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楼手里的星晶,都是夜游作为界主的俸禄。
因为七棱以上是不流通的,她有将近两万六棱、一万五棱,还有其他几百几千的四棱和三棱。
先前夜游黑吃黑那一笔,远远超过这个数,都被他私藏住,准备慢慢的、一点点的拿出来。
不然他不好向简小楼交代这钱是从哪儿弄的。
星域货币的“棱”,相当于地球货币里的“圆角分”,有一定的换算比例,但这个比例并不完全确定。她手里所有的钱兑换成八棱,顶多不过四千八棱星晶的样子。
距离两万,尚差一万六。
简小楼大概明白卫霖的命有多值钱了,但她不排除戚弃是在说谎,当年在混元星岛,柳霏霏买通她围杀自己时,简小楼见识过她坐地起价的本事。
“戚少门主,你能从卫霖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女儿抢回来,取他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为何还要长老出面?”
“卫霖十二阶,的确不成气候,但他乃紫龙王幼子,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紫龙王在他意识海内设有法源禁制,一旦动手杀他,触动禁制,置他于死地的那道力量气息,将会被紫龙王捕捉到。”
戚弃本就比简小楼高出一个头来,还习惯性的擡着下巴看人,“当然我们也不会怕什么紫龙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白不愿惹麻烦。如此,便需要一个诛灭他神魂时,不会触动意识禁制之人下手,我们飞星门只有两人懂得这门功法,其中一人正是我们的二长老……”
另一人是她夫君。
简小楼一手抱着弯弯,一手反掌将地上的剑吸回来,收入鞘中。
戚弃道:“他老人家十七阶修为,轻易不出手。卫霖身边还有其他隐藏暗卫,或许还有卫涟的人,为了一网打尽,不留后患,我们得同时出动几十号十四阶协助,两万八棱星晶你还觉着多么?”
简小楼摇摇头:“不多,但我出不起,今日多谢戚少门主。”
的确是个大恩,当年围杀她的仇就此作罢,甚至极为感激。
她不敢想,若是此番戚弃不曾仗义出手,弯弯将会遭遇什么可怕的噩梦。
“那么我给你个忠告,既然没有损伤,此事你吞进肚子里不要告诉其他人,就此揭过去最好。卫霖也不是个不知轻重之人,一次不成,估摸着也该罢手了,毕竟闹大了对他也不利。”
戚弃知道她出不起,颇有些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意思,“卫霖身边有三个十五阶、十个十四阶护卫,而阮觅周遭也是高手如云,你们无凭无据没得指控,斗不过他们。即使斗过了,卫涟你知道是谁吧,他还等着抓夜游的把柄,夜游在西宿也差不多完了。这可不像当年他杀敖青,那本就是海王和卫涟愿意看到的。”
简小楼默不作声。
揭过去?过不去!这不是一件小事!
倘若卫霖打的是她的注意,她牙一咬也就忍过去了,竟把手伸到了她女儿身上!
小小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竟也下得去手?!
妈的变态!
总而言之,卫霖和阮觅,她绝对不会放过。
至于令狐智知不知情,她正准备询问戚弃,擡起头,戚弃已经消失了。
相比较四千年前,戚弃的修为仍是十四阶,法力却已不可同日而语,即使再让她回到第五清寒的壳子里,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
……
抱着弯弯赶紧跳出界主府去,冷着脸回到穿天金梭上。
素和从舱内走出来,眉头明显一皱:“怎么回事?”
简小楼替换下满身血的法衣,一身簇新的衣裳,但周身气机凌乱,脸色惨白,一看便是耗损过度:“盗匪闯入了阮觅殿里,我与他们打了一架。”
如今就在界主府门外,倘若告诉素和,以他对弯弯的疼爱程度,肯定立马杀进去。
他一个南宿凤族,在西宿的身份原本就尴尬。
素和将弯弯抱过去检视,万幸无损,一双红眸冷了下来:“这群盗匪也太猖狂了!”
“是啊,太猖狂了。”
操控飞梭返回无定界,简小楼喃喃着又把弯弯抢回来,送回舱里的小床上。
她则坐在打坐台,开始催动气血运行充盈丹田。
静不下来,心里越想越憋火,整个人气恼、后怕的微颤,控不住内息,胸口一闷一溜鲜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素和刚看了弯弯两眼,回头见她快要晕过去,连忙以灵气控住:“小楼?”
她拼命晃了晃头,浑浑噩噩。
之前喝的催情药开始发作了,本来除却身体燥热,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损伤,可她全力施展问情剑,运功之下加速了催情药的效用。
何况问情剑本身就有“毒”,先前她都是一点点学习,然后以禅意压制。
近来第五清寒教授她整套问情剑法,她贪婪全给学了。
想着机会难得,先学会问情剑,再以禅意改良。
女人阴性的体质“毒”性不强,而且夜游这个“解药”一直都在。
“你搞什么,不过是受了点轻伤,为何会意识不清?”素和纳闷的走去她身边,正准备将灵气灌入她天顶内,手腕忽然被她给抓住。
简小楼擡起头来看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清澈的瞳仁蒙上了一层雾气,颤着声音道:“你先出去,把门禁锁死,千万别靠近我。”
素和微一怔,懂了:“我将弯弯抱出去。”
“好。”
房间里没人之后,简小楼从打坐台上摔了下来,口干舌燥,难受的无法自持。
直到这会才意识到,先前的燥热可能是被下了药。
她像蛇蜕皮似得在地上来回滚动,掉进火海深渊中脚一直沾不得地的感觉。剑气在经脉间流转的极快,血液燃烧沸腾,恍惚之中,她在虚幻扭曲的场景里见到了一个女人。
穿着一袭红纱衣,站在一个幽静寻常的草庐前。
她面向草庐,简小楼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笔直而立,双手负于身后,毫无女子的娇弱,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在同草庐内的人说话:“我殷红情大限将至,此番难逃一死,你便没有什么与我说的?”
草庐内一个模糊的声音回应道:“走好。”
女子的身躯似乎微微僵硬了下,哑哑笑出了声:“你果真是这世上最冷漠无情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简小楼大汗淋漓的坐起身,“毒”差不多控制住。
丹田内灵气翻涌,明显感觉自己进阶了,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她坐在地上,长长呼着气,迷迷糊糊地回忆起虚幻场景里那个女人。
殷红情?
何许人也?
怎么会在她的意识里突然出现?
回去休息了几日,形势一切正常,令狐智派人送了礼物,说让她在府中遭了意外,万分过意不去。
她也不拆穿,心里一直在思考该怎样处理此事。
又过了小半个月,夜游突破十三阶出关了。
她实在气不过,觉着必须得让夜游知道,即使可能遭遇艰难的险境,他闺女的事情他都责无旁贷,他不管谁管。
然而几次三番的准备说出来,想想戚弃的劝告,她又忍住。
每到此时,都恨自己修为太低,即使日夜苦练也赶不上周围人的节奏。
弯弯被素和带去了山顶飞舟上,夜游惬意的在屋外藤椅上躺着,发现简小楼不太对劲,已经进进出出了好几趟,走到他背后站一会儿又回屋去,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他睁眼转头,狐疑道:“你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听了以后尽量保持冷静。”
“恩。”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夜游莫名有几分好笑,但他肯定是不敢笑的。
简小楼横了心,正准备传音时,素和的声音从上空砸了下来,“哎!第五人渣和医仙准备启程去东宿了,你们要不要上来告个别?”
肯定得去。
她和夜游进到西河柳的灯笼画舫里,第五清寒身上有邀战,自然也不会劝他多留,说了会儿话之后,夜游先走了,简小楼却没有走,说是要与第五清寒单独聊一聊。
关起门,她从意识海内抽出那柄紫韵剑胎:“前辈,您认识的剑修多,我这剑胎可以卖个什么价钱?”
她只要卫霖和阮觅死,如果能凑够钱请飞星门出手干掉他们,是最安全无痛苦的。
第五清寒诧异:“为何要卖掉?”
简小楼沉默了下:“我需要钱。”
“需要多少?”
“将近两万的八棱星晶。”
两万八棱星晶对第五清寒而言不算什么,但他之前的储物戒赠给了简小楼,被素和拿去用了。自从迷途寺出来,他还没有回过家,身上没钱。
“剑胎我能找到买主,譬如卖给我一气剑宗铸剑阁,再多卖几倍价钱都不成问题。”
“真的啊?”简小楼眼睛骤亮,她对物价不怎么熟悉,不知道原来这柄剑胎竟然如此值钱。
“不过此为一份造化,丢了之后再想拿钱买也买不到,如今星域世界几乎都是有主地,造化难求,轻易莫要动它的念头。”
第五清寒劝着道,“小楼,你等我递个消息回家去,让我妹妹托商会寄给你。”
简小楼摇头:“前辈,帮我卖掉就是。”
两万八棱星晶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开山立宗,供养一个三等宗门几百年了。在四千年前那个时间节点上,肯收下他的储物戒,当时考虑了诸多因素。
第五清寒给她和素和惹了不少麻烦,她更是因他九死一生。
他想用钱了断这份因果,求个心安。
所以简小楼收下了。
今时,实在没能力、没办法的情况下,一定会抱紧财主的金大腿,先借钱回头再慢慢还。但她有这柄值钱的紫韵剑胎,有能力筹钱,断没有再依靠他人的道理。
第五清寒挥手吸走她的剑胎:“好吧。”
简小楼心情大好,能将这个仇给报了,剑胎她舍得,机缘造化什么的往后还会有,不然非得成她一个心魔不可。
前脚她离开,第五清寒走去小厅,将剑胎取出来扔给素和:“你先拿着,往后找机会还给她。”
素和正陪着弯弯玩耍,接过剑胎一脸莫名。
第五清寒蹙了蹙眉:“小楼究竟怎么了,莫非弯弯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突然需要这么多钱?”
听他讲完,素和的神色越绷越凝重,联想起之前她从界主府出来时的状态,眼底一沉,询问弯弯道:“你们那天去令狐智府上,都发生什么了?”
少见二娘这般严肃,弯弯皱起小眉头:“没什么呀,和从前一样在屋里坐着。”
“可曾见过什么陌生人,从前没见过的人。”素和补充,“男人。”
“唔……”弯弯认真想了想,张圆了小嘴,“哦哦,我有见过一个叔叔,和爹爹一样也是龙呢。”
“龙?”
“是啊,红姑姑说带我去找令狐源玩,没见到令狐源,院子里只有那个叔叔,他喂我吃葡萄,可好吃了,不过后来我睡着了……”
素和冷厉的站起身:“第五人渣,你们等等再走,先陪弯弯玩一会儿!”
言罢翻身飞下窗户,“嗖”的不见了。
弯弯趴在窗台上惊叹:“哇,二娘飞的好快啊。”
然后爬回来坐在蒲团上,仰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第五清寒。第五清寒明白她让自己陪着她玩儿,小丫头面前摆了一堆玩具,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
素和走之前,正用莲花池内的白泥给她捏兔子,捏了一半。
他将剑搁置在一旁的桌面上,盘膝在弯弯对面坐下。
弯弯将泥兔子递给他。
第五清寒哪里会弄这个,刚接过手里,原本初显模样的兔子被他给捏扁了。
弯弯瞪了瞪眼睛,第五清寒连忙道:“玩别的。”
玩什么坏什么,堪称玩具杀手。
手忙脚乱,额头快要渗出汗来,眼瞧着小丫头撅着嘴快要哭了,身后西河柳打趣道:“也有你这个情圣搞不定的女人。”
第五清寒窘迫:“前辈莫要再拿我寻开心了。”
西河柳也盘膝坐下,拾起那团白泥来,十指灵活的捏出一只小白兔,不等弯弯惊讶,指尖再一揉搓,又成了一只小鹿。
一团白泥在他手中,反反复复捏出二十几种小动物的模样。
莫说弯弯喜笑颜开,连第五清寒都赞道:“医仙前辈生了一对巧手。”
西河柳笑着道:“我儿子幼年时也喜欢这种小玩意儿,我一人既当爹又当娘,自然是十八般武艺都给学了一遭。”
聊到此,第五清寒不由微微失神。
他想起当年见到西河柳夫人的情景,那时他一千五百岁,只有十阶,西河柳的夫人却已是八千岁的年纪,十四阶,初次见面,便从她身上感受到一抹深深的凄苦与孤寂。
他忍不住问道:“通过相处,清寒认为医仙前辈是位重情重义之人,为何独独对尊夫人冷漠以对?”
“冷漠以对?你何以得知?我很爱我夫人,如同爱我自己。”西河柳颇感奇怪地道,“我与我夫人亲密的很,好的像是同一个人。”
句句大实话。
第五清寒却是不信的,越这么说越有问题。
他在心中自责,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导致医仙的不幸。
第五清寒盘膝而坐,露出忧郁的表情。
……
月上柳梢,素和回来了。
弯弯早被简小楼抱下去睡觉,他一脚踹开第五清寒的舱门,目光森冷,眼底戾气弥漫,消失了五年的戾气,重新翻了出来。
第五清寒一看他这幅模样:“真是出了什么事?”
“帮我个忙。”
“恩?”
“我要去斩杀一条十二阶的紫龙。”
“你在逗我么,十二阶的紫龙你都杀不死?还需要我来帮忙?”
“我以秘法窥探过,他意识海内有抹禁制法源,不能直接斩杀,需得拖延我一段时间。而他身边有三个十五阶、十个十四阶海族护卫,你先帮我绊住他们,或者直接干掉他们!”
以第五清寒的身份,是不能在西宿动手的,何况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杀人:“你先与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素和攥着拳头,静谧中,听到骨骼绷紧的声音:“紫龙王幼子,卫霖,你可知道?”
卫霖不过两千来岁,与第五清寒并不是一代人:“不知道。”
“一个喜欢童女的变态。”
“童女?”
瞳孔紧紧缩起,第五清寒的容色也阴沉下来:“弯弯被他欺负了?”
“应该没有。”素和一面冷冷说着,一面从储物戒中取出敛息纱和连帽黑斗篷,“不然小楼不会这么冷静,还想着筹钱去请星域盗匪出手,拼着命不要也和他们闹上了。”
“夜游不知道?”
“屁话,肯定是不知道的。”
第五清寒也开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应用品:“我觉得应该告诉他。”
素和不同意:“这事没那么简单,卫霖上面还有一个卫涟,卫涟巴不得渣龙出手杀了卫霖,抓住他的尾巴摁到死。”
“那我也觉得应该告诉他,这是他女儿的事情,我们一声不吭的代劳,他未必会领情不说,可能会……”
“谁让他领情了,搞死那变态就行了谁杀不是杀?何况杀那变态还真得老子来杀!”
确实如此,杀卫霖最好素和杀,第五清寒不说什么了:“走。”
一夜之间,阑沧界主府客殿血流成河。
因素和不知阮觅的事儿,并没有动手杀她。在第五清寒的协助下,干掉卫霖之后,一不作二不休,两人跑去无定界外,将盘踞在那里的星域盗匪全给杀个干净。
对于素和而言,揪出他们的位置易如反掌。
尔后第五清寒和医仙离开前往东宿,素和暂时留下来观望观望。
这一个个消息,震得令狐智久久难以回神,跌坐在椅子上:“怪不得海王会看中夜游,看着是一团棉花,骨子里果真够狠够绝……而且他手里的财富,实在惊人,当真是一个毫无背景的龙子潭孤儿?我怎么不敢相信?!”
阮觅早已花容失色:“卫霖被扒皮抽筋,卸去四肢挖出龙珠,如此虐杀,紫龙族不管,卫涟还不出手?”
“卫涟应该已经动身了,然而凶徒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夜游摘的干干净净,谁能奈他一分?倒是我,看护不力必定遭到惩处。”令狐智长叹一口气,“这不算什么,我如今最怕夜游出手啊。”
阮觅向后趔趄了两步:“戚大小姐不是在么,我们出钱,先请飞星门杀了夜游!”
令狐智绝望的摇了摇头:“戚弃今晨就离开了,此事飞星门是不会插手的。”
阮觅不懂:“为何?”
令狐智叹息:“夜游此番究竟请了多少顶尖高手不可知,有一些恐怕花钱都不一定雇的到,比方说杀死卫霖且不触动他禁制的,我只能想起一人来。”
“谁?”
“埋名。”
阮觅神情一震,那个曾经纵横西北星域数百年的悍匪头子,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无论两人怎样商讨,情况都是不容乐观的,阮觅苦笑着道:“夫君,而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出了这等大事,被夜游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城主盛柏早早来到山腰屋舍。
在盛柏没有禀告之前,夜游连卫霖是谁都不知道。
一条紫龙被虐杀了关他什么事情,他只在听说域外那些盗匪都被清剿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惊讶,随后十分恼怒。
那是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栽种下的摇钱树,说倒就倒了。
边境之地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除却素和与第五清寒,夜游想不出其他人。
这两人肯定是一番好意,夜游连顺了两口气,有苦说不出,无语至极。
他将卫霖之死与清剿盗匪看成了两件事。
然而听闻卫霖被虐杀,简小楼讶的合不拢嘴,当即飞到山顶去。
夜游感知到简小楼的动静,心中更加确定,昨日他们与第五清寒告别时,她留下说与第五清寒单独聊一聊,想来正是为了此事。
夜游轻轻揉着太阳穴,头疼。
算了,杀就杀了,他瞒着本就是他的不对。
盛柏仔细观察夜游的表情,猜不透,他有个估揣,两件事都是夜游干的。在阑沧界主府杀了卫霖,令狐智的界主之位怕是不保。
而无定界盗匪被清理干净,大功一件。
他这位主上好深的心机,不动则已,一鸣惊人啊!
夜游瞥他一眼,岂不知他在想什么,心头倏然一跳,莫非那什么卫霖也是素和两人杀的,为了让他上位不成?
不,杀卫霖这事素和一人办不来,第五清寒不会帮他。
夜游暗道自己多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盛柏已从满目憧憬变成了满目崇拜,躬身退了两步,掠空离去。
夜游心里不踏实,准备去山顶问问卫霖是不是素和杀的,突有一道灵气闯入山腰禁制。神识一窥,是令狐智座下一名心腹执事。
夜游放了行,任由他捧着一个四方形的玉盒上前:“前辈,我家主上说半个月前,尊夫人携女前来我阑沧界主府作客,主上有事外出,我家夫人一时糊涂对令爱做了一些错事,特备礼来赔罪。”
玉盒上,搁着一封玉简信函。
夜游愈发懵怔,他连简小楼在他闭关时去过界主府都不知道。
“错事?”他取过玉简,心里纳闷,阮觅对弯弯能做什么错事?
“前辈看过信函便知。”执事始终躬身垂首。
夜游倒没先急着打开信函,他解了玉盒的禁制,掀开了盒盖,这么方正大号的玉盒他还没见过。
岂料一打开,内里竟是一颗血淋淋的狐貍头。
饶是夜游不惯于吃惊,也惊的眨了好几下眼,这是阮觅的头?!
惊过之后,夜游面色肃杀,是做了什么错事,竟让令狐智将自己夫人的头砍下来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