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繁花盛开的庭院他们就被拦住,“宫二少夫人,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来向乔治先生辞行,我先生已经在里边了。”
时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一句完整话的,这一刹那,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了,整个人是空的。
她一定要进去,就算冲也要冲进去,至少她这边带的人多一些。
“我去说一声,请二少夫人等下。”
兰开斯特的保镖也没有把话说绝,转身往里走去,还有一些保镖跟着往里冲去。
从外面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报声还在响,响得让人发慌。
时小念站在外面望着远处的主楼,手指慢慢绞紧身上的衣服。
过了有十分钟之久,时小念被同意进入,她拔起双腿就往里边跑去,保镖们立刻跟上。
宫欧,我来了。
所有的一切他们都可以共同面对,不管生或死。
时小念边跑边咬住了牙关,这一刻她做好面对枪口的准备,人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不管不顾地往里跑,冲向有大量保镖聚集的地方。
她冲过去,用力地推开身旁的保镖,伸出双手拉住金色门把使尽力气推开……
“砰。”
又一记枪声响起,响到让人耳鸣。
硝烟的味道从里边喷薄出来,时小念来不及害怕便紧张地往前望去,只见这是一个大得有些荒唐的大厅,设施华丽宏大,每一寸每一分都设计精致,中间的弧形长会桌前或坐或站了一些西装革履的人,每个人都朝她望来,脸色各异。
乔治和宫欧站在这群人的中间,宫欧站在那里,举着枪的手还未放下,一双黑眸望向她,眉头微微蹙起。
乔治毫发无伤地站着,唇角甚至挂着一抹得意。
这画面怎么都不像起了冲突。
时小念怔怔地望着他们,顺着宫欧枪口对着的方向望去,就看到离她不远的墙边挂着一个靶,那靶正在旋转中,速度逐渐慢下来,上面一圈一圈写着英文,那些文字似乎是一些地名,上面有两个枪眼。
“二少夫人来了,快请坐。”
略久的沉默后,乔治站在那里难得笑脸迎她。
时小念的一颗心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坐了一回过山车,见状,她望向宫欧英俊的脸,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抱歉,我无意闯进来,既然你们在谈事,我在外面等就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进来吧。”宫欧不屑一顾地开了口,放下手中的枪。
“……”
没什么大不了?
时小念不禁扫了一圈众人的脸,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群人就是兰开斯特家族的,正在和乔治内斗的那些。
难道乔治正在借宫欧的势压制他们,所以乔治如此得意?
可是宫欧怎么会在临走之际帮助乔治呢,他恨都来不及了。
“去给二少夫人倒杯茶。”乔治吩咐身旁的佣人。
这一下,时小念也不好走了,她定了定神,尽量从容地往里走去,越过那些面色各异的人走到宫欧的身边。
宫欧在椅子上坐下来,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眉头不满地皱着,“怎么这么凉?”
她以为他冒着风险来杀乔治,能不凉么?她差点连心都跳出来了。
时小念扯了扯唇角,笑得很是勉强,“可能是因为外面天凉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如死的大厅里显得那么清晰,所有人似乎连空气都摒住了。
每个人都看着他们,那一双双眼睛或带着怒意、或带着计较,每一种眼神都不是善意,这氛围既尴尬又像极了一个龙潭虎穴。
宫欧看着她嘲弄地笑了一声,“有什么可打扰的,你看的那些电视里不经常有人上不了位就吵着要分家么?我帮忙分分。”
他真的帮助乔治?
这话一出,在场那些人的脸都绿了,这是把他们通通比作那些小家族里分家的下三滥了。
一旁的乔治听了也笑起来,在椅子上坐下来,“宫先生的枪技真是出神入化,一枪定江山。”
这么小的靶,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在旋转的过程中射击,宫欧几乎是一枪一个热手争夺地,这等枪技非常人能及。
“……”
时小念站在那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着宫欧揉搓自己的手,他不时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呵气,给她温暖。
她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想不想开枪?”
宫欧忽然抬眸看着她问道。
“什么?”
时小念怔住,还没反应过来,宫欧已经站了起来,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略沉的手枪。
她站在那里只感觉耳朵里被什么塞住,握着枪的双手被宫欧托起,对面较远的墙上有佣人又转起靶子,那些英文字全都变成旋转的花纹。
宫欧从后贴上她的身体,握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按下板机。
手枪的震动让时小念下意识地闭上眼不去看。
“砰。”
耳朵被塞住,那枪声不再显得那么刺耳。
时小念转眸看向宫欧,一脸不解,宫欧正宠溺地盯着她,将她耳朵里塞的隔音东西取走,薄唇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墙边的佣人按住旋转的小靶,然后报出一个地名。
声音一出,乔治笑了,在场的人脸色更加难看,看起来是一个核心地方被抢了。
乔治优雅地举起手中的杯子冲向宫欧,“多谢。”
“好说。”宫欧低笑一声,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转眸看了一眼时小念,“小念累了,我要陪她回去,我还有几枪的射击权利?速战速决。”
“够了!”有人愤怒地拍案而起,那人狠狠地瞪向宫欧,“我有些头痛,先回了。宫先生,我敬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也是个识人不清的。”
说完,那人抬起腿就走,紧接着一群人纷纷跟着站起来离开。
不一会儿,弧形会桌前剩下的大人物只有乔治和宫欧,时小念始终没有入座,只是望着这两个人,怎么都不明白。
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
乔治望着门口的方向,又是得意笑了一声,端起手中的酒瓶亲自为宫欧倒酒,“多谢宫先生信任,这些人为了离间我们的合作竟连装神弄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拿我女儿做文章,还想嫁祸在我头上,我绝不轻饶他们。”
装神弄鬼?
是说这一切都是和乔治内斗的那些成员干的?
时小念有些迷惘,宫欧坐在那里,慵懒地往后靠了靠,黑眸盯着杯中的红酒,冷笑一声,“先生最开始和我合作还是百般不愿意。”
“到一站说一站的话。”乔治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摇晃,“宫先生今日的信任和解围我乔治铭记心上,希望我们能够长久合作。”
“是么?”
“放心,这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绝不会再让人打扰到你太太。”乔治的诚意十足,“往日种种恩怨一笔勾销,还请宫先生赏个脸。”
这乔治现在的诚意诚得让人刮目相看。
时小念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宫欧沉默了一会儿,身体往前倾去,端起酒杯同乔治轻轻碰杯。
碰杯的声响很是清脆,清脆地纪念下一次特殊意义的合作。
……
时小念忘了自己是怎么和宫欧走出主楼的,如果不是宫欧握着她的手,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路,背上的一层汗早已凉透。
她的手被甩了甩。
“怎么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宫欧盯着她问道。
时小念抬眸看向他漆黑的双眼,之前的恐惧感忽然全部涌了上来,她撞进他的怀里,双手攀上他的背紧紧地抱住他,手指抓紧他背上的衣服。
“时小念?”宫欧疑惑。
他身上的温度让时小念感受到真实,一切都不是做梦,她的呼吸有些抖,更加用力地抱紧他,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能站在那个大厅里完全是硬撑的。
“时小念,你怎么了?”宫欧的声音变得担忧,一只手搂上她的身体。
“我好害怕。”时小念紧紧地抱住他,“我以为你是要去杀乔治,我害怕你做傻事,我怕进来就看到枪林弹雨,我怕看到你倒在血泊之中。”
“那现在还怕么?”宫欧问道。
“怕。”时小念慢慢松开双手,抬眸看向他,“不过现在的怕一点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就好。”
宫欧低笑,伸手捏捏她的脸,“既然我什么事都没有,笑一个。”
“……”
时小念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笑得要多艰难就有多艰难。
宫欧宠溺地注视着她,“笑得真难看,为什么觉得我会来杀乔治?”
“直觉。”
时小念仍然保持着困难的笑容。
“直觉?”宫欧重复着她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往车子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回过头看向她,目光凝重,“要是我说你的直觉很准……”
“……”
时小念站在那里,笑容顿时僵在唇角,呆呆地看着他,灵魂瞬间空了一半。
直觉很准,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