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梁空那晚没听到。
第二天早上,骆悦人对着镜子洗漱,还在走神,想着要不要再跟他说一遍呢,他迷迷糊糊睡着都会说“你也喜欢我好不好”这种话,应该心里很在意吧。
可好生生的,跟他说一句特别喜欢你,舌头跟打结一样,总觉得有点奇怪。
尤其,他现在人醒了,又是拽王了。
还会跟她算账。
“这个弟弟怎么还在给你发微信?”
骆悦人拿过自己的手机,看那条新消息,挺长的,洋洋洒洒占了半个屏幕。
大概意思是祝福姐姐,希望姐姐幸福。
然后,字里行间再透露一些如果姐姐哪天不幸福了,不要忘了我还在你身后默默守候的意思。
自动忽略后者。
骆悦人说:“人家祝我们幸福呢,而且我昨晚说删了,是你又不让。”
某人姿态可潇洒,说不用删,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吃醋男人吗?
骆悦人懒得理他。
你猜你是不是小肚鸡肠的吃醋男人。
梁空从身后抱着她,看她擦护肤品,闻着香气,眼眸一垂,问她:“昨晚半夜你是不是把我推醒了?”
“你醒了?”骆悦人手上的动作一瞬停住。
“也没,没什么印象了,是不是要我抱着你睡?”身后的人蹭蹭她耳朵,低声说,“我没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你别生我气。”
“我没生你气。”
梁空声音疑惑,又渐渐低下去:“是吗?那我可能做梦了,梦到你生气了。”
想到昨晚,骆悦人心间一浮,在他两臂间,转过身,后腰抵着台子,擡头看他,神情认真地说:“我不会生你的气,我特别——”
特别喜欢你。
客房服务偏这时候来,梁空松开手,跟她说弄好就来餐厅。
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骆悦人才平息下去的思绪又一度微震,一口气提到嗓口,几乎就要把刚刚的话接下去。
梁空站她面前,低头把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捋下来,还给她,昨天晚上在床上,他给她解下来的,东西太小,他怕乱丢容易找不到,就一直戴在手上。
他去开门了。
骆悦人对着镜子叹了一声,把头发松松扎起来。
告白这个事儿,真的很玄乎。
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出去吃早饭,梁空穿着白色薄毛衣和浅灰亚麻长裤,身高腿长地站在餐桌边,捡一块裹着薄薄生火腿片的咸点,听到她走过来的声响,转过头,边嚼边晃过神似的问:“刚刚你说什么特别?”
骆悦人坐椅子上,正酝酿犹豫,只见那大少爷皱眉,把剩下那半块点心丢盘子里,低声自语地嫌弃道:“面包烤得不干,配火腿不香。”
骆悦人抿唇,唉,半点气氛不剩了。
她咳一声,端起热牛奶说:“没什么,我也一下忘了。”
梁空坐她旁边的椅子上,一边剥蛋黄,一边笑她:“二十来岁就这记性?也行吧,你以后有事多跟我讲讲,我替你记着。”
骆悦人正要说用不着他,话没出口,梁空手臂伸过来,剥得干干净净的两瓣蛋白,被放进她面前的粥碗里,自然而然的动作。
他收回手,开始顾自己吃,接上话说着:“你别把我忘了就行。”
她有多讨厌吃蛋黄,就有多喜欢吃蛋白。
这些小事,梁空一直都记着。
舀一勺粥送嘴里,骆悦人慢慢往下咽,一股热气从食管暖到心里,忽然就觉得,说不说也不那么重要了。
就像他也不说喜欢她,但她能感受得到。
她也要让他感受到。
裴思禹的婚礼在四月底举行。
四月是每年荔城气候最宜人的时间,说实话,无论是梁空还骆悦人,跟裴思禹现在都称不上交好,老同学是一个听着复杂又念旧的词,到场不过诚心祝一句百年好合。
同行的还有项曦和高祈,几个人坐一桌。
新郎新娘敬完酒去了旁边,项曦收回目光,挺感慨:“他跟高中那会儿变化还挺大的。”
“谁变化不大?”
这话是高祈问的,又淡声问项曦一句:“你现在到底喜欢男的喜欢女的?”
也不是头一个人问,项曦都提不起兴趣认真回,夹起的菜,她嫌油重,想着月中还有拍摄计划,筷子敲碗沿又搁回去:“要你管,你给我介绍对象?”
说到对象,高祈有兴趣问她了。
“你跟俞晚梨怎么回事?”
项曦一愣:“什么怎么回事?”
“我大半夜爬起来替你平事儿,你最好跟我讲真的,不然那几张照片放出来,热搜里什么版本的小作文都能看到。”
项曦长相冷艳,攻击系很强,一脸无辜不显楚楚可怜,反倒冲天一股“你他妈找事吧”的戾气意思。
她耸肩说:“谁知道她发什么疯,酒喝多了,非往我那儿跑,上个月我去梁家看老太太,她也去了,我搁门口抽烟呢,她跟个兔子似的蹦过来敲我肩膀,说梁空你也回来啦。”
她那天带戴黑色毛线帽,个子特高,站台阶靠柱子那儿露个肩膀,是非常像男人。
项曦没放过这个嘲讽死对头的机会,当场冷笑:“你有劲没劲,十来年惦记梁空,惦记疯球了吧你,逮谁都梁空?有病就去治。”
项曦看不惯她。
脑残粉一堆,吹俞晚梨是什么甜妹天花板,脑子缺根弦的傻白甜吧她。
那兔子本来笑眯眯凑过来喊梁空,一下被骂傻了。
“你是不是女人啊,说话这么难听!你还抽烟!”
项曦灭了烟,冷冷觑她:“我是不是女人关你屁事!脑残传染,离我八丈远!”
说完就走。
兔子蹦起来嚷嚷:“你跟梁空都喜欢骂人!好没素质!”
项曦带着一身烟气走在廊上,黑衣黑裤像个刺客,回头嗤她:“骂不死你!”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俞晚梨喝多了是怎么找过来的。
那是项曦参加活动下榻的酒店,那天不巧,她那弹贝斯的前任来了。
高祈问她现在喜欢男的女的,她一直确定,一直没变过。
反复无常的是她那个前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吃回头草,大晚上带着一个吉他拨片,来叙往日深情,问项曦有没有等过她。
项曦在国内的知名度还到不了有记者跟踪的程度,但某个甜妹天花板有,她不能放任俞晚梨在她房门口雪姨敲门似的发疯,不久前就叫助理把人弄进来了。
正跟前任说话的档口,俞晚梨醉醉叨叨晃过来,倒在她身上,说着叽里咕噜的醉话。
项曦那会就用手掐着俞晚梨的脸,借来用一下。
“新欢。”
前任惊到不信:“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吗?”
项曦冷冷一勾唇:“那我以前还最喜欢你呢,现在也不是了。”
当时发现被人偷拍,项曦就立刻给高祈打了电话,消息没漏出去,不过她自个也挺好奇,那场面能怎么编小作文。
提到老太太,项曦顺势就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走,问对面的小情侣。
“你们俩见家长了吗?”
骆悦人正在吃鱼丸,闻声筷子一抖,丸子掉进餐盘里弹两下,余震初歇,梁空的声音不偏不倚接上来。
“她不让。”
梁知非回国,老太太吩咐人张罗一顿家宴,对外自然不能说大病初愈这种话,梁知非把老婆带回来了,现成的理由。
连之前梁知非久久不现身都好解释了,之前隐婚了,带着老婆在国外补蜜月呢。
被授权的小报言辞夸张,说梁知非给新婚妻子买了一个岛。
辣妹大嫂把单薄可怜的报纸,哗哗翻了好几个来回,愤愤道:“才没有给我买岛!还什么甜蜜宠爱,电话都是只许他打,我只能等着接。”
梁空就想着,也带骆悦人回去。
她不肯去。
说太早了,他们去年底才开始恋爱,满打满算才多久。
梁空也尊重她的意思。
骆悦人跟项曦说:“用不着这么快吧,以后也能见。”
她是想着,她跟梁空在一起没多久,就去他家里,见他家里人,她自己坦然归坦然,但会不会在别人看来,显得她很心急呢?
毕竟用世俗的目光来看,在她和梁空的关系里,会心急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就像不想让他见外婆舅妈一样。
她觉得他们大可以先谈着无忧无虑的恋爱,不告诉任何人,也不听其他人如何评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项曦点头,单论时间的确不长。
“怪不得呢,老太太还不知道梁空恋爱了。”
但很神奇,大概是他们高中就在一起过了,其间数年,虽然分隔两地,但双方都再没有其他感情,乍然间,只觉得他们好像谈了很久的恋爱。
久到,早就可以见家长了。
这种感觉,项曦和高祈都有,同时看向没事人一样的梁少爷,硬是用目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同情意味,就差直说:人是到手了,你还是跟十八.九岁一样被动,这六七年你也是白混了。
骆悦人察觉气氛不大对劲,扭过头去看梁空,小声问他:“慢慢来,可以的吧?”
梁空颔首,宠得不行。
“你说了算。”
一时间,旁边那两个人目光更同情了。
拽王栽进爱里,还是好没出息。
参加完婚礼,他们就回澜城了。
骆悦人也没多想,按部就班,继续忙日常工作和堂姐画册出版的事,佩达问过她,说通常恋爱中的女人参加完婚礼,会很容易被感染,带入自己,渴望结婚。
“你就没点想法?”
骆悦人摇摇头,可能还是恋爱没谈够。
两头瞒的恋爱,虽然最大程度上提供了自由,但是防不住有意外。
梁知非结婚之后,老太太一事毕一事起,就把心思花到梁空身上,刚好,有个老姐妹带着孙女来澜城看望她。
那位千金,落落大方,倒是很符合梁空之前说的一堆要求。
白一点,瘦一点,性子温柔一点,最好会弹琴,有才艺,最好会几门外语,人聪明,最好爱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最好长得漂亮,眉目如画,才秀色可餐。
多难得,都符合。
老太太一定要介绍给梁空认识。
接完家里的电话,梁空跟骆悦人讲了这么一个情况,也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你跟我回家,要么我周末去见一面。”
毕竟是世交家的女儿,他赏个光吃顿饭都不肯,也太不像话。
骆悦人觉得他说得也在理。
可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回事,很多思多虑,会想着他家里安排他跟其他女生见面,一定是见过那个女生,很满意,才会介绍给梁空吧?
他家里未必会这样满意她。
明明她从小就性子淡,从不和人比较,起落好坏始终都是专注自己,没有什么胜负欲。
偏一谈恋爱,时不时就会担心自己是不是不够好。
其实舅妈最近也提了相亲的事,当时璐璐在一旁眼睛都快挤烂了,巴不得她大喊梁空的名字,但她没有说。
舅妈絮絮讲那个相亲对象性格腼腆老实的时候,她只用工作忙拒绝了。
她也不想为什么梁空就没有第三个理由去拒绝呢,他们家庭不同,她应该多尊重多理解他的。
于是,她就跟他说:“那你去见吧,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的。”
梁空在她面前站了好一会儿,闻声没什么表情,手里杯子放桌上,说行。
古怪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周一到周五,她只要人一闲下来就开始想这件事,但跟梁空见了面,又像哑巴了似的,绝口不提。
梁空也不提。
周五那天棚拍,在一栋商业楼里,几个女模特的群像,本来下午就能结束,因为服装问题才拖到天黑,跟同事告别后,骆悦人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照惯例,她发地址给梁空,他就开着那辆黑色的大G在停车场等她,大概等得久了,点了一支烟。
远远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慵懒搭在车窗上,弹了弹烟灰,指间星火闪动。
未等那几粒灰白落地,一个高瘦身影窜到他车窗前。
骆悦人认出是今天拍摄的模特之一。
六月刚至,那模特穿着酒红色缎面的bra,外罩半透明的丝质白衬衫,大敞胸前,今天下午就是她的服装出了问题,因为胸大,崩坏了一条修身裙。
她这样大大方方在男人车窗前弯身,展示了什么,不言而喻。
骆悦人不走了,就站在十几米外看着。
等那模特悻悻离去,她才去拉车门,车边隐隐还能闻到一丝香水味。
“我刚刚看到你车边有人。”
梁空提醒她系安全带,淡声直回:“搭讪的。”
她好奇问:“怎么搭讪的?”
梁空瞥她一眼,轻轻笑了声,似是惊讶她会在意。
因为他这女朋友平时表现得可大方了,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女人那儿有多吃香,又或者是以为,他都是我男朋友了,我盖过章了,别的女人看到他应该就会自动绕道了吧。
实际上,像梁空这样的,就算是以后结八百次婚,都不缺女人主动倒贴。
梁空把杯架里的一张小纸条拿给她,让她自己看。
是一串联系方式,备注是Vivi,纸上带着一缕甜腻的香。
跟刚刚门边那股味道一模一样。
那会儿梁空正在看餐厅那边发来的信息,戴着表的腕骨搭出去弹烟灰。
忽然窗口那儿一暗。
他目光冷淡地移过去,深谷长壑,晃眼得厉害,视线往上挪几寸,一张眉目含情的红唇妆面。
他没说话,笑了一下。
可能就是这个笑让对方误会了,刚刚不遮,现在开始拿手虚挡着胸前,以为他上钩似的:“今天晚上不太好打车,方便送我回家吗?”
“等女朋友呢。”
对方也是老道,表情都不带变的,依旧拿那种媚气眼神撩人,各种抚发摸颈的小动作力图将风情氛围发挥到极致,目光一边在梁空身上转,一边说:“你女朋友真幸福,那下次方便送我吗?我送起来,很方便的。”
他天生一双多情眼,眉目再冷淡都不妨碍人去细究那股深情又浪荡的缠绵意味,抽着烟,更是一身情场老手的气质。
他斜唇,分明讥谑,偏透着一股叫人上头的坏劲:“怎么个方便法?”
对方打量他的车,随即拖音说:“你这个车……挺大的,就很方便。”
梁空听懂了。
看着那张对折的纸条落在副驾驶上。
他伸手,用两根手指夹起来,挥一挥纸条,笑道:“那我之后找机会——”
对方眼神里都透出雀跃。
他续上声音:“跟我女朋友试试。”
对方笑不出来了。
后面还说两句,但梁空没跟骆悦人再讲,无非是不带脏字地说了嫌脏。
骆悦人低头,折着手里的纸条,忽然意识到:“你是不是经常被人搭讪啊?你好像特别讨女人喜欢。”
梁空哼笑了一声。
意思特别明显,你终于知道了,半点危机感都没有,不愧是你。
但他嘴上偏不这么说,将骆悦人手上的纸条抽过去,包了烟头,开车路过垃圾桶,不偏头地丢出去,动作干脆利落。
窗户灌风散着烟气。
梁空勾着笑说:“哪儿啊,我这种男的,丢路上都没人捡,去相亲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的。”
最后一句,骆悦人才听懂了阴阳怪气。
餐厅是梁空提前定的,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地点有点偏,在澜城的植物园附近。
从市区开出,车流越渐减少,路灯在两侧延伸。
车里沉默无声,只有梁空十分钟前接了餐厅电话,叫他们可以开始备餐。
开到某处。
骆悦人忽的出声,叫他停车,大G缓缓停在路边。
黑暗树荫,泄露些许高悬路灯昏弱的光,窸窸窣窣的声响里,她解开副驾安全带,欺身坐到他腿上。
梁空后背靠进车椅,让出最大的空间,由着她逼近,只在她坐下来的时候,轻啧了一声:“你会不会?往后,压到我了。”
压到他什么呢?
她脊柱过电一样,不敢猜,两腿分两侧虚撑着力,臀部立即上擡微悬,也不敢再往下去试探感受。
攒了一路的勇气就像钱兜破洞,他随便一说话,霎时间哗哗淌干净了,那股热气无限蔓延又在狭窄空间里扩散不开地顶上来。
尤其听他这漫不经心的懒散调子,叫人羞耻到耳膜鼓胀。
大招放反,就是这种尴尬的感觉吧。
他洞明她神情里的窘迫,手掌搭在她纤细后颈,捏动几下,声音里潮热气息尽数拂在她脸上。
“想干什么?嗯?”
她咬唇不语。
那只搭她颈子的手掌,拇指在她后脑勺抚了抚,轻轻抚慰的力道,柔得不行,连同声音也一样。
大发慈悲里透着一股子蔫坏。
“腿不酸?”他说,“坐下来。”
她脸上烧得要喷火,舌头反复打结才艰难吐出不甚清晰的字:“不是说,压着你……”
那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她纤细的腰肢上,隔一层薄薄的针织衣料,往下按。
她往下一沉的同时,他磁沉出声,话息贴着她的耳朵。
“乐意被你压着。”
腿部肌肉终于解放,骆悦人却没有松懈下来,如坐针毡一般,那么短的距离,四目相对,一时间脸上更烧更灼。
她单方面尴尬几秒,移开目光,最后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他肩窝里。
“我不喜欢。”
声音闷闷的,匿着几分委屈。
梁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因为她话里缺少宾语而不明就里。
“嗯?”
自扰多时的憋闷叫她不吐不快,可又有点难以启齿,毕竟之前他就问过她了,是她答应的。
“不喜欢你去见别的女人。”
撒着娇,还不自知在他身上晃了晃。
梁空喉咙轻滚,仰头朝上,凛了一下呼吸,克制着,声音如常地喊她。
“骆悦人。”
她软软应着:“嗯?”
“帮我把安全带解开。”
骆悦人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要解安全带,以为是自己坐得他不舒服,没再多想,低下头,乖乖去找按钮。
簌的一声,黑色束缚收回,他不再安全,连同声音也多了一股沉哑。
“再说一遍。”
骆悦人没懂:“什么?”
他循循善诱道:“你不喜欢什么?”
像破罐破摔,她重述的底气足了些,甚至改词,更有主观性,更有颐指气使的娇纵:“我不想你去见别的女人!”
“那你说点好听的,我就不去了。”
情急之下,她有点分辨不清什么才算好听的,倏然想到什么,像有一口闷热气在身体里炸开,她实在说不出口。
他一直催,哄着催。
最后骆悦人小声吐出三个字,“你好大。”
“……”
空气一瞬紧起来,似弓。
而情.欲似露珠覆于弓弦之上,稍碰即落。
一声明显的喉结吞咽声后,梁空腮部硬了硬,挺出轮廓,危险至极地沉着声:“骆悦人,你找操……找打是不是?”
她怎么可能是找打,她是听璐璐说的。
“男人最喜欢听什么?他们最喜欢被吹弟弟了,总爱问些大不大,爽不爽之类的荤词,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13数么?也行,你真那么爱听,那我也能演,管他真的假的,凭演技哄了再说,反正男人在这方面究极无脑,他们真信的。”
可骆悦人想,她说的是真的。
也不算撒谎啊。
骆悦人搂着他的脖子,咕哝着:“是你让我说的。”
梁空没接话。
他好像变了。
骆悦人觉得坐着更不舒服了,有点硌人。
那股热气烧上来,她察觉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正要挪身,被梁空一把按住。
“别动。”
骆悦人不知道要不要再坐回去,车灯没开,空间暗极了,但她能看见梁空的眼睛。
分明寡情冷淡又撩人至极。
喉咙干灼着,好像他目光里有火撩拨,她不自觉做吞咽的动作,那一口气沉下去,没完整地吐出来。
被一个吻死死堵回去。
一股倾身而来的强势,叫她坐不稳,手指下意识撑到玻璃上。
她有手汗,用力的指尖旁氤氲出一小片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