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长毛世界
天幕就此淡去，然后完全消失。
A市陷入沸腾，随后，消息传遍全国乃至于全世界。
市中学的学生们在短暂的懵逼之后，开始鬼哭狼嚎，不是怕的，纯纯是兴奋的。
“我要成为那个最强者！”
“把刺藏到身体里，然后需要的时候唰地冒出来，想想就好帅！”
“以后大家都满身毛满身刺了，这学是不是可以不上了？”
“卧槽，时代大变革要到来了！哦哦哦！要变天了！”
男生们热血沸腾地抛衣服抛书本，仿佛彻底解放了一般，又幻想以后自己会成为那少部分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陷入自己的幻想难以自拔。
便是女生们被这些牲口似的男生吵得头疼耳朵疼，也难免畅想起来，兴奋不已。
既然长毛是针对全世界的一次返祖异变，每个人都会这样，那么女生们也就不那么担心自己的外貌形象会因为长毛而变丑尴尬了。
对于这些中二少年们，哪怕是刮个台风要放假、突然来个全校检查要放假、全区停电要放假……都会很激动兴奋，反正，在这平凡普通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只要出现变数打破生活节奏、暂停学习日常，且又不损伤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就会很激动。
更不要说是这样的巨变了。
至于说恐慌，有也是有的，但一来，听天幕的意思，只要保证身体健康就没有生命危险，二来，大家都这样啊，慌也没用，再说他们背后还有强大的祖国呢！
于是，纯躁动，纯兴奋。
老师们也没空管他们，不是被校领导叫去商议什么，就是急忙给家里给亲人打电话。
大人们总是没法像孩子那样，万事不愁的。
曾书敏看了看外面，倒是有点惦记家里，就想找人借手机给爸妈打电话，不过有胆子把手机带来教室的人不多，借的人还很多，她只能等着。
不过还没等到她，班主任就进来了，一脸严肃说：“大家安静，准备一下，车子已经到了，我们去走廊上排队，去卫生中心做体检。
学生们怔住：“啊，还体检啊？”
一学生大喊：“我不去，天幕说了，不能做研究，学校不会要把我们骗去做什么研究吧？”
眼看世界要巨变，学生对于学校和老师的天然畏惧，神奇地减轻了很多，这个叫喊起来的男生，原本就是班里的刺头，这会儿更是有种“老子马上就要变超人，要发达了，你们休想再管我”的嚣张劲。
班主任脸色一沉，巨变之下必有一段混乱期，从这些嗷嗷叫唤的学生身上，从这个敢直接呛声的男生身上，可见一斑。
但正因为会有一段混乱期，越发要约束好这些三观还没有完全定型的学生，这就是刚才校领导紧急开会定下来的基调。
外面社会有多少风风雨雨，他们管不了，但这些学生必须呆在学校里，学校的管理要更加严格！
本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要继续上班，不能回家和家人们待在一起就很烦了，还要被学生呛声挑衅。
班主任脸沉了下来，一拍讲桌：“这次体检要确定你们的健康状况和毛囊情况，这是教育局的决定，你们可以不去，但请你们的家长来亲自说明情况，签署自愿放弃体检的知情同意书，同时把你们领回家去，那么学校自然不会再管你们，否则，都给我安静！”
班主任很少这么严肃冷峻，学生们都吓了一跳，发热的大脑终于缓缓凉下去，顿时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坐下来，那个呛声的刺头僵在那里，脸也有点白了。
班主任继续冷冷说：“接下来，全市所有住宿学校，都会有部队来驻守，全部进行军事化管理，不许随意进出，关于这事，我们会一一告知你们的家长。住校生不愿意留下来的，提前打申请，学校不会勉强你们留下来，走读生想住进学校的，也可以在和家长商量后，申请住进来，学校宿舍还有空的。但只要住进来，就要完全服从命令！”
班主任心情很不好，教师也好，班主任也好，不过就是一个工作，他没那个高尚情操，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
时代剧变，学生对师长的敬畏心减轻了，难道老师对于学生的爱护心不会变淡吗？
大家都是剧变中的一颗细小沙石，大家都是第一次返祖，大家都有危险都自身难保，但也都有等同的机遇，凭什么这时候还要让着你们，小心呵护你们这些学生？
学生们呆呆地看着班主任，一个赛一个安静老实下来。
如果说，刚才他们兴奋于意外的到来，兴奋于某些秩序将要被崩坏，那么班主任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严厉和冷漠，就让他们感受到了秩序崩坏的一点阴影。
如果他们不再是学生，他们会失去学生这个身份的庇护，就只是还没有成年的，无力保护自己的鸡崽子。
如果老师不再是老师，那他们也不能再从这些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大人们身上，得到关怀和照顾。
社会失序，最先受到伤害的，只会是弱者，而他们现在，就是弱者！
……
在老师们镇压下，学生们乖乖去体检。
体检内容有常规的抽血，也有不常规的全身平片，还有对毛发、皮肤情况的检查，每个人都在学校建了档。
从幼儿园到大学生，都要做类似的体检，每个人都建档。
就只这一步，国家就把从三四岁到二十余岁的人身体状况全面掌握了。
然后，从小学到大学，住宿学校全部封闭起来，由部队驻守，这既是为了保护孩子们，也是为了社会能相对稳定度过混乱期。
当然，国家的强势吓到了很多家长和孩子，大量住校生离开学校，但也有很多家长，认同国家的做法，把自己没有住校的学生往学校里送。
更有非住宿学校的学生家长，到住宿学校办理申请，把孩子塞进去。
有天幕警告不能有恶性研究，再加上对国家有基本的信任，再有部队驻守，他们根本不担心孩子在学校里有什么危险，而且在这里，孩子才能受到国家直接的照顾和看护。
这对于经济条件不怎么样的家庭来说，完全等于减负。
于是，大体情况就是，第一天，大量学生大包小包地被家长接回家。第二天，大量家长把学生大包小包地送到学校。第三天，反应过来的家长又想把孩子送回学校，但已经没有空宿舍了。
曾书敏的爸妈赶来了学校，本来也是打算接她回家的，但在反复商议，多方打听，跟班主任再三确认，再看到学校门口那迅速到位的一支带枪部队之后，曾父曾母打消了接女儿回去的念头。
“敏敏啊，你就好好呆在学校里，听老师的话，学校会给你们统一安排营养丰富的一日三餐，会带领你们锻炼身体，等爆毛期开始，还会安排医生们每天给你们检查身体，等上面有了训练肌肉的方法，你们也会很快被安排上训练课程。
“没有什么地方比学校更安全更好了，你别害怕，别担心，爸爸妈妈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曾爸爸把手机塞进女儿手里，又给塞了好些钱，想想带着现金不大安全，就给女儿转账了两万。
“爸爸问过了，封校后，学校超市还会营业的，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别委屈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落单，要跟着班级走，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絮絮叨叨一堆后，曾妈妈也开始了，她拉着女儿的手不舍得放开：“你在学校里，爸妈也就放心了，你奶奶还有姥姥在老家，我和你爸都不放心，想把老人接过来，你回家也住不宽敞。小区里好多人都要把亲戚接过来，以后整个小区可能闹哄哄的，还都是陌生人，老实说，真不怎么安全。还有，现在市场上东西也不好买了，抢得厉害，听说以后可能要搞限购，还不如呆在学校里吃得好……”
说了一堆，总结一下就是，不是爸妈不想接你回去，而是留在学校里对你更好。
生怕女儿生出被父母抛弃的恐慌不安。
曾书敏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有些失落于不能回家，但被这么一劝也就理解了。
曾父又回家一趟，带来了两箱牛奶、两箱盒装的红豆薏米粥什么的，还有什么阿胶糕、红枣、枸杞、桂圆、红糖，都是大家默认能补血的，还有好几兜子水果，以及不少生活用品，一股脑往曾书敏宿舍里塞。
磨蹭到天快黑，才依依不舍地回去，回去前还特意去找老师和校领导，希望他们多多照顾自己的女儿。当然，这么做的家长比比皆是，校领导还能一一记得住？这么做也就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虽然不舍，但两人心里还真是松了口气，安排好女儿，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天下来，两人身上的毛肉眼可见地密了一些，不过现在没工夫担心这个，担心也没用，新闻说了，现在暂时不要剃毛。
“现在我们去干什么？”曾母问。
“去接老人，先去接你妈，再去接我妈，顺路。”
曾母点头：“那我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把该收拾的收拾一下。”
车子开进了夜色之中。
而今夜，马路上的车流比往常更多。
有人和他们一样，去接亲人，有人则是去投奔亲人，有人接送孩子，有人去更远的地方采购。
每个人都因为天幕带来的消息而忙碌，车里播放着广播，手机上刷着新闻，都在时时关注返祖长毛的新动向，想第一时间知道国家发布什么消息。
……
送走父母后，曾书敏有些怅然，不过很快打起精神。
天已经黑了，但校园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两三个士兵相伴巡逻而过，让学生们好奇的同时，又有种强烈的踏实感。
至于说害怕，那是没有的，A国人天然不怕军人，只会觉得有这些人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宿舍里室友走了两个，被接回家去了，但很快又住进来两个，一个是本班的走读生，一个是别班的，都是带了行李，红着眼睛，被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地送进来的。
其他宿舍也是有人走有人来，如同搬家一般，热闹非常。
对于宿舍原住民的曾书敏等人来说，她们不需要忙着搬家，但也趁机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整理，宿舍犹如大扫除一般，忙碌中带着新奇，又透着忐忑。
一直到十点后，整个宿舍楼才安静下来，大家认识的不认识的，坐在床上聊天、收拾东西、吹头发、分零食，吃夜宵、彼此看手臂上的毛、分享家里的情况，迅速建立起革命友谊。
门窗一关，窗帘一拉，小小的寝室，犹如一个象牙塔一般，给她们一种难言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