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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握紧你手中扳手 正文 第40章 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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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铅笔盒子落地,铅笔滚开来,林楠弯腰去捡,但不知为何,本来经过半个月恢复了许多也不是很疼的手掌忽然刺痛,让刚捡起的一支铅笔重新落地。

    林楠有些失神,不由打开手机看着雇佣的侦探查到的信息。

    上面一张图片,截图了一个病情记录。

    这种病一般人听都没听过,但的确是绝症。

    现在除了沈家的人,也没人知道她得了这种病。

    没人除了现在的他跟那个侦探。

    怎么会这样呢?

    “阿楠?”

    林萱半夜睡不着,起来喝水,见林楠房间有光,过来一看,正瞧见这人泪流满面。

    站在门口的林萱震住了。

    “没事,姐”

    “忽然觉得手有点疼。”

    说这话的时候,林楠笑着用书本盖住了画到一半的素描。

    她依旧没有五官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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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箬迅速躲在树后,于隐秘中悄然看着十几米开外一场杀戮。

    但它并非过程,已是结尾。

    一个人开枪了,被打中的人应声倒下,在月光下,詹箬能看到那人衣装下笔挺清高的体型,以及白皙却苍冷的面容。

    他不像是一个拐卖人口的穷凶极恶之徒,倒像是一个醉心于学术且不善社交的人物。

    但此刻,他一枪击倒了那个短发女子,正要上前确定她真正死亡,不然得补上一刀,可忽觉察到其他动静,于是朝詹箬这边转头,枪口对准。

    树后的詹箬已收回脑袋躲到树后,心跳寂静,但握紧手中砍刀,堪堪在想:若无飞刀投掷秒杀的本事,恐怕双方照面的一刹那自己就得被一颗子弹送走,也不知道任务失败后,自己是会当场暴毙还是在一天内因为细胞极速病态恶化而死去。

    无声中,那人挪步走来后,每一步都宛若塌在詹箬心上。

    就在詹箬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哗!一个人顶不住压力从前面的草丛中窜出,仓惶往詹箬这边跑

    几乎隔着两三米,她从詹箬躲着的树旁跑过,进了林子中,她这么慌乱,自然没留意到詹箬,但那个男子迅速追来,速度极快,俨然练家子似的,虎扑豹冲,很快也跟着冲过他从两米开外所在树旁跑过的时候,察觉到周边光影有一闪的变化,往后朝树木看了一眼。

    树后没人,他重新转头追着那女孩而去,估计很快就能追到她。

    此时他不知道树后乍一看没人,是因为前面挡着有一丛灌木,高低剪影,而詹箬堪堪蹲在了树木跟灌木之间。

    蹲着的詹箬听着他们离开的声音,垂眸暗想:这女的这么沉不住气,估计就是她之前逃跑时拖了后腿,把她跟那个短发女子一同连累了。

    不过现在她这次恐怕还是得落入对方之手。

    这个男人手握枪支,在村子里自然地位不低,没准就是那个山哥。

    詹箬起身,飞快跑出了林子到那短发女子身边。

    这女子年岁二十七八了,按理说这个年纪,在这些对女性还保持在“白幼”为主的病态审美观念的垃圾人贩子眼中是不至于列为上等货的,但她长得十分俊俏,英气勃勃,比起林子欣纯靠年轻跟皮肤而显的清秀,颜值高了一个档次。

    她几乎能笃定若是那个什么老板看见了,定然宁可挑她,也不会选林子欣。

    不过她还是死了。

    一枪毙命?

    詹箬查看了下伤口位置,微微挑眉,伸手落在她胸口,正欲判断她的心跳,突得,此人睁开眼。

    嚯!

    她看着詹箬,虚弱中,震惊的她眼里有过喜悦,因为看出詹箬也是被拐卖且逃出来的,加上她年少,越显得难能可贵。

    但她也迅速清醒过来,虚弱道:“我是卧底警察,但已跟警局失联三天,这座山被信号屏蔽,无法通讯,但出山应该就有信号,毕竟屏蔽范围不可能那么远。不过你如果没有把握逃下山去求救报警,就尽量躲起来,不要出来!”

    “快走!”

    相比之前那个两次拖后腿的受害者,段青知道这个女孩年少却能独自逃到这里,定是个聪明非常的,也许她能逃出去及时通知警方,还能救下其他女孩。

    但段青做到了一个好警察该做的,只是詹箬没听她的。

    詹箬本错愕这人竟是警察,但若是警察,情况就有了变化。

    这人看了下她的伤口,开始动手,“大姐,打偏了,还不至于让你挂掉。”

    段青:“”

    她当然知道打偏了,因为中枪前她躲避了些,子弹刚好避开了致命内脏,只是乍一看中枪垂死。

    不过即便非致命,在这样的伤势下,她不可能跟这个女孩一起逃,会拖累她,只能留下来自救,但十有八九活不下来,不仅仅因为缺药救治,光是失血过多就能要她的命。

    詹箬也没多说,已经破布拿出迅速包扎止血。

    她手法很熟练迅速,十分专业,只是在擡段青手臂时看出她一只手臂有很严重的红肿,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估计是跟那个山哥近身搏斗过,后来山哥不一定占上风,这才拔枪射她。

    “你这样会耽误时间”

    段青不得不提醒她。

    不过詹箬动手时眉目低垂,声音冷静:“今晚我杀了两个人才活下来。”

    段青一怔。

    曾有案例:一个女子在被人贩子拐卖的过程中反抗,将人贩子打死,这个过程得衡量是否为正当防卫,即便是,也还有防卫过当的说法。

    后来人贩子家人反告受害者,最终受害者判刑,虽然只判个5年,但依旧判刑了。

    假如这样的事也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对于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而言,不亚于毁了一生。

    而且你会觉得特不值得——人贩子,他也配?

    而这样的案例并不是单数。

    有时候当你被恶魔盯上的时候,就已经天然位于弱势。

    “就算他们是人贩子,以后吃官司未必有我好处,救了你,希望你们司法部门能给我活路,我这么努力,希望你也给点力,失败了也不过两个一起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詹箬说得明明白白,段青惊讶后,应:“好。”

    她听出詹箬的意思——她有信心逃出去,并且认定警方能摧毁这里,否则没必要去在乎那两个人的死,因为人贩子那边也不会去报警。

    只有逃脱后这里被官方掌控,所有人的死才会被清算。

    一个小女孩尚且有这样的魄力,本就性子爽烈的段青也很果断,配合詹箬把伤口弄好,但毕竟是中枪,她还是奄奄一息,只堪堪用意志坚持不昏厥。

    不过詹箬没有直接把包扎好的段青扶起来,而是拿出手机问她:“先别起来,告诉我你现在可信的人号码,别问为什么,快说。”

    段青的确不明白,她已说过这里没信号,她抢到了手机,自然也该知道,那知道号码有何用?如果真能跑出山,她直接报警就可以了。

    除非她有把握在自己人还没出去的时候就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

    段青没有精力去问,反而直接报了三个人的号码。

    她怕一个不够用,万一对方没接到呢?

    段青没留意到当詹箬听到她说第二个号码的时候,詹箬瞳孔微闪,掩饰了惊讶,她知道那是韩珖的,因为她自己就有,上次吃饭对方给的。

    詹箬之所以问段青要号码,是为了避免林子欣这个身份得知韩珖号码的BUG,从她那边拿到山市警局可信之人的号码发送消息。

    但她没想到第三个人的号码她也是认得的。

    首都人,也是一个警察,是她原来的身份所认识的。

    过往记忆翻涌而来,委实不是什么开心的事,詹箬也只是晃神了下,就立即拿捏手机把三个号码记下来,自然也没法发送什么,因为没信号,她也不说什么打算,就把段青的手横过自己肩膀扶起来,无限侥幸林子欣虽瘦弱,幸好身高还行,有一米六五,可能现在孩子都长得高。

    有高度,就能撑住段青的身体。

    “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别的也不要想,只要确保你有呼吸就行。”

    詹箬意思很明确,往山上走,找一户人家,借这户人家的条件给段青休息以及继续处理伤势,否则她活不过今夜。

    只要找到人家就还有一线生机。

    当然,这户人家也许也是人贩子所在。

    段青断人精准,并不质疑詹箬的决定,其实也是因为没有其他气力了,只能努力控制呼吸,听凭詹箬搂着她的腰肢撑肩带路

    而且她知道詹箬为什么笃定山顶上面有户人家。

    当时老四跟那看守说话的时候,詹箬听见了“山顶老头”,她自然也听见了。

    一个脾气不好的老人大概率独居,若也是人贩子一员,也好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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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哥果然逮住那个女孩,一手抓着她的头发,拽着她擡脚肘踢腹,女孩顿时蹲在地上吐了血,捂着肚子求饶,山哥居高立下擡脚踩住她的脑袋往泥土上按。

    本来他想踩她的脸,但还是忍了。

    如果不是长得漂亮,且跟老板汇报过上等货的人数,贸然丢了两个会让老板怀疑他的能力,否则她活不过今夜。

    山哥拽着她下山,在山腰遇上了正听了枪声带人找上来的老大等人,他把女孩扔给他们,“带回去清洗了,连着其他货准备好,控制好影响,我不希望老板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被两个女人搞得乱糟糟的局面。”

    老大对上山哥森冷的目光,知道今夜这样的变故自己也得负责任,但他也不敢隐瞒,于是把詹箬弄死老四的事也说了。

    老四敢那么放肆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他是山哥的堂弟。

    老大已经做好了被怪罪的准备,然而山哥也只是皱眉,后冷冷道:“愚蠢的东西,死了就死了,那个黄毛丫头抓到后不留,随便你们处理了,把尸体处理好。”

    这话一说,他忽灵光一闪,转头看向山顶。

    他知道此前那种奇妙的感觉哪里来了。

    当时并非错觉,可能真有人躲在那。

    山哥本想亲自追上去,但想到老板快到了,他得陪同。

    “她在山上去看下是否有那个短发女人的尸体,如果没有,她们可能往山顶跑,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给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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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箬她们的确已经到山顶了,且也看到了一户人家,有木屋,也有院子,还挨着一面峰头,那峰头里面有个坑洞。

    本该欢喜,可一凑近,詹箬皱眉了。

    估计里面的人睡了,黑漆漆的,没有灯光。

    但月光下,院子前后院赫然各自摆放了两副棺材。

    就在此时,一阵风来,阴飕飕的,端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为什么,詹箬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气味。

    腐烂的腥臭,古典的木香,混合起来怪怪的。

    看着前方寂静却宛若夜里趴伏鬼物般的房屋,詹箬眉头依旧锁着,她自己的力气也几乎油尽灯枯,再看已经神志不清但依旧撑着一口气几乎本能靠自己双腿走路的段青。

    没有迟疑,詹箬将人悄然弄到后院阴影角落里,瞧见边上柴堆,拿起一根木头,她无意杀人,只想把人打晕或者压制住除非木头搞不过,那就得用刀了。

    当詹箬悄然来到房门前,用刀锋插入缝隙别挪开门栓门悄然打开,她刚进屋,忽瞧见入室月光斜影,左边角落一团小黑影,一双碧绿眼。

    该死,又有狗?

    不对,门后有人!

    詹箬后退且欲动手,但还是因为过于疲惫而慢了一步,一只枯槁如骨的大手闪电般伸来,一把捂住她的口鼻,紧接着,詹箬擡眼就看到一张恐怖的脸。

    烧焦了大半,黑红焦疤遍布,宛若恶鬼。

    詹箬一手木头欲捅对方,另一手也扣住了腰刀,但这老者身手老辣,竟轻松将她双手反扣,转了个身面向屋外。

    处境如此转折凶险时,詹箬却突看到远处山下林子惊起了一些山雀。

    不好,老大他们来了,怎么这么快?!

    现在不是该满山乱找或者先去接待那个老板么?

    除非是那个山哥意识到她当时也在那,且回去找了段青尸体。

    段青尸体不在,自然可以反推被她救走,那么为了救段青,她们一定会找地方休息跟疗伤

    而现在,这些人还没找上来,她就已经被这个恐怖的老者抓住了。

    这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