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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 正文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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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林彦霖就觉得有好几道视线均均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掉入冰窟窿似的,瞬间凝固在那。

    “呃……”

    他手一僵,筷子上的土豆都掉了下来。

    然后,慢慢地抬头,看向对面两个人。

    一个疑虑,一个阴霾。

    就像完全不在同一条频道上,显露出的神情都是大相径庭、毫无交集。

    顾诗筠渐渐紧蹙了眉毛,深思凝道:“我老公在这?什么意思?”

    她刚问完,程赟也放下了刀叉,掀起眼皮平淡问道:“是吗?她老公是谁?”

    林彦霖阒然懵住。

    虽然程赟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但语气冰凉,眼神耐人寻味,如果不出意外,下一秒,可能他就是CNMD的锁定目标了。

    集中火力一炸,尸骨无存。

    “我……我……”他只能绞尽脑汁,强行解释:“那个什么,我的意思是,顾医生的老公不也是开歼-2S的吗?所以……”

    他看向窗外的机库,然后拍了拍桌子、义正言辞道:“顾医生,我们歼击机飞行员都说过一句话,人在机在、人不在机仍在。”

    随即,他指着不远处的两架蒙着防尘布的战机,“喏,你老公!”

    “……”顾诗筠皱眉。

    就……怎么说呢?丽嘉

    这林彦霖看着也挺灵光的,但怎么说起话来总是傻里傻气的。

    她目光狐疑地在林彦霖脸上徘徊,犹豫几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老公开的是歼-2S?”

    林彦霖瞬间哽住,恨不得端起面前的盘子直接拍自己的脸上。

    一个坑,跳进来了还有一个洞。

    无限垂直下降不说,关键吧这坑还是自己挖的。

    他扯起嘴角:“目前我们空军基地只有歼-2S正式部署了,别的、我也不方便说……”

    说完,他还加个笑脸。

    顾诗筠这才垂下眼皮,若有所思,不缓不急地哦了一下。

    程赟漠然看着他们,表面虽然平静如水,内心早已波澜万丈,他把声音压得极低,不动声色地对林彦霖说道:“你这解释太牵强。”甚至还很傻。

    空气陡然凝结,林彦霖彻底傻眼。

    不是、那要怎么解释?

    他本来也不是个善于言辞表达的人,要不然怎么面对孤身一人的歼击机机舱?

    不过这坑是自己挖的,总要填满。

    他正苦思冥想,忽地,秦悠然在一边愕然说道:“我靠,顾诗筠,搞了半天你是军婚啊?”

    顾诗筠双手微僵,慢慢侧目,声音一扬,“对啊,军婚,那又怎样?”

    吃你家大米了?

    用你家自来水了?

    边境有冲突也没见你富二代老公扛枪送炮啊。

    见她今天语气难得的挑衅,秦悠然又掀了个白眼,冷声讥诮道:“你图啥啊?图他不回家?图他不洗澡?……”

    然而她话未说完,斜对面的男人就沉声打断了她,“秦医生,我们部队水电26小时供应,你说我们洗不洗澡呢?”

    程赟的声音向来有一种不急不缓的沉稳,有时舒快,有时凛冽,更多的时候是由内而外的那种压迫感。

    尤其是眼神。

    从头顶掠过,不着痕迹,却愈渐施压。

    秦悠然张了张嘴,遽然噤了声。

    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随便扒了几口饭,什么都没说,拿起手机和外套就往客房楼梯间跑去。

    没多久,就传来哇的一声娇嘤嘤的哭声,“老公……”

    顾诗筠莫名愣住。

    “我刚什么也没干啊,她哭什么……?”

    林彦霖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跟她老公诉苦吧。”

    顾诗筠咂咂舌,眉眼越来越紧蹙,“她老公可是有名的药商富二代……”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个资本运作的世界,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然而程赟收回视线,就当没听见。

    指间的竹筷在余晖下流光肆溢,衬得男人的指节分外修长有力。

    他依然平静,沉声道:“没事,她老公影响不到你老公。”

    “啊?”顾诗筠一听,倏地抬眼。

    把秦悠然说哭的人是你,管她老公什么事。

    但还不等她细想,这时,林彦霖的对讲机忽地响了起来。

    “老林,我是沈浩,那帮伽国的饭桶又来挑事了。”

    这话一出,程赟放下碗筷,便起身大步离开。

    “跟他说,我们马上到。”

    顾诗筠反应半拍,待见他们二人消失在餐厅大门,她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熹微灯光中,那男人匆匆离去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瞬,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恍惚吸了一口气。

    正准备起身,忽地,就发现一只金属制的口哨被遗落在地上。

    顾诗筠赶紧弯腰捡起来。

    逆着光,口哨上的战斗机磨砂标识格外精致。

    “哎!”

    她立刻想追出去找人,但走到门口反复思忖,人家现在在处理紧急事务,估计也没空找这个口哨了。

    她把口哨收进口袋里。

    朝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月色渐渐将雪峰的美轮美奂揽络在自己朦胧的网纱里。

    顾诗筠从浴室走出来,将头发擦干。

    酒店的隔音不太好。

    也没有太多的电器陈列,整个房间显得空空荡荡。

    隔着一堵墙,头顶的时钟滴滴答答,还能听见秦悠然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邹珂倾肠诉苦。

    “老公,我真的住不下去了……”

    “说是酒店,什么都没有……”

    “那个顾诗筠跟哑巴似的,除了做手术的时候能说几句话,都不和我聊天……”

    “还有那个什么程队长,一天到晚板着一张脸,凶巴巴的,我就没见他笑过……”

    空调制动的轰鸣声,伴随着隔壁伤患病人的隐隐戳戳说话声,娇妻的声音越来越弱。

    顾诗筠将毛巾挂在一边。

    行吧,不知道这些娇妻又怎么编排自己呢。

    不过也不是一个科室的。

    没什么直接利益冲突,管它呢。

    她走到阳台,不远处闪烁红灯的机库已经没有了攒动的身影。

    远山的清冷叠影,照耀着月光下的窸窣树柏和斑斓经幡。这次的地震过去了半个多月,每天依然都有喇嘛的懿骅念经声和转经筒遥遥而过。

    古圭拉人的信仰中,亡魂,即将慢慢得到安息。

    冷风吹得脸颊发出刺刺的疼痛。

    略待了一会儿,顾诗筠便回到房间。

    她看着桌上放着的口哨,瞅了一眼时间,心想还早,万一人家明天一大早就回国了,要不现在给人赶紧送回去。

    于是,她套了一件酒店的宽松衣服,匆匆忙忙朝电梯间走去。

    上了两层楼,她找到程赟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没反应,

    她攥着手心里的口哨,压低了声音,“程队长?”

    “……”

    “副大队长?”

    “……”

    依然阒然无声。

    顾诗筠在门口踱了一小会儿,松软的地毯听不见脚步声的回荡,她把口哨挂在门把手上,但是思前想后又怕这里鱼龙混杂的人将口哨顺走。

    算了,直接去机库找他吧。

    不是说人在机在,人不在机仍在吗?

    那一个战斗机飞行员,除了跟他心爱的飞机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

    嗞嗞的电流声通过电话的听筒震在耳朵里,风声穿插而过,增加了沟通的难度。

    “旅长,机场差不多已经修好了,明天再检查一下,后天早上就能飞。”

    程赟握着手机,示意身边的林彦霖将半开的窗户掩上。

    “好嘞。“宋林彦霖走到窗户一侧,用力拉住把栓将窗户“砰”地关上。

    周建义的声音终于沉稳清晰了一些,“起飞之前保持联系,我们让古圭拉那边也准备一下。”

    古圭拉历来交好,这次军用飞机滞留的事情,也着实让他们里里外外都捏了一把汗。

    “明白,旅长。”

    程赟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紧蹙着眉,走到窗边。

    都一周多没碰飞机了,心底猝然而生的瘾早已盖过了月光弥漫洒下尘埃般的辉芒,霎时间,是一种无比怀念的滋味越过心头。

    夜空里的锃亮繁星,星光斑驳地落在不远处的两架战斗机的机翼上。

    流星一闪而过,忽地点燃了机身旁边一个纤细的身影。

    “筠筠?”

    他利眼如鹰,一下就发现了那是顾诗筠。

    林彦霖也看到她,回头指着窗外说道:“副大队长,嫂……嫂子?”

    大晚上的,穿着毛茸茸的酒店睡衣,莫名出现在机库?

    程赟警觉撤手,将手机塞回口袋里,二话不说就朝机库的方向赶去。

    “我去一趟。”

    而另一边,顾诗筠还在战机旁边徘徊不定。

    她踮了踮脚,让自己的视线更加广阔些,遥遥瞧见前方的矮楼人影窸窣攒动,但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能闷声不吭。

    不多时,就有人发现了她。

    宋和煦走了过来,步履缓慢地右手搭在大腿上,满面警惕。

    待看见是她……

    “呃?嫂子?”宋和煦直起身,扯了扯嘴角,问道:“你是来?……”

    “我找……”顾诗筠赶紧开口,但刚说一半,她就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位程队长叫什么,便道:“我找副大队长。”

    宋和煦了然,讥讥诮诮偷笑了两声。

    就说嘛,这大半夜的,肯定是找老公咯。

    他清了清嗓子,道:“就在楼上,我给你喊去。”

    说完他转身,一路小跑朝矮楼跑去。

    夜晚的微风吹拂不止,骤降的温度伴随着高原的清寒,掀起一阵冰冷的寒霜,落在脸上,冻住了原本的体温。

    “怎么这么冷……”

    顾诗筠后退几步,直接躲在了机翼底下。

    可刚进入阴影,突然就有一双黝黑的手死死锢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往后拖去。

    这人骂骂咧咧,一口听不懂的伽国语。

    “呜呜……”

    她吓得乱颤,但喉咙被卡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好用力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止血钳,朝身后的伽国男人一顿猛戳。

    男人吃痛,也不知道嘴里叽里咕噜骂什么,手就是岿然不动,依然死死卡在顾诗筠的脖子上。

    不过几秒钟,这一刻几乎要绝望。

    然而下一秒,伽国男人忽地就跟石化了似的僵在那,目光满是恐惧和震愕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咳……咳咳……”

    顾诗筠艰难喘息,卯足了劲儿回头看去。

    程赟正双手横握一把□□手-枪,不偏不倚地对准了伽国男人的脑袋。

    “放开她。”

    作者有话说:

    记住那只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