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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场热恋 正文 第52章 小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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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西从小待剧组,字还没认多少的时候就开始听导演讲戏,对故事敏感,又懂节奏又会设悬念。

    虽然是讲霸道总裁,但她先问赵牧贞:“你有没有学医的、以后要当医生的朋友?”

    赵牧贞想了想说:“胡向天,在平城读医学院,怎么了?”

    约西说:“你看,这就是关键人物,一个合格的霸总身边必须要有一个医生朋友。他爱女主,但第一次爱人总是爱得很鲁莽,一不小心女主就会受伤,然后这个医生朋友就要来给女主看病,然后由这个医生朋友的视角侧面烘托男主是多么的爱女主,他从来没有见过桀骜不羁的男主这么紧张过一个女人,等女主退烧醒来——”

    “醒来?已经到了昏迷的程度?”

    赵牧贞认真听她说话,合理提出疑问。

    约西说:“那当然啊!不到昏迷的程度,那像我们这样拉着手,吹着风,聊着天,慢慢悠悠找诊所。”

    约西晃一晃和他牵在一起的手,她带着手套,他却没有,她握着他的手一起放进他大大的外衣兜里,继续说着:“那故事也太平淡了吧,诊所还没走到呢,估计就和好了,那还怎么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就是要让男主没法儿解释,女主没法听到解释,全世界,包括医生朋友,包括读者都知道男主爱死女主了,但女主就是不知道。”

    “她为什么要逃?”

    “因为男主伤害她。”

    赵牧贞:“他爱她的方式是不停地伤害她吗?”

    约西理所当然地顺着古早的霸总逻辑解释道:“因为他太爱女主了,没有安全感,占有欲强,患得患失,这样的爱让他痛苦,就会忍不住伤害女主啊,但还是爱她的。”

    赵牧贞不能理解这样的故事,逻辑完全顺不通。

    “因为喜欢一个人很痛苦,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转移这种痛苦了么?喜欢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产生的结果却要别人负责?他是怎么当上总裁的?”

    “……”

    约西真被难住了,满脑子小问号,霸道总裁是怎么当上总裁的?是凭借霸道吗?

    绞尽脑汁想了一遍,约西看着赵牧贞愣愣道:“好像……是作者让他当总裁的。”

    “他要是不当总裁,去哪儿找一个随叫随到的医生朋友。”说完,约西意识到胡向天的存在,低低哦了一声说:“不当也可以有,你也有。”

    赵牧贞说:“你说胡向天么?我有也不叫他。”

    “为什么?”

    “他……”一上来,赵牧贞就起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调子,酝酿几秒后说:“他平时发的学习日常像搞笑视频,期末考试怕挂科又不复习全靠转锦鲤,别说是给你看病,我只希望,他不要那么早得出来害人。”

    戴着口罩,约西哈哈大笑的声音闷闷的,笑得有点岔气,她呛了两下说:“胡向天现在这么搞笑的吗?我也想看搞笑视频。”

    赵牧贞用手掌轻轻抚了抚她的背,顺她呛的气,目光往前一擡,几步外就是之前在手机上搜到的正心诊所。

    “先进去看医生,等会儿给你看。”

    小诊所不像大医院需要挂号排队流程繁多,但也有弊端,那就是太闲了,坐诊的中年男医生除了那身白大褂,看起来就像茶室老板一样悠悠闲闲。

    见人来了,把抿到嘴里的茶叶吐回保温杯,盖子一合,放置一旁,跟小区遛弯遇见抻胳膊拉腿的锻炼大爷,对方闲闲哉哉问你吃过了没有似的。

    医生问:“呦,生病了?哪不舒服呀?”

    约西坐在医生对面,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黑框眼镜,赵牧贞回答说发烧,在家量过体温38.2,医生说:“那是烧了,那再量一下。”

    温枪一测,可能是走过来运动发热,又涨了一点,医生叫约西摘一下口罩,张下嘴。

    约西啊一声,小手电的灯照到扁桃体上。

    医生说:“发炎了,怎么弄得啊这是?”

    你看,要是在大医院,年关底下生病发烧的病人多得就跟生产线上的流水产品似的,大夫只管怎么治病,哪有闲工夫问你怎么得病了。

    但人家医生问了就得答。

    约西脑袋非常灵活,不就是生病理由么,当场编了一个热乎的。

    “我男朋友昨晚开车带我去兜风。”

    话音一落,医生立马用视线锁准“男朋友”,上下打量,皱着眉说:“啧啧啧,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要浪漫不要命,就这天,怎么想起开车兜风的?”

    赵牧贞惊到咳了一声。

    医生耳朵好,斜眼看他:“咋了?你也开车开感冒了?”

    赵牧贞:“没有。”

    医生给约西开了三小瓶药水,问她是坐还是躺,躺着舒服些。

    里间有一个输液室,地方不大,有三张小床,白被白枕头,还没靠近约西就感觉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气味涌进她鼻腔里,她摇摇头说:“我坐着就行了。”

    旁边靠墙有一张木制长椅,做完皮试,医生把输液带挂到悬勾上,拍拍约西手背,她的手又瘦又白,手背静脉青中泛紫,很好找。

    扎针也顺利,不怎么疼。

    只是陡然间,药水滴下、运送,进入血管,像一股寒气在手背上冲开,约西唔了一声说:“这么凉?”

    医生拿来了加热贴摆放好位置,又跟赵牧贞闲聊似的打趣起来:“你看看,女朋友受罪了吧,车哪能乱开呢,哎呦喂,现在的年轻人哦。”

    赵牧贞和约西望向彼此。

    然后彼此沉默。

    真的太闲了,整个诊所就约西这一个病人,那医生就捧着茶叶杯子,像杵村口蹲人唠嗑的架势,完全没有要给他们两人空间的意思。

    “帅哥,看你年纪不大,开车多久了?”

    “刚拿到驾照。”

    也就是这个寒假的事,考完科目四,接受完交通事故案例警示教育,驾驶证就到手了,主要是他这个学期学车的时间太零碎,不然能更快拿到。

    医生满是疑惑地“哈”了一声,蹙眼打量起这位明明气质看着很是温和清俊的年轻帅小伙,眸中疑惑渐渐化成一种“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得不服老”的慨叹。

    “真厉害啊,驾照刚到手,就带着女朋友深夜飙车了?技术要慢慢练的,要注意安全啊帅哥。”

    气氛呢,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好在外头来了好心人,用洪亮的嗓子喊着:“崔医生,拿两盒感冒药!”

    崔医生应着来了,终于走了。

    约西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没镜片的眼镜往下滑,她推推,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赵牧贞过来坐。

    赵牧贞坐下,约西往他那边挤挤,把脑袋搭在他肩头,小声说:“我觉得你技术挺好。”

    赵牧贞侧头看她抿嘴笑的样子。

    他驾照刚到手,还没开过车带她呢。

    约西问:“你现在应该住在颐和天萃吧?你昨晚没回家,要怎么跟你妈解释?”

    “我跟她说过了。”

    约西:?

    “什么时候?”

    赵牧贞替她理了理衣领,“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我跟她说我晚上不回去了。”

    约西受到的父母约束很少,或许是一种心虚补偿,或许就是亲情淡却的漠不关心,自从经纪合同改掉,加上顾玉萍和约松江离婚,除了约舒霖时不时冒出来咋呼两句,几乎没人再来干涉她的生活。

    但约西知道正常的家庭,对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不会是她家这样。

    “你妈就不说别的了吗?”

    赵牧贞回答:“她让我少喝一点酒,她以为我在我表舅家,昨天我表舅的女儿过生日。”

    “你放人家鸽子了?”

    “没有,我跟我表舅说了我有事不能过去,他说没事,是真的没事,他们一家都很客气。”

    “哦。”约西点点点,懂了,小小松了一口气:“那就是蔓生老师现在都不知道你昨晚去哪儿啦?”

    “她知道。”

    约西大惊:“她怎么知道的!”

    “刚刚我们下楼,我发微信给她,让她问一下杨姨病人要喝什么汤比较好,她问我就说了。”

    约西颤颤巍巍伸出那只没扎针的手:“能让我看看你们聊了点什么吗?”

    赵牧贞大大方方把手机解锁,点进微信里,递给约西。

    赵牧贞:[杨姨今天还在吗?病人要喝什么汤比较好?]

    妈:[谁生病了?]

    赵牧贞:[我女朋友发烧了。]

    看着那只震惊小熊,约西捂着嘴不受控地笑出来,“你妈妈会发表情包唉!还是这种可爱风格!”

    妈:[你哪来的女朋友?]

    妈:[昨天你钟荔阿姨问你,你不是还说没有女朋友吗?]

    赵牧贞:[昨天白天没有,晚上有的。]

    妈:[昨天晚上不是去了表舅家吗?女朋友谁啊?你表姐的朋友?会不会有点快了?]

    赵牧贞:[没去,去了赵约西家,女朋友也是赵约西。]

    妈:[那你没回来,你留宿了?]

    赵牧贞:[嗯。]

    妈:[牧贞,不是妈妈想说你,也怪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沟通这方面的事,我总以为你聪明又懂事,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好,但这次真不对,你第一天恋爱就留宿在女孩子家真的很不好,这不够尊重女孩子。]

    妈:[木已成舟的事就不说了,等你回来跟妈妈聊一聊行吗?我们尽量多做一点弥补,拿出一点诚意来。]

    妈:[西西发烧了是吧?去医院了吗?]

    赵牧贞:[在路上。]

    妈:[那你把地址发来吧,我待会儿让杨姨做好汤,带几个小菜,叫小张送去,西西喜欢吃什么呢?]

    赵牧贞把她所有的忌口和喜好都说了一遍。

    最后他问:[真的很不对吗?]

    他和赵约西之间的相知相熟本来就不同寻常,“不对”“不该”的事,这也不是第一桩。

    他妈妈回的是:[按常理来说是不对的,但常理也不一定就全对,首先你要确定自己是否是清醒的、认真的、负责任的,再去问问西西的感受,一定要真诚地自发地去尊重女孩子,可以吗?]

    文斋雅舍开馆仪式当天,回程路上晶姐曾分析过赵牧贞,说他一看就知道不缺人爱,所以他温和谦润,懂礼节。

    约西到这一刻才算真正的体会深刻。

    他虽然幼年就失去父亲,但他身边不缺指引,每有星辰晦暗时,有人教他什么是温柔月色。

    约西把手机还给他。

    “没有不对,最喜欢你了。”

    约西贴到他怀里,声音附在他耳边像最亲昵的耳语:“赵牧贞,我们勇敢的恋爱吧。”

    “好。”

    墙钟一格一格嗒嗒跳针,低频的声音,是输液室里唯一可闻的响动,外间的诊室时不时传来医生和各种病人的交流声,诊室门前有车辆行驶过去的鸣笛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汇着。

    “能说说你爸爸吗?他像《旧碑》里写的那样吗?”

    赵牧贞无声摇头,沉静的那些时间里他大概在想从何说起。

    “那个故事是假的。”

    “假的吗?”约西微讶,侧目看去,声音轻轻却透着一股不可思议:“可……不是说是真实故事改编吗?常芜镇,昴日巷,毗蓝婆街,这些不都是真的吗?”

    “这本书是我爸爸去世以后,我妈写的,或许,人会在回忆的时候本能地规避疼痛。

    他停了停说:“他们没有结婚,我爸爸一生未婚,我妈也没有在多年以后回到常芜镇,她只是在十八岁的时候去了一趟常芜镇,她穿得光鲜亮丽,洋气极了,在昴日巷的破旧码头踩湿了皮鞋,有人问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个人就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