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神堕世界
“这就是灵魂矩阵？”
星球的上空，卫月歆带着彭岚悬浮在这里，她一拳打出去，那万千颗围棋一般的白色亮点及其形成的网格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彭岚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用手去试，用神识去试着碰撞，却犹如接触到一片不可知的深渊，灵魂也为之战栗起来。
在昏迷的这些天里，他的神识经过精淬和强化，虽然目前还感觉不出太大的区别，但至少神识敏锐了很多，感知也灵敏了许多。
甚至多出了一种从前没有过的奇妙直觉，只不过醒来时间太短，他还没能去适应和开发这种能力。
但此时，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灵魂矩阵的可怕和凶险。
他表情十分凝重：“薇子，这非常危险。”
卫月歆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研究好多天了，看似无解，但其实找到了正确的办法，还是不难的。”
“是什么办法？”
“这个，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啦。”
彭岚微微皱眉，然后说：“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弄明白后，我来帮你。”
卫月歆忙摆手：“不用不用。”
迎上彭岚的目光，她咳了一声说：“其实是，这个只能管理人来，准确地说，需要靠神钥，你来了也帮不上忙。”
彭岚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倒也没有怀疑这个说法，少了那么一个神钥，少了那么一层身份，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无可奈何的，他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
“所以，那个圣主不能自己动手，只能让你来做这件事？”
“是啊是啊。”
彭岚眼中透出深深的自责：“所以，因为他用我来威胁你，你才不得不答应他冒这个险。”
卫月歆忙摆手：“不是不是，跟你没关系，真的！虽然他搞出那个搞笑的二重身说法，但马上就被我揭穿了，甚至还被我拿住这个把柄，反过来从他那坑了不少好处。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彭岚眉头紧锁：“那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做这件事？”
卫月歆挠挠头，她就知道他会问这些，不说清楚，他一定会自责下去，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彭岚还是想劝说卫月歆：“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前面四个管理人都放弃了，如果不是忌惮到一定程度，他们不会有如此统一的做法。所以，我们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完成任务的办法？”
卫月歆心中叹息，这想法是很好的，但问题就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就算有，那个圣主也不会干看着。
现在和对方和平共处，还让对方答应善后，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此时此刻如果临时反悔，她不敢想象对方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或者说，从她支使圣主开始，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但迎着彭岚担忧的目光，她却不能这么说。
彭岚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在说服他上，需要用到不一样的话术。
她慢慢收起表情，移开目光，看向漆黑的前方，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会有危险，但因为这样，就不去做吗？我不知道那四个管理人是怎么想的，但我不会因为别人退缩，就跟着退缩。
“彭岚，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远大的职业规划，虽然一开始，这个规划是我的家人帮我做的，但在经历这么多后，我也越发认可了这个规划，那就是，我要做发牌人，我要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想到了那个圣主。
如果那家伙真的是发牌人的话，居然还能被困在这里，那发牌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高大上了。
她黑线了一下，但立刻恢复那种斗志昂扬的表情：“想成为发牌人，难度是非常大的，但你也知道，我的基础不错，无论是水晶球这样的本命金手指，还是星源这样的逆天收获，都是我的底气。而且我晋升很快，过往的任务就没有失败记录，我是真的有希望去竞争一下这个位置的。”
她看向彭岚：“那四个管理人可能没有我这样的志向，或者走到高级管理人的位置就已经满足了，所以他们能够敷衍任务，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惩罚。
“但我不一样，这是我的第一个高级任务，绝对不能失败，更加不能不战而败，否则，这将是我履历上的一大污点。”
她坚定地说：“有些风险，值得冒，也必须冒！所以，我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谁，甚至不是为了这两个世界的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她目光灼灼，眼里写满对未来、对更进一步的野心和欲望，事业心简直具象化在她的脸上。
彭岚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卫月歆，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对未来的规划。
此刻的她，就像一蓬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炙热火焰，只是站在她身边，都有种要被灼伤的感觉。
但同时，又有一种比往日更令人着迷的生命力和风采。
他没法再说半句劝阻的话，再说就是阻碍她上进了。
他眸光闪动，喉咙干涩，半晌才问了一句：“哪怕要拼上你的命？”
卫月歆严肃的表情一收，笑眯眯道：“放心啦，没到那个程度，你知道的，我保命手段很多的。不过为了让大家能安心，也为了防止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敌人钻空子，我刚才开会交代了，我去破阵之后，你就接替我的位置，带领好大家，你能做到吗？”
彭岚是不太愿意答应的，他更想和卫月歆一起来面对这个灵魂矩阵，但他沉默片刻后，还是不想让她冒险的时候还担心其他事的心情占据上风，只能应下：“能做到。”
卫月歆笑道：“那我就把大家都交给你了。”
她摆摆手，“那你下去吧，我要开始破阵了。”
“现在就开始？”
“是啊，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里世界又要坍塌了。”
彭岚无奈，只能说：“那先把这个收回去吧。”
什么？
他摊开手，手里浮起一颗漂亮的眼珠，眼珠中央是一弯悬挂的月牙：“这个。”
天知道他刚苏醒那一刻，看到这颗眼珠悬浮在距离自己只有十多厘米的地方，精神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不是被吓到，而是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为了时刻关注他的情况，也不至于把眼珠子直接抠下来啊，用其他方式，或者让毛毛盯着不行吗？
他于是瞬间就出了空间。
从水晶球里出来，会出现在以卫月歆为中心的二三十米范围内，没想到他先看到的不是卫月歆，而是那个顶着他脸的圣主。
他看着卫月歆脸上用幻术维持的右眼：“虽然没有这个也不妨碍你视物，但既然做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有任何弱点吧。”
卫月歆看着这颗眼珠，讪笑一声：“最初是为了防止那个圣主在你身上动手脚，后来就忘了收回了，你看到是不是挺惊悚的？”
她拿回眼珠，轻轻一贴右眼，眼珠就融合回去。
“好了，回去吧回去吧，我要开始干活了。”
彭岚见她笑嘻嘻的样子，仿佛只是要去做一件很小的事情，不由也安心了几分，但还是没忍住，上前抱了抱她：“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卫月歆身体微微顿了下，随后也擡起手回抱了他一下，拍了拍他宽厚的后背：“嗯，知道，放心吧。”
一个古朴钥匙形状的图案，被她无声无息地拍进彭岚的身体，被屏蔽了的毛毛将会在她设定好的时间“复苏”过来。
不过那时候，它会发现，它带着神钥的功能跑到了彭岚身上，再然后，它就会看到她留给它的指令，并按照上面的指示一条条执行。
她交给彭岚的嘱托也全都在里面了，希望到时候他看到那些，不要太生气。
……
彭岚下去了，卫月歆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看着脚下的星球，看了许久，然后转过身面对灵魂矩阵。
她擡起手，手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神钥。
她虽然把神钥功能和毛毛给了彭岚，但神钥的实体毕竟是只属于她的，是管理人的身份象征，无法转让。
嗯，保命底牌一号。
再看看自己的掌心，心念一动，星源开启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随后又合上。
保命底牌二号。
心神感受水晶球的存在，水晶球里一切如常，进出都很丝滑。
保命底牌三号。
水晶球里，空旷的原野上，一尊红彤彤的巨兽正静静地以坐姿坐在那里。
巨兽察觉到她的凝视，睁开眼睛，像素眼里像是含着一片无机质的璀璨星空，与她的意识对上后目光微微软和下来。巨兽身后还盘绕着一条黑色巨蛇一般的物体。
像素怪物，她亲亲大哥，以及，规则。
保命底牌四号、五号。
而大哥的面前不远处，是一个阵法，阵法里是一团光晕，那是她用分神术分出来的一抹元神。
是的，分神术不止小智会，她也学了，不过不如小智那么专精。
保命底牌六号。
一切准备妥当，那就，开始吧！
卫月歆闭上眼，神识动了起来，片刻之后，就像金蝉脱壳一样，一抹半透明的虚影从她的身躯里出来。
这就是她的元神，也就是她的灵魂。
灵魂矩阵是阻拦灵魂逃离这颗星球的，想要破解灵魂矩阵，前提就是要以灵魂的状态进入灵魂矩阵，但以灵魂矩阵的特性，进去的同时，会立刻被吞噬掉。
这就是这东西危险的原因之一。
而灵魂状态是一个人最虚弱的时候，失去了天然的躯壳保护不说，很多手段都使不出来，战斗力、自保力能打好几个对折。
再加上不清楚这个灵魂矩阵的深浅，不知道进入灵魂矩阵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前面四个管理人试都不敢试。
他们不愿意为了一个任务冒这么大的险。
卫月歆把自己的身躯送进了水晶球。
本命金手指就是这么好用，和灵魂深度绑定，还可以把身体单独塞进去。
卫月歆就这么以灵魂状态悬浮在灵魂矩阵前，灵魂矩阵感应到纯粹而强大的灵魂，那围棋般的白点自动显现，并且由慢到快地盘旋起来。
白点与白点之间的细细线条也随之旋转起来，好像一张狰狞凶恶的巨网，要将靠近的灵魂绞杀。
卫月歆眯起眼睛，一头扎了进去！
……
彭岚回到地面，心神焦灼地看着天空，看了一会儿之后，天上没有什么变化，他便分出一点心神，呼唤系统，想要了解他昏睡这段时间的信息。
结果系统居然在休眠。
他微微拧眉，因为他之前是突然昏迷，系统也跟着被迫关机，现在还没恢复吗？
任务者们也都来到了空地上。
彭岚看他们一眼，不用特意去数，只一眼就确定所有人都在这，连张遥也在。之前薇子还让她继续卧底在鬼影中，后来是没这个必要了，所以让她回来了吧？
“彭指，薇子呢？”
“她去破阵了。”
“啊，这么快，还以为还要接着开会呢，不会真的要好多年见不到她了吧？”
彭岚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抓住说话的方恒：“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好多年见不到？”
“啊？是刚才会上，薇子自己说的啊。”
“刚才你们开会都说了什么！”
方恒被彭岚的表情吓到，忙把会上卫月歆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主要说的就是她交代的三件事，还有让彭岚成为代理人，让大家都听彭岚的。
彭岚越听表情越骇人，脸色越苍白，甚至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这不是简单的“做最坏的打算”，这根本就是在交托后事！
她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并且想让留下来的人尽量不受到她离去的影响。
方恒结巴道：“薇子说，她会另外交代你的，还说交代你的会更详细，怎么、怎么她没说吗？”
其他人也惊异莫名地看着彭岚，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果真的只是寻常的托付重任，根本没必要瞒着彭岚。
彭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猛地看向天空，目眦欲裂。
骗子！
他刚要再次上去，天空上却突然发生了异象！
整个天空旋转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