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不要慌乱,待在原地,我们是警察,其他警员会马上过来接受现场……”
萩原研二在拨通急救电话以及通知刑事部的同事后,在现场不断进行着目击群众的安抚工作。
除了确保群众情绪上的平静,并且叫他们不要轻易离开,萩原研二把重点放在留在女性受害人身边的那三个男人。
他们中有一个人情绪激动,不断喊着被害人的名字,另外两个也神情难看,眉头紧皱,颇有几分慌乱的意味在,不过似乎并没有像另一个人那样伤心。
面对熟人的死亡,这种情绪的出现显然有问题。
萩原研二此时惊讶的发现,在那三名男性中,有两名正是之前和沙罗说过话的,小野堤以及叶岛雅人。
……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在尸体旁边站定,眼神锐利地在尸体周围扫视着。
萩原研二又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告诉松田阵平:“班长说他们快到了,让我们先保护现场。”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尸体周围,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现象,萩原研二凝重地叫了一声:“松田。”
在工作之类的严肃场合,他们一直以姓氏彼此相称。
“啊,我知道。”
无须萩原研二多说,松田阵平就默契地接话,知道萩原研二也发现了同样的事情。
他回身问不远处金平糖摊位上,脸色苍白惊恐地注视着他们方向的老板:“她买的是你摊位上的金平糖吗?”
老板颤颤巍巍地点头。
萩原研二的目光在摊位摆放的金平糖上一扫而过,都是整瓶包装的金平糖,一小瓶大概有三十五十粒左右,五颜六色,在刻意摆放的橙色灯光下闪闪发亮。
和另一边瘫倒在冰冷石板路上的女性尸体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原来这就是金平糖,都是粉色的吗?”
“不,按理说应该还有其他颜色的,但她拿着的瓶子里就只剩下粉……”松田阵平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然后猛然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
沙罗蹲在尸体前面,好奇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粉色糖果,对近在咫尺死状凄惨的尸体视若无睹。
松田阵平愠怒地喊了一声:“喂,hagi,把她弄走。”
萩原研二正在和小野堤以及叶岛雅人三人了解情况,听见幼驯染的声音回头,发现沙罗就那么神情自若地蹲在尸体旁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光滑的银色长发从肩头垂落,几乎要碰到现场的地上。
离破坏现场就差一点,而且她看着的那些糖很有可能就是用来投毒的作案工具,说不定每一颗都可以致人于死地。
他顿时一激灵,赶紧说道:“小沙罗,到我这边来好吗?”
沙罗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的糖果,顺从地点点头起身,走到萩原研二身边。
小野堤和叶岛雅人马上认出了她。
“沙罗小姐?”
沙罗点头:“是我。”
她后知后觉地记起刚才的对话,回头看了尸体一眼:短发的年轻女孩子。
“那是你女朋友?”
小野堤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纠正她的措辞道:“麻美子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现在人已经去世,需要使用过去时态了。仿佛是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小野堤说完之后怔愣片刻,眼眶通红,不禁低下了头,脊背微曲,用双手捂住脸。
叶岛雅人的脸上有几分残留的惊慌失措,但并没有像小野堤那样的痛苦,他拍了拍同伴的后背权当安慰,转头却向沙罗露出一个殷勤的笑脸。
“萩原刑事是沙罗酱的朋友吗?”他好奇地问道。
听到叶
岛雅人的话,萩原研二点头,简短地说道:“是。”
他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没有再闲聊,看了一眼确保沙罗正在他身边发呆没有乱跑,就又开始对两个人进行基本信息的问询。
虽然就职于警备部的爆/炸/物处理班,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做过这种工作,好在他去年刚从警校毕业,基本功扎实,流程记得也牢固。
等到几分钟后两辆警车赶到,伊达航率先从警车里走出来后,萩原研二才恢复了几分平时的轻松模样,远远挥手,打招呼道:“班长。”
伊达航知道是他报的案,倒也没流露出多少意外,他和两人打过招呼之后,表情复杂地感叹道:“新年参拜就遇到这种事,你们也不容易啊。”
萩原研二耸耸肩,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伊达航。
听到和两个同期生一起来参拜的女性,曾经在出事前曾经和受害人的两个朋友有过接触,
伊达航偏了偏头,看向这个站在凶杀现场却对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的年轻女孩子。
一头显眼的银色卷发瞬间唤起了他的记忆,同时伊达航也想起,萩原研二最近和她好像走的很近——这是有次下班相约喝酒的时候,松田阵平无意间透露给他的。
伊达航还记得她的名字:“沙罗小姐?”
“是我,你好,伊达警官。”沙罗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约而同地侧目看了她一眼:沙罗都是直呼他们的姓氏。
伊达航班长似乎提起过沙罗对健壮男性的恐惧,也许这就是原因吧。
不过不管怎样,案子要紧。
萩原研二清了清喉咙,继续介绍三人之间堪称错综复杂的关系。
“受害者的姓名是鹿前麻美子,她是附近米花大学三年级的学生;这两名男性是她的同班同学,小野堤和叶岛雅人,小野堤是她生前的男友。”
“这位,”萩原研二的目光转向最后一个男人,他不怎么显眼地站着,除了鹿前麻美子倒下的时候有过慌乱,后来则一直沉默不语,看起来比其他两名男性大学生成熟一些。
“他是陇田启,是鹿岛麻美子的学长,已经从米花大学毕业两年。同时他也是鹿岛麻美子打工的章鱼小丸子店的老板。”
萩原研二说到这里,微微压低声音,给伊达航补充信息:“在大约一个小时前,他们曾爆发过争执,但我们没有听清内容。”
陇田启看到他们耳语的动作,猜到了什么,抱着手臂说:“我当时只是因为她把库存数量记错就说了她几句而已,后来很快就和好了。”
叶岛雅人抱着双臂,从鼻子里哼笑一声:“只是因为库存?她吞掉你多少钱来着,不多不少,足够让你动杀心了吧。”
陇田启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伊达航看双方表情不太对,而且有争吵起来的趋势,他神情严肃地介入对话:“请你们双方冷静一点。”
一个警员匆匆赶到伊达航身边,低声告诉他,死者的唾液中含有氰/化/物,初步检测结果是曾食用过的金平糖被下有这种剧毒物质。
伊达航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和死者接触过同一瓶金平糖的除了老板,就只有面前的三个人。
监控显示,他们三个人曾经与死者轮流食用死者握在手里的那瓶糖,对于这个事实,三人也都已经承认了。
伊达航把金平糖被下毒的消息告诉三人,为了观察他们的反应,结果三人的表情上均显示出一种不约而同的意料之中来,仿佛并没有多惊讶。
小野堤呐呐自语道:“怪不得她会觉得那颗糖是苦的。”
陇田启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介于讽刺挖苦以及严肃之间的表情,告诉伊达航:“在场的人只有我不是化学
系的,这样看来,我的嫌疑应该排除了吧?”
小野堤抢在伊达航之前反驳道:“但现在只有你有作案动机。”
仅仅几秒后,陇田启慢条斯理地反问道:“哦?你难道不知道你女朋友从高中就开始暗恋你那个姓叶岛的朋友?”
小野堤皱眉:“那已经过去了。”
“是你已经过去了——我可是知道,其实麻美子已经和你提了分手,而且她已经把状态改成单身了。”
叶岛雅人眼中的疑惑以及惊讶不似作伪,他看向小野堤:“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陇田启嗤笑一声:“你少装无辜,你和你那个富婆前女友就是被鹿前麻美子搞分手的吧,你敢说你没有怀恨在心?”
“.……”
沙罗听了会儿,悄悄靠在萩原研二耳边:“他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萩原研二正在和松田阵平以及另一个刑事部的警员查看现场的监控录像,闻言沉默片刻,擡头看看三个相互推诿、互爆黑料的成年男人。
片刻后他笑眯眯地说:“小沙罗说得对。”
松田阵平受不了他们似的擡起头,听了一会儿三个嫌疑人的对话,他发问道:“散落在地上的为什么只有粉色金平糖?”
“因为鹿前/麻美子不喜欢粉色。”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显然这是被害人身上非常显著的一个特点。
伊达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们都知道。”
叶岛雅人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抢先开口道:“但我们吃的时候都是随机的,如果瓶子里放了毒药,我们都有可能中毒,结果刚好是麻美子吃了。”
他似乎想暗示警方,这只是一件随机投毒事件,鹿前麻美子的死并非他们中的某一个人蓄意策划。
金平糖摊的老板连忙反驳道:“不可能,这些糖都是我们自家熬的,开店二十年从没有出过这种事!”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除非,有毒的金平糖,是在中途被某个人放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