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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接班人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所属书籍: 真命接班人

    崔明智和孙启明一齐被轰去魂魄,世上极品千千万,登峰造极在眼前。

    江桂芬拽住崔明智便动手扒他的皮带,他惊叫挣扎,像跟犀牛打架,憋红头皮也甩不掉这力大无穷的泼妇。

    孙启明急忙出手解救,呵斥着掰她的手指。

    江桂芬饶上一个是一个,顺手抓扯他的裤头,嘴里的台词也升级了。

    「抓轮、奸犯!抓轮、奸犯!」

    有同伴分担火力,崔明智暂时挣脱魔爪,见胡锋正举着手机拍照,想是在制造诬告他们的证据。表情亢奋专注,丝毫没为母亲的丑态而羞耻。

    人心如同硬币的两面,转到反面就是猪狗不如。

    他眼中发出闪电般的厉光,奋力搭救孙启明,赪怒喝骂:「不要脸的老太婆,你家祖宗都不认你了!」

    万不料江桂芬还有更刁钻的杀招,飞快拔下一根阴、毛,趁他破口大骂时使劲朝他嘴里塞。

    崔明智三尸暴跳,二十多年的暴力因数全部释放,推开她想上大脚。

    孙启明赶紧抱住他拼命往后拽,遑急嚷劝:「崔助理,你一动手咱们就说不清了,还是先撤吧!」

    胡锋闻言闪身堵门,振振叫嚣:「你们非礼我妈还想打人,照片我都拍下来了,跟我去派出所说清楚!」

    他高举手机,相册里装着几张精心筛选的「证据」,配合胡搅蛮缠,总能让对手跳进黄河洗不清。

    孙启明通红的脸急速失血,他刚参加工作,经验不足。可遇上这不世出的恶棍,老前辈也会犯窘。

    崔明智不常和流氓打交道,不比他老道,好在来之前帅宁先提了醒,让他跟钉子户谈判时悄悄戴上针孔摄像头,以防不测。

    此刻情况被她料中,崔明智的怒火也有了防护罩,滔天风浪下仍熊熊高炽,指着胡锋詈啸:「好!现在就去派出所!不说清楚我跟你们没完!」

    他藏在衣襟后的摄像头记录下了在胡家的影音,胡锋母子的诡计不攻自破。

    听说崔明智要告他们诬陷,二人耍起无赖。

    江桂芬在派出所办公室就地打滚,嚎哭着脱得一、丝、不、挂,还试图光着身子冲出大门,满口嚷嚷着:「员警打人啦!员警打人啦!」

    吕所长惊忙关门,爬在铁门上护住门闩,顺便回避不雅画面。

    江桂芬冲上来狠命踢打拖拽,恨不得拆了他的老骨头,另外两名值班警员赶来支援,学领导的样背对江桂芬,为大门竖起一座肉盾。

    江桂芬冲不开关隘,光着黑壮壮油光光的身子满院乱窜,犹如一头逃跑的年猪。

    男人们不便靠近,齐声痛骂胡锋:「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妈丢人!还不快叫她穿上衣服!」

    胡锋天良丧尽,竟跟着撒泼:「我妈被你们逼疯了,你们这帮贪官污吏和奸商勾结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我要曝你们的光!」

    他扑向办公桌上的手机,想去网上发布虚假消息。

    崔明智和孙启明联手按住他,不看现今是法治时代,真想当场打死这泼皮。

    「这里里外外的监控都拍着呢,你再污蔑也没用!」

    话虽如此,真让他得逞也是祸事。网路容易浑水摸鱼,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贪腐问题又最能煽动网友情绪,再结合仇富人士,够冠宇和莲花乡政府喝一壶的。

    吕所长让人打电话从镇上叫来几个靠得住的大姐大妈,合力制服江桂芬,连同胡锋一块儿用手铐铐了,抖着湿透的警服,喘气训斥他俩:「你们先是涉嫌诬告他人,现在又妨害公务,扰乱机关单位秩序。这诬告罪成不成立得看法院怎么判,但第二条必须拘留5~10天。」

    江桂芬听了再次激动发狂,接连踹烂几张塑胶凳子。

    吕所长拦住试图阻止的人们,高声警告:「有本事你再踹,回头再加一条损毁公私财物,让你在里边多待几天!」

    胡锋见他们已联系了县看守所,知道这次是光脚丫走刀背自取其祸,忙劝母亲住手,几分钟后母子俩被押上警车,扭送到县城去了。

    等待他们的自有严惩,可一码归一码,胡家不松口拆迁问题仍解决不了。胡锋和江桂芬被拘留,胡大爷更没了着落,只能由乡政府暂时照看。

    崔明智闹了个灰头土脸,毫无解恨的爽感,剩下的半天继续拜访了几家钉子户。

    这些人不像胡家那么极端,也是蚊子咬秤砣嘴硬无比。

    有一家临时搭了几间东倒西歪的茅草房,硬要充做住宅面积,还有一家的男主人有条有理跟崔明智算了一笔账。

    「我家的地一年能产800斤粮食,你们不来动,一两百年后地还是我的,子子孙孙都能收粮,你算算这得换多少钱?要是叫你们占了,我的子孙后代就没地种粮了,让你们赔两百万真算便宜了。」

    崔明智尝试破解这鸡生蛋蛋生鸡的荒谬逻辑,冷静分析说:「这村里靠种地最高年收入也只有4000块,十年四万,一百年四十万,我们现在不仅赔您新楼房,还提前预支你未来一百年的收入,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乡村拆迁很少有这么高的赔付标准了。」

    理据充分态度真诚,怎奈对方选择性失聪,坚信自家的破屋陋舍是聚宝盆,人生成败在此一举,誓要拿出保家卫国的毅力坚守。

    另外前次莲叶村有人参与哄抢冠宇扶贫物资,两家窝藏赃物的居民受到起诉,有的户主至今仍在牢里蹲着。有三家钉子户正好是犯事者的近亲,把冠宇当大仇人,誓要与他们斗到底。

    崔明智接连碰壁,脑门被这些钉子户扎成蜂窝,与乡长等人商谈到凌晨1点才筋疲力尽返回鹊州。

    雨云漫卷,颠倒了晨昏,汽车挡风玻璃像对着一个隐形的淋浴喷头,镀上了一层厚厚的水膜,让两只雨刮器疲于奔命。

    司机费力地在融化的视野里捞取行进方向,忍不住劝说后车厢里的人。

    「宁总,雨太大了,我们还是停车等雨小点儿再走吧。」

    进山的路已全面翻修,黑色的柏油路宽阔平整,可前方弯道迭出,冒雨开车很危险。

    帅宁深渊般沉静,离开酒店时她就保持着这幅骇人的冷酷,拒绝吃早饭,催促他们赶往莲花乡。

    司机等不到回应,苦闷地看看副驾座上的保镖陈杰,自从发生过上次被黑车追赶的惊险事件,帅冠宇要求帅宁尽量少去莲花乡,如必须露面,至少带三个保镖随行。

    这回另有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坐在帅宁两侧,如同两尊守门的镇兽。

    陈杰也不愿冒险赶路,回头请示:「宁总,要不先停车避避雨,大概耽误不了多久。」

    帅宁面上泛起一道恶浪,语气赛过冷雨。

    「怕事就下去,我自己开车。」

    威势压倒异议,汽车像水黾游过雨地,乌云堆在每个人心头。

    过了一会儿陈杰的手机响了,是崔明智打来的。

    「陈哥,你们到哪儿了?」

    小助理声音小得像发报的间谍,生怕惊动帅宁。方才听他做汇报,帅宁黑着脸扫落桌上的器皿摆设,当即决定亲去查看,对他说:「你刚回来,就不用跟去了,留在房里补觉吧。」

    难得被她体恤一回,崔明智却哪里睡得着,他们出门不久便打电话叮嘱陈杰小心保护老板,现在已是二次来电。

    「陈哥,你劝劝宁总,让她千万别去找那些钉子户。那些人都是泼皮无赖,跟他们浑扯太掉价了。」

    帅宁「网路撕逼女王」的人设已深入人心,陈杰也担心兜不住,他和部下的职责是保护雇主人身安全,掐架骂战不在业务范畴内呀。

    这时手机忽被帅宁伸手抽走,代替他回话:「崔助理你是不是睡不着?是的话就去附近超市买些适合老年人吃的食品和驱蚊避暑药品,按示威老人的数量分成份数,尽快送去莲花乡。」

    头脑发热想不出这慰问的举措,崔明智顿时放心,保证随后就到。

    11点车行至莲花乡乡镇府,雨帘散做岚雾,蓊郁群山仿佛颜料未干的水彩画,散发着动人的柔情。

    乡政府大门两侧多出了几顶绿色的军用帐篷,早上天降暴雨,乡长领人将示威老人们转移至屋内,对一些死活劝不动的只好搬出救灾用的帐篷供其躲避。

    雨差不多停了,老人们走出帐篷,坐着小马扎聊天。帅宁在远处的车厢里观察,觉得他们个个像钓鱼台上的姜太公,安心定志。

    这场利益的角力里,他们貌似不堪一击,实则拥有绝对胜算。当今社会弱肉强食,人们习惯依附强者,可又喜欢使用道德这一攻守兼备的利器。当强者与弱者触发矛盾,弱势方必然在舆论方面「得道多助」,围观群体也会立刻宣判对错,不分青红皂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帅宁不是双标党,能理解钉子户们抓机遇求富贵的心情。作为对手,若被他们逼上擂台,真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因此就算面临再多挑衅,她也不会在拆迁事项上与之正面对峙。

    思索中,挡风玻璃上啪地绽放出一朵硕大的泥花,作者是几米外的一伙小孩。她刚刚还见其中两个在帐篷里钻进钻出,定是钉子户家的子女。

    这些淘气小鬼成功惹火她,怒腾腾开门下车逼近。

    几个泥团组成欢迎倚仗,紧随她的三名保镖挺身封堵,并上前驱赶骂斥。

    孩子们公然不惧,加劲发动攻势,一个男孩带头高喊:「就是他们想霸占我们的房子和地,打他们!」。

    几个回合下来保镖们都成了泥人。

    帅宁细看这帮小土匪,最大的也不超过八九岁,这么小的年纪哪懂爱恨情仇,肯定是大人教唆的。

    她粗暴地推开陈杰冲到阵前,被一团黑泥击正中胸口,玉兰色的套装登时枯萎。

    她不急着擦拭下巴上的泥点,猛冲上去抓住肇事的小男孩,提起来夹在咯吱窝下,吩咐陈杰去叫员警,随后揽着小孩直奔乡政府,

    男孩像被老鹰捉住的小羊嘶叫乱挣,恐悚哭喊着:「奶奶!奶奶!」

    他的奶奶就坐在帐篷外,刚才孙子合伙胡闹,她与同伴嬉笑看戏,这会儿慌忙赶来救护,呵斥帅宁放人。

    帅宁厉色道:「你是他的家长?正好,跟我去里面评理!」

    说着用空出的手抓住老太婆,不由分说地将祖孙俩拽进乡长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吕所长来了,先站在门口向乡委书记牛宝河了解情况。

    「刚才李凤花的孙子和一伙小鬼拿泥巴砸冠宇的人和车,宁总正好被他砸到,衣服全弄脏了,正找家长索赔呢。」

    一般人为件衣服报警很荒唐,可帅宁不同,吕所长替李家心紧,问牛宝河:「宁总的衣服值多少钱?」

    牛宝河苦脸摊手:「说是在范什么哲定做的,一套十七万,那衣服不能水洗,干洗又弄不干净,算报废了。」

    「有发、票吗?」

    「已经让人从上海寄过来了。」

    「目击者呢?」

    「人家的行车记录仪都拍下来了。」

    吕所长咋舌:「李凤花的儿子赌钱把家里输得干干净净,卖了他们一家老小也赔不起啊。」

    牛宝河双手拍腿:「可不是么,只怪他们没管好孩子,惹出这么大的祸来。您得帮忙调解啊。」

    吕所长明白牛书记已调解失败,包袱全压到了自己身上,昨天被江桂芬殴打的伤还隐隐作痛,这才半天不到又摊上麻烦。乡上没什么大案要案,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件也能要人老命。

    所谓调解程式就是骂骂过错方,再劝劝受害者,以公正的姿态拉偏架,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帅宁不理会他的套路,悍然拒绝道:「吕所长,我有权维护自身的正当权益,您也有义务秉公执法,如果没有赔偿能力,损害他人财物后就能概不负责,那穷光蛋都可以去尽情打砸了,反正没钱赔,员警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吕所长苦笑,李凤花马上站起来跳脚,指着她泼骂:「大不了你杀了我这老太婆,为件衣服你逼死人命,黑心肠的财主婆,老天爷怎不收了你!」

    帅宁斜眼看看正捧着手机录影的陈杰,恝然道:「都拍仔细了,回头出了事,就拿视频跟他们对质。」

    牛宝河忙喝止李凤花:「你消停点吧,这事清清楚楚是你孙子闯的祸,就是闹到县里去你也不占理。」

    李凤花的儿媳田素兰也来了,先前一直满面羞窘地沉默着,见婆婆闹得太不成样,鼓起勇气向帅宁求饶。

    「宁总,这事是我娃淘气,可我们家真赔不起您的衣裳,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帅宁只想唬唬这户刁民,瞅她还像个知廉耻的,讥诮道:「这话说岔了。你儿子拿泥巴砸人,我们才是受害者,什么高抬贵手,好像我们欺负你们似的。」

    田素兰忙改口认错:「对对,都是我们的错,您要打要骂都随意,但这赔钱的事能不能通融通融?」

    吕所长和牛宝河齐来帮衬,奉承话说了一箩筐。

    帅宁等面子攒足了,慢悠悠改换坐姿,假装叹气道:「您二位这么为民着想,我也该体量你们这番苦心,先让老太婆和小坏蛋给我道歉。」

    吕牛欢喜,急催李家赔礼。

    李凤花扭捏不语,经不住他俩叱骂威吓,只好老实地说了对不起。

    帅宁也不挑剔她的态度,对田素兰说:「现代教育不支持体罚,可小孩子犯了错必须给点教训他才能长记性。你这做妈妈的应该懂吧?」

    田素兰连声答应,揪住儿子衣领狠狠抽了几下,险些被这讨债的小子连累死,她真想把他的屁股揍开花。

    小孩哇哇大哭,额头又被母亲的指甲戳出几个红印。

    帅宁心满意足,起身走到他跟前,蹲下来与他面对面说话。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今天遇上我算你小子运气好,以后没本事就别惹是生非。还有,我们冠宇是来帮助莲花乡发展经济的,拆了你们的旧房子,还你们新楼房,是你家大人太贪,一心想敲诈我们。是非对错你得记牢了。」

    说罢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神气活像得胜的孩子王。

    小男孩懵懂地眨着眼睛,扭头看看红脸赤颈的妈妈和奶奶,认知产生了动摇。

    帅宁向牛宝河和吕所长告辞,两位乡官一起为这尊财神送行。

    天放晴了,日照强烈,浓缩景物的颜色,由清新淡彩画变成俗艳的油画,凉爽气都被暑热赶跑了,空气里又飘浮着焦辣,干燥的尘土重新起飞。

    「宁总,有人来了。」

    随着陈杰的低吼,众人的视线飞向数十米外,只见大群村汉逐尘而来,目测有四五十人,不少手里提着家伙,为首的是李凤花的儿子李家勇。

    此人是莲叶村一大恶棍赌徒,先前乡政府的人去李家找家长,他同妻子一道出门,走反方向纠集狗党,扬言要与冠宇的人大干一场。

    农村崇尚「人多力量大」,当地人为争水争地聚众斗殴的情况屡见不鲜,牛宝河和吕所长都知道厉害,赶忙拉着帅宁退回去,手忙脚乱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