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将蛋炒饭吃完,走到他身旁看他做什么,宫欧的手指动作飞快,快得她几乎看不清。
她只见到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截图,从那段绑匪视频中截出来的。
宫欧利用他的软件将截图不断放大、放清晰,只见屏幕上小葵的脸不停地变大,再变大。
“……”
时小念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弯腰站在一旁看着。
宫欧将小葵的脸不断放大,然后有些泄气地轻叹一声,“是没用的信息。”
“给我看看。”
怎么就是没用的信息了?
时小念拿过手机在他身旁坐下来,手机屏幕中放大了小葵的半张脸,焦点位置是小葵的眼睛。
她这才明白宫欧的意图,宫葵坐在后备箱里转过一次头,眼瞳里瞄到了影像。
那是一个侧影,能看到的是一段抬起来的手臂。
影像很模糊。
宫欧的软件也无法做出完全还原清晰。
宫欧抬起手拿起盘子开始吃饭,一口下去,他就毫无形象地将饭全喷了出去。
满桌狼籍。
好难吃。
“……”
宫欧拿起纸巾擦嘴唇,转眸冷冰冰地瞪向一旁的女人,她是在故意整他么?这么难吃还吃得一副香喷喷的样子。
他正要斥责她的这种无聊,时小念拿着手机在那里看着,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怎么了?”
宫欧问道。
“难道是他?”时小念疑惑地道,可怎么会是他呢。
“你看出什么了?”宫欧擦干净嘴唇问道,将茶几上的狼籍简单收拾了下。
时小念把手机递给宫欧,“Y先生,我记得他有一款这样的手表。”
宫欧把截图中宫葵的眼睛放大,正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截手臂,露出手腕上的白色手表,这款手表她有印象。
那个Y先生就是戴着这款表。
闻言,宫欧的目光一沉,坐在她身旁拿过手机,低沉的嗓音透着几分古怪,“你连人家戴什么表都记得?”
她的记性可真好。
“对啊。”时小念应道。
“……”
还对。
宫欧冷冷地盯着她,“你这么关注别人?”
时小念指着手机上的手表说道,“这款表是全球限量的,价值一栋房子,所以我才记得,会不会是他绑架了双胞胎?”
不会是他吧,他不像是缺钱的人。
……
Y先生。
宫欧凝视着她,“所以是你惹祸上门,要是你不和我闹分手就什么事都没了。”
“我……”时小念语塞,都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可算起来我认识Y先生也很久了,如果他要算计我,早可以下手。”
她这四年都是和封德相依为命地过活,Y先生那样的人要整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绑架双胞胎?
“有多久?”
宫欧冷声问道。
多久。
时小念手扶着额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回忆着过去说道,“应该是从我开画廊开始吧,他每个季度都会过来买一幅画,从来不和我说别的,如果他要对付我不是早就可以对付了?”
“男人的心思你怎么猜得到?你以为你是谁。”
宫欧冷冷地说道,语气差得厉害。
“……”
时小念无心去管宫欧语气中的酸意,只想着现下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Y先生做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会不会伤害双胞胎。
宫欧拿手机,调出一个空白画面递给她,“你很会绘图,把这人的样子画下来,封德说每次对方来的时候他都不在,没有见过。”
“……”
时小念默默地坐在那里。
“画啊。还想不想救双胞胎?”宫欧把手机放到时小念的手里。
时小念看着他,低声说道,“我画不出来,那个Y先生从来没有用真面目示人过,总是戴着墨镜和口罩。我唯一能记得的特征就是短卷发和这款手表。”
闻言,宫欧的目光变得格外冷冽,语气不由得加重,“席小念,你胆子还真是大,一个连真面目都不给你看的人你都敢结交?”
封德居然没有和他说这一点,只说查不到什么信息。
该死的。
“也不算结交,他只是我的顾客,作为顾客,我没理由去在意他是不是戴墨镜戴口罩吧?”时小念说道。
“那后来呢,给你请律师团队算什么?这种人行为这么古怪,你就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目的?”
宫欧冷冷地教训她,眸光阴沉,脸部弧线绷紧。
时小念弱弱地坐在那里,如实说道,“要说什么目的的话,我一开始以为他可能……”
“可能什么?”
宫欧的眸子缩紧。
“可能是想追我。”时小念顿了顿低声说出来,对上宫欧漆黑的眼睛,“因为他一直送我东西,又请律师团队,还说特别欣赏我的画。”
宫欧的手指一下子握紧,幽冷地盯着她,“送你东西?”
“香水、丝巾等。”时小念一五一十地说道。
“席小念,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到事出了你才肯和我讲?”宫欧夺过她的手机重重地扔到茶几上。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
时小念愣愣地看着他,表情呆滞,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宫欧冷冷地看着她。
“你动手。”时小念指指手机讷讷地说道,他不是说他现在变得特别冷静,不会再动手动脚暴力的么?
“……”宫欧也语塞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沙发背,“那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他要占有你,何必把你困在这个地方,直接开出条件让你委身于他就好。”
时小念坐在沙发上,伸手将手机拿回来,想了想道,“也许不是他,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她的手指刚接触手机屏幕,宫欧冷冰冰的声音就在一旁响起,“你现在打给他,他就警觉你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在绑架案中,绑匪一旦察觉自己身份暴露,人质被撕票的几率你知道有多高么?”
宫欧的声音敲醒了时小念。
时小念没有打下去,问道,“那该怎么做?”
“被牵着鼻子走,还能怎么办?”宫欧站在她身后,双手按在沙发上,低眸睨着她头顶的发心,嗓音冷冽,“把你和那个Y先生相处的事告诉我。”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她和Y先生只见过寥寥数面,根本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把你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都告诉我,我要判断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宫欧绕过沙发,又走到她身旁坐下,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她。
“好。”
“记住,是全部!你们之间所有的一点一滴都要告诉我!”
宫欧又加了一句。
为了双胞胎,时小念只好努力地去回忆第一次见到Y先生的场面,“我记得那时候我画廊刚开不久,其实我也不是为了盈利,只是想在那里开一家店。”
“……”
宫欧往后一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听着。
“那个时候,正是你那些新闻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大众和媒体对我揣测很多,来的基本都是看热闹的,也不是来买画。”时小念转着手机沙哑地说道。
再回忆起那一段时间实在有些不堪,她都忘了那段时间自己怎么熬过来的,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故意走进画廊,不是看画,是看她——传说中为了金钱可以嫁给精神病的女人。
“那你还开店,你很喜欢做这种产生不了任何价值的事情么?”
宫欧冷冷地道,有着讽刺之意。
听着他冷漠的画,时小念的眸光发黯,苦涩地笑了笑,看向他,“只要有一个人能通过画廊的联系告诉我你的所在,就是产生价值。”
“……”
宫欧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是了,她开那家画廊就是为了方便找他,他回来后也不止一次听到有人称那里是望夫画廊,“继续说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嗯。”
时小念点点头,继续努力地回忆着过去,“就是那个时候,Y先生出现在我的画廊里,他是第一个买走我画的顾客。我记得当时我在整理东西,他从外面走进来,穿着不俗,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气度,修长、高大……”
“你还要找多少修饰词?他是绑架你儿子、女儿的凶手!”
宫欧睨她一眼,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指尖捏得泛白。
“不是你让我全部说么?”她只是在认真回忆而已。
宫欧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冷冷地道,“说,把你能想到的修饰词都说出来。”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普通人,举止投足间很优雅,气质不凡,他那种气质怎么说呢,并不像你一样锋芒外露,让人有压迫感,他那种气质就是虽然高贵在上,但并不会和人产生特别大的距离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时小念回忆着那时候的事说道。
“你修饰他还要拉上我?”
宫欧的脸色黑了几分,手指捏得更加泛白。
什么叫他锋芒外露,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时小念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再打断我了,几年前的事我没那么容易回想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