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会有人来测体温,回到淮南之后每天开始有正常的饭菜,林固吃不下去,每顿都挑了几粒米和几根蔬菜。
秦燃来了两次,又叫了一些人前往派出所做笔录。
走过来看林固。
林固坐在床上看报纸。
秦燃走进来:“怎么不吃饭?”
“不想吃。”林固用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很难洗澡,所以林固基本上都没怎么洗头,自己脏得要死。
秦燃伸手扒拉报纸。
林固没办法,怕被他撕坏,慢慢放下。
估计自己的脸也没多干净,额头上又爆痘了。
“你下次不准来看我。”
秦燃看了她一分钟,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袋粉红色的卫生巾递给她:“你第一天疼得厉害。”再递给她一个平常用来装果汁的小玻璃瓶:“我给你一个这个,明天你让外面值班的辅警给你接点热水自己捂着。”
林固舔了下唇,接过来:“好。”
又问:“大概还有多久能出去?”
秦燃站起来:“大概两周以后。”
林固数着日子,真的在墙上刻正字。
大概15天之后,所有证据显示,林固未参与任何违法的事情,放人。
秦燃只将她送出了派出所,几乎同时,上了车,赶往西部边境,最大的犯罪团伙藏匿在边境线对面的国家。
他们顺着卫衍森查到了更上线的东西,专案组争分夺秒,前往抓人。
整个案件已经涉案资金超过30亿,网铺得很大,迟一分钟就会更多的人被骗钱。
因为疫情的原因,跨国办案难度加大,他们仍然必须先前往边境控制局面。
……
林固回到家。
和两个月以前离开的时候完全是两种心情。
窗台上铺着灰,林固进屋直接进浴室洗澡,使劲搓了搓自己,泡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然后将身上的衣服打包扔在门外,准备待会下去的时候扔进垃圾桶。
林固稍微打扫了一下家里,换了床单被套,将自己卷进被窝里,睡得天昏地暗。
也不知道冯黎是怎么知道她出来的。
一直在给她打电话,烦得林固最后直接关机。
醒了才给她回的电话。
冯黎在淮南,很多天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街角的咖啡店。
她带了东西来见林固,想让林固帮忙送进去。
林固揉了两下自己的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端起桌上的美式喝了一口,皱眉,太苦了,美式还是要加点奶和糖才好喝:“秦燃没在淮南,我不认识他们局里其他人,没法送。”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被关在那里,我一直都在拘留,隔离,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林固安慰她:“最后总会有结果的,你不用着急,现在衣服什么的都不是关键。”
冯黎点头:“他应该早点跑路。”
林固看着她:“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冯黎:“高额借贷,各种套路贷款,圈钱。”
“多少人会为这些东西妻离子散,甚至不堪自杀你知道么?”
冯黎:“这些人不该为自己愚蠢的欲望买单么?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白白想着在家玩玩手机就能把钱挣了!”
林固冷了眼眸,冷嘲热讽:“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你的教育资源和生存环境,都有你这么聪明的小脑袋。”她叹了口气:“秦燃他们要尽力维护的不是有钱人,聪明人,而是每个社会阶级的普通人。”
冯黎站起来:“林姐,你真是心地善良。你不帮我,我另想办法,无论如何,我都得将老板捞出来。”说完走了出去。
林固觉得她也没错,人总得相信点自己相信的东西,而不是别人教导的约定俗成。
她干脆摸出手机,将这次案件的各个细节记录在备忘录里。
之前的刑侦文总是差一点感觉,这次她亲身经历之后仿佛有了点方向。
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实,又好像在做梦。
现实发生的一切都很平淡和无法预期,没有电影里过多精心设计的场面交叠和气氛渲染,就是一秒接着一秒,平淡的,面无表情的,办理着案件。
当时只是当时,也只是直到后来回想起来,才会觉得,如果那个时候,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整个结局就会全然不同。
服务生走过来:“女士,需要续杯么?”
林固擡起头,莫名顿了几秒,微笑:“不用了,我只是从这路过坐一会儿,马上就走。”
第二天早上,林固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离开了淮南,回到了西都。
她害怕了。
在真实经历秦燃所面临的世界之后。
以前她见过强奸犯,但被秦燃用警服罩住了脑袋,所以被保护了。
后来,最多就是卫衍森私自发疯。
她一直活在被人民警察和军人保护得相对安稳和阳光的社会环境里,从未到过他们盾牌的背面,或者成为他们盾牌所抵制的人。
林固想,睡几天吧,睡醒了估计就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