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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 正文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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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姜姑娘……”漆随梦想要解释,自己并非故意跟上来,他本打算折返天阙府,不曾想遇到了闻人枫。

    被闻人枫强行拉过来帮忙的。

    刚赶来金水山,就看到姜拂衣坠崖,他想也不想立刻来救,为何说是帮倒忙?

    姜拂衣没空听他解释,也没空和他解释,转身继续朝悬崖跃去:“你站在这里不要管我,没瞧见连我大哥都袖手旁观?”

    漆随梦不懂她在做什么,但望见燕澜确实站在对岸,明白姜拂衣方才是故意跳崖,自己可能真是帮了倒忙。

    故而这次姜拂衣跳崖,漆随梦虽跟着心惊,忍住没动。

    不曾想对岸的燕澜却动了,展开黑羽翅俯冲而下,捞起姜拂衣,又给捞上了崖。

    姜拂衣站稳之后,蹙眉望向他:“怎么了?”

    燕澜不会无缘无故的阻止她。

    燕澜望向高空:“来不及了。”

    乌黑的浓云中异变出两股相互碰撞吞噬的色彩,这是下方凡迹星和商刻羽已经交手的天象映射,“以他们的修为,一旦真的动手,不是想收就能收的,谁收手救你,很容易被反噬成重伤,你应该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姜拂衣更是恼火的朝漆随梦瞪了一眼。

    知道他无辜,但就是忍不住生气。

    这种好心办坏事的人,往往才是最令人生气的。

    姜拂衣其实不是很懂:“大哥,你说兵火所在的地方,会将小灾变成大祸,是怎么变的?”

    燕澜解释:“根据我族中大巫的讲述,这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劫难。越是修行中人,劫数越多。修为越是高深,劫数越是可怕。因此我父亲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已经很少与外界过多纠缠,与人结缘容易产生因果,因果可能牵连出意想不到的劫难……”

    姜拂衣想起剑笙前辈,好心帮自己,险些要被商刻羽追杀,多少领悟了点。

    燕澜继续说:“比方这金水镇上的众人,本该经受水劫,受一场洪灾,但因为有兵火在,这水劫可能转为生死劫,我原先害怕的正是这样。”

    姜拂衣仰头看他:“原先?那现在呢?”

    燕澜沉默了会儿:“我觉得,这劫最终会应在我身上。”

    姜拂衣皱起眉:“嗯?”

    燕澜道:“大祭司为我占卜,说我有一生死劫,本该发生在七年之后。但兵火的存在,可能会催化此劫提前发生。”

    七年后,他估计已是人仙境界,应付这场生死劫本该有六成胜算。

    提前到今天,他不过是个阅历不多的凡骨巅峰,连一成胜算都不到,同样是小灾变为大祸。

    姜拂衣瞳孔紧缩:“你占卜出来的?”

    燕澜摇了摇头,他不会占卜,完全是猜出来的:“你知道柳寒妆为何确定,兵火只有我族能够驱逐?除了我们是秘法师,精通封印术之外,另一个原因,兵火属于劫数怪物,而我们巫族最善于趋吉避凶,消除劫数,才能从上古留存至今。”

    也正是凭借为世人消劫,从而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每隔一阵子,族老们都会凑在一起各种诵念祈福、施法转运。我族甚至连选择少君、大祭司、长老这类重要职位,也都更看重气运,偏向于大气运者。”

    燕澜的少君之位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同样也是他自己挣来的。

    虽然一直觉醒不了天赋,但他的气运无论怎样占卜,都是“紫气东来”。

    父亲让他护送姜拂衣,并不是纯当打手。

    姜拂衣寻父这事儿,要碰运气。

    父亲想让他当个吉祥物。

    燕澜一直心里有数,但刚才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应该还有一层心思。

    如果“燕澜”这两个字,当真与姜拂衣有些关系。

    他不信父亲连着为姜拂衣起了三卦,一点蛛丝马迹都占卜不出来。

    燕澜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身在一条已经行驶到大海中央,无处可逃的船。

    原来日防夜防,家贼最难防。

    当然,这“家贼”说的是他父亲,不是姜拂衣。

    不过,与他有缘之人若真是姜拂衣,说明大巫的解释是错的,并不存在什么滥情鸟妖。

    他好像无需再紧张。

    可一想到姜拂衣那不知究竟有多少的“爹”。

    燕澜又寻思着,没准儿“燕澜”两个字,要从字面和寓意双重解释。

    实在是……

    太可怕了。

    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深深恐惧,燕澜也不会估算,今日兵火这一劫,可能是应在自己的生死劫上。

    这是神明在提醒他。

    “难怪。”姜拂衣就觉得自从认识燕澜,她的运气变好了很多。

    至少整天穿金戴银,吃喝不愁。

    还很快找到了“父亲”。

    但燕澜这气运强的有点过头了,一下子找到好几个。

    “劫数最厌恶气运,最想毁掉气运,因此这一劫,我猜是要落在我头上了。”燕澜朝对岸的漆随梦望过去。

    漆随梦也在看他们,朝他微微颔首。

    燕澜知晓他与姜拂衣之间的纠缠,以前看见他,身为一个旁观者,内心总会唏嘘两句。

    此时再看到漆随梦,燕澜总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

    又理不清楚。

    “阿拂,你先去跟着漆随梦,我走开一下。”

    姜拂衣岂会不知他的打算:“你这就瞧不起人了,我难道是个累赘不成?”

    燕澜试图劝服她:“关键我也不知这劫数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自己一个人待着,更容易察觉。”

    姜拂衣才不管那么多,摆出一副“休想甩开我”的态度:“你不要操心我了,我不是告诉过你,真遇到扛不过去的刀子,记得朝我身后躲,除非特殊手段,我是死不了的。”

    姜拂衣朝他挑眉,燕澜是个聪明人,她不解释,他也应该早就知道她体质特殊。

    燕澜这是第二次听姜拂衣说,要替他挡刀子。

    看得出她不是开玩笑,且言辞极为轻松,燕澜皱了皱眉:“你不会死,难道也不会疼?”

    姜拂衣微微怔,旋即笑道:“和咱们的命比起来,疼不算什么,总之你记得生关死劫之时,朝我身后躲便是了。”

    不只是为了报恩,燕澜对她用处很大。

    燕澜很想说,劫难未至之前,她这种断尾求生的心态要不得。

    然而人处事的习惯,和过往经历是相关的。

    像这样断尾求生的事情,从前在她身上应是发生过多次。

    一路南下,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燕澜敛着眼眸,有一些恍惚。

    这就是龟甲所示的燕子?从北至南,寻求温暖?

    但他并不是个温暖的人吧?

    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形容,就是“你真无趣”和“你能不能别整天板着个脸”。

    燕澜少年时也不是没试着被数落之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然而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越发不敢多笑了。

    “咦。”姜拂衣突然想起来刑刀。

    让他在崖上等着,他怎么不见了?

    不关心凡迹星答没答应为他师父疗伤了?

    ……

    远处山中。

    刑刀单膝跪地,低着头讲述自己遇到暮西辞,被迫带路去找凡迹星的经过。

    听到他给姜拂衣下了连心魔虫,霜叶身上的冰霜又多覆盖了一层,若非圣尊在前,他只想一脚踹在刑刀身上。

    “回圣尊,就是这样。暮西辞留在了镇上的客栈里,燕澜和姜拂衣则下去了崖底,拜见凡迹星。”

    刑刀这会儿脑子还是懵的,他们夜枭谷很少在云巅国走动,圣尊竟然亲自来了云巅幽州?

    而被他们称作圣尊的男人,仰头望着远处天空中的风云异象:“所以,这是凡迹星在与人比试?对手是云巅国的哪位剑道大师?有这般修为的,云巅境内两只手应该数得过来。”

    刑刀摇头,傲气的少年此刻乖的像只鹌鹑:“属下不知,只知道弱水学宫的宫主来了。”

    圣尊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串檀香珠:“真言尺,闻人不弃?”

    刑刀回:“是。”

    圣尊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刑刀退下去,霜叶身旁的鬼面人上前:“圣尊,万象巫少君和兵火是无意之中碰到的,还是他已经发现了兵火,有意接近?”

    圣尊淡淡道:“万象巫天克我们魔族,燕澜的金色天赋更是天克兵火。无论什么原因,都是天意,天道想要消除兵火之患。”

    鬼面人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自然是要逆天而行。”圣尊仰头望天,“兵火还不到燃烧的时候,岂能让他折在燕澜手中?”

    鬼面人道:“那我去杀了燕澜。”

    圣尊笑他不自量力:“鬼叶,你瞧着人家少君年纪不大,尚未脱离凡骨,就觉得他好杀?你对万象巫的实力没有一点了解,也怪我,一直让你们避着他们。”

    鬼叶踟蹰着看向圣尊。

    霜叶也在等着圣尊吩咐。

    听闻兵火遇到燕澜,圣尊施展秘法连夜赶来,可见对兵火的重视。

    圣尊道:“既然已经被万象巫盯上,不能再继续散养了,抓兵火吧。”

    鬼叶嘴角有些抽搐:“这恐怕更不容易。”

    霜叶却明白圣尊的意思:“简单,只需抓住他的夫人,他自会乖乖就范。”

    ……

    小镇客栈里,柳寒妆从昏睡中醒来,头有些痛,想捏捏自己的眉心穴位。

    右手却被束缚住,她睁开眼睛,瞧见暮西辞坐在床铺的垫脚上,握住她的手,额头抵住床铺边缘,像是在小憩。

    柳寒妆不敢动。

    但暮西辞却擡起了头:“夫人睡醒了?”

    柳寒妆朝窗口处张望:“天就黑了?我睡了这么久?”

    暮西辞起身去倒了杯水给她:“不是,眼下是晌午,这是剑气引动的天象,应是凡迹星

    正在和一位高手过招,幸好今日咱们没去寻他。”

    柳寒妆接过水杯:“看着还挺吓人的。”

    暮西辞又握住她的右手:“只是天象罢了,距离镇子有些距离,不会影响到咱们的。”

    柳寒妆点了点头,柔弱的笑道:“有你在这里,我自然不会怕。”

    暮西辞眸色渐暗,想说他怕,从昨晚看到燕澜的第一眼,他就开始害怕。

    担心被燕澜看穿,对他夫人说出他是个冒牌货。

    让他夫人知道,她真正的夫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天雷给劈死了。

    发了会儿愣,暮西辞倏地缩紧瞳孔,扬手取出赤麟剑。

    柳寒妆如同惊弓之鸟,差一点被吓的出手防御:“西辞,你取、取剑做什么?”

    “走。”暮西辞拉着她离开。

    对面柳藏酒一直在盯着他们,见暮西辞带着他姐姐出门,也赶紧追出去。

    等出去客栈,来到长街上,柳寒妆只见头顶乌云滚滚,风雨欲来。

    ……

    山顶上燕澜正在和漆随梦说话,感谢他方

    才的出手相救。

    漆随梦尴尬不已:“是我不曾注意,燕兄身为兄长都视若无睹,应是没有危险的。”

    随后燕澜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听到这声“兄长”,他也有些尴尬。

    忽地腰间悬挂的玉佩亮了一下,燕澜眉头紧紧一皱,朝独自站在崖边的姜拂衣说道:“阿拂,小酒有急事喊我们回去。”

    燕澜早上出门前给柳藏酒留下一张感应符,告诉他有急事就化掉那张符。

    柳藏酒能有什么急事,肯定与柳寒妆有关系,姜拂衣立即回头:“走!”

    漆随梦见他二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模样,本想追着一起去帮忙。

    但想起姜拂衣对他的态度,又踟蹰着停在那里不动。

    他实在不想再讨人嫌了。

    结果远处的闻人不弃朝他喊道:“漆公子,金水镇有魔人来袭,好像是夜枭谷。”

    漆随梦神色一凛:“晚辈这就去。”

    这是他天阙府的责任。

    闻人枫一听又是之前捣乱的夜枭谷,摩拳擦掌:“叔父,我也想……”

    闻人不弃打断:“这是天阙府该做的事,和你无关。我要盯着崖底那两个瘟神,你在我身边老实待着,不要再给我找麻烦。”

    闻人枫讪讪道:“夜枭谷也没有那么厉害,之前……”

    又被闻人不弃打断:“你之前遇到的只是些小角色,此番夜枭谷的谷主亲自来了,你知不知他是个什么实力?”

    夜枭谷很少在云巅活动,闻人枫还真不知道:“和您的修为差不多?”

    闻人不弃道:“是差不多,我虽从未见过,也知道肯定打不过他。”

    闻人枫懂了:“他是剑修?”

    闻人不弃心烦不已:“苦海无涯一剑渡,千劫百难我独行。苦海剑,亦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