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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宗修行记事 正文 水神

所属书籍: 玄天宗修行记事

    水神

    大长老给祝芙的先天灵葫,来头不小。

    真正的先天葫芦,其中一个就是三清之一太上老君那个‘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的紫金葫芦,且当时葫芦藤是被女娲大神收了去。

    这枚灵葫只是葫芦籽,显然并未长成。

    不知道大长老从哪里得来,也不知道大长老怎么保存至今,但这样的宝物,哪怕是没长成,也明显是能带去上界,能在上界起到作用至宝。

    可偏偏大长老把灵葫籽留给祝芙,祝芙自然心生感激。

    从大长老飞升,得到这枚葫芦籽,祝芙便一直忙活,先去平洲准备接应,回到宗门又被桑麟拉着加班,这枚葫芦只被她随手种到空间,到如今去做任务的路上才有功夫查看灵葫的来头功效。

    问题是,真正的先天灵葫需要息壤种植。

    祝芙没有息壤,只能先种在空间灵田看看情况,空间的灵田没有让她失望,灵葫略有起色,但预估长成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所幸这样等级的植被祝芙也积累了一些,心态良好地把葫芦挪到时间区域,等待成长。

    她展开出门前接下的三个任务仔细查看分析。

    安置狐妖、接应异族……还有助水神脱困,在地图上看了看任务地址距离,祝芙决定先去找最顺路的水神。

    天潞江,灵洲西南境干旱地区中无有源头、去处,横空出现的一条江河,恍若天路般神奇出现,拯救了附近人们。

    这条江也确实是人力形成,两头设有阵法,是从远方水源搬运过来的人工河流。

    且常年有一水族修士以水神身份坐镇这条天潞江,避免这人工江河出现事故或者被人破坏,顺便庇护周边百姓。

    但前段时间这条江河所在区域接连暴雨,降水量瞬间超过预期,河水漫过河道,眨眼间形成可怕的洪灾。

    按理说有水神坐镇,再大的暴雨、再多的水量也能被水神瞬间清理疏通,因此刚开始附近城镇包括宗门都没有重视。

    偏偏洪水泛滥不退,附近百姓受水灾影响,不仅失去家园也失去性命。

    宗门这才接到消息派人过来处理。

    灵洲普通人某种方面来说,是生活在修士的圈养之中。

    修士这种不定期但是又不间断的帮助,导致普通人生活不算安逸又偏偏不会出大事,在这样求神拜佛偶尔真的会灵验的大前提下,灵洲百姓不可避免地对修士产生信任依赖,自然无法发展滋生出属于普通人的科技道路。

    就对比独自抵抗天灾的能力而言,他们甚至不如同阶段的平洲百姓。

    祝芙过去的时候,他们甚至没有组织自救,只会一味呼喊求拜。

    她先以定水珠直接定住奔腾翻涌的洪水。

    这样体量的洪水,她没法瞬间控制,只能借助法宝。

    这枚定水珠从龙宫宝楼得来,她本来觉得自己用不着想给别人,师父师母没看上,父母也不肯要,让她贩卖吧又觉得可惜,便一直留在身边,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定下洪水后,祝芙洒下无数荷叶,荷叶落水自动化为一叶荷舟,白小卜、幽冥圣莲和小葫芦们全部出动,帮忙把幸存的在水中挣扎、爬上大树、建筑、山间求生的人拉上荷舟避难。

    稳定情形后,祝芙才得空去看天潞江的源头跟河口。

    源头并没有出现事故、异常,但河口那边被堵塞住了。

    在河口出水处有大片基枝藻出现,数量之大甚至将整个阵法牢牢缠绕,让水失去出口,冲破河道。

    原本河口阵法连接的是海域,祝芙收拢好这些藻类,河口立刻打开,洪水朝着出口涌向大海。

    她看看收拢的藻类,这种基枝藻是江河常出现的植被,且毫无灵气,一切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场意外。

    但真的只是意外吗?

    祝芙先去处理此间事务,河道已经被冲击得不成样子,需要填补,被救下的百姓需要救治,失去性命的百姓需要妥善安置免得滋生瘟疫,以及此间亡魂需要引导安抚,以免怨气成形……

    接连不断的法诀打下,此地被洪水浸泡的情形快速恢复,落难百姓也恢复精神,初初汇聚的阴气眨眼消散。

    等忙完这些所有事务,她仍然没空去管水神,而且寻了附近百姓做调查。

    “怎么无人安置你们?”此地灾后处理系统有点落后啊。

    被救下的百姓道:“此地原受河神庇护,我们才临江而居,如今实在不知道去往何处。”

    这片地区没有小国出现,连基本的官方队伍也没有,聚集而居的百姓虽然建立村落,但完全依靠水神庇护,没有完善制度。

    这就是玄天宗此前放任的恶果啊,在过于‘无为而治’的理念下,大部分百姓都是依附附近修士生活。

    一旦修士出现问题,百姓的生活也如空中楼阁,瞬间倒塌。

    而附近其他势力,并不会主动出手帮忙管理,因为“越界”在修士看来是很冒犯的事。

    祝芙按下心底的想法,准备回去就写相关报告。

    她在这些百姓原本居住处的附近,种下大片空心树屋,让这些百姓先有个住所。

    再分发些食物,又给了些种子,让他们自行开荒种植,结果这些百姓居然不会种地!

    祝芙细细问过,才知道此前此地百姓以江河为生,靠的是在江河中捕捞水产品,将过多的水产去别处换购粮食,如此生计。

    “因河神庇佑,我们捕捞从未空手过。”年迈的长者担忧道:“也不知我等何处惹恼河神,以至河神大怒。”

    在此之前,因为水神眷顾,江河中水产丰富容易捕捞,又没生过事,便是贪玩孩童不相信落水也能被好生送回去。

    此地百姓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不缺吃喝,生活滋润。

    因此当遭遇天灾时,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第一想法就是神灵发怒。

    祝芙:“……”

    那水神真是对此间百姓过于溺爱了,以至于他们失去基本能力。

    祝芙是不会这么干的:“我给你们的粮食吃不了多久,你们只能自行种植。”

    至于不会?不会就学。

    她在平洲开展的各种视频课程还留着呢,把种植课拿出来放给幸存者看,种子一扔下,祝芙就懒得管他们了。

    这些人远不如平洲百姓坚韧,当初她只给一颗芸豆,王慧等人便能跟着她跋山涉水徒步大半个安阳国,之后祝芙还没催促,她们就懂得自己种些小菜改善生活。

    哪里像这些人,祝芙把视频课程反复播放,种子和种植工具都免费提供了,他们还各种腹诽不满。

    祝芙由于在寻找消失无踪的水神,神识刻意打开笼罩一整片区域,能特别清晰地听到那些人嘀咕:“这位仙子不如河神心善啊。”

    以前河神从来不逼迫他们兄弟,只要食物不够,一祭祀,河神便会让他们捕捞足够的水产。

    嘀嘀咕咕不情不愿,但在祝芙态度明显,且粮食明显危机的状态下,他们还是只能跟着视频学习开荒种植。

    就是动作敷衍、结果潦草而已。

    祝芙也懒得管,反正到时候恶果是他们自己吃。

    像这种心态的人估计不会少,灵洲大部分普通百姓的心态都需要被纠正,这事回去得提一提。

    她翻看那团堵住河口的藻类记忆,没有灵气的普通植被只有本能,难以形成自我意识,就算她反复沟通探查,也只能探出,藻类确实是从别的地方被移过来的。

    藻类有另一片水域的记忆,但那水域在何处,以及它们具体怎么被挪过来,被谁挪过来的,它们又一无所知。

    祝芙又深入江底来来回回地探索,一点水神的踪迹也没寻到。

    且这江河干净得异常,水神不见就罢了,按理说水神居于此处,总该有个住所、留下些生活痕迹、相关气息等,就这也没有查探到。

    甚至水底的生物也少得可怜,不知道是被人为迁走还是被大水一路冲了出去。

    祝芙飞去别处,买了大量鱼苗虾蟹河蚌在江河各段分批洒下,又种了些水生植被,希望这条河能尽快恢复生机。

    再在源头河口两端的阵法添加防御结界,避免再次出现此次堵塞情况。

    忙完又去问那些幸存者:“原来这江河里的居士,就是你们口中河神,有金身神像吗?”

    “没有。”长者摇头:“河神不让我们塑立神像,也不许我们建造庙宇。”

    “那你们祭拜吗?”

    “祭拜的。”长者道:“我们就在河边祭拜,将祭品投入河中,河神喜欢便会收下,不喜就会退回来。”

    祝芙谨慎地问:“都是什么样的祭品?”

    “都是特意买来的鸡鸭牛羊。”

    祝芙松口气,又问:“你们有没有与河神相关的物品?任何物品,只要被那河神触碰过、有关联就行。”

    长者面露苦涩:“原来老朽家中有河神赐下的鱼货,但大水一冲,什么都没了啊。”

    不止大半人失去性命,房屋家什也全都被冲垮冲散,哪里还找得到。

    祝芙神识笼罩在树屋旁边,那片已成废墟的地方,神识一寸寸地寻找,最后在远处一处地里发现一片古怪的藻苔。

    掌心大小,很完整的一片,造型奇特像是被人为修剪,上方还有些微灵气。

    祝芙感应一番留了一枚符箓给那位长者:“若是你们那位水神回来,请他用符箓通知我一声,若是他一直未归,你们再遇到危险,也可用符箓告知我。”

    说完,便顺着那片澡苔的灵气余波,朝某个方向寻去。

    这一寻,直接跨境到了隔壁再隔壁的梦陵城,梦陵城是一座半水上城市,一半建立在陆地,另一半是由几座岛上建筑聚集形成。

    这里有一片跨越几座大城、养育无数百姓的超级湖泊淮宁湖。

    最巧合的是,天潞江源头出水,便是从淮宁湖运输过去的。

    祝芙很难不怀疑天潞江事故以及水神消失事件与淮宁湖无关。

    此时的梦陵城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甚至来往行人中有许多修士。

    “道友,此间有何盛事?”祝芙寻了一名修士打听。

    “赛舟大会即将来临,我等都是来参赛的。”

    因修真界有真龙,龙不再只是象征意义,大家自然不敢赛龙舟,赛舟依然是窄而长的形态,只是船头千变万化,多是勇猛兽类或者速度极快的水生生物。

    祝芙凑过去看湖面摆设的赛舟,有鱼头、鳄头也有虎头蛇头,各色各样,趣味又生动。

    不过,祝芙好奇:“你也要参赛?这赛舟都是修士参与?”

    那修士面不改色道:“这赛舟人人都可参与,我们不使用灵气就是,不算欺负普通人。”

    祝芙正色看一眼修士,为此人脸皮叹服。

    这话你说出来自己能信吗?

    修士一开始修行,就会逐渐洗髓伐筋,改善体质,身体素质与普通人截然不同,这还不叫欺负?

    可修士没事在赛舟方面欺负普通人做什么?

    祝芙疑惑:“莫非赛舟奖励很稀有?”

    “你猜对了。”那修士有点纠结,但还是大方告诉她:“赛舟获胜者可得一尾金线鲤。”

    那可太稀有了。

    金线鲤食之可延年益寿,虽说这延寿的药效对修士来说效果比较浅,最多增加一两年,但这是难得的能反复食用有效的延寿圣品。

    许多延寿类丹药,一人只能使用一次,再用就没效果了。

    怪不得连修士都来积极参与赛事,且毫不顾忌脸面与普通人竞争。

    那名修士看不透祝芙修为,知道祝芙修为一定高过他,很担心祝芙听到消息后也要介入赛舟大会,但想想此事在梦陵城人尽皆知,就算他不说,祝芙也能轻松打探道,这才实话实说。

    祝芙若有所思:“这赛舟大会不是今年才开吧?金线鲤难得,莫非是有人豢养?”

    “不错。”那修士道:“居住在淮宁湖的淮宁居士十分擅长养育金线鲤,这赛舟盛事便是他推动举办,且十年一次。”

    也正因是修士举办的盛事,其他修士们才好意思积极下场,不然……怎么也要伪装一番才来竞争。

    祝芙大概了解情况,跟那名提供消息的修士道了声谢,便朝着淮宁湖过去。

    那修士见祝芙几步便迈过蜂拥人群立在湖边,又眨眼间坠落湖中消失不见,不免嘀咕:“应该是玄天宗修士吧。”

    散修少传承,修为再高,懂得的术法也稀少薄弱,哪能这么悄无声息进入淮宁湖,若非他时刻关注也难以察觉呢。

    不过玄天宗修士,他哪里管得到,很快便放开此事与同伴商议赛舟一事。

    淮宁居士既然敢举办赛舟盛事,自然修为强盛,且有一定财力,住所不该小气。

    祝芙在水底探了探,果然探得一处由石块、藻类搭建而成的水下住所。

    “何人来此?”感应到她的神识,对方先开口质问。

    “可是淮宁居士?”祝芙礼貌道:“在下玄天宗弟子,道号昭恒。”

    “昭恒?”对方似有疑虑,没听说玄天宗有昭字辈弟子啊,莫非是孤陋寡闻?

    虽然疑惑,但那石门还是打开,一名身着绿衣的青年屹立在那:“原来是玄天宗高足,有失远迎。”

    “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客气一番,祝芙被请入室内,从外表看此处,只是以巨石、藻类搭建的寻常居所,只能说一声粗犷野趣,着实算不上精致大气。

    但打开石门后,内里别有乾坤,亭台楼阁一一具现,连座椅都带着雕花,很是不寻常。

    祝芙消去笼罩在外的防御结界,与青年一道落座,那青年方问:“敢为道友来此,有何贵干?”

    “不知居士有没有听说天潞江发大水一事?”

    淮宁居士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并没有。”而后是凝重和担忧:“天潞江居然发大水了?怎么会,那里不是扬启居所吗?”

    祝芙颔首:“前段时间天降暴雨,天潞江泛洪水,偏偏那位水神消失不见,以致江河两岸的百姓死伤无数。”

    扬启和淮宁居士走的是不同修行路线,扬启庇护两岸百姓,对百姓祭祀有求必应,走的是神道一路,因而早早确立水神一职。

    淮宁居士虽也会偶尔庇护湖上遇难者,但仍以自身修为为重,所以他只是居于此处的独居居士,没有称号。

    “原来如此。”淮宁居士唏嘘一番:“扬启为了两岸百姓殚精竭虑半生,连修为都搁置下来,没想到还是没能护住那些百姓。”

    感慨一番后,便问祝芙:“他是如何消失的?”

    祝芙摇头:“不知,这正是我来寻居士的缘由,天潞江从淮宁湖运水而聚,想来居士与水神应当是相识,请问居士近来可见过水神,最后一次会面是在何时何地?”

    “我们也许久不见了。”淮宁居士道:“原来我们是有些交情但不算太好,不瞒你说,当初他要带走我淮宁湖大片水源去西南布置江河时,我们还做过一场。”

    “虽说西南干旱,但与我淮宁有何关系,淮宁湖也有干涸时刻,且养着这么一大片人。”淮宁居士面色如常,话语坦诚:“就因为他想积攒水神功德成就神职,我就得让他么?只是那会儿我打不过他,只能任由他行事了,后来一段时日后,我们虽解开嫌隙,但他忙着照顾两岸百姓,无闲搭理我,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

    一地修士只有一地责任,并不会道德绑架修士对天下都有义务,他这种心态不算错,谁也说不得什么。

    祝芙也只是点头,表示理解。

    说完这些,淮宁居士做思考状,仔细认真地想了想道:“记得上回见面,还是六十年前,我修为晋阶请他喝酒,他只来了一刻钟便匆匆离去,很是扫兴,之后我设宴再没请过他。”

    “六十年前?”祝芙若有所思。

    “没错。”淮宁居士点点头,又好奇地问:“敢问道友寻扬启是为了让他回去接着做水神吗?”

    “这就要分情况看了。”祝芙直接道:“若是他因外力缘由,受伤或者被仇敌追捕才离开天潞江,那便是情有可原,我自然要把他救回来。”

    如果出事,也得为对方讨回公道才行。

    顿了顿,补充:“但若是因他自身缘故,擅离职守,导致这场洪灾泛滥,百姓死伤无数,那我自然要抓住他,治他一个渎职之罪。”

    扬启能在玄天宗的档案记录中,明确记下水神一职,说明他在此地行事经由宗门许可,且宗门给予过相当的支持和帮助。

    天潞江两岸的功德和百姓的香火供奉信仰愿力全都归他所有,在这种情况下,他岂能说走就走?!

    淮宁居士闻言面色有些变化:“这……虽说扬启此次不在,导致出了些意外,但此前也是兢兢业业,诸多功劳,不至于出一次事就要问罪的程度吧?”

    “一次意外,天潞江百姓丢的可是性命!”祝芙摆出一副公正严明、刚正不阿、不留情面的态度:“处于什么位置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水神哪里那么好做的,此事绝无转圜。”

    原来真龙统御水域时,出现洪灾大水,修士们都要嫌他们龙族行事不当,把他们赶走呢。

    淮宁居士只能做出为老友感慨的模样:“这下,我倒是希望他是出了事,而不是有意外出。”

    祝芙起身道:“既然居士也不知水神身处何处,那我就不打扰了,去别处寻寻。”

    淮宁居士挽留道:“恰逢赛舟盛事,不若道友留下看个热闹?”

    祝芙自然摆手推辞,“任务在身,实在不得空。”

    淮宁居士可惜:“今日道友来得匆忙,我都没有准备,改日请道友品尝金线鲤,道友一定赏脸赴宴。”

    “一定。”祝芙道:“金线鲤难得,居士若宴客我肯定来。”

    如金线鲤这类珍稀灵兽、灵植,就算人类修士法术再高,也很难豢养,能豢养此类生物的,只有特殊血脉。

    比如淮宁居士,应该本体与金线鲤是近亲,才能让金线鲤无忧无虑地成长。

    就连祝芙种植,在某种方面而言,除了空间灵土和灵泉水的便利之外,也有她气息无限接近灵植,让灵植把她看作同类,在她身边不会躁动不安的缘故。

    没错,淮宁居士和水神扬启都是水神兽类化形的妖族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