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人魔
内外合力聚击一点才能破开的秘境,现在人家都开始修复且下沉了，就算众人各自翻倍暴击杀伤力，其实也做不到。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做不到。
在这种群体受害大事件中，少有人还能惦记着此前的个人恩怨或者阵营立场，就算是阿刁也晓得在这种事上会走人道主义情怀帮帮忙，哪怕这些贪了遗迹不听劝的人大部分都隶属某些敌对她的势力。
政治正确嘛。
阿刁表面实际出手帮忙了,但心里冷着呢，对这些人死不死的没有半点波澜。
人族损耗力量,她也觉得好可惜啊——前提是这些人不能杀她,或者站杀她阵营那边，不然就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管你是好人坏人,管你是不是人族战士。
你是,难道老子不是？老子杀过的魔灵尸体能绕你祖辈所有坟头圈圈三千遍！
而且老咸鱼提醒过了还没有警惕心,怪谁？
所以阿刁一看海岛完全沉下去,立刻收手，冷眼看着海岛在海面消失,倒是有不少修士不死心，还下水追查。
包括三大山长跟几个王族老头儿,堪称顶级大佬都下去了,但阿刁就是不下去,站在高空掏出奶茶喝了一口,神色淡淡的。
不少人心态有些微妙,隐隐不满,觉得她这般太冷酷了,跟妖似的,竟还能悠哉喝奶茶，甚至还分了同样冷酷的曲遐迩一杯。
这是正常人吗？
但很快他们就对阿刁改观了，因为……
哗啦……铜珖等人出水了，一个个表情难看，显然结果很不乐观，鱼玄机对阿刁说：“它消失了，那老头也没再出现，水下没有魔窟吞噬，倒像是一种术。”
阿刁若有所思，“水世界置换术？”
实力跟知识体系跟上来后，她跟这些山长交谈起来也容易很多，这是各自认知层面的接近。
鱼玄机：“对，找不到了，整个置换掉了，这个水平是真的深不可测。”
他不是调侃，而是真正对此时有超出认知的忧虑。
第一，对方掌握了归墟，说明手段连通了初代，且知情隐秘。
第二，在归墟的基础上建造了秘境，且以真正的秘录作为噱头请君入瓮，如果没有失败，对方可以一口吞灭人族当前战力头部一半的巅峰力量，包括年轻一代的新锐，接着对人族造成重创。
第三，水下置换术这种超大型术法是需要准备的，说明这幕后之人心思谨慎，做好了各方准备，包括一旦失败遁隐的手段。
第四，一个能满足前三条件的幕后之人，必定有不弱于九鼎任何一个势力甚至更强更庞大的后台，但目前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抑或者，九鼎里面有人知道，甚至与之合谋了？
反正现在九鼎之间彼此各不信任，颇有猜疑。
沉默中，阿刁忽然说话：“诸位，有件事我得说一下。”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啊，她有话要说，就跟老领导一样，所有人都得侧目看去。
然后就看到……其实没看清，动作太快了，他们只觉得周遭能量狂暴，聚灵阵跟超大灵门等所有恐怖的手段瞬间爆发，且瞬发万法合一外加精神神兵。
紧接着一道龙爪刷一下就拍上去了。
爆发力太恐怖，猝不及防。
然后一个人当时本体的确爆发了防御，但还是……轰！！！
此人活生生被拍飞，撞入远处海岸线的高山中，直接爆破了山腹。
所有人震惊不已，连百越莫愁跟鱼玄机都眉心一跳。
因为被拍的是铜珖，青铜山山长。
当前人族公认第一？反正起码明面上是第一——只要某些隐秘的以及三大创始人不出，以及大灵王还未复苏，他就是公认最强的。
可他被拍了。
拍他的人才19岁。
众人都震惊了，赵佛狩等人瑟瑟发抖，而阿刁站在长空，龙爪之上扭曲着一条条阴阳能量丝线，如同游走的小蛇。
其实，此刻应当有很多卫道士或者青铜山以及其他势力的人如同被捅的鸡窝一样跳出来咋咋呼呼，冠以人族团结等道德高帽等等。
但没有。
一个好人忽然爆发，所有人会千夫所指，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好人不会伤害自己。
但陈阿刁是她不是。
只见她睥睨着远处山体吐血飞出的铜珖，微微笑着道：“人生在世，讲的就是一个规矩，既然是规矩，就别谈人情道义。暖床是我提的，他们没本事，上不了我的床，就生气动了手，打不过还喊人，这是人干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青铜山跟唐宋王族的，基本都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而侥幸活下来的太昊桢恨不得躲进空间裂缝里。
“对咯，顺便说下，暖床热炕头这种事以后大家不要学，不健康。”
“暖坟头或者扫墓倒是可以。”
她翻着白眼，捏着奶茶杯吸了一大口，喝完了，杯子燃烧成灰烬，这杯子可烧得真好啊，那灰烬都是爱心的模样。
众人：“？”
夏三鹿忽然跳出来，谄媚又灵活道：“我拍好了，少宗您看一下？”
“看啥，我还能不上镜，走了。”
这话的意思是——反正我上镜，但青铜山山长是肯定不上镜。
这视频能发？
那肯定发，夏三鹿被公认为麓山最有草根气息的人，哪怕他星辰期了，也难改一身四处找老板投资的精明乡土气儿。
不过这人有一大好处，那就是既懂得周旋，又懂得取舍，是个内圆外也圆的人物，所以在阿刁崛起如火箭的趋势下，他老早就站稳了阵营，果断发了国际视频。
得罪青铜山？
怕啥，我的老板是陈阿刁！
而此刻，阿刁看了一眼狂飙到五百星的念力，心中十分满足。
看向铜珖的目光也微微慈爱。
多谢老东西配合演出。
就是上头还有个创始人……加上不确定这人还有没有什么保命的宝物，她没法动手，不然宰了他，也许一千星都能炸出来。
**
海岛事件的结果也就两个热点。
第一，最后没逃出来的精英多大三百个，而且修为最低星辰级，占了原本一批人进去的三分之一，这一波绝对属于对人族的创伤。
第二，陈阿刁。
前者关乎人族群体实力，后者关乎人族当代甚至横跨初代+当代的光辉。
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族来说，第二个热点是值得亢奋的，他们下意识认为这是人族气运未曾衰弱的体现，也算是弥补了下第一个热点的忧虑。
关于海岛的事，鱼玄机等人还在那边处理调查，但阿刁很直接把曲遐迩姐妹以及萧谨带回了麓山，反正宋泠他们也都回去了。
到了麓山，沈画镜等人对曲遐迩自是畏惧的，毕竟种族天然隔离，但对曲江南，分开的时候不少人都下意识告别。
“再见曲老师。”
“曲老师再见。”
曲江南跟以前没啥区别，内在端方，也没有被压抑人性，且以前的记忆也在，所以愣了下，下意识看向沈画镜等人。
算起来，这些天骄里面也只有宋泠跟阿刁是她学生，这些小孩倒是……
“老师不用害羞，他们都是我备胎，应该的，没喊你岳母都算好的。”
噗！
一句话把聂圆圆等人都给梗住了，内心骂骂咧咧出去。
狗阿刁，一天不占便宜就不舒服。
等这些人走了，曲江南没好气弹了阿刁脑袋，“小小年纪，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曲遐迩睨了阿刁一眼。
想什么？
这小孩连大姨都想攻略，还能放过师傅？
不过……还算可爱。
阿刁在厨房翻来翻去找吃的，宋泠也不说她，随手做了一大份沙拉，拿到餐厅桌上，阿刁捏着叉子插了西红柿吃，一边配着驴肉火烧，一边问曲江南跟萧谨情况。
都是女的，除了阿刁外基本都口味清淡，吃着沙拉，萧谨说她发现裂谷下面有问题，后来阿刁他们进去后，她带着曲江南去了裂谷，但曲江南在下面反而没发现骸骨，但也捕捉到一些尸气。
“那时我们就猜测有其他入口。”
一番合力下，两人从外面找到了入口，也是巧合，刚好撞上众人要出来。
幸好此事也在可接受范围内，毕竟自家人都没出事。
就是……萧谨观察阿刁神色，“按理说你肯定不开心，毕竟没拿到实质的利益好处，上了所谓遗迹的当，秘录第一跟白考了似的，你没原地爆炸还有心思吃东西……有准备？”
她的想法也是宋泠的疑惑，于是看向阿刁。
阿刁咽下哈密瓜，喝了一口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秘录是真的，归墟也是真的，遗迹自然也是真的。”
“我在想，这幕后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嗯？宋泠惊讶，“不是为了削弱人族力量？”
曲遐迩：“能复苏宴溪，而且有控制他的手段，完全不需要在归墟海岛上做文章，有这样的资源手段，都可以将宴溪恢复到大灵王级了，反而可以直接稳妥拿下所有人，动机跟手段不符。”
她在这方面最有话语权。
而这么一听，宋泠三人也觉得有问题。
宋泠：“所以这人的目的难道是海岛本身，比如真正的天族跟琅琊族遗宝，而打开它们需要引来这么些人……会不会本身我们在参悟的时候，就已经符合对方目的了？”
这话不算点醒众人，因为这里人均天才，基本都同步想到了，甚至曲遐迩早就想明白了，她不吃东西，但喝水。
手指捏着水杯，杯中液体清透摇晃，她的目光瞥过，说：“如果要做真真假假的繁琐之事，那最后目的必然跟真的那一面有关。初代有一种须弥阵，可以聚敛参悟的意志力量，等于汇集所有人的精神天赋，也许这须弥本身引导了我们的参悟，和聚用于其他方面，比如解开某些秘库——要知道琅琊一脉是初代最强的氏族，当年就算为人族多方合力围杀，那长亭毕竟是话事人，可能从天族那学到了什么手段，封禁了秘库吧。”
所以真正的目的不是战场遗迹，毕竟遗迹只是死人的财产，搞不好幕后之人一直想要的是琅琊氏族跟天族的一些遗宝。
而这些也是三国王族等势力在当年没能得到的。
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法得见真相了，就看阿刁有什么手段。
阿刁却喝着水，不说话。
**
水世界置换后，归墟消失了，回到了它曾经被藏匿的次元空间。
秘境中，曾经遗迹出现的地方，这个遗迹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阿刁的分身也是真的。
她躲在暗处，属于一开始就被她布置好的暗桩。
此刻她看到了，那些被留下的那些修士已经都昏迷倒地，没死，就是昏迷了。
出手狠辣的山壁老者擡手收敛了屠杀的黑气，一边目光扫过周遭。
这眼神哪里还有之前悲天悯人的气质，分明阴冷无情。
扫过的每一个地方，好像都是他窥探的隐秘。
他在怀疑。
怀疑什么？
黑气没有完全收回，他双手一翻，将它们释放到高空。
哗啦一下，整个海岛的空间都变成了昏暗的世界，而在这昏暗中，老者擡手探搜，一条条黑气翻滚……他在干什么？
天空开了无数只诡秘的红瞳，密密麻麻的，乍一看跟巨型石榴似的。
而它在查看，查看整个海岛。
老者的瞳孔亦变红了。
马桶：“这是在找宴溪？”
阿刁：“宴溪将原核分裂两半，有问题的一半在曲遐迩那边，他应该脱离控制了，所以这老头在找他，但也有可能在找我。”
马桶：“奸诈狡猾入人心。”
它知道阿刁为什么忽然爆发反捶铜珖。
因为在当时那个处境，她没法击杀对方，既然如此还不如压着，日后暗杀，也免得给天下人留口舌。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虽然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如既往是为了博天下人的声望，但马桶最了解她，难道她是为了念力？
不，这一波属实不是。
她是为了做给幕后之人看的。
对方一定在关注这一切，关注阿刁他们这些人。
阿刁得让对方知道她真的出去了，至少其中一个目的是这样的。
两人聊天的时候，那红瞳已然搜过阿刁躲藏的地方，可惜它看到的只是万千碎石中的一块。
现在的阿刁用的已经不只是爹妈都不认识这种手段了，还有她变异后的体质——她发现自己本体没啥特殊变化，但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分子结构了。
听着没啥，但其实相当可怕。
只是当前她还在摸索期，那会只粗粗模拟了一块石头变化，至少她的表壳完全就是石头物质，没有任何破绽，就是大灵王也查探不到她。
所以阿刁很自信能瞒过这老头的探查。
老头果然没有起疑，但他的确小心搜查，反复几次，几乎整个海岛都被窥探过了，最后，他皱皱眉，但还是启动了一个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是单向的——某个地方传送到这。
阿刁跟马桶这才紧张起来。
幕后之人？
阿刁：“跨时空传送？厉害啊，这人的空间手段比我的强。”
马桶吃惊。
到底是什么人设计如此阴谋？
阿刁还真是相当好奇，好奇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在一人一马桶的瞩目下
阵中，一个黑袍人在阵中出现了。
正好对方是背对阿刁的，阿刁只能看出对方黑袍下身高一米八多点，清瘦，而这个老者竟然面对对方弯下腰，恭敬且谦卑。
“主上，目前宴溪失联逃亡，但应该还在岛内，但未搜到那陈阿刁的存在。”
“他的原核裂开了，此人倒是不负从前凶名，一看被曲遐迩斩断半个原核，索性趁机裂核，将另一半留在曲遐迩那边。”
老者：“那殿下可能间接控制曲遐迩？”
此人失笑，“怎么可能，那女人可不好对付，不说种子生长于原核内，与之共生，原核裂开后，它的活性削减大半，就是她当时也看到原核一样，并未完全吸收，我只能让种子自我消亡，斩断她调查的方法，免得暴露。”
老者皱眉：“没想到这陈阿刁跟曲遐迩如此棘手，这一代，出了两个异端，比原来判断的难对付躲了，尤其是陈阿刁，原以为还能拿来当棋子用。主上准备怎么对付？”
“每一代都有不同凡响的人，就好像这宴溪，当年若不是他被三国背刺，也不会在成功围剿琅琊后还惨死了……倒是方便你得手。”此人说着沉默片刻，道：“陈阿刁威胁太大，的确不能再惯着她变强，我怀疑大灵王的还没复苏，她就先成长到这个层次了，不知为何，此人总给我一种恐惧感，此人也许非人。”
“非人？”老者沉默，“此人诡异，以往的DNA测试得作废，她这次应该有血留在岛上，我等下搜集起来，再调查。”
男子默认了，但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讨论这些事的。
另一边，阿刁跟马桶听到血液的事，马桶倒是有些担心，但阿刁却不在意，倒是更想知道这个黑袍人的样子。
可她知道这两人厉害，不敢动用术法去窥探，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转过来，转过来，转过来……
下一秒，这个黑袍人果然转过来了。
然后露出了一张白色的简单面具。
阿刁跟马桶：“……”
干！
这面具可不是简单货色，起码也是超凡上品的，因为连阿刁的黄泉之眼也没看出猫腻来，正不爽时。
此人转过身来后，对着满地的昏迷修士，双手伸开，掌心出现裂口，两条触手就这么伸了出来。
那一刻，阿刁跟马桶都震惊了。
魔灵！
此人竟然是魔灵，但又跟大多数魔灵不同，阿刁一时说不上来，只觉得怪异。
人不人，魔不魔。
这算是什么生物？跟自己一样的天人混合种？
不过人家是人魔混合。
**
黑袍人掌心释放，那触手落在诸尸体上，噗嗤一下插入，就跟阿刁平常吸奶茶一样，咕噜噜一下，那尸体就干瘪了，血肉骨等顷刻间被触手吞吸融入，阿刁甚至感应到这些人携带的灵性以及微末气运都被吸走了。
这……
阿刁跟马桶心惊肉跳。
她要掠夺气运，得击溃对方，且在人族生灵信仰层面压制对方，方式比较麻烦，哪里向对方这样直接吸的。
这正常嘛？
而且魔灵可以吸人族气运？
马桶：“不可能啊，这种手段太离谱了。”
阿刁：“这是个新品种，人与魔混合，所以他能直接吞噬人族气运，却又占着魔灵的好处，初代可没这种变态。”
阿刁都被吓到了，更不敢暴露，因她隐隐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要知道那牛逼的秘录可在对方的掌控多年。
焉知此人消化了多少，也许十卷全学会了。
阿刁现在只能乖怂藏着。
而没过一会，三百多人个人族精英就这么没了。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不知道多少亿人族+无数资源才可能诞生的精英。
就这么没了。
阿刁跟马桶都差点哆嗦了……这人魔比宴溪都可怕。
而花了几分钟就吃掉几百人的人魔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差强人意，但好歹也算达成目的了。”
他变强了，大概满足某种水平，于是秀俊苍白的手指结印。
正事来了！
阿刁睁大眼，看着此人的术印被一掌打在虚空。
原本的遗迹之地呼啦一下，秘境扭曲幻变，很快眼前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废墟之中，既为遗迹，满地的尸骸跟各种遗留之物。
但老者跟此人都未太关注，因为这些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真正的目的在前方——一栋古典却始终没有损坏的红木楼阁出现眼前。
门窗紧闭，上头密密麻麻的古老神秘金纹。
它被封住了。
三百年后都不曾打开。
黑袍袖摆微微飘动，人魔看着眼前的红楼，轻轻一叹。
“琅琊红楼，尘封百年，长亭此人倒是狠绝……陨落了都不忘拼死守着这一切。”
老者低头，躬身道：“楼种有龙泉，藏有气运龙脉，且必然还有神女曾赐予长亭的一切，奴先恭贺主上即将得手，从此笑傲于世。”
人魔不置可否，“还不知此前收集到的秘录意志能不能打开它……”
他探手，那山壁竟整个幻变了，变成了一轮石珏，悬浮于掌心，上面俨然凝聚了此前阿刁这些人合力参悟而释放的意志。
看到这一幕，阿刁跟马桶都暗骂一声。
艹！
狗东西，挖了好大一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