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过得不好,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看来旧的金镯子确实给喻即安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他要特地买一个新的来和她换。
这人平时安静话少,但心思却多,梁满怕这玩意儿真成了他的心病,连忙答应了。
她把喻即安送的镯子套在手上,去卧室把旧的拿给他,好笑道:“拿去吧,省得你以后看了碍眼,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
喻即安抿着唇,看着她手腕的目光柔和下来,主动过来贴贴她的脸,低声央求她:“以后多戴这个,好不好?”
声音听起来竟有一点撒娇的意思,梁满听了忍不住心头一颤。
她咬咬牙:“你少来这套,老男人还学小男生撒娇,好意思?”
喻即安不好意思,低头在她颈窝蹭蹭,拿着镯子就走了。
换回来的钱原本喻即安要给她,梁满没要,让他自己留着,“想想你的房贷!”
喻即安闻言立刻就不说给钱的事了,其实,他挺穷的现在。
梁满见状嘿嘿一笑,转着眼睛问他:“你后不后悔?房子钱给我了,人也是我的了。”
喻即安听话听一半,还是后一半,当即脸就红了。
有些忸怩地应道:“可是我有了房子,你也是我的了。”
他觉得很没所谓,这钱就算不是买房给了她,以后也会给她,只能说,这就是缘分。
梁满没想到他这么看得开,一时忍不住笑,笑得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
喻即安被她笑得脸上发热,扑过去按着她,“……不许笑。”
梁满脸都笑红了,眼睛也一阵阵发亮,抬手勾着他脖颈把人拉扯到自己面前,然后仰起头在他唇上啄了几下。
“喻即安,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喻即安被亲得面红耳赤,眼睛里的高兴都要溢出来了,也就不计较自己被她笑话的事,腻歪着挤过去,跟她一起挤在沙发上耳鬓厮磨,说话的热气都喷在脖颈间。
贴着贴着就忍不住又亲起来,他把梁满翻到自己身上,让她趴在自己胸前,她脖颈上的蓝宝石吊坠晃下来,摇摇曳曳的,煞是好看。
光线从阳台那边照过来,落在宝石上,微微反着光。
喻即安看得有些出神,竟微微一抬脖子,亲了一下那颗宝石,然后按着梁满的后脖颈,亲在她的嘴唇上。
梁满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刺激得头皮发麻,他亲了她胸前的吊坠,然后再亲她,本来没有任何关联意义的动作,在此时此刻,却显格外……色气满满。
“……你、你怎么……这样?”
她难得语塞,喻即安捧着她的脸问:“阿满是在害羞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刚接过吻的嘴唇红润还有一丝水光,神情看起来认真又好奇。
梁满顿时老脸一红,咱就是说,你这样搞,我很容易把持不住的啊!
“你别这样看我。”她有些无奈地啧了声,抬手去捂他的眼,嘟嘟囔囔,“小心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喻即安震惊,这不是前几天一起看的偶像剧里,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话吗?!
他把这话在心里滚来滚去地想了几遍,把她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拉下来,认真地问:“我需要学女主角的台词配合你吗?”
梁满听了一愣,好半天才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不由得哈哈大笑,说他:“你干嘛呀,我们又不是玩剧本扮演!”
咦,不是吗?那……
喻即安立即不好意思,自己竟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可能就是随口一说的话,却被自己做了阅读理解,答案还不对。
于是他只好去亲她,用这种办法来缓解尴尬,通常很好用。
他现在亲她很习惯啦,不像以前那样想亲又不敢的,能把她亲得舌根都发麻。
好在在梁满快要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开的当口,他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一位毕业后回了老家所在省会医院工作的师兄,说是过来容城出差,顺便看看冯教授,再想和大家聚聚。
喻即安当即就应了,问什么时候。
师兄叹口气道:“明天吧,刚下飞机觉得耳朵有点堵,不是很舒服,我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又感慨:“老喽,岁月不饶人。”
喻即安想想,这位师兄也就四十不到,“不老,还能评几年杰青。”
说得诚诚恳恳,相当真情实意。
梁满一边喝水,一边憋笑,看看,谁说的这个人不会说话,这夸人夸得多高明!
喻即安没发现她的脸上写满吐槽,正跟师兄说:“到时候你也给老师看看,正好是你的专业范畴。”
师兄弟俩又聊了起码十几分钟,这才挂了电话。
见他通话结束,梁满这才靠过去,哎了声:“你师兄很厉害么?还是你就是说客气话?”
喻即安被问得有点愣:“什么客气话?杰青?我师兄早就评过了。”
顿了顿,又说:“是挺厉害,去年发了好几篇SCI,但是我也不差。”
说完警惕地乜她一眼,小眼神充满了戒备。
梁满顿时哈哈大笑:“你别这样防着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到底说的是不是客气话!”
喻即安哼了声,嘟囔:“我说的都是真话。”
“是是是,你说话做事最讲真实。”梁满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
说起来世事总是凑巧,喻即安刚用自己买的新手镯换掉梁满的旧货,没过两天,他和梁满就遇见了程彦。
这天晚上他们晚上去吃一家新开的烤肉,吃完从烤肉店出来,梁满想到家里冰箱鲜奶没了,就说要去超市。
超市也够大,梁满想着搞不好会买很多东西,就要了一辆容量最大的购物车,喻即安推着,她勾着他的手指,边走边看。
“除了鲜奶,咱们还要拿什么?”
喻即安看着一排排的货架,有点茫然无措,这么多东西,根本不知道该买哪个,只好扭头向梁满求助。
梁满一路走一路往购物车里放东西:“肉蛋奶,全要买,你那边放点鲜奶就行,其他都用不着,反正你不会做,要吃过来我这边拿就可以了。”
喻即安哦了声,也不觉得梁满是在嫌弃自己,反而很高兴:“你说得也对,反正我可以天天在你家吃。”
梁满把一包半成品的炸鸡扔进购物车,回头白他一眼:“……记得给伙食费。”
喻即安连连点头,又拉住她的手,左右看看,趁没人注意到他们,低头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亲完立刻把她手放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梁满抬眼就见到他耳根发红,忍俊不禁地抿住嘴,大庭广众,不能笑他,不然老实人也会恼羞成怒:)
等梁满和喻即安走到水果区,刚挑了一盒龙眼要走,就见迎面过来一对手挽手的男女。
竟然是程彦和姚蕴含。
简直是狭路相逢,想到他们做过的事,梁满心里就一把火,恨不得再打他们一顿。
同样的想法也在姚蕴含心里升起。
她万万没想到,喻即安跟她分开后,竟然跟梁满在一起,这算什么,算她们互换男友,还是互捡对方不要的男人?
想到自己因为梁满不得不跟喻即安分手,还辞掉了前途无量的好工作,姚蕴含心里就恨。
她也后悔,但她的后悔,并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出轨,而是后悔自己竟然那么不当心,居然被梁满给发现了。
因此她十分恨梁满,恨她让自己难堪,恨她把这件事告诉喻即安,现在她和喻即安在一起,她有理由怀疑,梁满就是故意的!
于是她脑子一热,竟然直接拉着程彦就迎过去。
当时的事闹得难堪,特别是经过莫先念她们宣扬,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容城设计院一个工程师跟别人的女朋友出轨被女朋友带人抓奸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还被知情人你匿名发到过网上,连领导都找他谈过话。
因此程彦并不想面对梁满,他试图把姚蕴含往反方向拽,但却没想到她力气更大,最后还是走近了梁满和喻即安。
喻即安见到他们,第一反应是连忙抓紧了梁满的手,握住还觉得不够,干脆变成十指紧扣。
他可太害怕她一不高兴就把他一个人扔这里了。
姚蕴含见到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心里又妒又恨,忍不住开口讽刺:“难怪我说当初看房的时候梁小姐对我那么冷淡,即安还说你为人热情好相与,现在我算是弄明白了,敢情梁小姐的热情就是看人下菜碟,对男人那么热情,对同为女性的嘛……啧啧。”
话没说到最后,但语气和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梁满没看错她眼里的嫉妒和怨恨,心里感觉很舒服,是嘛,这才对嘛,你是个小三啊,过得不好,嫉妒我,我才高兴!
知道你过得不好,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于是她笑眯眯地回答道:“都说君子见君子,小人亲小人,姚小姐这么懂看人下菜碟的心理啊,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咯。”
姚蕴含既然非要凑过来,那她就大方一点,让她更气好了。
梁满故意露出个得意的表情来,好心解释道:“我对你态度不好,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和程彦的丑事啊。我很喜欢喻即安跟我当邻居的,他人好,又有修养,结果呢,女朋友是个小三诶,你敢说你不知道程彦有女朋友?就算不知道吧,你也有男朋友啊,为什么要出轨呢?”
“我一想到隔壁要住你这样的人,就恶心得吃不下饭,差点都不想把房子卖给喻即安,但是钱谁不想赚啊,为了赚钱,我只好把你和程彦的事告诉他咯,你们都不知道他多感激我,都不需要婚房了,还不想退定金呢,非要买我的房,跟我当邻居。”
喻即安听到后面几句,立刻扭头去看梁满,见她满脸得意洋洋,一点心虚都没有,心里哇了声。
阿满好会胡说八道!
而且胡说起来一点都不心虚,像是说真的一样!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梁满,脸上笑意那么明显,让姚蕴含和程彦想忽略都不行。
姚蕴含气红了脸,抖着声音骂梁满:“你不要脸!”
“那你要脸?”梁满抬着脸,用眼风不屑地扫着她,“明明有男朋友,还叫别人老公,姚小姐,你也不用恨我,觉得我是撬了你的墙角,我跟喻即安是在你们东窗事发以后才在一起的,真是没想到啊。”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们也没机会在一起,毕竟我不像你,那么放得开。”
姚蕴含被梁满这番话刺激到了,恨恨地看着她,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程彦全程没说话,只打量着梁满,见她手上挂着的金镯很眼熟,还以为是自己以前送的那个,忍不住眼神一变。
喻即安防着他呢,见状立刻一眼瞪过去,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直到听到梁满讥诮的声音继续说:“我现在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们既然违背公序良俗都要在一起,那肯定是真爱了,程彦以前就想要个高雅大方的老婆,现在如愿了,我听喻即安说,姚小姐是因为喻叔叔才和他在一起的,想来没有爱情的恋情让你很是痛苦,现在找到真爱就好啦。”
“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有那么纯洁的爱情,不像我和喻即安都是俗人,约会只讲吃喝,送礼只送黄金,对吧?”
她笑嘻嘻地说着这些话,眼神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凉嗖嗖的。
“姚小姐,我们可不是一路人,虽然容城够大,但也保不准冤家路窄,下回再碰见,可别再自己过来找骂了。”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刚才就是这丫主动过来的,正好,她也想骂她,上次没骂,真是亏大了。
说完她拉着喻即安就走,“喻即安,我们走!”
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特地炫耀似的说了句:“你送我的手镯我特别喜欢,下次还给我买好不好?”
喻即安这会儿满心都是,哇,我女朋友好会说!
对她说了什么,他都满口应好的。
于是梁满就故意夹着嗓子说了句:“谢谢老公,爱你哟。”
说完还回头挑衅地看了眼姚蕴含。
姚蕴含被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一巴掌打在程彦身上,怒吼:“你就看着她欺负我!”
周围早就有路人被他们的对峙吸引过来,暗戳戳地看着热闹,程彦看一眼窃窃私语的吃瓜群众,只觉得丢脸丢到了太平洋,二话不说就黑着脸拖走了姚蕴含。
梁满边走边回头,看到这里忍不住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至于喻即安……
他正沉浸在梁满突如其来的一声“老公”里,震惊得回不过神来,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叫我老公诶!
老公诶!
他心里美滋滋地冒泡,“阿满,你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梁满一愣:“……啥玩意儿?”
“……就是那个啊……刚才那个。”他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又充满期待。
梁满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呵呵冷笑:“你快拉倒,刚才我就是故意气她的,谁叫她和程彦在泼水节给我来那样一出,你想让我叫老公啊?加油吧,大兄弟。”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喻即安会失望。
谁知道并没有,这人认真地点点头,然后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梁满:“……”真该拿镜子让你看看自己这不值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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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超市遇到程彦和姚蕴含,进行了一次单方面气死姚蕴含不偿命的阴阳怪气碾压局后,梁满之前存在心里的最后一丝郁气也没有了。
她和喻即安的生活和往常一样,上班就各忙各的,下班以后一起吃饭、散步,周末若是都休息,就一起出门看个电影,很努力地培养着感情。
梁满有心让他对自己更了解,知道她的兴趣爱好,要是能培养一两样共同爱好,那就更好了。
于是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把喻即安带去酒吧转一转。
可还没来得及跟喻即安说,就先见到他一脸沉默又悲伤地问她:“阿满,今年是不是日子很坏啊?”
梁满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她跑过去,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他的神色,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你跟我讲,我找人去帮你揍他!”
喻即安却拉下她的手,将她转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
然后才说:“师兄确诊了鼻咽癌。”
梁满脑子嗡地一下,知道他为什么会问今年是不是不好了。
先是老师确诊肺癌,接着又是师兄得了鼻咽癌,换了谁,都要怀疑是不是今年太倒霉。
真是祸不单行啊,她想。
她小心翼翼地问:“是上周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师兄吗?”
喻即安嗯了声,声音闷闷的。
上周师兄来容城出差,下飞机后觉得耳朵堵,不舒服,正好要去一附院,就顺便去耳鼻喉科看看,医生正好是同学,给他看了,说是中耳炎。
那就抽积液吧,抽完之后同学开玩笑,说来都来了,附赠你一个看鼻子服务呗。
一看,鼻咽里居然有个东西,同学问要不要钳一点去化验,图个安心也好。
师兄问是什么东西,同学说不确定,问他痛不痛,他说痛,那就做个病理看看吧,一周后的今天,确诊了,鼻咽癌。
师兄给喻即安打电话,说:“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次出差,要不是耳朵不舒服,我不会去看医生,要不是医生正好是同学,也不会顺便给我看鼻子。”
要不是这个“顺便”,他也不会发现自己得了鼻咽癌。
梁满听完喻即安的解释,沉默了一下,说:“听起来你师兄还是比较乐观。”
喻即安嗯了声,“他还说他跟老师是有难同当。”
顿了顿,又说:“师兄的妈妈和外公,都是鼻咽癌患者。”
这里面还涉及到家族史,喻即安说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师兄接受得比较快。
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友得了癌,喻即安的心里还是很难受,他甚至觉得有些害怕。
他的胸膛贴着梁满的背脊,梁满可以感受到他加快的心跳频率。
梁满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好,难过和恐惧从他身上传过来,轻易就扼住她的情绪。
他的手掌从腰侧绕到前面来,最终横在她的小腹上,手臂用力,把她使劲往怀里带,就这样紧紧地抱住她。
然后低下头来,把脸埋在她的颈窝,用额头轻轻地蹭着,像是十分依恋。
梁满什么话也没说,只静静地待在他怀里,因为这个时候是什么话也不用说的。
或者说,只要她待在他身边,哪怕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互相支撑着,就已经足够了。
过了许久,梁满觉得脚底都已经有点麻了,才抬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低声道:“喻即安,你别怕。”
他点点头,半晌才说:“阿满,你要好好的,别离开我。”
梁满二话不说,直接应好。应完伸手又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他的发丝柔软,就像他的心,也是软的。
梁满哄他道:“不要太难过,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
“癌症说是慢性病,但有很多还是不治之症,阿满,我才是专业的。”他反驳道,似乎是不满她对自己的哄骗。
梁满失笑,知道他情绪不好,也不跟他抬杠。
“好好好,我错了,是我班门弄斧,喻医生别怪我。”
说完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喻即安受用地蹭蹭她额头,嗯了声,嘟囔道:“所以我真讨厌身边的熟人生病。”
梁满笑话他幼稚:“你自己都说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喻即安抿着嘴角,一脸的不快。
“所以你们是不是绝对不会跟病人做朋友?”梁满忽然好奇地问。
喻即安闻言一愣,摇摇头,“我不会,但其他人可能会,会有关系很好很熟的病人。”
梁满顿感错愕:“为什么你不会?”
“因为……他们会走的,关系越好,越难过。”他垂着眼睑,轻声说道,“我有好多病人在我这里治了好几年,我们一起努力了那么久,然后有一天他就没了,那种感觉很难受,我觉得我以前为他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没用的,我帮不了他太多。”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就是因为它很少发生,在医学中,局限才是常态,医生们常常以此自我安慰,背后是深深的挫败感。
投入的感情越多,和对方关系越好,这种挫败感就越重。
“如果我和每个病人都做朋友,迟早会被负面情绪吞噬,但是完全不投入感情又做不到。”喻即安喃喃,难得想倾诉很多,“他们治疗有效果的时候,我很高兴。”
但是他们还是会走,“有时候他到时间了没有来复查,我们打电话去问,家属会说,啊他什么什么时候走了,谢谢医生你关心啊……”
每一个这样的患者,都会成为刻在喻即安和同事们心上的痕迹,这种痕迹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而是会成为一道疤,如果刻意去触碰,就会感觉到遗憾,甚至是淡淡的刺痛。
梁满听完他的话,虽然体会不到他的这种心情,却能理解他的遗憾。
他肯定是经历过这种纠结和自我怀疑,才能把这种心情讲得这么详细。
老太太之前住这里的时候,跟梁满闲聊,抱怨过他沉默木讷,话都不会说,可如今梁满看来,其实他的内心极为柔软和细腻,只是不会说而已。
一时间梁满对自家男朋友的怜爱之情直接爆棚,只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小可怜。
她在喻即安怀里转个身,一把将他脑袋抱怀里,安慰道:“没事的,咱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了,我带你去玩啊,去开心一下。”
喻即安躬着腰低着脖子,靠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像个依赖母亲的小孩,嗯了声,堪称乖巧。
答应完了才想到问:“去哪儿玩?”
“我带你去酒吧,顺便正式认识一下小莫她们,怎么样?”梁满笑着问道。
他和莫先念她们见过一面,但当时的情况是唐柔受伤在医院等着处理伤口,他的身份也只是她的普通朋友。
但这次不一样了,梁满觉得很有必要再让喻即安知道一下自己的朋友圈都有谁。
说实话,喻即安并不喜欢喝酒,也从不去酒吧,他不喜欢那样嘈杂喧闹的环境。
可是一来这是梁满的提议,他并不想拒绝。
二来梁满说带他认识她的朋友,这就意味着梁满要让他融入她的社交圈,这对他来讲,是一个诱惑。
于是他只是在心头犹豫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梁满兴致勃勃地给莫先念她们打电话,约她们一起出来喝两杯,顺便吃宵夜。
最后还特地补充一句:“可以带家属啊。”
这补充说明说的,莫先念哟了声:“怎么,今天还要带上你家喻医生啊?”
“是啊,你就说来不来吧?”梁满哼哼两声。
“来啊,必须来。”莫先念笑道,问她约在哪里,“黄山路的后浪?”
“可别,我觉得今年那里跟我们犯冲。”梁满立刻拒绝。
程彦带小三出去被苏庆发现是在后浪,她们和郑旭发生冲突唐柔受伤也是在后浪,再一再二,万一今晚有个再三,那可真就晦气了。
莫先念一想也是,于是又换了一家光顾过的酒吧,把地址发给梁满。
梁满收到信息,跟喻即安说要去换套衣服,喻即安忙问:“那我呢,我也要换么?”
他刚下班回来没多久,只顾着和她说师兄的事,还是穿着去上班的正装,白衬衫黑西裤,黑色的领带系得板板正正,衬衫还是收腰版型的,显得他身材极好,宽肩细腰,妥妥的倒三角身形。
袖口被卷到手肘下面,有些随意,但并不失礼,皮革质的表带环在手腕上,手臂内侧的筋骨随着他的动作凹陷或凸起,显得特别迷人。
梁满摇摇头,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胸,笑嘻嘻地开玩笑:“不用,这样就很好,足够勾搭小姑娘了。”
喻即安伸手捏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只有你。”
梁满笑嘻嘻地走了,他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门一开一合。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梁满才出来。
她换了一件裙子,黑色的吊带裙,肩带细细地贴在肩上,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裙子没什么装饰,只有左边腰部的几道褶皱显得修身,裙摆明明是到小腿,却在左边开了一道老长的叉,从裙摆一直到大腿中部。
走动时长腿若隐若现,优雅中有种女性特有的性感。
黑色细跟凉鞋细细的鞋带贴在脚面,黑白二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喻即安看得先是一怔,觉得脸都有点发热,随即又变得紧张,就、就这样出门啊?
好在他看见了梁满手里和包一起提着的白色外套。
连忙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帮她把外套穿上。
梁满吐槽他小气,还说:“穿衣自由懂不懂,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你怎么连这个都管?”
喻即安嘟囔:“只能我看。”
梁满听闻,忍俊不禁地抓住他的胳膊,仰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晚上八点半,喻即安和梁满终于抵达酒吧,五光十色的外墙,门口还竖着花扎的拱门,敞开的门,像一张大口,吞噬着城市里昼伏夜出的年轻人,也拥抱在人间忙碌奔波的疲惫灵魂。
喻即安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走到了门口,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回头看梁满。
梁满发信息跟莫先念确定具体位置,抬头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愣:“……怎么了?”
喻即安抿着嘴唇不吭声。
她恍然大悟似的哦了声,“不知道具体哪桌是吧,走,我带你进去。”
说完一把拉过他的手,拉着他往里走。
酒吧里灯光昏暗多彩,晃在人脸上明明灭灭,对喻即安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音乐动感热闹,服务生在招呼客人,对他们说欢迎光临,并不显得乱差。
梁满说:“这家其实还不错,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也要小心。”
她叮嘱喻即安:“离开过你视线的东西就别吃别喝了,知道么?”
喻即安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眉心瞬间蹙起来,感觉这种环境很不安全,他想劝梁满少来,但又说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梁满并不希望他干涉她的爱好,也不喜欢他去改造她。
于是他的担忧就只能放回肚子里,说出口的只有一句:“那你平时小心点。”
“放心吧,我都很警觉的,每次都和小莫她们一起来,绝不落单。”梁满保证道。
喻即安还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找到莫先念她们,是在靠墙的卡座,除了她们三个,还有莫先念的小男朋友,唐柔和林钰都是自己来的。
梁满给双方做介绍,介绍到莫先念的小男朋友,说是体育大学的,喻即安就顺理成章地问道:“是在学校当辅导员或者老师吗?”
看起来好年轻,他心想。
结果对方笑呵呵地说:“不是,我还没毕业呢,开学是大四。”
喻即安一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莫先念。
莫先念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见他看过来,便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喻医生没见过姐弟恋,还是说只准你们男人吃嫩草,我们女人吃不得?”
脾气好像也不太好,喻即安忙抱歉地笑了一下,“……我没有这个意思。”
说完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梁满。
因为他师兄的事,梁满今天很心疼他,见状立马出来打岔:“小莫你别欺负他!”
莫先念啧了声:“谁欺负你的人了,别瞎说,你护犊子也要有点原则好不好?”
梁满就说:“你都不笑,还阴阳怪气!”
莫先念那叫一个无语,凑过来要捏她的脸,咬牙切齿地笑:“来来来,我给你笑一个,你看看喜不喜欢。”
见莫先念手快要碰到梁满的脸了,喻即安立刻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捂,保护姿态明显。
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后发出震天的笑声。
梁满也想笑,但强行忍住了,抓住喻即安的胳膊,对他们说:“不准笑!”
说完她自己就忍不住先笑出声来。
喻即安被他们笑得很不好意思,低头捏了捏梁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