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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跟我相爱相杀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楚在霜顺着斐望淮视线望去,迷惘道:“你在看什么?”

    清虚大殿内觥筹交错、人声喧闹,放眼望去都乌泱泱,分辨不出他盯着谁看。

    “没什么。”斐望淮顷刻回神,一瞥洒落在地的酒液,“一时失手。”

    他重新给楚在霜斟酒,这回没再失态,稳稳地放桌上。

    正值此时,楚辰玥跟弟子打完招呼,起身宣布宴席开始。她身着威严外袍,环顾年轻的面孔,浅笑道:“恭喜各位通过小组赛复试,今晚就在莲峰山好好休息,终试及单人赛将在莲华宗修炼场举行。”

    “届时,琼莲十二岛、落蔷山谷、四象玖洲及诸多隐世高修,都将在修炼场观赛,共同见证门派大比第一名诞生。”

    小释惊叹:[居然要跑去修炼场,估计还得同台斗法!]

    楚在霜一瞥丰盛宴席,在心里默默地回道:“难怪晚饭这么好,这是打架前吃饱。”

    各门派资源不均,加上小组赛复试劳累,莲华宗就专门提供丹药及住处,让入围弟子们好好休整一晚。

    楚辰玥说完终试流程,还介绍起观赛代表,各大阵营都有高修露面。琼莲十二岛是肃停云、于怒涛等人,落蔷山谷是黎晖殿主教贸羽圣,散修联盟则是影封阁掌门九弘。

    李荆芥来时跟同门闲聊一番,他望着台上平平无奇的古袍男修,说道:“听说复试第二名是影封阁弟子,这位是他们的掌门九弘。”

    “居然不是四象玖洲?”楚在霜诧异,“我还以为他们进的组少,排名才特别高呢。”

    四象玖洲只获得四个席位,相比以前可谓惨不忍睹。她原以为是对方集中灵珠,减少小组数量,推动排名提升,不料第二名也并非他们的人,居然是新杀出来的门派。

    除了三大阵营,门派大比还有诸多零散门派,形成短暂的散修联盟,在比赛中享有话语权。影封阁属于岛外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九弘带领弟子参加门派大比,这回凭借小组赛亮眼成绩,居然成为散修联盟的代表。

    苏红栗:“影封阁的人名字好神奇,连掌门都只有两个字。”

    “确实。”楚在霜思索,“闾沛、节安、字专、乙环、九弘,不知道这是什么起名规律。”

    一轮简单的寒暄,其他阵营都说完。

    楚辰玥望着宴席上最后一角,她的目光在元空泽身上停留:“接下来是四象玖洲。”

    元空泽笑道:“我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毕竟今年四象玖洲的修士少,单纯过来看热闹。”

    “也好。”

    元空泽身份特殊,出现在琼莲十二岛,容易引发更多波澜,不适宜大肆宣扬。

    楚辰玥略一停顿,索性没报他名号,转而道:“那有请诸位随我移步楼上。”

    高修将在二楼交流,会跟寻常弟子分开。各阵营代表闻言动身,随着楚辰玥往上面走。

    自楚辰玥发言以来,斐望淮一声不吭,只听着旁人议论。他盯着远去的黛袍男修,尽管没等来掌门介绍,却早确认对方的身份。

    红木珠串,腰佩灰石,坐在四象玖洲阵营主位。

    毫无疑问,这是混垠尊者元空泽,但对方在前线主持抗魔大战,明明跟白骨老等人纠缠许久,怎么会出现在琼莲十二岛?

    近年,魔修一直不断消耗仙修势力,四象玖洲参加大比的修士不多,元空泽却专程登岛拜访,想必彻底坐不住,过来观赛是假,要求支援是真。一旦琼莲十二岛入局,现有势力又要变化,恐怕会对他不利,朝着传魂入梦发展。

    倘若元空泽成功求援,他的时间就越发紧迫,更不能在岛上久留。

    必须要动手了。

    斐望淮望向身侧的楚在霜,她正浑然不觉咀嚼灵果,额头上也丝毫不现莲纹。除了棋力超群外,她修为依旧平平,近年不见有机遇,应当没有大变化。

    “掌门讲完了,我们开动吧!”李荆芥眼看掌门离去,他兴奋地举起酒杯,提议道,“咱们五个先干一杯!”

    苏红栗举着杯子,好奇道:“我们五个?”

    “对啊,我们加上小天,不就正好五个。”李荆芥从储物袋中取出小皿,他往里倒一点桂花酒,递到天宝鼬的面前,“不要将小天排除在外,喝酒庆功也要一起来。”

    楚在霜一听此话,当即蠢蠢欲动,伸手摸向酒壶:“你要这么说,应该算六个。”小释还占一个,应该来一杯酒。

    “何止是六个,应该是七个。”熟悉女声响起,话语里还含笑。

    楚在霜看清来人,唤道:“师姐,哥哥。”

    “妹妹这回是大功臣,我们都得来敬一杯!”秦欢举着酒杯,她缓步走过来,身后是楚并晓,还有其他莲华宗弟子。

    “确实,没有霜儿,赢不下来。”楚并晓道,“还有留在据点的望淮。”

    “楚师兄谬赞。”

    两人带来不少同门弟子,瞬间就让场面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众人其乐融融围聚在一起,分享复试获胜的喜悦之情。

    *

    清风浮动二楼轻纱,楼上的人能俯瞰喧嚣欢闹的宴席,楼下的人却看不清屋内的景象。此地专门设有阵法,防止有人门外窥听。

    楚辰玥招待完其他高修,这才挥别旁人进屋。现在,屋内仅三大阵营,再不见闲杂人等。

    贸羽圣在桌边落座,元空泽靠坐在栏杆,他们听闻声响,都朝门口看去。

    楚辰玥:“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

    元空泽:“辰玥事务繁忙,再说我等的时间够久,倒不差这一时了。”

    “不过真没想到,区区一场门派大比,混垠尊者竟会露面。”贸羽圣道,“您专程来此处,究竟想做什么?”

    “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有些感慨。”元空泽倚着栏杆,隔纱望着有说有笑人群,唏嘘道,“当四象玖洲年轻一辈抵御魔修时,大家却能悠然参加大比,明明都是修士,命运如此不同。”

    他意有所指:“不管是琼莲十二岛,亦或是落蔷山谷,都是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贸羽圣察觉对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眼神闪烁,一时不好接话。尽管外界早听闻四象玖洲崛起的魔修势力,但只要教皇没有下令,自己自然不可能表态。

    四象玖洲多次向另外两大阵营求助,落蔷山谷和琼莲十二岛却置之不理。元空泽用修为凝出幻影上岛,恐怕想借此机会洽谈,让另外两方仙修势力出兵。

    楚辰玥打太极道:“谈不上明哲保身,只是四象玖洲的事,外来修士不好插手。元宗主当年不也说过,魔修之事跟我们无关。”

    元空泽一怔:“这是还在责怪彻霆当初的冲动?”

    “忘川叛乱时,元宗主亲口所说,无需外人来管家务事,跨过淮水时可没过问我们。”

    千百年前,魔修曾用秘法控制花镜,让其只能流出无穷魔气,最后导致花镜力量失衡碎裂。仙魔大战后,仙修跟魑王为首的反战魔修达成协议,双方以忘川为界限,分管残余四象玖洲。

    多年来,双方都相安无事,变数发生在某夜。仙修声称,有魔修跨过淮水,率先违背协议,击杀仙家修士。仙魔关系恶化,忘川叛乱爆发。

    最终,魑王身殒,魔修溃散,四象玖洲彻底归仙修掌控。

    琼莲十二岛和落蔷山谷曾质疑叛乱诸多细节,元彻霆作为四象玖洲宗主之一,却迟迟没有给出回应,甚至放言忘川魔修之事,无需另外两大阵营来管。

    元空泽:“倘若彻霆曾惹不快,我便替他在此致歉。他当年也是关心则乱,殊桃快跟他结成仙侣,却离奇被魔气击杀,实在是悲痛欲绝,才会说出那种话。“

    “可以理解元宗主的哀痛,但魔修远在四象玖洲,我们确实很难去援助。”楚辰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都各自开辟天地,你也只能凭幻影上岛,不再是当初的我们。”

    贸羽圣:“尊者说得有理,即便是教皇大人,也无法离开黎晖殿,大家都是有心无力。”

    二人一唱一和,答得天衣无缝,都显露推托之意。

    元空泽缓慢直起身,他手握灰石把玩,低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即便魔修真是四象玖洲的事,这背负灭世之说的天地,难道也只跟四象玖洲有关?”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贸主教是否耳闻,但辰玥你我都该清楚,重拼花镜并不是结束,这世间早就摇摇欲坠。”

    楚辰玥蹙眉。

    贸羽圣愣道:“我曾听教皇提起过,当年花镜有一预言……”

    众人当初重拼花镜碎片,却也从中参破世间未来,通天塔壁画至今还有记载。

    元空泽:“没错,仙魔大战后,众修士只能勉强在属地存活,但混沌之气早晚会使天地溃散,届时会有一修士问世,此人同时有仙气和魔气,将会重新执掌花镜,甚至飞升到上界,打破现有的局面。”

    贸羽圣:“一心问道,飞升上界,这听着是不少修行者毕生所愿。”

    “对此人来说,飞升是百利无害,但对其他人来说,世间灵气将被彻底抽空,真要到那个时候,连高修属地都不复存在,天下将彻底无立足之处。”

    花镜是世间力量之源,倘若有人重掌花镜,还凭此飞升到上界,势必会耗空一切仙魔之气,让万物被混沌吞没。

    “那时候,除了那飞升之人,一切将化为虚无。”元空泽道,“唯有天下大乱,花镜才会现世,这也是魔修当年发动大战的缘由。如果预言为真,那人想要获取花镜,就必须搅得世间混乱,这样一想忘川叛乱恐是圈套,挑事者既非仙修也非魔修。”

    楚辰玥:“你的意思是,当年有人故意挑起忘川两岸的争端,而此人是仙魔同体,恰好符合灭世预言。”

    “没错,但仅是我个人猜想,忘川之战疑点众多,想要探明并不容易。如果魑王并未违约,四象玖洲也没出手,恐怕唯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从中挑拨,想要重掀仙魔大战。”

    “倘若这种情况属实,那不管是落蔷山谷,亦或是琼莲十二岛,全都逃不过此劫,早晚会被卷入其中。”

    楚辰玥和贸羽圣对视,一时间都将信将疑。

    楚辰玥:“即便真有此事,岛上共商管理,非我一家之言,不好立马答复。”

    贸羽圣:“我也需禀告教皇,方能定夺此事。”

    “我知你们皆有疑虑,不管最后如何决意,我也算提前警示过了。”元空泽道,“魔修复苏绝非四象玖洲一家之事,而跟天下大计相关,应当同舟共济才是。”

    *

    大殿内,莲华宗弟子齐聚着庆祝,楚在霜和斐望淮却短暂离席,在旁边取用灵草所制糕点。各类珍馐造型不一、颜色各异,在小碟中颇为精致,整齐地码在一起。

    “一、二、三、四、五……”楚在霜数着豆花糕,很快又擡起头,左顾右盼道,“数量好像不够,还有我哥和秦欢姐,但这边没有了。”

    宴席上会有人不断送来糕点,但桌上的豆花糕只剩五份,暂时还没有新的。

    斐望淮:“随便拿点别的,没必要都一样。”

    小释出言提醒:[隔壁桌有豆花糕!]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斐望淮心中有事,本就无心取糕点,但听她语气活泼,便还是跟着过去。他朝二楼望去,层层轻纱遮掩视线,不知高修们在聊些什么,没再看到元空泽的身影。

    殿内修士基本都在各自阵营活动,唯有取用点心时会来到中间,可谓泾渭分明。

    两人稍微走远两步,打算再拿些新糕点。桌面,鹅黄上一抹红,果然有豆花糕,放置得满满当当。

    楚在霜正要取过一碟,却被身边人抢先选走。她刚要顺势拿旁边的,发现那人将豆花糕放进自己托盘内,伸手的动作不由顿住。

    “谢谢……”

    楚在霜满脸发懵,扭头向对方道谢,却看到黎晖殿男修。他有着柔顺银发和翠绿眼眸,那双眼眸如灿灿宝石,莫名让她记忆混乱起来,明明他先前眼睛不是绿色。

    斐望淮一愣,看清递她糕点那人,转瞬就皱起眉间。

    银发男修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都身披蔷薇外袍,也是黎晖殿修士。

    两人面对黎晖殿修士,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缘何主动过来。

    斐望淮狐疑道:“有事么?”

    浦荣一瞄斐望淮,他又望向楚在霜,礼貌地询问:“在下黎晖殿浦荣,方才复试时打过照面,可否邀请这位仙友到我们那边小叙片刻?”

    楚在霜下意识望向同伴,她不确定地指指自己,诧异道:“小叙片刻?就我么?”

    “没错。”

    [不是吧,难道是你偷人灵珠被找上门?]小释惊叹,[居然还跑来堵你,是不是玩儿不起!]

    楚在霜复试时能拿第一,全靠荀枫和浦荣的锦囊,难怪小释怀疑对方来找茬儿。尤其红发男修双臂环胸,上下打量着她,显然耿耿于怀。黑发女修神色平静得多,但也没有银发男修和善。

    斐望淮:“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倒不知黎晖殿只有这点肚量,赛后还要计较。”

    郁冷萱:“你误会了,我们并无恶意,单纯请她小坐。”

    斐望淮挑眉。

    “能凭自身谋略,破解占卜之术,我赛时就心生好奇,何人有如此高天资。”浦荣莞尔一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或许相逢也是缘分,才想跟仙友交流一二。”

    斐望淮:“相逢也是缘分?”

    浦荣彬彬有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和这位仙友曾在岸上见过。入海前遇到,复试时交手,称得上有缘了?”

    楚在霜曾盯着蔷薇外袍瞧,还被浦荣等人抓个正着。

    斐望淮听对方记得清楚,他当即一抿嘴唇,好半天没有说话。

    楚在霜闻言满头雾水,原以为对方来者不善,都准备往同桌身后缩,接着开始叫自家兄长,谁料会有这样的转折!

    她忙道:“你可能误会了,我没什么天资,就是误打误撞。”

    “准确预料鬼啸鱼的时机,略施小计瓦解敌军联盟,一次还能说误打误撞,几次必然是真才实学,着实让我钦佩不已。”浦荣和气道,“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只是想闲聊两三句而已。”

    小释感慨:[这人睁眼瞎吹的实力快赶上你同桌当年了!]

    浦荣一番话分外热忱真挚,楚在霜却被夸得不自在。她一直以来有个毛病,受不了别人吹捧自己,以前初识斐望淮时,就很不适应这一套,换成浦荣也是同理。

    好在同桌后来改掉这习惯,但眼前的男修却不知此事。

    她张皇地望向斐望淮,用目光央求他说点什么,帮自己摆脱尴尬的互吹环节。

    斐望淮方才听浦荣说有缘,心底就涌生出些许不快。他捕捉到她求助眼神,见她无措的可怜模样,这才略微放松下来,却没有施以援手,嘲笑道:“看我做什么,是你的缘分,问你去不去。”

    他也不知为何语出讥诮,不是没猜到小组赛后,会有人关注大放异彩的她,但想结交她的人当真出现,却莫名其妙不舒服。

    或许就像守蚌人和珍珠蚌,确信蚌内明珠与众不同,但当蚌壳真被撬开,人人围着珠子赞扬其辉,守蚌人又颇不是滋味。

    不再是多年前通天塔,她兴奋拉着他分享水甲兽和水颠兽的时候,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她的奇思妙想。

    原来天下慧眼识珠的不止他一人。

    楚在霜不料他如此冷酷无情,此刻竟跟自己划清距离,完全没有半分义气!

    她哀怨地瞪斐望淮一眼,被迫出面跟对方周旋,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荀枫不愿浦荣被拂面子,他上前一步,横眉道:“没必要那么胆小吧,我们又没什么恶意,再说这是莲华宗地盘,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你同门也不会坐视不理。”

    楚在霜偷瞄沉默的斐望淮,她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坦然地应道:“确实胆小,但不是怕你们。”

    “那你怕什么?”

    她一指同伴,大方地耸肩:“没看他脸都拉成这样,你说我有胆子过去么?这不给自己找事儿嘛。”

    斐望淮不料她这么说,他原本故作淡定,现在猛然一愣,心脏漏跳半拍。

    荀枫懵道:“你过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真不是我不想去,队友善妒管得严。”楚在霜朝三人挤眉弄眼,又压低音量,故作为难道,“你们应该避开他来找我,他心眼就一丁点大,待会儿又撒泼发火,一哭二闹三上吊,老酸了!”

    “?”

    这番话像极市井里的凡人,被家里管得明明白白,只能无奈推掉牌友相约,实在不似修士,倒颇有烟火气。

    三人齐刷刷望向俊美的白衣男修,当真品出对方脸上阴云,神色越发微妙。

    斐望淮听她抹黑自己,又被三人来回扫视,不知为何竟恼羞成怒。他伸出手,将她提溜回来,笑眯眯道:“什么酸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楚在霜被抓住后领,还伸手挣扎起来,叫道:“看看!看看!”

    荀枫:“是有点酸。”

    斐望淮:“???”

    楚在霜为报斐望淮作壁上观之仇,非要将这口黑锅扣给他不可,她煞有介事地叹息:“所以多多见谅,我真没办法去,不然队友情谊散了,明日小组赛也黄了,赛前总归要团结一点。”

    “我听闻莲华宗修士团结一心,但不料竟到此等地步……”郁冷萱欲言又止,“难道这就是小组赛获胜的诀窍?”

    她赛时还疑惑于莲华宗为何能严守军令,谁曾想他们训练到孟不离焦的地步!

    浦荣旁观二人,他笑意微敛,提议道:“如果两位先有约,也可以一并过来。”

    斐望淮断然回绝:“我不去。”

    浦荣最初都没有叫自己,现在却莫名奇妙改口,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缘由,无非借机游说她而已。

    楚在霜:“实不相瞒,小组还有两位同伴,我们打算商议终试,今天确实没有时间。”

    “好吧,既然如此也不强求,只是当真有点可惜。”浦荣遗憾道,“那终试后再找时间,大家一同品茗弈棋。”

    “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楚在霜客套敷衍完,便随斐望淮离去,一溜烟跑得飞快。

    荀枫见二人头也不回,嘀咕道:“我就说您客气也没用,他们照样不领情,依旧不愿意来!”

    浦荣:“本就是我们有求于人,这倒也正常。”

    “主上,她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要请她来小叙?”郁冷萱疑道,“单纯由于复试表现?”

    “她的因果很奇怪,我莫名有预感,灵契跟她有关,只是这二人形影不离,倒叫我有些看不透了。”浦荣道,“本想分开他们看看,不料对方也有疑虑。”

    浦荣只看楚在霜时,还能瞧见雪白猛兽,然而在海底预测两人,却被刺目极光遮蔽,便想分开二人,再单独试一试,谁料遭遇婉拒。

    他们一直在找灵契下落,本想看能否抓住线索,没料到这条路中断了。

    另一边,楚在霜摆脱三人,跟上阔步的某人,纳闷道:“好怪,还以为是找茬儿,怎么就盯上我了?”

    浦荣如此和善,让她心生蹊跷。

    即便她小组赛战术过人,也没道理受此礼待。毕竟多数修士只看修为,浦荣单靠一场复试,便认定她与众不同,实在有点立不住脚,应当有其他原因。

    “不是挺好的,他认可你的排兵布阵,钦佩你的谋略决断,还主动来跟你攀谈。”斐望淮冷笑,“当初不就盯着人家看,现在换他过来打听你,听着对你颇为赞许,这不正中你下怀。”

    他睨她一眼:“还邀请你品茶对弈,你不是最喜欢这个,怎么不过去?”

    “你又犯什么病?”楚在霜听他语调怪异,又想起什么,颇为不满道,“你都不帮我解围,刚刚还看热闹,那场面多尬啊!”

    “我又不是你的谁,为什么帮你解围?”

    楚在霜诧异:“这是干什么?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她时常觉得他怒点奇怪,这人极爱记仇翻小账,偶尔简直是阴晴不定,比如他不喜甜食却每次必须有一枚,对传信千纸鹤不屑一顾但收不到回信就耿耿于怀等。

    斐望淮有一套拧巴逻辑,频频令她摸不着头脑。一如他现在,突然就抽风,不知搭错哪根筋。

    难道是为她当众调侃他小心眼而生气?

    “我高不高兴,对你重要么?你不就盼着我不高兴?”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该气你……”

    或许是元空泽露面,致使他心态焦虑;或许是她误打误撞,揭穿他隐秘的心思。

    他惊觉她被人搭话时心生不悦,更懊恼于此幕竟然被她发现,甚至还为她婉拒对方而放松下来。

    这种失控状态让他自我厌弃,总感觉体内有一股郁气,正在五脏六腑游走,四处寻找着爆发口,想要快刀斩乱麻地理清一切。

    斐望淮索性停步,回头直视她,语气颇锋利:“为什么看我脸色就说不去?为什么要管我高不高兴?”

    为什么她要在乎他感受?

    楚在霜不懂他突然发难,被一连串问题砸蒙:“因为是朋友?”

    他听完这回答,静静地注视她,随后垂下眼,斩钉截铁道:“我们不是朋友。”

    她察觉他的黯然,忽感觉喉咙发涩,干巴巴道:

    “……那是什么?”

    空气突然凝滞,二人都不说话。

    月白芸水袍被腰间银饰所束,更将眼前人衬得挺拔脱俗。

    好半天后,他蹦出两个字,如石子击心湖,溅起阵阵波纹。

    “仇人。”

    话落,俊美青年擡眼望她,黑眸里映出光亮,像潜藏跳动的火。

    只是目光短暂相触,却炽烈得要吞没她,以至于他用词寒凉,都没办法使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