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心里的路,永远都是顺路的。◎
梁满叫了声喻即安,就准备往里走,结果喻即安已经起身,大步向她走来。
刚好把她堵在门口,她没能进去。
梁满错愕地抬头看他一眼,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喻即安低声道:“我们去外头说。”
梁满一愣:“说什么?有什么不能在里头说的?”
她看样子是忘了自己之前衬衫扣子的事,眼睛里有很真实的疑惑。
喻即安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说:“你今天怎么记性这么不好?”
说着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提醒她:“就是这个啊。”
领带被他这么一扯,后面少了口子的衬衫领子立刻就挡不住了,露出突起的褶皱来。
梁满:“……”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跟人打架了,还是干嘛了?”
“没有,我没有打架。”喻即安摇摇头,一脸认真,“我都没敢还手。”
梁满:“???”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心里一突,忙追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说。”
喻即安解释道:“有个病人的家属对护士有意见,骂了几句,护士不服气,回了嘴,家属就要打她,我拦了一下。”
他一拦,对方就变成推搡他了,他又不能还手,怕有理也变成没理,于是就被对方拽脱了领带,连衬衫扣子都扯掉一颗,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虽然是短短的几句话,但梁满想象了一下,觉得那个场面既糟乱,又危险,忍不住眉头一拧。
“为什么对护士不满?”她问道。
喻即安叹口气:“病人久病,经常打针抽血,时间一长,血管情况就不太好,打针或者抽血会比较难一次扎中,护士是新来没多久的,技术没有老护士那么熟练,所以扎了两三次都没成功,家属就着急了。”
梁满一听也觉得能理解,“自己亲人受罪,谁看了都不舒服。”
说完又问:“你们护士没好好解释?怎么就吵起来?”
“年轻气盛。”喻即安耸耸肩,叹气。
这年头,被家里长辈当小皇帝小公主那样宠大的年轻人,哪个没脾气,指望这样的他们刚进职场就学会忍气吞声,息事宁人那一套,其实有点难。
喻即安说:“解释了之后,家属要求换老护士过来,但我们今天值班的护士就这几个,人人都有事做,家属说那不管,你赶紧去叫人来,我妈不舒服,那个护士不服气,就说别的病人也不舒服,你要能等就等,不能等就算了。”
梁满嘴角一抽:“这话说的……病人家属怎么可能不生气,是个人来医院,都觉得自己或者自己亲人是病情最重,最需要医生护士关注的啊。”
“可不是么。”喻即安无奈地点点头,“所以病人家属很生气,就骂护士,说她不配当护士之类,话可能不太好听,小姑娘脾气有点冲,就吵起来了。”
接着是患者的儿媳妇上前要删护士巴掌,说要去院长那里告她,诸如此类的。
护士年轻,性格虎,架都吵了,有人要打我,那我不还手岂不是傻子?于是俩人扭到一起。
闹起来之后有人立刻去报告喻即安和王晓云,考虑到要拉架,还是喻即安这个大男人出马比较不危险,所以他带了个男的规培生,就去了病房。
“结果人家把我当拉偏架的了,上来就连我一起……推搡。”
他委委屈屈,梁满一看就知道,这是也挨了打了。
她忙问:“有没有伤到哪里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喻即安说疼:“她踢了我腿,我差点扑街。”
梁满吓一跳:“踢的哪边腿?踢在哪儿?”
“右腿,小腿那里。”喻即安踢踢腿。
梁满脸色一变,那可是他上次伤过的地方,她急起来,一把拉住喻即安,然后开始东张西望。
“你们休息室是不是在那边?我们去休息室,你给我看看。”
说着把喻即安往休息室拽。
喻即安本来是想哄她安慰自己的,见她这么着急,就知道自己玩大了,又不敢说实话,于是只好跟着她走。
俩人进了更衣室,梁满指挥他:“裤腿拉上去,让我看看。”
喻即安哦了声,把右边裤腿拉上去,见他腿上什么痕迹都没有,梁满松了口气。
又问:“别的地方呢?有没有事?”
她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仔仔细细,生怕哪里漏看了。
喻即安心里熨帖,像吃了一大碗蜜糖,笑着任由她翻来覆去地检查自己的头脸。
还安慰她道:“没事的,当时不只有我,我还带了学生,后来大师姐和唐莉他们也过去了,我没吃亏。”
“没吃亏,那衣服扣子是怎么回事?”梁满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喻即安顿时讪讪。
梁满说还是不放心,让他把白大褂脱了,“坐到床上去,把你衬衫脱了给我。”
一边说,一边低头在自己的包里翻东西。
喻即安刚要问她干什么,就见到她手里多一个一个很小的针线包。
他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看向梁满的酒红色皮包,这包看着也不大啊,怎么这么能装,居然连针线都有?
“以防万一用的。”梁满简单解释了一句。
顿了顿,又说:“喏,这不就用到你身上了吗?”
喻即安抿着嘴笑,在她面前慢慢解开白大褂扣子。
一边解,还一边盯着梁满看,眼神勾勾搭搭的。
梁满嘴角一抽,呵斥道:“脱快点,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男人?!”
再说了,有什么可看的,大哥你衬衫里面还穿着保暖内衣啊!
一点肉都不露,有什么可看的,有本事你全都脱了,看冻不冻死你就完了。
喻即安感觉她的目光充满了鄙视,心里相当憋屈,撇撇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衬衫脱了以后,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穿针引线,然后从针线包里摸出来一颗白色的纽扣,重新替他钉上去。
喻即安是第一次见到梁满做针线活,还是为他做的,一时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看。
值班房里一时有温馨的气氛在涌动。
俩人全然不知他们被人误会了。
刚才一位值班护士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值班房,见房门关着,不免多看两眼。
偏这门也不怎么隔音,就叫她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只言片语,什么“坐到床上”,什么“把衬衫脱了”之类的。
又觉得这把女声怪陌生的,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忙跑去办公室,遮遮掩掩地问王晓云:“王医生,谁在你们医生值班房啊?”
王晓云疑惑地问怎么了?
护士说听到有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声,关着门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王晓云刚皱起眉头,唐莉就幽幽地说:“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个是喻师兄家嫂子?”
“哦,对对对,可能是小梁,小梁来找即安来着,刚你还吃了人家送的点心呢,怎么连人家声音都记不住。”王晓云反应过来,嗔怪道。
结果就见对方面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既像是惭愧,又有几分震惊,还有几分欲言又止,总之,相当复杂精彩。
王晓云见状,心里蓦地一顿,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他们在值班房吵架了?
护士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跟她说:“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喻医生说是我听到的。”
王晓云一愣,唐莉凑过来,八卦兮兮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就、就是……”护士脸一红,声音都低了下来,“就是什么坐床上,脱衣服之类的……话。”
说完又连忙道:“但我不确定啊,就是听到只言片语,不能说明什么的。”
但是妹妹你的表情就很能说明什么啊!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了解喻即安的和不了解喻即安的都沉默了。
半晌,王晓云说:“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没有分寸,你当这是偶像剧还是什么,医院很脏的,哪个正常人会在医院做……做那种事。”
对啊,他们平时下班,洗了手之后连办公室的办公桌的都愿意再碰,怎么可能在值班房胡来。
再说,值班房的床铺虽然有清洁阿姨定时来换,但也不是天天换,那都睡过多少人的床了,也不嫌膈应。
但唐莉和刘雪霏对视一眼,有点不同意见:“不好说啊,师兄现在很恋爱脑啊,满心满眼都是他女朋友,万一一时上头呢?”
王晓云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点道理。
男人嘛,有时候精虫上脑,厕所他都能不介意,更何况值班房。
“就算即安恋爱脑,小梁能没分寸?”王晓云还是不信,“你看她的样子,像没分寸的人?”
这下唐莉没话好说了,确实,喻师兄家女朋友看着就是那种正正派派的人,说话做事都干脆爽利,还能管得住喻师兄的那种。
而且喻师兄肯定特别听她话,很依赖她,要不然怎么上回受伤了,她没来他没事,她一来他就哭。
“所以他们在值班房干嘛?”刘雪霏好奇的是这个,她感觉大家的讨论点有点歪。
唐莉啧了声:“这谁知道啊,待会儿你问师兄呗。”
值班房里两个人还不知道大家对他们的猜测,梁满把扣子钉好后,把衬衫递回去给他,“快把衣服穿上,一会儿着凉了。”
喻即安接过衬衫穿回去,然后把头往梁满跟前一伸。
笑吟吟的:“阿满~”
听听这波浪的尾音,可想而知他此刻心情有多美。
梁满不知道这人又在暗戳戳高兴些什么,只知道他这个姿势是想让自己帮他打领带。
忍不住直翻白眼:“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手断了是吧?自己系。”
喻即安一边把领带往她手里塞,一边理直气壮地耍赖:“这叫善始善终,早上是你帮我系的,现在当然也要。”
说完又软着声音央求:“阿满,你行行好,我过几个月就要走了,你对我好点。”
“……你是出国去工作,不是死了好不好!”梁满无语,非常怀念以前那个没长嘴的喻即安。
起码那个时候她要是拒绝了他什么,他只会默默地闭嘴,然后自己去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熟练地拿捏她!
梁满抿着嘴,气呼呼地把领带绕上他脖颈,打了个结,往上使劲一扽,勒得喻即安当场忍不住翻白眼。
她哼哼地笑,幸灾乐祸:“你活该。”
喻即安转转脖子,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低头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钩过去,低头咬住她的嘴唇。
她眼里水波流转,脸颊爬上两团红云,看起来那样明艳,不可方物。
喻即安抵着她的额头,嘟囔着抱怨:“要是在家就好了。”
梁满用手去捂他的脸,都不用问在家就要怎么样,还能怎么样,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她哼笑一声,推开他,说另一件事:“梁臻臻的航班明早落地,我去接她,你下班回去要是没见到我,就自己叫个外卖吃早午饭,知道?”
喻即安一听,有些急了:“不带我吗?”
“她刚回来,我要送她回去啊,顺便吃个饭再回来有什么好带你的。”梁满抬手捏捏他脸,知道他想什么,安抚道,“放心,有你这个姐夫去见小姨子的时候。”
喻即安最在意什么,他最在意他自己的主权。
梁满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顿时就满意了,笑起来,眼睛都有点弯,高兴地应了声好。
对于用一句话就把他安抚住这件事,梁满也觉得很满意。
磨蹭了一会儿,梁满催着他赶紧把衣服穿好,他一边穿毛衣背心,一边说什么还是夏天好之类的。
梁满抱着胳膊乜他一眼,跟他作对:“我倒觉得冬天更好,麻烦你从明天开始穿高领衫,不用再跟我提什么打领带这种过分的要求。”
喻即安一听,扭头用受伤的目光看着她,嗫嚅道:“……阿满,这真的很过分吗?那、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梁满:“……”
“给你三秒钟恢复正常,不然你以后就住在单位。”她忍了忍,闭着眼睛道。
喻即安登时就笑起来。
他们从值班房出去,路过医生办公室,梁满在门口同王晓云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就不进去了。
王晓云笑着问他们:“去哪儿谈情说爱啦?”
多少有点打听刚才护士听到的声音是真是假的意思。
梁满和喻即安都没听出来,喻即安说:“去值班房。”
唐莉刚要笑,梁满就点点头:“你们之前出现纠纷了是不是?喻即安衬衫纽扣都掉了,我去给他补一个,对了,那件事后来怎么解决的?”
唐莉的笑一下就顿在脸上,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儿。
王晓云摇头叹气:“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赶紧给患者把针扎上啊,至于那个护士,家属说要投诉,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年纪轻轻不知深浅,全世界都夹着尾巴做人,就她要特立独行,一个人带累整个集体形象。”
现在这个年代,要是病人家属给曝光到网上,肿瘤二科可就出名了,到时候就算单位原本只想给她七分处分,也会在舆论压力下把处分给到十二分。
“针是我扎的,一下就扎进血管去了。”喻即安扭头对梁满道。
梁满惊讶地说了声是么,又夸他:“哇,你超厉害。”
喻即安露出个有点得意的笑,腼腆道:“也还好了。”
同事们:“……”你们有点过分了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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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喻即安还没下夜班回来,梁满就已经出发去机场。
梁臻的航班十点十分落地,梁满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她的身影。
杏色的长裙,驼色的羊毛大衣,一头大/波浪卷发,昔年瘦弱的小姑娘,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都市丽人,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都能健步如飞。
反而是梁满的长裤大衣和运动鞋,显得不那么精致了。
“梁臻臻!”
她把手做成喇叭状,冲那边喊了一声。
梁臻闻声转头,看见梁满正冲她大力挥手,脸上笑容爽朗,和以前一样,是一点都没变。
小的时候她总觉得梁满这性格多少有点出风头,又好与人说闲话,叭叭叭的,都不知道累,也不介意人家说她是小话痨。
但后来自己在国外生活,才发现她的好,有她在的时候,气氛永远是热闹的,不用担心会冷场,难怪大家喜欢她。
又哪里需要出风头,相处起来舒服的人,总是更受欢迎的。
“梁满!”她小跑过去,和梁满拥抱在一起。
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谁也没想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连回国一趟都变得不那么容易。
“家里怎么样,爸妈都还好吧?”梁臻笑着问道。
梁满点点头,帮她拉行李箱,“好着呢,有什么不好的,每天都要喝茶吃点心。”
一听就知道日子过得悠闲。
梁臻笑着问:“那你呢,怎么样?”
“也挺好的啊。”梁满笑眯眯的,没跟她互怼,“好着呢,放心吧,这可是在自己家,再怎么也比你出门在外要自在点。”
梁臻眉头一挑,“你男朋友没来?”
“他来干嘛,今天下夜班就该好好休息。”梁满说着扭头乜她一眼,坏笑,“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要这么多人来接你,不合适吧?”
梁臻冷哼一声:“梁满你少好心不识驴肝肺,要不是怕你被骗,我都懒得见!”
“哦哟,你这么关心我呀,好感动,你真的,我哭死。”梁满啧啧两声,揶揄道。
梁臻给她翻个白眼,默默地加快脚步。
但她不认得梁满现在的车,差点走错方向,被梁满叠声叫回来。
“这边,这边!你走错啦!”
她囧囧地转身又走回来,看着梁满的车有点疑惑:“你以前不是开大众的么?”
“换了呀。”梁满嘿嘿一笑,“我把那辆大众卖了,换了这辆。”
梁臻啧了声,怒斥她:“享乐主义!”
“挣钱不享受是傻蛋!”梁满立刻顶回去。
等坐进车里之后,又忍不住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对味儿了,她们俩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个相处模式,你说一句,我顶你一句。
梁满侧身,冲她想来手臂:“梁臻臻,欢迎回家。”
梁臻抱过去,眼睛都有些发热,“真好啊,回家了。”
又说:“我要先吃它个三天三夜!狗屁西餐我可真是吃得够够的,我要吃早茶火锅烧烤!”
回到家,是中午将近十二点。
因为梁臻今天回来,谭女士和梁元都没去上班,在家忙活一上午,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当归生姜羊肉汤刚端上桌,就听到外面“叭”地响起一声短促的汽笛声,接着是梁满的喊声:“妈,老梁!我们回来啦!”
谭女士和梁元急忙从屋里迎出来,和梁臻抱在一起,湿着眼睛哽咽道:“回来就好,欢迎回家,哎呀,回来就好。”
见他们都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梁满忍不住哈哈大笑,转身去搬梁臻的行李,大福跟在她身后转来转去。
东西都搬进家,梁臻一边同父母说着在外头的事,一边要开行李箱给大家拿礼物,被谭女士及时阻止。
“先别忙,吃了饭再说,等一下汤就要凉了。”
“对对对,先吃饭,今天好菜特别多,臻臻阿满,快去洗手吃饭。”
几分钟之后,一家四口在饭桌前坐下,谭女士先给两个女儿一人舀一碗羊肉汤:“多喝点,放了当归和生姜,很补的。”
又问梁满:“今天周末,怎么没叫小喻一起回来吃饭啊?”
梁满喝了口热乎乎的汤,解释道:“是我不想吗,人家昨天值班,我早上去机场的时候他还没下夜班回来呢。”
“这么辛苦。”谭女士忙道,“那你叫他晚上过来喝羊汤?”
“我晚上拎点回去给他就行了。”梁满摇摇头,“让他睡觉,昨天他们科室还出了点医患纠纷,也不知道现在处理好没有。”
这话说的大家都一愣,齐齐抬眼看向她。
谭女士问怎么回事,“跟小喻什么关系?”
“跟他倒没太大关系,纯粹是池鱼之殃。”梁满嘟囔,把昨天的事说了,说完还翻了个白眼,“衬衫扣子还是我给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嘛去了呢!”
听起来是挨打了,谭女士哎哟一声,担忧地问:“他没受伤吧?”
梁满摇头,抱怨道:“没,就是被踢了一下腿,腿之前打篮球伤过,缝了针的,才好多久,真是的。”
梁臻啃着长长的烤蜜汁排骨,问道:“是伤过了骨头?”
梁满又摇头:“怎么可能这么惨,就是划了一道大口子,流的血多了点。”
梁臻哦了声,想说只是伤到皮肉,好了就没事了,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也就没说。
烧鸡有两条腿,谭女士扯了,给姐妹俩一人分一只。
梁满拿起鸡腿就吃,给大家即兴表演一个一口鸡腿脱骨,被梁臻嘲笑她那么大的人了,比她还幼稚。
梁满嘁了声:“你懂个屁,人就是要幼稚点才比较容易快乐。”
这是从喻即安身上学来的,虽然她经常说他幼稚,甚至还喜欢待在树屋里看书,可是也不能否认,喻即安比她容易快乐和满足多了。
梁臻切了声,把自己碗里的鸡腿递给她:“那你再给我表演一个,我爱看耍杂技。”
“哎哟,想要给我吃鸡腿可以直说的,不用这么委婉迂回嘛。”梁满冲她眨巴眨巴眼,揶揄地道,“你怎么这么口是心非哦?”
梁臻被她恶心得一激灵:“你要不要,不要赶紧下桌!”
梁满哼声:“这是我家的饭桌,我就要坐到地老天荒,关你什么事。”
两个大人顿觉头疼,这姐妹俩真是不能在一起待超过一个小时,吵吵闹闹的,家里的清净又要没了。
吃完午饭,梁臻拉着大家去分礼物,给谭女士的首饰,给梁元的皮带和领带,还有给他们的保健品,还有给梁满的新款包包和护肤品,还有室内设计方面的新书。
沙发上东西分成三堆,这么一看,不谈价钱的话,单论数量,梁满那份几乎是两个大人的总和。
她一把抱住梁臻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嘿嘿,心意姐收下了,回头带你吃香喝辣嗷。”
梁臻乜她一下:“那你帮我把妈给我买的手镯给我拿下来咯。”
梁满哦哦两声,踩着拖鞋就往楼上跑,没一会儿下来,把一个胡桃木的首饰盒。
打开一看,盒子里都是翠绿的玉镯,珍珠手串,还有大金镯,现在一盒子端出去,没个五十几六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谭女士就是这样,往年趁价格好的时候,一年买一点的,给两个女儿攒家底嫁妆,挑的首饰如今全都升值了。
梁臻看了眼梁满手上的金镯子,有点好奇:“你这个跟我的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这个是喻即安给我买的。”梁满一边拆着书的包装,一边应声。
梁臻知道她说的是她男朋友,回来才半天功夫,听到好几次了,爸妈好像也对对方挺满意的样子。
她忍不住好奇:“哎,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啊?我跟你说,他要是通不过我这关,我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梁满掰着指头算喻即安值班的时间,算好后说:“过几天吧,你先好好休息,回头我跟你确定吃饭的时间。”
说是晚上再给喻即安带羊汤回去,但实际上下午梁满就回了,谭女士给她装了满满一保温桶的羊肉汤,还装了好些菜,水果也装了一袋。
走的时候梁臻站在二楼阳台往下看,嘲笑她:“哎哟,是哪个小媳妇回娘家连吃带拿啊?哦,原来是梁满啊,那没事了。”
梁满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不应该,振振有词:“那是,有娘家可以让我吃让我拿,是我的福气。”
头顶就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谭女士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别人家的咱还不稀罕呢。”
梁臻啧啧的声音又从楼上传来:“完了呀,妈,看来梁满这迷魂汤给你灌得不少啊。”
这话梁满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迷魂汤,净说大实话,从国外回来的了不起啊?!
“梁臻臻你给我等着,但时候收拾你!”
她扔下一句话,上车后屁股冒烟地走了。
回到小区门口,刚好碰到喻即安,他去拿快递回来。
她停下车,按下车窗,朝外面嘘了声:“帅哥,你去哪里啊,我顺路哦,要不要上车?”
喻即安扭头,露出惊喜的表情,但又别扭地跟她唱戏:“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去哪里,就说顺路?”
“去你心里的路,永远都是顺路的。”梁满笑嘻嘻地念着准备好的台词。
喻即安眼睛瞬间睁大,脸竟然真实地红了起来,目光发亮地看着她,眼神里像是燃烧着火苗。
“阿满……”
梁满的笑容一顿,好么,又把这人的恋爱脑招出来了。
“你快上来,冷死了。”说完她就把车窗关上了。
喻即安绕过车头,先把快递放进车后座,再坐进副驾驶,安全带都没来得及系,就要去亲梁满。
梁满被他啃了一口脸,顿时恼羞成怒:“滚!就你有牙齿是吧,下次我涂满脸化妆品,让你啃一口大白墙信不信?!”
喻即安望着她,摸摸后脑勺,安静地笑起来。
梁满:“……”跟个傻子一样。
梁满重新发动车子,往小区的地下车库走,喻即安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早?”
“怎么,不想我回来是吧?那你下车,我掉头回去。”梁满呲他。
“当然不是。”喻即安忙解释,“我以为你要晚上才回来。”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后来想想,我又有点不忍心让你自己在家吃饭,就回来了呗。”
话音刚落,她的车就停进了停车位,旁边就是喻即安的车。
她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刚准备推门下车,就发觉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怎么了?”她回过头,惊讶地问喻即安。
喻即安不说话,只往自己这边扯了扯她的胳膊。
梁满以为他有事要说,便重新坐回来,把脸凑过去。
却一个字也没听到他说,反而是她被硬拉了过去,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很着急,像是要将她整个吞进肚里似的。
梁满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他一把扣住腰,死死钩住,她伸手一摸,好家伙,这人胳膊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气。
“……喻、喻即安?”
她好不容易喘口气,连忙伸手用力抵住他胸口,问道:“你又怎么了?”
其实她是想问,我又怎么招惹你了?
喻即安咬她锁骨,声音含糊:“刚才就想亲你。”
梁满哑然,半晌没说话,他又咬一口她的锁骨,梁满被咬得发疼,倒吸一口凉气。
他听见,动作一顿,抬眼的瞬间表情有点心虚。
“喻即安你……”
她话音未落,就发觉被他咬过的地方被一片湿热柔软覆盖住,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他的舌尖。
梁满顿时有点手脚发软,再推他的力气就没那么足了,连嗓音都有点颤抖:“……回、回去再……吧,喻即安?”
她突然有点害怕,她再怎么大胆,也没有试过在停车场就跟人亲热的经历。
偏偏平时保守得要死的喻即安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说:“阿满,外面看不到我们的。”
梁满浑身鸡皮疙瘩立刻就起来了,尖叫着拒绝:“我不要!喻即安你给我起开!我不,你敢我就赶你出去,这辈子不准进我家门!”
后果这么严重的吗?喻即安立刻死心。
“好的,我们回家。”
他松开梁满,在她恼怒的目光里,忽然问她:“你知道昨天他们以为我们在值班房干什么吗?”
梁满一愣,追问之后才知道,有人听到他们在值班房交谈的只言片语。
“然后误会我们在里面做……做一些男女之事。”
梁满:“……”你们他妈怎么能这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