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魂蛊污染世界
天幕消失后，人们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想在网上找到那个书面形式的补偿方案。
“在哪呢？在哪个网站里吗？”
“有没有人知道，扩散一下啊。”
“去官网下面蹲蹲看吧。”
大家焦急地刷新着，在各个社交网站上跳来跳去，生怕错过了第一手资讯。
好在几分钟后，全球联盟的官网账号下，发布了一个文件：《关于两个补偿方案的详细说明》。
一瞬间，全球几十亿人冲进来阅读和下载。
网络毫不意外地瘫痪了。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大部分人才终于将这个文档下载下来。
打开后先是一目十行找到最重要的核心内容，第二遍才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理解。
很快，网络上出现了好多老师、学者、公知之类的人，解读这份文件。
第一个方案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份材料里，主要补充两点，第一是说常兴市亡者去投胎的世界，是一个偏古代背景的世界，出生地点主要是一些人口比较稀少的城池，投生到普通人家。
荣华富贵的命是没有的，但安康稳定基本是可以保证的。
第二个补充的点就是，被污染者会去的世界，是一个偏修仙的世界，但他们只能呆在某个岛屿之上，不能离开岛屿，免得给那个世界的人造成困扰。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是一些修行者，给他们解魂蛊的。
对于第二个方案，文件里补充的就多了。
比方说，将要融合进常兴市的游戏内核，是偏向修仙类的。目前游戏的具体框架还没有成形，补偿方会派出一个小团队，其中包括资深修行者、游戏策划大师等，而当前世界也可以派出一个专家团队，两边共同参与对游戏世界的设计和规划。
游戏设计、诞生期间，所有资源投入，由补偿方一力承担，游戏世界诞生并可以正常运行后，补偿方将不再干涉后续的发展，只会每十年前来维护一次，维护六次后，第二个补偿方案的售后服务将全部结束，以后是好是坏，再不过问。
另外，为防止游戏资源被无关人员滥用，造成鸠占鹊巢之类的情况，设有硬性规定。
即：常兴市受害者默认为游戏世界原住民，为A类公民，拥有永久居住权和游戏社会法规制定权；被污染者为B类公民，只拥有暂住权；两者的直系亲属为C类公民，可以定期进入游戏世界探亲，剩余所有人，一律为D类公民。
D类公民是否能进入游戏，取决于游戏设定，和A类公民的意见。
A类公民在一年后若有新生子女，新生子女为B类公民，一年内的新生子女，则仍为A类公民。
A类公民与游戏世界共存亡（自然衰老不算在其内），其余公民不受影响。
人们看得震惊又震撼。
这第二个方案居然有这么多说道！
但也正因为要点这么多，写得这么详细，更让人们觉得，这是特别特别认真的，这个游戏世界是真的搞得起来的。
而且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居然可以由本世界的人参与游戏世界的成形，那还不是想让这个世界成什么样，就能成什么样？
这和亲自创造一个世界有什么区别？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虽然说D类公民这个身份有点伤自尊，但只要弄得好一点，是真的可以沾到光的！
相比之下，第一个方案就真的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哎呦，我就说第二个方案好，选这个选这个！”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投出自己的一票。
但也有人觉得，身为所谓的D类公民，能沾的光真不多，获利最大的是A国人，不愿意A国强大的，不爽于A类、B类、C类人得到好处的，就阴暗地希望这个游戏世界搞不起来。
但说到投票，大家一看，顿时哑火了。
文档最后一页，很明确地说了，每个人都能投出自己的一票，选方案一还是方案二，由全世界共同决定。
但是吧，D类人的投票权重非常非常低。
C类人次之。
B类人略高。
权重最高的是A类人。
也就是说，两百多万常兴市亡者的意见是最重要的，比起全球几十亿人的意见捆在一起还重要。
有人不忿，但也有人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一点，其实看那什么六次维护就能看出来了。
六次维护，意味着能够保证游戏世界至少安安稳稳地撑六七十年，哪怕是现在刚出生的A类公民，到那时，生命也差不多到头了。
还有A类公民的种种权益，以及那个“A类公民与游戏世界共存亡”的规则，处处都是在维护A类公民。
这真的是要护他们一辈子了。
身为D类的广大群众看懂了，他们就是个附带的。
身为C类的家属们也看懂了。那个什么偏古代的世界，科技完全没有，交通也不可能便利，就算生活富足，但再富足，物资、娱乐什么的，也不可能有现代丰富，还有可能遭遇战争之类的，到时候真遇上事，谁来保证投胎者的安全？
但呆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却是真正有人撑腰，是能被护一辈子的。
他们再没有什么犹豫，心里下定决心要选方案二。
身为B类的被污染者就有点摇摆了，这方案二赤裸裸地把他们放在A类之下，确实让人有点不平衡，但是吧，暂住权好像也不错了。
比起去什么孤岛上呆着，最后换一个健体丹，似乎还是这个更好吧。
很快，人们心里各自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那么接下来，就看A类人怎么选了。
而这，就要等招魂的结果了。
全世界人们的心又提了起来，这起起落落的，一天天真是够刺激的。
最刺激的是，他们将要见证一整个城市的亡魂被召唤回来的盛况。
换到从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历史书、科学书等等将从此新开一本。
……
恒钦准备了一天又回来了，这次带回来好几个年纪略大的老头。
这些老头是来布置招魂阵的，他们的脸色都臭臭的。
看卫月歆的眼神都很不善，仿佛在看给他们增加莫名其妙的工作量的无良甲方。
卫月歆丝毫不怯，凉凉地看回去。
咋地，不论是方案一还是方案二还是方案几，你们都需要完成招魂这个步骤，不然怎么补偿这满城亡者？
你们不去怪费通，不怪你们宗门管不住弟子，反而怪起我来了？
卫月歆宣布对这个可以代表修仙世界的天恒宗彻底祛魅了，这什么宗门啊，从上到下好像没几个明白人，难怪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不过这次恒钦倒是重新变得温和有礼了，恢复成上次主世界见到的那样，做事颇积极主动，不见一丝勉强。
那个恒越也再次来了，还是拽拽的样子，就是时不时盯彭岚两眼，似乎想找他再比一场，把场子找回来。
卫月歆赶紧把彭岚支走了，等恒越问起来，她就说，人类那边不知道要派什么人参与游戏设计，请这边给个指导，彭岚去忙这事了。
她也没骗人，彭岚确实忙这事去了，带着老张一起去的。
老张就是这次游戏设计的总工程师，作为设计了好几个全息游戏、第二世界的老专家，这次设计个常兴市体量的游戏世界，简直游刃有余。
恒越阴阳怪气：“投票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你们准备得可真早。”
卫月歆想把这熊孩子踹一边去，她眨了下眼，不慌不忙：“知道什么叫做做好万全的准备吗？难道就因为投票结果还没出来，就干等着？难道你们没有提前把那两个要移民的世界准备好？还是你们也很清楚，你们的方案没有竞争力，没人会选，所以直接摆烂了？”
她一脸你们怎么这么不靠谱的表情。
“你——”恒越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准备，因为知道准备了也是白准备。
理亏的人说不起话，他只能恨恨地走了。
卫月歆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去联系其他任务者了。
他们现在都在常兴市周围，因为城市周围来了好多人。
其中规模最庞大、最瞩目的，是足足三个集团军。
是的，A国集团军，还是三个。
在常兴市出事之后，国家就直接派了两个集团军过来，一是将常兴市围住，不让人太过靠近，也怕城市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存在跑出来。
然后就是进城收尸、展开调查。
而今天，要开启招魂阵了，A国又调来了第三个集团军，因为卫月歆告诉他们，招魂过程中，绝对绝对不能被外力干扰。
如今常兴市周围一圈，所有人民被迁移走，空出了足足十公里宽的空白地带。
也幸好出事之后，周围人群就因为恐惧害怕搬走了不少，不然也不能在短短一两天内，完成搬迁。
现在，城市周围除了这三个集团军团团封锁之外，封锁圈外围还有很多群众，国内的，国外的，都是来前线见证这奇迹般的时刻的。
还有一些国家领导人，也是不怕死地站在最前线。
完了天上来了好几个卫星，正在死死盯着常兴市。
终于，经过足足一天的时间，城内，那些臭脸的修行者们布置好了阵法，任务者们也确定了阵法范围内没有闲杂人等。
于是，招魂阵启动。
卫月歆给任务者们发信息：
【38人工作群·魂蛊世界版】
薇子：马上就要开始了，做好准备。
酸雨·彭岚：收到。
丧尸·钟简意：收到。
彩雾·叶澄：收到。
高温·林英豪：收到。
……
一连串的收到。
边上，恒越拽拽地，在卫月歆眼里就是贱贱地，又凑了过来，嗤笑道：“你不走？我先说好，这招魂阵威力强大，你留在阵中，可别守不住，一会儿连着你的魂也给招出来了。”
卫月歆觉得，自己是真的挺想把他埋地里的，而且必须是头朝下埋下去。
不过，彭岚说这样会结梁子。
哼哼，等着吧，早晚敲你闷棍！
她不理会对方，收起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群聊界面，恒越还想说什么，但在此时，天色黑沉了下来。
本来就荒凉死寂宛如鬼城的常兴市，起了一阵阵阴风，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地底冒出，光线越来越暗淡，耳边依稀传来嘈嘈切切的声音，像是风声，像是车声，又像是人们的低语声。
接着这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有无数人聚在一起说话，随着光线越来越暗，整个常兴市猛地陷入黑暗之中，卫月歆看去，原本荒凉的街道上出现了人。
有人在路上行走，有人在家门口聚在一起聊天，有人大晚上还在送快递，超市里人头攒动，奶茶店前有人点餐，炸鸡店里大半位置坐满，点心店里人们呼哧呼哧地吃着面条……
这是，回到了过去？
下一刻，光影一闪，街上乱套了，刚才和乐的一幕幕消失，人们哄叫着，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跑。
他们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举着大刀，像地底爬出来的恶魔，一刀下去，楼房、路灯、树木、路边的车辆，全部被劈断。来不及逃的人们瞬间化成血雾，断肢横飞。
卫月歆站在那里，觉得整个人压抑得厉害，双脚完全不能动弹，然后，眼前黑色的夜和红色的血越来越浓，占据了整个视野，人影变得浑浊扭曲，最后只剩下一声一声的惨叫和求救。
接着，时间一晃，来到了屠杀之后，满地的尸体血肉，血腥味浓得好像把这个城市腌透了。
隐隐的远处传来莫名的声音，好似在叫魂，诡秘的力量在大地下涌动，接着，地上这些粘稠的血液开始蠕动，凉透的身躯也开始颤抖。
卫月歆感觉自己的脑袋也一涨一涨，好像有一种力量要把自己的魂魄从身体里拽出去一样。
她定下心，凝住神，不去听，不去看，不动摇，暗暗默念起刚学会不久的清心诀，一股清凉之感从体内散发出来，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外界的干扰顿时一轻。
随即，她看到，一个个魂魄从血泊里、从那些身躯里站了起来，渐渐凝聚成人的形状，悬浮在离地少许的地方，茫然无知地呆呆立着。
周围几条人影快速掠过，在卫月歆不远处停下，正是那几个布阵的臭脸老头。
其中一个说道：“招魂已经完成，但这些魂魄正陷在懵懂之中，接下来，就看薇子姑娘的了。”
如果只是把这些魂魄带走投胎，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
但如果要他们能够清醒地投票，那就要先唤醒他们的意识，恢复他们的记忆。
这对于几人来说，就是额外的活了，不是不能做，但他们心中有气，想看卫月歆骑虎难下，不得不求他们。
也正好杀杀她的锐气，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轻易办成的。
卫月歆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走去，走向那些神情麻木茫然的魂魄们。
一个男人飘在自己的头颅前，死前他正用三轮车载客，他的乘客死在那个变形的三轮车里，乘客的魂魄也懵懂地飘在车子上方。
一个胖胖的大婶飘在她的大排档店铺前，右手还维持握刀的姿势。
几个死前正在烫发的女生飘在理发店里，魂魄的头发也是炸着的。
一个母亲和她的孩子飘在一起，即便是蒙昧的状态，她们也紧紧挨在一起，边上就是她们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身躯。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开车的，走路的，忙碌着的，享受着的，正在交谈的，正要回家的……
卫月歆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的清心诀的声音越来越大，然后直接透体而出，以她为起点，像水波一样扩散出去。
乳白色的光芒，在黑茫茫的城市中，一圈一圈地荡出，形成漂亮的涟漪，也一层一层地洗涤着那些魂魄。
“清心诀？用清心诀可没法让这些亡魂清醒过来。”
远处，看着她的几个老头这么嘀嘀咕咕着，就想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操作。
接着，他们就看到，她的双手展开，一朵圣洁的白莲在她手心缓缓绽放开。
“盛世莲？”
“这不是我们宗门的法宝？”
恒越在一旁说：“师兄之前为了请她出手，不是给了不少好处，盛世莲就在其中。”
“那这盛世莲在这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啊。”
恒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表情有些古怪，也有些震惊：“那不是盛世莲，准确地说，不是简单的盛世莲。”
嗯？大家仔细看去，那朵白色莲花释放出来的光芒确实有点不一样。
再一看，那莲花八片莲瓣皎洁无瑕，轻柔舒展，但下一刻，八片变十片，十片变十二片，最后足足长出了十六片！
盛世莲在天恒宗也就是一般的法宝，作用是能够安魂定魄、荡涤污浊，正常形态是八片花瓣，但现在，它却长出了十六片，威力也显然大得不是一点半点！
“恒钦，你把什么好东西给她了？”
“一条灵脉还不够吗？你这也太大手笔了！”
听着长老们的埋怨，恒钦苦笑：“我给她的确实是盛世莲，但现在她手里的，是她自己改过的。”
“什么？这还能改？”
“胡说八道，她又不会炼器，怎么可能把已经成形的法器改了？”
“是真的，她是不会炼器，但她有一个强大的规则，她还有星源，想要修改一件品阶不高的法器，并不是难事。”
众人震惊，再朝卫月歆看去，只见她手心那朵十六瓣白莲释放出越发耀眼的光芒，与此同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星源！
她把盛世莲强化了不说，现在还直接用星源的力量给那朵盛世莲加持！
天恒宗的人里，有人眼露贪婪之色。
只是，他们还没做什么，就发现卫月歆身周出现了数条身影，呈现拱卫之势。
他们一惊。
恒越低呼道：“是她的任务者！不对，这些人不是留在阵外了吗？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瞬间明白了，这人嘴上说任务者留在阵外了，其实他们早就暗中进来了，而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明明这是他们主持的招魂阵啊，多了好些人他们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卫月歆手中的盛世莲光芒大作，竟然发出一道堪称圣洁的光柱，冲上天空。
接着，柔和明亮，而又充满力量的光芒横向释放出来，将整个城市蓦地照亮。
那些魂魄身上的黑雾如同水汽见到了太阳一般，无声无息地消散了，魂魄脸上的麻木茫然也肉眼可见地淡去，渐渐露出正常人的情绪来。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风云翻卷，雷声大作，接着一道一道的雷电劈下来，将整个常兴市劈得地动山摇，雷声振聋发聩，一切污浊和晦气、掩盖在城市上空的乌云和阴影，就被这一下又一下的雷电劈散。
恒钦等人惊骇不已：“天雷？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天雷？”
恒钦思索片刻，苦笑道：“当初，费通屠城的时候，将城市与整个世界隔绝，将这个城市带入了修仙者的领域中。此时，这个城市又笼罩在招魂阵之下，也等于是被我们带入了修仙者的领域中。
“费通能做得，我们能做得，她为什么做不得？她这是用自己的力量，在这个城市降下修仙界才有的天雷，淬炼这方土地。”
“这……”长老们还是不能理解，“可是她怎么做到的？她分明都不是正经的修仙者。”
恒钦摇头：“只要主宰了世界法则，只要力量够强大，翻云覆雨不过等闲之间。”
这两种东西，偏偏她真的有，再加上总部的首肯……
恒钦看去，整个城市逐步亮堂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霾，一道道天雷淬炼着城市大地，也将魂魄们一声声敲醒。
盛世莲温柔净化，安魂定魄，天雷势若千钧，改天换地。
那人就那么站在天雷之下，手捧光华璀璨的盛世莲花，将这方世界变了面貌。
根本不需要他们这些人，她自己就能做到这些。
……
常兴市外。
在十公里的空白地带外，在三个集团军形成的警戒圈外，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几乎是人山人海，无比焦灼地等待着。
起先，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就这么干等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五点多，突然前方有消息传来，说是那个招魂阵启动了。
人们激动急了，举起手机、摄像机，被批准来到这前线的摄像师更是对着常兴市方向拍摄，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镜头激动地播报着：“现在我们得到最新消息，常兴市里的招魂阵已经启动了，不过站在我们这里，还看不到有什么动静。”
如果能从空中拍摄下去，或许能看到些什么，但常兴市上空和周边空中，招魂期间严禁一切飞行器，就怕干扰到招魂。
不过天上的卫星在忠诚地拍摄着。
全世界的人们都在看直播，各种各样的直播间，官方的，个人的，A国的，其他国家的，而其中人数最多的直播间，还得是卫星直播间。
在卫星图像上，大家能够看到大地上的常兴市，一切依然风平浪静。
突然之间，整个城市冒起黑气，那些黑气从地底冒出来，很快将整个城市淹没。
然后，整个城市都黑了！城市上方的天空也黑了！
观看直播的人们：！！！
现场的人们受惊更大，因为他们眼前的城市和天空，全部暗了下来，好像进入了一个诡异的领域，和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世界。
这个画面，让他们联想到了鬼门大开之类的词汇。
人们紧张期待之余，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好像有一股寒气顺着脚脖子爬上来。
摄像师们恐惧而又害怕地咔咔狂拍，拿摄像机的手都在抖。
记者的声音也在狂颤：“天哪，这真的是见证历史的时刻，太不可思议了，不知道镜头前的大家能不能看得清，我们在现场，只觉得常兴市好像陷入了一团迷雾，完全是两个世界！”
就在说话间。
一道白光从常兴市中心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接着，就像收到信号一般，天空中云层翻滚，酝酿出一团一团的雷电，然后，雷电直劈而下！
人们：！！！
无数道蓝紫色的雷电就这么跟下雨一样劈下来，不要钱似的，轰隆轰隆的雷电声不绝，仿佛有什么绝世大能渡劫一般，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现场和看直播的人都傻了。
“天哪，这是，常兴市在渡劫吗？”
有人喃喃道。
是的，这是常兴市在渡劫，在足足一刻钟的天雷过后，常兴市上空的乌云散去，整个城市焕然新生一般变得亮堂起来。
然后，远远的，他们听到了从城市里隐隐传出来的声音。
先是哀嚎声和求饶声，仿佛还沉浸在当日的屠杀之中，但是很快，就变成了纯粹的哭嚎声。
那声音之中，充满着痛苦、震惊、庆幸、劫后余生。
再之后，就成了尖利的咒骂声，咒骂那杀千刀的邪魔，在这一声声咒骂中发泄愤怒和恐惧。
好奇怪，明明隔得这么远，却能够听得这么清楚。
城外等待的人们屏住呼吸，握紧双拳，尤其家属朋友们，又哭又笑，心还不敢放下来。
直到，有人的手机响起来。
这人一看来电，几乎一下子哭出声：“是我妈的！是我妈的电话！”
她妈妈明明死在常兴市了，那之后，这个号码就再也没有打来过，但现在，这个号码重新打过来了。
她激动地几乎按不下接听键，身边有人伸手过来帮她接通，还按了外放。
接着，一个嗓子哭哑了的大嗓门女声传出来：“若若，是你吗？我是妈妈呀！”
这人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身体直直往下瘫，被周围人七手八脚地扶住，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泣不成声：“我是！我是！妈，你活过来了！你活过来了对吗！太好了，太好了！”
这边母女隔着手机对着哭，那边，其他人的手机也纷纷响起，接起来，全是已经死去又重新活过来的亲人朋友打来的。
还有的人没接到电话，就心慌手抖地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那慌得呀，生怕这场集体大重生中，自己的亲人没有赶上趟。
打通得又哭又笑，又蹦又跳，打不通的急得嗷嗷叫，恨不得抢过边上人的手机，问那头的人，认不认识自己的家人，能不能在常兴市里帮忙找一找，看是不是也活过来了。
甚至都按捺不住要往常兴市里冲。
那三个集团军的兵力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死死地拦着人：“不能进！还不能进去！上面还没有命令下来！”
现场的几位领导正在和一个号码通话，直到那边准确地传来信息，表示，招魂成功，常兴市所有人都已回来，他们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解开衣领，才发现汗水已经把衣服浸透了，因为过于紧绷，身体都僵直了，心跳过快，让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们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笑得轻松又快意，眼底闪动着泪花。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好！欢迎常兴市，重返人间！”
不知道谁带头，于是，大家山呼着“欢迎常兴市，重返人间”。
一声一声，犹如浪潮一般，热烈而激荡，传出去极远。
……
常兴市内，彭岚结束通话，转身看着卫月歆。
卫月歆正看着远处，一个个魂魄激动地飞来飞去，到处找可以打电话的手机、座机，给亲人们打电话报平安。
“你们打完没？轮到我了！我爸妈要急死了！”
“你的手机呢？”
“和我的身体一起被砍烂了！哎呀，快把你的手机借我！”
“现在能出去吗？我女儿就在城外咧，我好想见她！”
“现在出去就是真的死了好吗？”
在他们意识复苏、理智归位之时，他们自动明白了当下的处境，在一通哭嚎咒骂的发泄之后，他们有的回家，和同样是魂魄的亲人们团聚，有的急急忙忙给外地的亲人打电话保平安，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还不是很适应魂魄的状态，飘着飘着很容易飘过头，碰触手机都很艰难，但还是争先恐后龇牙咧嘴地找手机。
可惜的是，好多手机都在屠杀当晚被毁了，没毁的也没电了，于是又到处找还能用的充电宝、还有电的插头。
反正忙得很。
卫月歆笑了起来。
只觉得为了这一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转头，彭岚正看着她，也不知道已经看多久了。
她愣了下，旋即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