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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灰姑娘的恶毒继姐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绿螳螂拎着篮子,送来早餐。

    牛乳,两块玫瑰色的鲜花饼,几块甜酥——

    柳余吃完,感觉一张嘴就能“口吐芬芳”。

    光从食物来说,单是这牛乳,醇厚丝滑就要胜出艾尔伦的不知多少倍,更别提这鲜花饼,香气怡人又不过分,吃完满口都是清香。甜酥更是甜度刚刚好,过一分则腻,少一分则淡。

    柳余吃得很满足,虽然偶尔,她也会想念大·中·华美食的丰富。

    吃完饭,将菜篮子重新挂上绿螳螂的手臂,绿螳螂晃荡着大屁股,“哐当哐当”走了。

    柳余则对着镜子照了照,浅蓝色棉布裙顺服地贴在身上,只在裙角有一点褶子样的波浪卷,头发扎成一个丸子,两腮留了两绺,除此之外,通身上下毫无装饰——

    很好,够朴素。

    她满意地推门出去。

    据丽娜神官说,神宫一年四季如春,不需要凡间那些厚实的外套,她可以去领两件统一制式的裙子,样式类似于凡间的星月袍——如果穿腻了一样的,还可以等神之国度的裁缝上门,他们每月都会来一次,带上无数漂亮的裙子,只需要付出一个“圣光祝福”。

    能当上圣子圣女,天赋都是出类拔萃的。

    神宫还有专门的神官统一教授神术——

    比起各自在神殿学的,这里的神术就五花八门得多了。

    “浮空术”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种。

    “那神会亲自教授神术吗?”

    柳余记得自己当时问。

    “噢,已经很多年没有了。”丽娜神官有些感伤,“据说,神以前会亲自教导他的子女。”

    “子女?”

    “神寂寞时,就会用神界之树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生命,我们称呼他们为“圣灵体”,圣灵体必定拥有这世上除神以外最优秀的天赋,神会亲自教导他们神术……不过,近两千年,已经没有新的圣灵体出现了。”

    柳余想着昨天的对话,走到庭院,阳光倾洒下来,浑身被照得暖融融的。

    转过身往外走,却撞见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少女被人摁在廊柱上亲吻。

    两人吻得极为投入,柳余正要挪开视线,那少女却突然擡起头,恶狠狠地瞪她:

    “看什么看?!没看过吗?”

    “噢你们继续。”

    柳余耸了耸肩,示意对方继续。

    “抱歉,我为玛格丽特的失礼道歉。”

    这时,吻着绿裙少女的青年擡头朝她一笑。

    栗色的短发下,那双桃花眼荡漾着笑波,他向她自我介绍,“我是莱恩·伯查特。”

    “莱恩……”

    叫玛格丽特的少女不满地将情人的脑袋拨回去,让他重新亲吻自己。

    柳余看着这对又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块,走出庭院时,还在想,这个玛格丽特应该就是丽娜神官说的“脾气不太好”的邻居:

    确实有些暴躁。

    一路问过去,走到图书馆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

    僻静狭长的道路,两旁栽满了郁郁葱葱的大叶子树。

    一座尖塔小楼被掩映在这一片绿意里,它的外壁不再是雪白的,而是一片温柔的浅咖,尖尖的塔顶上,日月相伴。

    柳余走到门前,大门紧闭。

    这时,一个圆不隆冬的玛瑙球飞了过来,它在她面前晃了一圈,像是扫描还是记录,紧接着,那玛瑙球猛地一蹦,直接砸到古铜色的、刻着狂兽的门把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排排古朴而厚重的书架陈列,阳光穿过书架的罅隙,与轻尘在空中飞舞——

    无数悠长的岁月,与沉甸的时光,夹杂着书页特有的气味,一起扑面而来。

    柳余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使用了空间层叠术,从外看,并没有那么大,而进去,却一直走不到头。

    一卷又一卷的书,安静地陈列在书架上。

    柳余发现,有些书架上还标着不同的标类,她甚至找到了“纳撒尼尔”的标签,一共三列,书卷拿下来,熟悉的、又带点陌生的文字出现在面前——

    这是她的来处。

    这三列,全是有关纳撒尼尔这个世界的记载。

    从诞生到发展直至现在,都有人在记录,柳余甚至从中找到了自己——

    “贝莉娅·弗格斯,娜塔西·伦纳德……被选为圣女,送入神宫。”

    还有各国的王室、发展,她甚至找到了有关第一次圣战的记载,而世界的诞生,却只有一句话:

    “神创造了这个世界。”

    其他的书架,也都是关于各个世界的记载:

    只是,那些文字各不相同,她看不懂,不过却妨碍她明白,这一列列书架,都是神掌控之下所有世界的记载。仿佛有一支无形之笔,在不断地记录着那些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越往后看,柳余越觉得恐惧和颤栗。

    她竟然曾经妄想,通过情感来影响和控制一个创造世界的神——

    这实在太异想天开了。

    那微末的情感,在对方浩瀚如同宇宙的生命里,就如同不堪一击的萤火。

    柳余去了第二层。

    第二层,果然是有关神术的册子。

    一眼见不到头。

    这次,她按捺住所有杂乱的心思,专心致志地一本本翻过去。

    神语她已经能够直视,甚至在不断地翻阅中,一些常见的字体她也能记住——

    柳余从前二外的学习经历告诉她,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强记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柳余就这样每天住所、图书馆,图书馆、住所两点一线地过日子,早出晚归,拿出曾经考雅思的态度,将二楼的书一本本翻过去。她既不与邻居交往,也不和其他人交涉,活得像个隐形人,除了过分的美貌,其他人也渐渐将她忽略了,只当她是个没趣的书呆子。

    连娜塔西,都要比她出名得多。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月。

    柳余终于将二楼的书,全部翻了一遍。

    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丽娜神官说的那本册子。

    她记住了许多语言符号,甚至可以流畅地默写出来——只可惜一个都不会念,意思,也不懂。

    柳余把最后的希望,放到了三楼,如果这一次,还是找不到,或者学不会,那势必要想办法到神的身边去学习神语,也或者,用掉最后一个承诺:不过,这是她设想的最差的结果。

    在这图书馆的一个月里,她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而周边的消息,也由时不时来骚扰的斑斑带过来。

    比如,莱恩爱上了娜塔西,他们在野地里翻滚时,被玛格丽特抓住了。玛格丽特大怒之下,用神术惩罚了娜塔西,却被莱恩拦下了。昔日的一对情侣,变成了仇人。

    比如,神不在内宫。

    他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

    现在每天都是丽娜神官在喂斑斑,斑斑觉得丽娜神官十分吝啬,只肯给它一小捧谷子,神每次都会给它很多很多。

    神宫的日子很安逸很惬意——

    如果不是弗格斯夫人还在等她,如果不是她内心深处不曾熄灭的火焰,她恐怕会爱上这个地方。

    只剩下四个月了。

    柳余看向被翻完的二楼,第一次上了去三楼的楼梯。

    木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让人感觉随时会断裂,可她还是稳稳当当地踩了上去。

    三楼。

    高高的书柜,将整个空间分隔成一列又一列,柳余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艾尔伦神殿的那个图书馆。

    阳光穿过书架的罅隙,明明灭灭。

    但还是不一样的。

    三楼的屋顶,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夜,或者说,黑洞。多看几眼,都像要被那旋涡吸进去。

    柳余定了定神,放下篮子,往书架前去。

    手指拂过书架,一本本看去,这里的书要更随意些,大大小小、薄的厚的都有,有些甚至像是孩子的涂鸦,只是都是用神语写的,旁边还有极为俊秀的标注,标注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倒是那些涂鸦,乱七八糟,有的整齐些,有的则天马行空。

    柳余不禁有了猜测,这些应该是那些“神的子女”写的,至于这些标注——

    应当是神。

    所以,她要找的,应该是这个俊秀字体所著的书。

    她一排一排地慢慢找过去。

    一本,两本,三本……

    这个字体写了很多。

    当她的书篮快填满时,柳余决定,先去将这些挑出来的书看一遍——

    她早发现了,每一层,都有一个靠窗的、供人休憩的藤椅。

    她喜欢坐在那看书,有时累了,还会在藤椅上睡一会。

    藤椅一般在书柜的尽头。

    可这次,当她穿过一排排书柜、走到尽头时,发现竟然有一人事先躺在了藤椅上。

    金色的阳光穿过浅色的窗纱,跳跃在他银色的、冰冷而高贵的长发上,朦胧得犹如幻梦。

    他像是睡着了。

    紧闭的眼睑下,是长长的疲倦的睫毛。那如冰似雪的五官也被这慵懒的午后衬出了一丝温暖。

    也许是她长久的注视所致,那双睫毛颤了颤,睁开了。

    绿色的浅浅的瞳孔一下子撞入眼帘,他似是不知今夕何夕:

    “弗格斯……小姐?”

    怪异的强调,被那样美妙的声音唤出,凭空有了隽永的感觉。

    柳余却一下子回了神。

    她恭顺地垂下头:

    “拜见神。”

    对方没了声响。

    柳余眼角的余光,却能看见他流云似的衣摆上,银色的丝线,如在光中跃迁的银河。

    她能感觉到头顶的目光长久地凝聚,但很奇异的,这一刻,她心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沉没在雪山之底的青年,也没有这高贵不染纤尘的神。

    她很平静。

    那雪白的衣袍,就这样从她的视线里滑了过去。

    轻轻一声“咔哒”,神出去了。

    柳余对着藤椅盯了一会,才若无其事地拿起篮子,去了另一个角落,一本本地翻书。

    她需要找到那本神编纂的书册。

    当天,一无所获。

    回庭院时,却撞见了那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右邻居,她盯着对方姣好而熟悉的脸蛋:

    “伊迪丝小姐?”

    真的……非常非常像呢。

    金色的长发,雪白的皮肤,以及蔚蓝色的眼睛。

    只是对方的神情要温顺得多。

    玛格丽特从房间里出来,靠着柱子:

    “弗格斯小姐,见到了吗?那可是神特地挑出来的,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