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绡继续研究酒单。一翻页,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这个是不是就是你刚才是那种……那种啊?”她指着“长岛冰茶”问石天。
杏眼扑闪扑闪的带着亮光,有着藏不住的好奇。石天很牙疼的意识到,自己可能给一个乖宝宝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无语了一会儿,接过杜绡手里的酒单,“啪”的合上,递向bartender。
Bartender伸手接过,石天捏着没放手,他说:“来一杯长岛冰茶。”说完,松开手。
Bartender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杜绡,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心领神会你妹!
杜绡假装矜持,等bartender走远了去调酒,才凑近石天,压低声音:“不是说不许碰吗?”
“看你那好奇成小仓鼠的样子。与其在我不在的让你自己忍不住去尝试,不如我看着你。”石天无奈,又警告她,“只许喝一口!”
“尝尝就行了,很烈的!”他说。语气中带着恫吓。
杜绡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许做的事情在一旁看着她做?不许碰的东西监督着她去碰?不是简单的跟她说“不许”、“不可以”,而是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允许她去小小的破戒,浅浅的尝试。
杜绡心里又有点即将干坏事的小雀跃,又有点对石天这种态度的莫名开心。他对她的保护和纵容,有点像哥哥,却又很不像。
原来男朋友是这样的啊。
“您的长岛冰场。”Bartender将一杯长饮放到杜绡面前,轻轻的说。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石天一眼。
石天:“……”那种暧昧的眼神儿什么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么!
因为被石天一再的恫吓,杜绡就小心翼翼的用吸管先吸了小小一口。冰凉的液体在舌尖上品了品,她才又小心翼翼的,正经的喝了一口。
杜绡有点惊奇:“味道很好呀!”
石天捏住那杯子,毫不留情的端到了自己的另一侧:“行了,尝尝就行了。”
杜绡看着被移到远处的杯子,砸吧砸吧嘴,生出点小遗憾。这种做小坏事的感觉,总是带点美好刺激,让人留恋的。
“刚才跟你说的那几种酒都是这样的,味道都不错。女孩子要是不了解情况,就会觉得很好喝,不知不觉就喝下去了。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断片了,让别人为所欲为。”石天说,“所以才叫失身酒。”
杜绡眼睛转了转,问:“你经常来酒吧吗?”
“不算很经常吧。但一般项目取得一个阶段性成果的时候,我跟我的团队成员们一般会来庆祝一下,喝个酒什么的。”石天说,“我们部门一共就只有两个女孩,都是能喝的女汉子。”
杜绡眼睛眨巴眨巴,又问:“那你……怎么对失身酒这么了解啊?”
石天正举杯,噗的一口威士忌就喷到了吧台上。
他一边咳着,一边冲bartender使劲摆手。Bartender在他手里塞了几张纸巾,看他的眼神儿有点复杂。
“咳咳咳咳!我手下……那些单身狗,一喝酒就吹牛。成天吹牛说等以后带妹子去酒吧,就要给妹子喝失身酒,让她们失身。”石天解释。
杜绡有点惊吓的问:“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想要让妹子失身,首先……他们也得有妹子才行。”石天很没有良心的嘲笑一群单身狗,完全不想想,自己脱离群众也才不过两个礼拜而已。
这就是忘本哪。
杜绡就笑了。
石天觉得她笑得比平时更欢畅,更随意了一些。
石天从小就有酒量,在公司跟一大群单身狗在一起,聚会的时候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唯二的两个程序媛也是能喝的女汉子。石天是想不到有人的酒量能差成这样子。
一口威士忌,一口长岛冰茶,一杯金汤力,而已。
杜绡直勾勾的看着他,问他“这附近是不是有那种可以跳舞的酒吧?我同事给我说过。”的时候,脸颊泛起了不太正常的红晕,像擦了胭脂一样好看。她连眼神都跟平时不太一样,特别热切,特别直接。
这个时候石天已经意识到了,杜绡……她可能没喝醉,但她肯定喝飘了。
飘是一种比醉更美好的状态。
杜绡觉得脚底下很轻,整个人都很轻。她觉得自己肯定没醉,脑子还很清醒,可是又感到了一种远远比平时放松的状态。特别美好!
好像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敢做!
什么门禁!她就想好好的玩一个晚上,像她的同学、同事们那样!什么不许喝酒不许去酒吧!酒吧是一个多让人放松的地方啊!喝酒的感觉多好啊!多放松啊!烦心事都没了!
杜绡现在就想做点平时不许做、不能做、不敢做的事!
“带我去嘛,带我去看看嘛!”她两只手揪着石天的衣襟,撒娇。
杜绡觉得自己神智很清醒,却在做着她平时绝不会提出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在吧凳上坐得很稳,却不知道自己离石天有多近,几乎可以说是贴进他怀里了。
石天知道杜绡喝飘了。她虽然一贯就娇娇侬侬的,但那是天然的柔软,她从来没对他像现在这样刻意的、使劲的撒娇过。石天觉得,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拒绝她,然后送她回家。
可是石天腰软了。
原则什么的,扔给狗吃吧。被女朋友这样偎在怀里撒娇提要求,石天觉得自己要是不能满足她都不是男人了。
“好好好,去去去。”他说。
两个人穿衣服走人。
Bartender过来收杯子,还暧昧的冲石天挤了下眼睛:“Goodluck!”
石天:“……”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走出热烘烘闹哄哄的酒吧,外面一阵冷风,杜绡打了个寒颤,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清明了一些。
石天就问:“你想去哪家?”
杜绡却笑嘻嘻的说:“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喝了酒,眼睛不如平时清澈,雾蒙蒙水蒙蒙的,脸颊上泛着微微的绯红,像擦了最好的胭脂,那嘴唇更是粉粉嫩嫩的,说完了之后,习惯性的微微嘟起。
在酒吧门口,这样一个看起来微醺的女孩,对男人说出这种话……石天觉得后腰发酸,控制不住脑子里的浮想联翩。
夜风虽寒,抵不住周末晚上酒吧街的火热。路上人流熙熙攘攘。两个男人从他们两人身侧走过,刚好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他们看了看杜绡娇嫩如花瓣的面孔,给了石天一个又羡慕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嘴角带着暧昧的笑进了酒吧。
石天:“……”
石天一下子清醒了!
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石天给杜绡拉着羽绒服帽子,硬着头皮搂着她肩膀朝工体北路走。他其实也很宅,就部门活动的时候,大家玩嗨了,吃完饭后集体去过MIX和13,别的地方他也没怎么去过。他就决定带杜绡去MIX。
MIX就在工体,从酒吧街的口沿着工体北路朝西走,910米的距离。
石天伸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这会儿还不到十点呢,正是三里屯开始上人的时候,路边全是停车下人的出租,特好拦车。
“先生您好,请问您要去哪里?”
石天朝前一指:“工体,体育场。”
司机眨眨眼,向前方看了看,都能看见工体的圆形顶和上面的轮廓灯……司机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干脆的说:“好嘞!那就不给您打表了,起步价14块!”
14块钱用了足足五分钟才到——堵车!
下了车,杜绡擡头看见MIX三个大大的字母。这不就是工体吗?旁边不远有家漫咖啡啊,她去过的。
这些地方原来她都很熟,却从未在夜色中探索过那些她未曾去过的神秘之地。杜绡在这个晚上,仿佛走进了一个新世界,一个乖乖女从不曾碰触过的世界。
石天牵着她的手买了票,手上盖上了戳,门口穿黑西装的雄壮保安验过了荧光章,放了他们进去。走到这里,杜绡就已经听见了模糊的音乐声,脚下已经感受到了节奏的震颤。
石天带着她排队去存衣服和包。
杜绡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她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又去看前面的队伍。一水儿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个个光鲜。
人家就是出来过夜生活的。
杜绡看到排到了最前的女孩把包放到窗口,然后……唰唰唰就把外套脱下来了,里面……穿着露肩的短袖上装。
杜绡:“……”
下一个女孩放下包,唰唰唰脱了外套,里面……全是亮片的小吊带。
杜绡:“……”
杜绡扭身拉住石天的衣襟把他往下拉。
这一路石天都在为今晚和杜绡从牵手突破到了楼肩膀而心猿意马着,冷不防杜绡把他往下一拽,在他耳边说:“她们穿的好少啊!要穿这么少吗?”
她的嘴唇都快擦到他的脸了。石天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在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浓郁的香水味中,鼻端的这一抹淡淡幽香,格外不一样。
石天又觉得腰软。
他舔了下嘴唇,扣住杜绡的后脑,在她耳边说:“里面很热,穿多了受不了。”
音乐声太大,在这里他们就已经得贴近了大声说话才能听得清了。
很快就到了杜绡和石天了。
杜绡脱了羽绒服放到了窗口。她里面穿着一件开身的毛衣。一排大木扣,一直系到领子上。高高的领子立着,把脖子都包住了,特暖和。
石天正脱羽绒服——他火力壮,这种天气不过就是一件T恤一件羽绒外套而已,一擡眼,杜绡唰唰的把毛衣也脱了——她毛衣里面原来还穿了一件灰粉色的丝绒吊带背心打底。
雪白又单薄的肩膀,一大片娇嫩的后背,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石天的视野里。
石天……石天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