起,还敢娶老婆种小树?
南乔的即刻飞行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上市,投行、律所、会计师事务所的人都已经开驻进来了。以南乔现在的身家,在北京随便哪里买一套房子都不是难事,只是她并不在乎这个,而且她也知道时樾是想自己买,所以也一直不提买房的事。
时樾的老大老二老三寄养在南宏宙家里之后,南宏宙也是闲得无聊,带着它们去北空的军犬驯养基地去给它们找了伴儿。于是老三就怀上了,待时樾回来,很快一胎就生了六个,个个体质倍儿棒。南宏宙和老大老二老三有了感情,舍不得让它们走,时樾便另外带了一只老三的崽儿回去养,还是起名叫阿当。
搬家的时候,时樾完全没让南乔插手,理由只有一个,肚子里有小树了怎么办?
南乔注重锻炼,饮食起居规律,心境平和,例假也从来都是一天不差地来。这天等过二十四小时也没见动静,她便不吭气地在下班路上买了支验孕棒。第二天清早测了一下,果然是二道杠无误。这两天时樾在出差,她倒是很镇定,自己跑去301军总医院做了个检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嘱咐她过段时间来建档。她看了一下医生推算出来的小树的树龄,正是在婺源的那天晚上种上的,心道时樾还真是了不起。
时樾现在家里头有南乔了,出差在外头也呆不住,一完事,哪怕是大晚上的,都铁定要飞回来。这天到家十点多钟,洗了个澡上床,南乔还没睡着。他抱着她揉弄了两下,就让她浑身都烫了起来。她一张白皙的脸飞着红,薄薄的唇也柔润了起来,她刚想挡住他的手,他却已经大不正经地探了下去。碰了一下,却又收回来,抵着她的额头低低问道:
“不是生理期吗?”
他记她的生理期比她记得都准。他也知道她不大爱用OB,一般还是用传统的那种,一摸就摸出来了。
南乔低声道:“知道是生理期还这样。”
时樾无耻地笑,撚着她的耳垂,贴着她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太——想——你——了——”
时樾这人不用心的时候都能把情话儿说得让人心动不已,更别说如今是挚心诚意。南乔固然是听惯了,可是每次他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时,她依旧会脸热心悸,只不过,从来不表现出来罢了。
她淡淡道:“再想,也只能忍着了。”
时樾差点“腾”地从床上跳起来,“真种上了?”
南乔拉着他的大手盖到自己小腹上,说:“医生说还没有花生米大。”
时樾:“……”
这蠢女人啊……
房子里面静谧无比,小小的阿当都熟睡了,几条银龙在门口的大玻璃缸中从容地游动。只有卧室里面,树状的夜灯光线微微,两个人的情意正浓。
时樾抚着南乔小腹的手是轻的,吻上她的唇却是重的,一下又一下,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么好。
他又多了一个想要守护的人。
……
两个人兴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来——种树这事儿真没想到一击即中,但他们俩还没领证呐。
又,南父那边又怎么交代?
时樾有点头疼,他们这流程的顺序走得有点奇怪。
牵着阿当在公园里走,时樾说:“我还没求婚。”
南乔走在他旁边,“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说:“那就不结了。”
时樾:“……”
他说:“开玩笑!”
南乔淡淡地笑。
南乔和时樾虽然搬出来住,每周仍然会回家一趟。南宏宙退休之后,之前是没事儿和以前的几个老战友打桥牌,现在又迷上了打双升,在家里天天逼着几个警卫员陪他练习。
他一副火爆脾气,年纪大了仍然争强好胜,谁和他做对家都被他骂得半死,到后来那些警卫员到了他闲的点儿就称病拉肚子,说首长,眼睛已经花得认不出来桃心梅方了……
南宏宙气吼吼的,却也不好再强迫他们。憋了几天,等到周末儿子女儿三家人来了,便吆喝着起灶打牌。南勤南思还有南勤的丈夫郑明先后和他做过几圈对家,都被骂了下来:
——怎么打得这么臭!啊?!
——连牌都不记,你是要懒死?!
——算不出来我手里还有几个组吗?不知道我要拖拉机抠底吗?!都被你给拆了!!!滚滚滚,换别人!
南勤从来没有被老爷子这样骂过,一心的委屈。南母都看不过去了,过来劝:“打牌不就图个乐子嘛!这么认真做什么?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的!”
南宏宙生气道:“做什么事都要认真!图安逸求享乐,这都是腐朽又可耻的小资产阶级想法!”
众人:“……”
那边南乔和时樾在站在窗户边上,在小声地说着要不要把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南宏宙的狩猎一般的目光巡视了一圈,看上了时樾——
“喂,你!过来!”
时樾被这一声喊,往南宏宙那边看过去,见郑明、南思几个都在冲他点头,脸上一副释然的表情,疑惑道:“爸在叫我?”
“对对对!过来!”
南宏宙拿着厚厚的两副扑克在桌面上磕着,威武地问:“会打双升吗?”
时樾差点露出本性“呵呵”地笑了出来。
打双升……
别说打双升了,麻将骰~宝梭~哈百家~乐德~扑赌~球赌~马,那些年里头有什么他没玩过。
看了一眼南乔,他很纯良地微笑:“会一点。”
南宏宙高兴了:“那就行!来来来!坐我对面!”
看到时樾过来了,其他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解脱,真正的解脱。
理论上来说,时樾当然是南宏宙最好的对家了——脾气又好,脸皮又厚,对着老爷子还秉存着一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精神,简直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时樾和南宏宙坐对家,郑明和南思在另一边,打“五十K”,打过了才能从2开始打。
南乔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时樾的旁边。
南宏宙慢悠悠地说:“你坐那有什么用?打得不好我照样骂!”
南乔瞪父亲一眼。
时樾看了南乔一眼,笑起来。他摸牌插牌都是老手,还腾出手来揉了一下南乔的耳朵。
郑明和南思的开局很顺,一开始便抢到了桩,两圈就打到了K。时樾善于记牌,谁出了什么都心中了然,没一张牌打错。南宏宙于是显得格外安静。
打K的这一局,时樾摸到了一对黑桃K,把南思叫的红桃组给反了,起了八张底牌。他把手头上的方片这一轮全扑了下去,包括两个对子,另外再加一个小王。
南乔虽然没打过双升,看了两圈也会了。低声在时樾耳边说:“怎么能这样扑?”
时樾勾着唇一笑。南乔觉得他之前的那股邪劲儿又出来了。
八张牌一落桌,南宏宙问:“有人反吗?”
黑桃最大。郑明南思都摇头。南宏宙两张大王甩下来,得意道:“反大常!”
他起底牌,越起眼睛越亮,还透过老花镜底下向时樾投过来一个大约是刮目相看的眼色。
这一局,南宏宙直接第一圈小王抢桩,随后甩一对大王、一对方片K圈分。再然后一条方片上特长的一道拖拉机拉下来,基本上把郑明和南思手上的副牌打了个落花流水。
时樾就负责无私上分,然后压着郑明南思让他们抬不了头。
南宏宙一桩到底,最后一个拖拉机四抠,彻彻底底地大爽了一发!两副牌的分全部都给捡上了,最后的四抠还将底牌的分直翻四倍——南宏宙和时樾两人还没坐过桩,就直接跳过去打2了,郑明和南思一夜回到解放前,又要从头打“五十K”。
南乔后来本着求知的精神问时樾:你怎么知道我爸拿到了一对大王?
时樾说:你爸脸色虽然绷得很严,眼睛是会发光的啊。
南乔问:你怎么知道要扑方块?
时樾:你爸拿牌有个规律,从下到上是桃心梅方的顺序。我看他方块这轮最长,当然要给他扑方块。
南乔:……
南宏宙这一晚算是彻底打痛快了。基本上他想要什么牌,时樾要么能想办法扑给他,要么就能喂给他。他们一直打到老A,郑明和南思都没能打出“五十K”。
南思后来都怀疑了:“你们两爷子是不是耍老千啊?”
南宏宙大怒:“放狗屁!你爹我堂堂正正,会耍老千?!这就叫技术!你们都学着点!”
南思还在微弱地抗辩:“那怎么妹夫都好像知道你的牌一样?”
南宏宙这时候看向时樾的眼里颇有满意之色:“这小子牌打得不错,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下回跟着我去干死那帮老家伙去!”
南思:“……”
南宏宙的话不是说着玩的,后来真没事儿就叫了时樾去和其他的老战友打牌。这倒真是苦了时樾了,白天要忙工作,晚上要陪南乔,中间还得挤出时间来负责老丈人和诸位首长们的娱乐活动。
南乔又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想着反正怀都怀上了,还急着领证和操办婚礼做什么?
时樾心想这下好,“未婚先孕”这罪名算是坐实了。南家门风极正,之前听郑明提过,说要是南乔敢还没结婚就搞出个孩子来,南宏宙一定“打死她”。
时樾想“打死”这话固然是说重了,但南宏宙怎么说也轻饶不了他呀。为了把小树顺顺当当正大光明地在南宏宙面前提出来,他这个“陪玩”的,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番外·三木为森
南乔开始发现一种不好的趋势。
她爸南宏宙开始越来越离不开时樾。
人都说老人家年纪越大,脾气越像小孩,她爸的确就是这样。她自怀孕之后,大约是某些激素分泌多了些,她的情绪终于变复杂了点。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时樾对她的爱会被分担走,比如小树,比如计划中的小叶子。
但她就是没有想到最早干出这种事的是她爸。
她爸浑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时不时就一个电话过来,把时樾从她身边叫走,时樾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事儿,只是南宏宙叫得急,他也只能马上开车过去。
有一回南宏宙下命令“四十分钟内必须到,否则以后甭回来见他”。南乔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也跟回去,结果发现南宏宙只是在雁栖湖边遛狗无聊,要拉时樾过去陪他散步聊天。
南乔无情地把她爸教训了一顿。
聊天。
没错,的确是。
从陪玩之后,南宏宙又从时樾身上发掘出了一个新功能,陪聊。
退休之后他也不能时时刻刻和那帮老战友混在一起,其他的时候除了看看书和电视,就闲得发慌。身边的警卫员是不敢和他聊,南勤、郑明、南思呢,倒是能聊,但是性格过于老成持重,对他尊重有余,挑战不足,所以聊不出什么激情来。
但是时樾不一样。
处久了,南宏宙就发现这小子身上有野性,虽然恭谨地喊他爸,有时候也叫一声首长,但骨子里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怕他,有时候觉得他不对的,还敢和他对着干。这股子野生劲儿,时常挠得南宏宙心痒痒,却又浑身舒畅。
时樾是真喜欢军事,尤其是空军。从“蓝天利剑”出来后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关注空军的发展,军事方面的书,也是他没事时候一直在翻在看的。所以一旦和南宏宙聊起空军,两个人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南宏宙固然实战经验多,但时樾脑子灵活举一反三,有时候南宏宙还真被他噎住。南宏宙兴致来了,有时候还带时樾去北空去转一圈,实地讨论,俩人都甚是兴奋。时樾是真佩服这老爷子,有经验有本事有理论,是这时代的真英雄。这老爷子固然脾气古怪执拗,他却越来越喜欢了。
南乔怀孕的状态一直比较平稳,四五月份连孕吐的症状都不显著,所以每次回家,家里人也完全看不出来什么。到了六月份,虽然身形上仍然没有明显的出怀,却不知怎么的开始早上吐得厉害。时樾看着心疼得要命,却也束手无策。去看医生,医生说这太正常了!
他原本还想到了三个月,小树扎根扎稳了,能和她回一趟婺源去过端午,母亲也一直想念南乔来着。但南乔这一吐,他便舍不得让她出远门了。端午节前他专门回了趟家,向母亲讨了一堆照顾孕妇、缓解孕吐的经验,然后又赶回来,和南乔一同回雁栖湖过节。
端午节这天,南宏宙知道北空出了好几个大成果,开心得不得了,晚上拿出了好几瓶藏了许多年的茅台。南乔怀上了,时樾也没了戒酒的压力,放开来陪老爷子大喝了一回。老爷子喝酒多年无敌,这回和时樾算是棋逢对手,到最后老爷子都直招手,“来来来,坐那么远做什么?坐我旁边!”
南乔还算淡定,南思看了都嫉妒了,趁着酒劲终于敢笑话老爷子:“是谁亲爹都忘了!”
老爷子虎着一张脸,拍着时樾的肩膀说:“以后谁还敢说你没爹,让他来找老子!”
……
那天晚上,老爷子喝高了,时樾还清醒着。喝完酒老爷子看了会《北平无战事》,拉着时樾开始聊笕桥中央航空学校,然后又扯到笕桥“八一四”空战、英阿马岛之战两弹两机、海湾战争的“空中制胜论”……老爷子是越聊越精神,越聊越眉飞色舞激动不已。
时樾看着南乔已经开始有些困意,便推说要陪南乔回去睡了,哪料到老爷子浓眉一竖,脸色一横,拉了他说:“女人家家的,有什么好陪的!今晚咱爷俩睡书房,对着沙盘咱聊一晚上去!”
时樾:“……”
南乔:“……”
不由分说,老爷子连推带搡地把时樾拖去了楼上的书房,高声喊着警卫让搬一张床过来。
南乔默然在楼下站了会,自己回房去睡了。
在一起这么久,头一回和时樾在一起但她要独守空房。
抢她男人的居然还是她爸。
南乔觉得这事儿有点想不通。
第二天一大清早,时樾一身水气地扑来南乔房中,掀了被子钻进去,把她抱住了。
南乔迷迷糊糊地摸了摸他湿润刚挺的头发,干净清爽的脸颊,说:“刚洗澡?”
时樾“嗯”了一声,一双结实又矫健的长腿抬起,将南乔修长光洁的腿夹紧了,弓起身,像一头大豹子一样埋到她暖融融的胸前去蹭。
南乔被他蹭得发痒,是又清醒又有些像浮在半空中,想要又不大敢要。两个人本来就是一年多不见,一见面中了招之后就发现自作自受了。忍了三个月时樾终于喂进去一次,却也不敢大动,就这么小火慢炖的,两个人也终于算是吃了顿荤的。
时樾摸着她白皙光滑的小腹,感觉稍稍凸起了些,这种感觉神秘又窝心。
南乔说:“有鸡蛋大了吧。”
时樾:“……”
九点多钟,一家人下楼去吃早餐。
南宏宙看到时樾,说:“诶你小子,早上怎么跑了?”
时樾:“……”
这时候南乔看到桌上的鸡蛋,登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立马起身,往楼上的洗手间快步走去。时樾一看,知道她又有了妊娠反应,连忙拿了瓶矿泉水,跟了过去。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心里隐约猜想到是那么回事儿,却又不敢肯定。唯独南宏宙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心无旁骛地在吃早餐。见着其他人都有些发呆的样子,不快道:“都九点多了,还没睡醒?吃饭!”
大家只好埋头吃饭,没人敢在南宏宙面前多说一句。毕竟按照南宏宙初步的设想,这俩人的婚期,初步是定在今年九月份的。
那时候南乔大着个肚子,这婚礼不是又泡汤了么……
过了会南宏宙接了个电话:“什么?你们已经到了?好好好,我马上赶过来。担心老子掉队?放狗屁!”
他挂了电话,时樾正牵着南乔回来入座。南乔脸色稍稍有些苍白,倒也没什么异常。时樾给她添了碗白粥。
南宏宙对时樾说:“你,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时樾愕然:“现在?”
南宏宙不耐烦道:“对对!没吃饱就拿两个馒头鸡蛋揣着!老家伙们今天要上山练靶子,我看过你打毒~贩的那一枪,准得很!跟我去露两手!”
时樾:“……”
时樾迟疑道:“爸,南乔她……”
“她我知道,没你照样吃喝拉撒。”南宏宙粗暴地打断,“别磨叽,快走!”
时樾简直就要给岳父大人跪下了。
路上,南宏宙坐副驾驶,一开始是警卫员开车,南宏宙嫌太慢,便让时樾来。时樾这时候正一肚子闷气呢,一上手就飙出了飞车的速度。
“开得好!”南宏宙勒紧了安全带,他当然分得出瞎开和真正会飚车的人的区别,说:“就这么开!老子就不信超不了那几个老家伙!”
山路前方渐渐出现了另外几辆军用吉普的影子,南宏宙兴奋起来:“超它们!”
时樾乌着一张脸换挡加速,吉普车粗犷的轮胎紧抓着地面,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吼声,狂躁地向前冲去。
南宏宙终于觉察出一直沉默着的时樾有点不大一样。回想着早上出门前发生的事情,他猛然醒悟——
“你他~妈!——”
南宏宙怒吼起来,“我家老三有崽了?!”
“是啊,我的。”时樾干脆又明了地回答。
“我草!——”
“你个混账玩意儿!——”
“首长,冲不冲啊?”时樾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滚滚尘土中的几道车影,镇定地说。
“他妈~的!冲啊!”
“那有崽儿怎么办?”时樾镇定又不要脸地问。司令首长岳父泰山老大人您倒是弄死我啊。
“草!——”
南宏宙怒发冲冠,然而前面几个老家伙的嘲笑言犹在耳,他咆哮道——
“有了就生啊!废话那么多!”
“是!首长!”
……
于是小树就这么过了外公的那一关。十月怀胎期满,小树被顺顺当当地生了下来,果然是个健康漂亮的小男婴,啼哭声响亮又清脆。时樾全程陪产,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南乔。
因为是顺产,生的过程虽然小有周折,但也算是相当顺利,南乔生完小树就能下地走路。她看着时樾把粉嫩嫩的小树抱起来,兴奋不已地笑着说:“叫爸爸!”
南乔淡淡地笑。旁边的南母和越秀英都笑着说他发蠢。然而蜷着小手小腿在时樾掌心蹬弹的小树,竟然真的对着他张着嘴叽叽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明锐得有点透明的感觉,真真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时樾这个一米九个头的大男人,突然就“呜”地叫了一声。
小树交给南母抱出去给南宏宙和南勤南思他们看。越秀英看着时樾眨了眨眼,笑着给他带上了病房的门,退了出去……
小树出生六个月之后,恰逢即刻飞行在美国纽交所上市。南乔作为公司创始人,自然不可缺席。然而小树正在母乳喂养期,哪里好离开母亲这么久?南乔也舍不下小树。和时樾一合计,决定做下周密的准备,把小树也带过去。
上市那日,纽交所人头攒动。交易所内部空间巨大而开阔,开放式的钢结构横梁上处处悬挂着电子屏幕,不停地闪动着即刻飞行鲜明的logo。
南乔和温笛一出现在纽交所里,立即引来无数的闪光灯。投行、律所、会所的中介们,各种机构投资人们……都已经早早守候在那里。交易大厅、观景阳台和直播厅都已经准备就绪。
这一天或许是即刻飞行成立以来最为辉煌的时刻,所有人的努力,都将在那一刻获得完美的回报。
南乔站在敲钟台上,她向下望去,下面有温笛、秦时宇、Q哥、小安……所有同她一路奋斗而来的同事们、战友们。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激动而兴奋的光辉。
她不会忘记,她曾经面对大姐发下的誓言:
“他们都是我的弟兄,在这里陪着我耗了三年青春,我绝不会让他们这三年白白浪费。”
即刻飞行没有倒下。所有人热血青春的倾注,也远远不止三年。但,她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的努力白白浪费。
她望着那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淡淡地笑了。
“什么时候即刻真正成了,一定和你们喝个够,不醉不归。”
她还欠他们一顿酒呢。
敲钟的时间快到了。南乔看见人群让开道路,一身漆黑正装、雪白衬衣的时樾大步走了过来,身姿凛然修拔,容貌俊厉摄人。他怀中还抱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同样是和他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有着初显锋锐之态的小眉毛,长得俊俏又可爱。他正抱着爸爸的墨镜,咿咿呀呀地玩着,偶尔还去舔上一口,被时樾小心翼翼地分开,但紧接着,他又一舌头糊在了爸爸的脸上。
南乔看着这父子两个,淡泊的面容渐转温和。
时樾抱着小树走过来,在无数的镜头和目光之下,大大方方地吻了一下南乔。南乔的嘴角微微勾起,拿起那个小槌子,放到了小树的手心里,帮小树用五根胖胖的指头握紧。
她和时樾相互对视一眼,一同握住小树的小手,“咣”地一声,敲了下去——
那一刹那,洪亮的钟声响彻整个交易所大厅,随着媒体直播传播到世界各地。盘面开启,所有的大屏幕上都开始快速滚动出股票交易数据。
现场掌声响起,许多即刻的老员工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小树咿咿呀呀叫着,向着妈妈伸开双手。南乔微笑着,把他从时樾怀中接了过来。小树像树袋熊一样一样巴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用力“叭”了一下。时樾望着她笑着,摸了摸她自产后为了方便打理被剪短的头发,低下头也在她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
南乔真正地笑了起来。
生命中最可贵是坚持。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所幸的是,这两样,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
一生中,全心全意地做一件事,真心实意地去爱一个人。她得到的回报,是全部。
透过交易所大厅的人群,她忽然看到了周然。
周然的公司作为国际最有声誉的第一大投行,自然是温笛选择上市中介的首选之一。这家公司也十分重视即刻飞行,两方一拍即合。周然虽然觉得地位尴尬,却也左右不了公司的决策。他所带的小组,也成为上市中介团队的一份子,不得不以乙方的身份来为即刻飞行提供服务。
南乔本身并不与中介打交道,此前也没有在公司和周然见过面。温笛知道南乔和周然的宿怨,也没借这个机会少折腾过周然。周然自知理亏,又是他自己有眼无珠,也只得认了。他曾经是即刻飞行的二股东,如今即刻飞行却成了他的金主,这其间带来的落差,可想而知。
他随中介团队过来,看见敲钟的那一家人,忽觉得五味陈杂。倘若当年不是那一念之差,今日站在上面的那个男人,或许就是他自己。可是这人世间,却没有那一味后悔药。
南乔看见周然黯然离去,心中最后的一点尘埃也落下。
……
八月的东非大草原,成千上万的动物正在从坦桑尼亚向玛莎玛拉迁徙。黑尾牛羚惊恐又疯狂地奔跑过遍布鳄鱼的玛拉河,印度豹奔跑在斑马、南非羚羊和非洲水牛群中。隆隆的蹄声宛如闷雷,卷起漫天的尘土。
时樾和南乔在一架飞机上。随着飞机逐渐升上高空,地面上迁徙的动物也越来越小,渐渐成为草原上大片黑色的流动斑块。
即刻飞行上市之后,南乔便马不停蹄地参与到了一个在非洲地区与WHO(世界卫生组织)的合作项目中。这个项目主要是利用无人机向交通不便地区运输药品。她随着WHO的人员在那些贫穷落后的村庄间来往调查,极其颠簸的路途让她在非洲的停留时间比预期中要长出不少。
恰好一个纪录片导演正和Wings、棠棣合作,到东非大裂谷来拍摄一个极限运动纪录片。时樾便一同赶过来,接南乔回国。
离开非洲之前,时樾说想和南乔跳一次伞。南乔虽然在空军部队中长大,却从来没有尝试过高空跳伞。她知道时樾会带着她一起跳时,便欣然答应了。
时樾之前是“蓝天利剑”训练出来的空降兵啊,跳伞,不知道跳过多少次,有他在,她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这一次的高空跳伞是Wings和当地的一个跳伞基地合作组织的,时樾和南乔是最先上天的一拨。
时樾自己穿好了装备,又帮南乔穿完整了,将她紧紧地固定在了身前。跳伞装备一切检查无误,飞机上的指示灯由红变绿——飞行高度达到了五千米,已经可以起跳了。
南乔知道时樾自己从几万米的高空跳过,这次是为了迁就第一次跳伞的她,选择了这样一个更加方便安全的高度。
舱门打开了。狂风“呼”地灌了进来。时樾在南乔的耳后,带着笑意问道:“怕不怕?”
南乔摇头。
时樾笑:“那可就跳了。——抬脚。”
他抱着她,站到了舱门边上。南乔的双脚完全是凌空的,下面是万丈高空、渺小世界,她“啊”地一声就叫了出来!
“还说不怕。”时樾低低地、促狭地笑着,忽然纵身一跃,带着南乔跳了下去。
天旋地转,地平线都在翻转,彻底失重的感觉。
南乔那时候只觉得脑子中一片空白,无法呼吸。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仿佛是处于宇宙之中一般的宁静。
她听见时樾在她耳边说:“不要闭眼,放轻松,手臂展开。”
她感觉到时樾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嘴唇印在了她的头顶。她忽然就找到对身体的感觉,那种自由落体的速度感,那种鸟儿一般自由的感觉,都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海洋、山川、河流、草原,壮丽的地球景观都在她眼前辽阔地铺展开来,飞行器赋予她这样辽阔的视角,时樾现在却给予她如此设身处地的飞翔的感觉,何等的美妙!
时樾也感受到了她的放松,在她耳边大声问道:“高兴不高兴!”
南乔在高空这种极限环境下,整个人都不似在海平面上那般淡定,整个人都打开了。她“咯咯咯”地像个孩子一样大笑起来:
“高兴!”
狂烈的大风灌进她的嘴里,让她的声音飞扬在风里。
时樾也大笑起来,忽然变戏法一般拿出一枚钻戒在她眼前,他在高空之中,大声喊道:
“南乔!嫁给我吧!”
那样大的风,将他的声音重重打在她的耳膜上。
她忽然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哭泣的感觉。
可是她仍然在大笑。
时樾继续大声地喊:“南乔!你逃不掉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开伞,咱们就这样一起掉下去!你答应,就陪我时樾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喊道:“南乔,你嫁不嫁!”
南乔有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风镜上,向下滑去,让这个世界有一点点的模糊,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
她依然大声地笑着,在空中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
“嫁!”
“绷”的一声,巨大的、五彩的降落伞在他们身后展开,狂风吹得他们又向上飞去,惊险刺激至极。
地平面上险峻的死火山、辽远苍茫的平原、群峰、原始森林一望无际,气势万千。在他们的眼底,一览无遗。
他们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飘荡着、飞翔着,旋转,升腾起伏……那一枚钻戒套住了她的无名指,也彼此相许了一生。
——你为什么用左手无名指?
——因为无名指坚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