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宫欧拿起水杯就往地上砸去,水泼了一地,杯子应声而碎。
“搞什么!她还想造反?”
宫欧吼出来。
“应该是堵车吧。”封德讪笑。
“堵死在路上了?”
宫欧吼道,瞪了他手机一眼,沉声道,“你不打,我来打!”
时小念,你今天死定了!
宫欧拨电话过去,铃声响到底没人接听。
一个电话。
两个电话。
三个电话。
宫欧听着那冗长的铃声彻底暴走了,站起来就一脚踹翻茶几,脸色阴沉到极点,直接用电话留言对着手机吼,“时小念!你他妈要造反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说的,我下飞机要是见不到你,你就等死吧!我警告过你,不准爽我的约,你他妈还敢……”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漆黑的瞳孔猛地缩紧。
爽约。
他这辈子只被一个人爽约过,就是他哥。
他哥用最决绝的方式爽了他的约,车毁人亡。
“少爷。”封德从一旁走过来,报告道,“我打电话回天之港,照顾时小姐的女佣说,时小姐一个多小时前就出发来接您了。”
一个多小时前。
就是爬,她也该爬到机场了。
宫欧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人几乎倒下来,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攥着手机,咬着牙,“查!”
“什么?”
封德愣了下。
“查所有医院有没有叫时小念的!去警局给我查所有的交通事故!”宫欧朝他吼道。
事故?
难道时小姐是……
“是,我马上就去查。”封德点头。
宫欧握着手机就往外跑,一张俊庞上面无血色,双瞳死死地盯着前方,胸口跳得尤其剧烈。
不会。
她不会用这种方式爽他约的。
宫欧将手机放到薄唇前,大声吼道,“时小念!只要你没事,我不怪你爽约!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有事!”
不能出事。
不能再有一个人用那么绝对的方式来爽他的约!绝对不能!
……
慕氏集团,时小念冲出电梯拔腿就跑,没有方向,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跑到哪去。
“小念!”慕千初冲出电梯,在茶水间追上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别跑了。”
“……”
时小念被拉得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慕千初,呆呆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通红。
“小念,你没事吧?”
慕千初没想到她听到他恢复记忆,第一反应居然是跑。
时小念呆呆地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好久,她慢慢伸出手,“剪刀石头布。”
她的声音很低,颤抖得厉害。
慕千初低眸看向她的手,一下子想到他们年少时玩的游戏。
“好。”
慕千初微微一笑,松开抓着她手臂的手,说道,“剪刀石头布。”
他出剪刀。
她出布。
显而易见的答案。
慕千初却像没看到似的,只是凝视着她的脸温和地问道,“小念,你出了什么?”
就像年少时,他是个盲人,玩这种游戏他总要问上一句。
闻言,时小念的声音更抖了,“我出的……石头。”
“是吗?”慕千初笑得更灿烂了,双瞳宠溺地看着她,“你又赢了呢,小念,你真厉害。”
你又赢了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这么让她赢。
“……”
时小念站在那里,泪水一下子淌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颤抖得厉害。
他真的想起来了。
几年了,他终于想起来。
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记起她,她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奇迹。
“傻瓜,哭什么。”
见她这样,慕千初心疼极了,伸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指尖替她拭去眼泪。
不像上次在巷子里,对他的靠近她充满抗拒。
这一次,她没推到他,任由他擦眼泪。
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的五官印在她眼里不太清楚。
隐隐约约的,她仿佛看到曾经的少年,爱和她在阳台上过生日、讨厌苦、温柔寡言的少年……
他回来了。
他真的回来了。
时小念张了张嘴,有好多话想问,想问他什么时候想起的,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说……
可到嘴边,她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流着泪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记起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我了。”
委屈而战栗的声音。
慕千初蹙紧眉,心口像被人狠狠地割开一道口子疼得滴血。
他伸出手,缓缓将她搂进怀里,然后紧紧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心,嗓音泄露出一丝悲伤,“小傻瓜,我怎么舍得一辈子忘记你。”
“……”
时小念无声落泪。
“对不起,这些年我忘了你。”慕千初说道,闭上了眼,轻声向她道歉。
对不起,让她一个人背负着记忆这么多年;
对不起,让她一个人委屈这么多年。
“……”
时小念靠着他,哭得难以自抑,一双手颤抖得想攀上他的背,还没碰到,她人就被用力地拉开。
她整个人被甩到一旁,还没站稳,一股掌风朝她袭来。
时小念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就见时笛站在她面前,而慕千初抓住了时笛的手腕。
“时笛你想干什么?”
慕千初用力地的攥住时笛,一张阴柔的脸冰冷如雪。
“你拦我?”时笛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千初。
“我为什么不拦你?”慕千初冷冷地看着时笛,“你以为,我恢复了记忆还会被你任意玩弄在鼓掌之间?”
玩弄在鼓掌之间?这是什么意思。
时小念有些错愕地看向慕千初,是还有些什么事她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笛将眼神从慕千初身上收回,用力地挣开自己的手。
紧接着,时笛也不再管慕千初,而是双眼充满恨意地看向时小念,“时小念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居然跑到我公司来勾引我老公!”
她一张漂亮脸孔因嫉恨显得扭曲。
“……”
居然来责怪她么?
时至今日,时笛竟然还能振振有词地来责骂她。
时小念冷漠地看着时笛,心底再没有一点亲情可念。
他们站在茶水间外的走廊上,有员工路过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见到有人,时笛立刻不悦地大喊起来,“看什么看,没见过姐姐抢妹妹男人?没见过家门不幸?”
“……”
时小念站在那里,咬紧牙关,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这里不是个适合吵架的地方。
“时笛你胡说什么?”慕千初冷声道,转头看向那些员工,“都给我去做事。”
员工们哪肯离开,往后退了几步又偷偷地站在拐角边瞄向这边。
“我为什么不能说,她收缠你几年了,现在居然还跑来公司来。”
时笛嫉恨地瞪着时小念,激动地道,“时小念,你已经被爸妈赶出家门了,还跑过来,你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她拼命地喊着,声嘶力竭,仿佛这样就可以遮盖过慕千初恢复记忆的事实,仿佛一切都只是时小念的错而已。
“……”
时小念冷冷地听着时笛变了调的甜美嗓音,三年前的事在她眼前重现一遍。
她想到自己从大学狼狈离开的场景,她从校园走出,无数的学生站在阳台上往下面扔纸团、纸飞机。
每一张纸上都是“你卖多少钱一晚”、“滚出A大,还校园一个清静”、“绿茶婊滚滚滚”的羞辱字眼。
这些,都是拜她的好妹妹所赐。
她忍,她退一步,并不代表别人也会退一步。
并不是所有人希望相安无事,那就不要相安了!
时笛还站在那里歇斯底里地骂着她,见她一直沉默,人又冲向前。
慕千初眼疾手快地上前拦住她。
一时静默被骂的时小念忽然走向前,抬起一只手狠狠地甩上时笛的脸。
时笛人被慕千初拦住,连反抗都没反抗到。
毫不留情的一掌。
时小念的指甲狠狠地刮过时笛的嘴角。
时笛当下被她打得嘴角当下破了,鲜红的血丝冒出来。
时笛当下被打懵了,惊呆地看着她。
慕千初没想到时小念会动手,有些愕然地看向她。
“啊――”
时忠扶着闽秋君走过来,见到这一幕,闽秋君顿时大叫一声。
员工们也聚得越来越多,纷纷看着这一幕,交头接耳,互相传递同一个眼神:怎么回事?正室和小三撕逼?
“时小念!你干什么,你还有脸打自己的妹妹?你简直不像话!”时忠站在一旁激动地叫起来。
“千初,你看这贱女人打我……”
时笛捂着脸,委屈地向慕千初寻求保护。
这些年,她习惯一处于弱势就找慕千初,慕千初是她的保护伞。
慕千初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将她搂进怀里,而是一脸淡漠地放下手来,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
冷漠、无情。
就像他当初失忆时对待时小念一样。
“我想把我和她之间的事解决了。”时小念看向慕千初,平静地道。
择日不如撞日。
她今天就把这笔账清算掉。
慕千初看向她,目光温和而宠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他退后一步,拿出手机,给保安室发布命令。
时小念这才目光冷漠地看了一脸愤怒的时忠一眼,随后又看向捂着脸的时笛,清柔的嗓音很平静,“时笛,这是我做姐姐的第一次打你,一定打得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