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撞见姜曳这些人,几名民警也过来询问,就是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平头男子左阳波,大约四十多岁,穿着白色短袖
姜曳他们对此人并无印象,但也从民警嘴里得知这人失踪了,姜曳问失踪多久,民警本来不想说,毕竟姜曳几人看着眼生,又不认识,不会跟普通民众透露太多事,但曹青邺在当地开了一间律所,名气不小,跟警方有些熟悉,说了两句,民警就告知其失踪了3个小时,朋友报警才出警。
在场的人一听无语。
司徒襄年纪轻,忍不住嘀咕才三个小时,有些事儿妈在厕所屙个大号打游戏也得两三个小时,搞不好这人就沉迷于打游戏,没理会朋友的联系。
而且这人都四十多了,还是男性,一般也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
除非不一般。
司徒襄已经下意识看向姜曳,我的姐,又有案子了?
但姜曳却觉得当地警局三个小时就出警必然有两个因素,1,左阳波的家人朋友有背景,能让当地警方重视,直接出警。2,左阳波的家人一定认为左阳波在此之前就有被害的可能性,比如有仇怨或者被威胁等等。
“为什么来这边找?就算是本地人很少也会来这边,这边宗祠比较多,除非宗祠就在附近。”
姜曳询问,随行的也有左阳波的朋友,对方看了姜曳一眼,说:“阳波之前就说他想吃笋,邀请我们来他老家汕州这边一定要吃卤鹅跟所以龙舟赛后,联系不到他,我们就想着他会不会来竹林这边了。你好,你是姜曳吗?我们是你的车迷你的车子什么时候卖?”
眼看着要跑题,民警们咳嗽了下,这些人才消停,继续去找左阳波。
“看来这几个朋友对于左阳波的失踪不是很在意,那在意的一定是他们的家人。”曹青邺是律师出身,自然有些敏锐度,跟姜曳闲谈起来。
姜曳其实也没啥心思挖笋了,不过也没表现出来,甚至还主动继续挖笋她想看看这里会不会有啥尸体。
至于会不会吓到这些小年轻,她没多想,因为司徒家的人多为公检法,嫁娶的亲家也有法医医生痕检人员等等,日常就是案子案子,这些小孩从小耳濡目染,张嘴闭嘴巨人观像高三的司徒襄就准备考军校。
见曹青邺口吻里似知道左阳波家里的样子,姜曳就多问了两句。
“左家在恒阳区那边,也算有点名气吧,这左阳波年轻时弄矿的,是技术员,后来离开矿场做了点小生意,大大小小的店铺,有赚有赔,但总体还算有些根基,这次龙舟赛他们家就出了十多万当赞助,有些龙舟上面备注的超市名就是他的产业,在咱们广东开了连锁,少说二十多家。”
在姜曳他们这种大资本看来当然没什么,但在当地也算有钱人了,在警局那边认识个把人物也不稀奇。
曹青邺看姜曳感兴趣,于是多说了几句:“刚刚他朋友说他龙舟赛后跟他们分别后失联,到现在三小时,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姜曳看得出对方想追求自己,所以在找共同话题约莫是网上那些案子给他的猜想,因为她喜欢破案。
大兄弟,我是真不喜欢破案,我是因为要保命啊!
“不好说,这么大个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失联,等警方消息好了。”经历的案子越多,姜曳就越平常心,而且对大多数人都留有戒心,所以没表现出多踊跃的姿态,挖了一通竹笋,确定没发现什么尸体后,众人扛着锄头拎着一篮子竹笋返程,路上见到不远处一片竹林中另有一伙人。
隔着田埂远远望着,比起他们家的接地气,对方一伙人西装革履,十分显贵。
“没想到他们也回来了。”
曹青邺提起詹家,这次姜曳却是知道的,因为对方家里有人官至某个程度,刚退休没两年,来汕州的路上,司徒天河的酒局甚多,其中就有对方的邀请,不过司徒天河都没搭理,一天到晚就陪老太太喝茶看戏,偶尔跟姜曳聊下生意。
回到了老宅那边,众人在里面厨房开了灶,不过是小辈们忙活,长辈们打麻将搓牌,中途在厨房忙活的姜曳让大D出去买卤鹅,其实就是让后者去打听下消息。
大D出去的时候,撞上来吃白食的司徒天河,后者瞟了下大D,双手环胸靠着门框,“小阿宝,又感兴趣了?”
姜曳觉得这人会问这话,十有八九也知道了有人失踪的事。
“怪了,现在也只是失踪,而且才几个小时,不至于闹大到小舅你都知道吧,这背后有门路?”
司徒天河架子大,最喜欢逗姜曳,非要后者先给他盛一碗海鲜笋羹才肯说。
扒拉了热腾腾的两口,他才说:“那左家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忙慌,不过是因为几天前他们家就老遇上怪事。”
一群在闹哄哄厨房忙得四脚朝天的小孩儿一听就来劲了,问是啥怪事,姜曳单手撑着腰,一手搅拌着土灶大铁锅,看向司徒天河。
怪事?
“野猫野狗死在他们家宗祠里,因为宗祠少有人去,都死了好几天了,听说那尸体是挂在牌位上的,腐烂起来的样子十分吓人恶心,直把他们家的人吓得够呛,到处找跟他们有过节的那些人家问是不是他们干的,除此之外,左阳波在端午之前就有一次差点出车祸,车子的刹车片出了问题。”
“估计就是因为这事,他们怀疑有人要害他们家,尤其是左阳波,那左阳波一失联,他们家可不得着急死。”
原来如此,司徒襄若有所思,“那这个人理当更谨慎,不太可能会主动失联,出事的概率很大啊,是吧,阿宝姐。”
姜曳当然也这么认为,甚至觉得对方已经挂了,因为这很可能就是凶案的开端。
凶案哪有不死人的。
“那就有点意思了,刚失踪就有能力让警方立即出警,而且光是竹林那边就派了三个民警,恐怕其他区域派的人更多,可是明明之前都有那些事了,左阳波还差点死了,他们愣是没报警调查?活脱脱等到真出事了才报警找人。”
“不会是藏着什么事吧。”
正常人家一旦被威胁,第一反应都是报警,又不是没有人脉,可左家没有因为但凡有,之前那三个民警就不止是找人了,还会详细询问姜曳他们这些陌生面孔的身份信息。
不报警,就是认为哪怕被威胁了,不报警更有利于自保,怕被警方调查。
司徒天河对此有些凉薄,“事是肯定有的,就看大小,是不是比以前人命还大。对了,你是不是在哪里进修过厨艺?这味道不错啊,下次我回国直接住你妈那吧。”
姜曳不知道这人是知道什么内幕还是单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反正她在司徒天河再要一碗前让他端菜出去了。
不能让他白吃。
大D买了卤鹅回来了,给姜曳带来了一些消息。
瓦墙下,大D说:“左阳波失踪的事已经传开了,听说本来左家遇到的事就有不少人知道,毕竟去宗祠的时候有各房姻亲,看到了那些腐烂的猫狗尸体,都对外说了,我找人问了问,都说这左阳波看着老实憨厚,其实为人不怎么样,私底下开的那些超市里面经常有过期食品,但每次都能通过检查,还有他的私生活不检点,会勾搭店里漂亮的超市女员工,不过很少闹出事来,只是风评不好。”
有点闲钱就玩女人的不在少数,也不是稀奇事,所以大D对此不是很侧重,倒是提起其他事。
“我买卤鹅那会,那卤鹅裆的老板说龙舟巡演的时候,他还见过这人在庙祭队伍里,当时也看不出古怪,结束时这人还开车走了,看着是自己离开,搞不好是惹了事,怕被人报复,这才故意失踪。”
“要不就是厉鬼索命。”
姜曳本来听着还挺认真,听到话头转移到鬼怪那边就有些无语了。
这就是小地方的弊端,民俗民风鬼怪乱神。
“什么厉鬼?”
大D也有些尴尬,但没办法,他买卤鹅那会就有不少当地人在讨论,因为宗祠被人搞那么邪恶,这事本来就挺冒犯当地人信仰的,所以很多人都在传。
“他们都说那左家在二十年前可是泥腿子,没什么钱,左阳波就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如果不是20年前一场矿难,遇难者的赔偿金被吞了这左阳波从中占了好处,哪来的第一桶金发家。”
有些隐秘信息其实不在官方档案里,而在民间,人民的眼睛是一杆秤,某些古怪不平的事存在于他们的记忆力,远比纸质文字来得深刻。
姜曳不知道矿难的事,毕竟20年才她才八九岁,远在S市,对这边没什么概念,但司徒家的人也差不多,当时早都在港都扎根多年了。
如果贪死难者的赔偿金,那这左阳波就是吃人血馒头,真挂了也是活该。
回头问下那矿难的事,姜曳心里暗想着,却见大D又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个事儿没说,就是那左阳波曾经逼死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在他超市里工作,估计非自愿的,被他给玷污了,后来自杀了,她家人闹过。”
姜曳:“后来呢?”
大D:“赔钱了,他家人就不闹了。”
他的脸色冷漠,姜曳皱眉。
“所以不少人家都说左家人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才在端午时被厉鬼索命,那女孩死的时候穿着红裙子跳水死的,那河段水不深,给飘到岸边,引来了一些野猫野狗,被吃得不成样子,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很多人都被吓到,如今有人提起还觉得瘆人。”
大D说着都摸了手臂,姜曳也被瘆到了。
姜曳心里想着案子,回头跟司徒家的人吃饭,热热闹闹的时候,外面也热闹了,吵吵嚷嚷的。
“怎么回事?出去看看。”老太太胃口不错,但吃得慢,喝着羹喜试图添第二碗,被姜曳拦住了,换成了清汤,怕她积胃,“我去看看。”
姜曳跑出去拉开门看,正瞧见一群当地人浩浩荡荡的。
都傍晚了,干啥呢。
找人?还有人发餐补食材,毕竟现在是晚餐的点。
姜曳正挑眉观察,暗想左家这门路比她想得还厉害啊,动员了这么多人都傍晚了还来找人,有厉害的人物帮忙吧?
她琢磨着这么多人,尸体就算是被埋了三米深也能发现了吧。
“外面都是志愿者,找那左阳波的。”姜曳回头跟家人说了,没多久曹老等人来了,说是左家人求的面前,都是乡里乡亲的,想借几个人。
估计瞧着司徒家保镖多,这才来求助。
保镖都是姜曳跟司徒天河的,老太太没应口,不过司徒天河答应了他吃饱了要出去散步,最重要的是他瞧出姜曳想去。
“姐,危险欸,你要去?”
“人命关天嘛。”姜曳一副高道德操守的样子,而后她跟司徒天河老宅那边留了好几个保镖,自己再带走几个。
临走时告诫了一群小孩消停些。
“外面坏人多,不定死几个人,在家看电视等着。”
夜里七点,天已经黑了。
拿着手电筒的姜曳扫着附近林子,一边用手机查附近地图。
“舅,这边是红树林?记得小时候长辈都不让咱们进去。”
“别说你们,我跟你妈都没进去过几回,说是里面以前是乱葬岗。”
乱葬岗这地方听着瘆人,可在各个地区都有这样的旧地,毕竟以前那些年代大批量死人的事可不少。
都几十年了,现在的人都不带怕的,反正姜曳他们很快看到曾经被誉为乱葬岗的坡地上十几个人用手电筒扫着乱葬岗,还有人自带锄头跟铲子,一副要兴匆匆挖坟的样子,还有人打光直播
周边林木茂密,丛丛影动,风一来,枝头飒飒作响,偶尔还能看到插在林中的一根根木板或者墓碑。
大D都无语了,“这叫啥事儿,他们是来找人的?”
就差坟头蹦迪了。
阿C:“估计是白天为了庆典跟拍龙舟的当地网红,弄流量呢。”
姜曳对此有些无语,绕了一条路,又发现路口那边还有志愿者熬肉汤跟肉包子犒劳人,还是有网红拍摄。
“我咋觉得只有老板你是真心来找人的。”大D槽多无口,只能夸自家老板。
“不,我是来找尸体的。”姜曳一板一眼说着话,对那肉汤没啥胃口,就走了。
走着走着就有些偏离了人群主流,这边也有些安静,偶尔还能听到猫头鹰夜啼的声音,怪瘆人的。
前头有条溪流。
忽然司徒天河嘴贱来了一句,“阿宝,你知道那个被左阳波欺负后自杀的女孩死在哪里吗?”
他从小就爱吓姜曳,把小胖妞吓得哭哭啼啼求抱抱才肯罢休。
姜曳:“小舅,你敢胡说八道我就打电话给妈妈跟外婆。”
司徒天河这才闭嘴。
不过司徒天河是说这边是那女孩跳河淹死的地方?水位也不够啊,那就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姜曳站在溪边,观察四周,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有什么声音来着?
她如今耳力好,听到动静,下意识擡头,倏然一片红影刷一下飞过
红裙飘飘,披头散发,五官扭曲,而且似乎在滴血就那么刷一下从他们几个人跟前飘过去。
这可不是聂小倩,而是女鬼。
众人在那一瞬间突兀看到这一切,基本全部头皮发麻,连司徒天河都僵了下身体,当即挡在了姜曳前面。
然后众人在差点尖叫出声后,那女鬼停下了。
就这么悬浮在他们眼前半空。
离地三米高的地方。
她盯上了他们吗?
就那么一动不动用后脑勺对着他们。
三秒时间,姜曳木着脸说,:“她是卡住了吧?”
而后大D等人破口大骂。
艹!
这女鬼的确卡住了,因为上面竟有一条钢索,吊着一个等人高的拟真人偶,真跟女鬼似的,就这么飘下来,结果钢索出来问题,活生生卡在姜曳他们前面,差点把几个人给吓够呛。
“前面有人!”大D喊了声,跟两个保镖窜出过溪流,很快在那边按住了几个叫喊的人。
等姜曳过去,看到的就是摄像机跟俩网红演员。
拍鬼片呢这是!
逼问后他们才求饶说就是想搞个噱头吸引流量,没真想吓人。
“我们不知道你们从那边过来,原以为这里没人来的,毕竟以前有人死在这,你看那女鬼玩偶都是对着我们的。”
“花了不少钱的,这玩偶都得三万块呢。”
“几位,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放了我们的,混口饭吃不容易。”
姜曳对他们是既好气又好笑,“这是在找人,搞不好有凶徒就在这林子里藏尸,你们胆子真够大的。”
姜曳也无意找这些人麻烦,倒是对这条钢索感兴趣,看得出的确很用心了,仗着上下高度差,绷直了这种特制钢索,从溪流上端连到下端
“这树都枯死了,你们还折腾它。”
下端连着钢索的是一颗大榕树,年头很老了,若非枯死,估计也会被相关部门铁牌子保护起来,反正司徒天河认得这棵树,“少数三百年了,可惜了。”
姜曳正让这些人把钢索解了,免得真吓到人,但是突然,她拉住了一人的手腕,“等等。”
“怎么了?”这群人看得出来姜曳等人非富则贵,不敢得罪,于是小心翼翼询问。
姜曳皱着眉,用手电筒照着枯败老榕树的书壳,只见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蚂蚁,树木也散发一股枯败后的气息。
“好多蚂蚁,里面可能有蚂蚁窝或者蜂窝,我好像闻到了蜂蜜的味道,小心点。”
“好的。”
一个青年小心翼翼爬上树要解开绑在树干上的钢索环扣。
忽然。
嘎嚓一下!
树干大概承受不住压力,发出裂响
就那么一下,整颗四人环抱的老榕树树干裂开来,里面嗡嗡嗡废出许多苍蝇,而眼前一幕众人估计这辈子都忘不了。
苍蝇飞起来了,里面卡着一团影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蚂蚁
而这些蚂蚁几乎组成了一个人形。
它立在树中心,在手电筒高光照耀下,蚂蚁有些躁动,攀爬中露出了脑袋部位的眼珠子跟口鼻
“啊!!”
恐怖的尖叫刺破夜色。
众人惶恐中,姜曳被司徒天河攥住袖子,“阿宝别怕,舅舅在。”
姜曳本来也吓一跳,就算没密集恐惧症的也差点昏死了,但一听司徒天河这话就翻白眼了。
“好的,我知道舅舅你在抖。”
司徒天河:“”
众人基本惶恐,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失踪的左阳波,但这死状太恐怖了,肯定不是自杀吧,那就是被谋杀?
在这些人吓瘫软的时候,姜曳带着阿C两人正要上前查看尸体忽听那个网红颤抖着身体带着哭音问:“那个,咱们只有一个女鬼玩偶吗?”
啥?
众人狐疑,顺着对方目光看去,只见刚刚姜曳他们过来的地方,也就是溪流对面,也是那女鬼玩偶下面出现了一个红裙女子,白面阴森。
对方就那么看着他们
树中蚂蚁尸,对面红衣女鬼,这一幕简直把恐怖气氛拉满,俩网红终于一翻白眼,齐整晕厥了过去。
姜曳五官也快拧成一团了,直到对面那边传来声音。
“对面的,你们那边叫什么呢?吓死人了。”
女鬼后面出现了几个壮汉,嗓子雄厚嚎了过来。
这是真人啊?
姜曳仔细一看那女人,发现对方的脸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故意坏心眼来了一句,“我们找到左阳波了,你们快过来看看啊。”
然后对面的人有些惊讶,本着人性人质,他们很快跑过来了。
然后各种卧槽卧槽。
三分钟后,姜曳才看到那红衣女鬼走到跟前,一边取下脸上的面膜,边上的汉子在埋怨,“都让你大晚上的别敷面膜,难怪吓到别人。”
不然这姓姜的能故意把他们骗过来吓回去?
詹欢叹气,“我说我不来,你们非说两家有点情分在,不来不行,怪我了么?”
这人语气软软的,但性子有些不羁,忽又转头看向那尸体。
“死这么惨,搞不好真是女鬼寻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