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朝夕听罢抚掌大赞:“不曾想,我那师侄竟如此机智。”
是真的机智,曲悦都想给这位女装大佬跪了,将男人的心理研究的真透彻。
单纯一个美人,男人纵有怜香惜玉的心,被惹怒了该砍照样砍。可在盛怒中突然发现自己想砍死的贱男,竟然是位美女剑修,那突如其来的刺激感,惊讶之下,惊艳同样是翻倍的。
动心很难,怒气减少却很轻易。
毕竟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多半是像九荒这样被捉弄而已。
饮朝夕赞叹过罢,又仰天悲叹:“哎!没想到我师侄竟然快了我一步,亏我还一直认为他被打死了,惭愧!惭愧啊!”
他果然还是太要脸了。
他得反思一下了。
“哎!”女剑修也长吁短叹起来,不知在叹什么。好半天才想起来自我介绍,“哦对了,我叫辛鹭。”
天怒剑第六任剑主,辛鹭。
……
四人一起回紫星城,因为擅自在城中斗法,刚进城九荒和辛鹭就被巡城官带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带去城主府,不过是走个过场。
曲悦和饮朝夕不曾过去,两人在城主府外的街边站着等待。
头顶上翼龙扑闪翅膀的声音传入耳中,能在城中乘骑翼龙的只有叶家人,曲悦擡起头,看到翼龙背上站着的人是叶承淞,瞧着方向是往归海宗去。
曲悦连忙拉着饮朝夕:“饮前辈,您帮我瞧瞧叶承淞身上有没有邪魔气息。”
饮朝夕顺着她的视线擡头。
一枚指甲大的碎铁片从他灵台飞出,“嗖”,射向叶承淞。
距离一丈远时被叶承淞感知到,一指而下,剑气自指尖飞出,碰撞在碎铁片上。
铛——!
清脆一声响,碎铁片被击落,钻回饮朝夕意识海中。
叶承淞怒目而视,但瞧见饮朝夕之后,他微微一怔。瞧着饮朝夕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朝着饮朝夕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饮朝夕也微微点头示意。
等叶承淞飞远以后,饮朝夕道:“没什么问题。”
曲悦又问:“那是否遮掩修为了?”
饮朝夕摇头:“没有。”
……
回到叶家自己的屋子里,曲悦立刻连接一线牵:“二哥,今儿见到叶承淞了,我怀疑我调查的方向又错了……”
她将叶家族会讲了一遍。
曲宋:“哪里错了?”
“有两处说不通。”曲悦沉吟道,“第一,叶承淞猎杀修道者,采集来的力量并不用于正道,可他本身没有邪魔之气。他一个正道剑修,启动魔种对他有什么好处?”
唐家老祖转修魔道,隐居避世,无人知晓正常。
可她打听了下,叶承淞身为执法堂和族老会的大长老,时常出来走动,若转修了魔道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第二,唯有渡劫巅峰期才能收藏合道果,不然会遭受天谴,叶承淞丹田受损,修为增长的缓慢,如今仅有九品。”
曲宋道:“你的意思是支岐在说谎,叶承淞并不是那个幕后主使?”
曲悦沉默了很久,推敲道:“未必是支岐说谎,有两种可能。一是叶承淞背后有个渡劫巅峰期的同伙。二是叶承淞的确是无辜的,有人一开始就借用了叶承淞的名号培养支岐。”
“听支岐说,那人抓住他之后,并没有养在十九洲,支岐没有见过他的真容,自小听他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叶承淞,故而不会怀疑。那人谨慎的很,大概正是怕手下办事不牢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从他让支岐假扮成君执的模样去扔魔种,可知他喜欢玩“虚晃一枪”,那么“叶承淞”可能也是虚晃一枪。
曲宋:“你可有什么头绪?”
“有一点。”曲悦推测道,“颜苓的哥哥,颜家渡劫期的家主颜烽。”
曲宋:“怎么说?”
“我偷听到叶承淞与叶承锡说话,叶承淞说他当少主时,他想娶的女人死了。轮到叶承锡当少主,他想娶的女人也死了。我觉着叶承淞言下之意是,有人对叶家主母之位势在必得,可能叶家有些东西,唯有家主和家主夫人才可以接触到。”
“按照这样逻辑,获利者便是颜家,自然颜家嫌疑最大。叶承淞也因此特别针对颜苓,一直在查,可他也只是推测,没有什么证据。”
所以支岐口中的图谋是真的,颜烽不了解叶承锡,以为叶承锡在得知自己有个邪修儿子以后,会清理门户。
不会是颜苓,两人是夫妻,颜苓是了解叶承锡的。
也由此可以推论,颜苓顶多是帮忙从叶家取出她兄长所需要的物品,其他一概不知。
曲悦不等曲宋说话:“部长,我申请协助,派人去调查一下……”
只需证实合道恶果在不在此人手中,就知道她猜的对不对。
合道果无法收入储物镯,攻其不备,恰好偷走。
“不了。”明知曲宋看不到,曲悦仍然摇摇头,收回自己的话,“容易打草惊蛇,我制定一个计划,亲自动手。”
曲宋说顺口溜似的说一长串:“曲悦,你的意思是,你要一个人从十九洲排行第六的颜氏一族的渡劫期家主手中偷合道果?”
言下之意是,你可真是越来越狂了。
“怎么可能一个人,当然需要找帮手。”
“找谁?此事还是交给部门来办比较妥当。”
“等我将计划制定出来,看看谁合适选谁。”曲悦尚有一些不明之处,比如雪里鸿在里头究竟充当着什么角色,他为何要袒护着颜苓,耗费心血照顾九荒。
他说他暗恋颜苓,以曲悦的经验,可能性并不大。
曲悦琢磨了大半夜,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万幸的是,她想出一个帮她调查颜烽究竟将合道果藏在哪里的最佳人选——金雕皇。
金雕皇能在归海宗一众大佬眼皮子底下飞来飞去,大佬们都发现不了他。再经过白羽王着重观察,一样看不出端倪,足可见他的本事。
自己卖的这个人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
第二天下午,曲悦离开了叶家。九荒坐在院子里做手工,做的是锁山链的零件,拿来讨好叶承锡的。
一边做着零件,一边在看书。
看的是《十九洲民俗志》,曲悦上午买给他的。
九荒没有敷衍,认真看,认真记,他昨天被骗也不能都怪辛鹭,为何会被辛鹭盯上,他自己反复思量了一晚上,似乎想明白了一点原因。
“盖世兄。”辛鹭登门拜访,得到准允后,提着剑走上前来。脸颊已经消肿,今日特意打扮过,长及腿弯的长发涂了头油,黑的发亮,穿一袭白裙,若一朵出水白莲。
九荒雕琢着手上的零件:“绝代风华醒了?”
他会让辛鹭进来,一是认为辛鹭有绝代风华的消息。
昨天他和曲悦陪饮朝夕去客栈,本来想见见他那拜把子大哥,敲了半响门没反应。
二是他想问问辛鹭,昨天为何会盯上他。
辛鹭摇摇头:“不,我是来给盖世兄道歉的,昨天的事儿真的非常对不起。”
九荒头也不擡:“我揍过你了,扯平了。”
辛鹭犹豫了下,绕去他身前:“我今日来,是想请盖世兄帮一个忙。盖世兄有所不知,我师父十次只有两次挨打,可我是十次要挨打五次……”
尤其昨天,九荒简直当她是一团空气,表情从头至尾没变过。
是她圈圈转的不够圆润?
是她头发甩的不够飘逸?
还是眼神不够到位呢?
辛鹭每次挨过打,必须总结一下失败经验,本着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原则,来找施暴者问一问。
辛鹭抱着剑蹲下来,仰起头,鼻尖与九荒鼻尖的距离不足三寸,一双丹凤眼脉脉含情的眨了眨:“我难道不美?”
咳——!
这个角度,真是太方便九荒扼住她的颈骨了:“你美不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想死了。因为我打了你,所以你来勾引我,想让六娘误会我,对?”
辛鹭憋紫了脸:“别误会啊盖世兄,我和你一样是个爷们,我勾引你干什么?”
九荒微怔,松开了他:“你也练了那什么《逆转阴阳》神功?”
辛鹭咳嗽着:“是啊,修炼天怒剑,想活着合道只这一条路走。”
九荒纳闷:“你师父何不收个女徒弟?”
辛鹭叹口气:“哎,我师父有想过,但师父又觉着,这就凸显不出修炼天怒剑的决心了。”
可他认为师父根本就是自己被坑的太惨,必须让下一代剑主也尝尝他吃过的苦。
九荒好奇:“你不能再变回男人了?”
辛鹭:“可以,但阴阳逆转一次至少需要间隔十年,我做女人也做习惯了,让我改我还懒得改呢。”说完后,他可怜巴巴像只小狗,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九荒,“盖世兄歧视我?”
九荒摇摇头,练功需要而已,有什么好歧视的。
而且他修炼的这门功夫真的惨。
“那就好。”辛鹭调整一下状态,“那盖世兄帮帮我如何?帮我看看我的哪一个眼神,你会觉得较为勾动心弦。”
“可以。”
见九荒答应的爽快,辛鹭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他打算来找九荒帮忙的时候,饮朝夕二话不说帮他点了三柱香。
九荒提出条件:“你稍后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辛鹭一口应下:“一百个问题都行啊。”
九荒放下手里的零件,勾勾手指头:“来。”
辛鹭一刹进入状态,托着腮凝视着他,不断调整自己的表情,纯情的,不谙世事的,风骚的……
半响。
九荒移开视线。
辛鹭大喜:“是不是被我刚才那个表情勾到了?”
九荒表情难看:“对不起,我只是想吐。”
辛鹭:……
——
曲悦去往太阳堡之前,先征得叶承锡同意去了趟苦牢。
因为依照口诀打开雪里鸿给她的小铁球之后,居然像花苞一样绽放出六个不同颜色的花瓣,她忘记雪里鸿说的是什么颜色了。
“红色,要用时拽下来就行了。”牢房里的雪里鸿努了下嘴,“旁的别动,你用不了。”
“好。”曲悦重新收起来。
“等等。”雪里鸿想到她也是天人的事情了,“黑色你也能用,那是我的翅膀。”
曲悦微愣:“天人翅,晚辈可以用?”
雪里鸿点头:“可以,我的是高级翅膀,但你不要给别人用,我不喜欢旁人碰我的东西。”
他说了一个谎话,人家父母不愿意暴露,他自然不会多嘴。
曲悦欣喜:“谢谢前辈。”
“我徒弟早上来看我,说昨天他被人骗了,说的乱七八糟的,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曲悦讲了讲。
“这傻小子。”雪里鸿笑起来。
自己的徒弟,他心里明白的很。九荒是想讨好叶承锡,从叶承锡那学习如何娶到美娇娘。
“跟谁学不好,跟叶承锡学。”雪里鸿笑的更大声了。
不由想起一千多年前,刚认识叶承锡那会儿的情景。
“小叶,有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还没说啊……”
“对啊,所以我不知道啊。”
“你……哈哈哈……”
起初雪里鸿觉着叶承锡真是幽默十足,有趣极了,后来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幽默感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