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疑似中毒
在赵免面前过活是件实在辛苦的事,指不定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暴怒,将人吓出心病,夹着尾巴做人不行,因为赵免讨厌,那动作太像狗,赵免不喜欢狗,是看到狗就要踹几脚,但是不夹着尾巴也不行,赵免还是讨厌。
本来就是个狗,一只狗你不夹着尾巴你还想做什么?
所以就不该身为一只狗。
但是狗命不能改,所以我只能揣摩怎么做一只能灵活自如控制尾巴的狗,免得还是只狗崽子便惹到了赵免,给他杀了吃肉,这是个难题,正在摸索中。
赵免没有运动不能安枕,谢慕手给枕头砸的几乎废掉,而我到夜里开始肚子疼。
三更的时候疼的醒过来,我不敢惊扰谢慕,只咬牙忍着,但忍了几刻钟,忍不下去,腹中疼的直抽,我终于开始摇谢慕,叫他。
我脸上已经湿的全是汗,谢慕连忙扶着我肩膀:“怎么了?”
我说:“肚子疼。”
谢慕将我脸摸了摸,有些犹豫,我再次憋不住,哭道:“谢慕,肚子疼,疼死了。”
我疼的满床打滚,谢慕踟蹰了一会儿,突然醒过来一样,连忙爬过去叫赵免,知道赵免并没有睡,谢慕磕了头恳求道:“陛下,琰儿肚痛,陛下。”
赵免一直没动,谢慕磕了两个头,赵免终于不耐烦的翻身起来,瞪了谢慕一眼,而后转过来看我,谢慕连忙过来将我搂住,拖到赵免跟前。
我攒了一丝力气擡头,向赵免证明我是真肚痛:“陛下。”
赵免将我从谢慕手中接了过去,赵免没有穿衣服,谢慕拿了他的衣服过来给披上,赵免挪出一只手穿上袖子,又换另一只,如此将衣服穿好,侧头对谢慕道:“去叫太医。”
谢慕应声便穿了衣服出去,我疼的要到处扭,赵免已经散了气,一只手将我抱紧,摸我额头上,拿他衣袖替我擦着汗,神情关切道:“怎么肚痛?吃什么了?”
谢慕刚出去,绿衣跟翠女也匆匆进来,翠女捧着碗绿豆汤,跪到榻前给我喂,她手颤颤抖抖拿着勺子往我嘴里塞,我呛得不住咳嗽,赵免看的生气,伸手:“拿来。”
翠女将碗放到赵免手上,如释重负敛手退下,赵免将我脑袋拨正,靠在他肩上,一手扶着我后脑,一手端着碗将绿豆汤往我口中喂。
赵免的手稳当有力,一碗汤给我灌了,赵免将碗递回给翠女,问我:“怎么样?好些没?”
我给赵免抱在怀中,仍旧疼的说不出话,赵免面有忧色问翠女:“她吃什么了?”
翠女拿了湿布巾替我擦着脸上的汗,战战兢兢回道:
“公主晚上就吃了一碟汤包,刘夫人送来的。”
赵免怒道:“朕吃了都没事,她怎么就肚痛?”
翠女捏了布巾噗通跪下,绿衣也随着跪下,谢慕又掀帘子进来。
我听到他脚步,擡不起头,只埋头哭道:“谢慕。”
赵免抱着我,谢慕便不靠近,隔了几尺站着。
过了片刻,阿西领着太医过来,不是辛羑。
只是个普通的一脸褶子的老头子,赵免捋了我袖子,将我手挪过去给太医拿脉,这太医摸索了许久,斟酌道:“公主这个,吃了什么东西不能克化,有些积食。”
赵免问道:“积食怎么会肚痛?”
太医也答不出,含含糊糊,大概说我有些异常,只是什么异常他也闹不清楚,不过似乎要不了命,忍忍就过去,如此这般绕了一通,垂眉低眼的退到一边立着了。
太医也闹不清楚,勉强结论是我消化不良。
我心里很觉得这个是庸医,怀疑自己要被他害死,我急切的想见辛羑。
我疼的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还在赵免怀中。
不过赵免穿着黑色朝服,我睁眼看到他袖上的日月云纹,估摸着是散了朝才回来。
赵免摸我小腹:“还痛不痛?”
我仿佛在做梦,感觉了一下,浑身虚软,有些麻木,但是确实不痛,我说:“不了。”
赵免道:“怎么会吃坏肚子,昨日是吃了多少。”
我有些觉得冤屈,就算我吃的多,但以往也没有肚痛过。赵免端了一小碗粥给我喂,我不知道赵免怎么这么爱抱着我,他明知道我恶心他,但总是不知又不懂的模样,前一刻发疯,后一刻又马上笑盈盈的,反复无常,记性奇差。
疲惫的偎依在赵免怀中,赵免喂我喝了粥,放下碗,又两手将我搂住,我闭着眼要睡,但我感觉到赵免在看我,十分专注的一动不动那样看。
我又睁开眼,正和赵免眼神对上,赵免一双眼睛深邃透亮,笑的时候显得开朗,不笑的时候显得阴沉,脸廓明晰,线条细致,神气英朗。
单看脸一点也看不出他是个疯子。
赵免不疯的时候,甚至有些极致的温柔,目光缱绻,他在看我,但仿佛看的又不是我,我觉得赵免似乎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这感觉让我毛骨悚然如有鬼物。
因为没有力气,我头一回给赵免抱在怀中没有试图挣扎,也是头一回跟赵免能不打起来的贴在一块,于是我勉为其难的体会了一把赵免的温柔。
赵免爱怜的顺着我的后脑摸到背上,难得的动作和缓,没有那般迫人的欲望气息,手没有乱摸,也没有狗一样扑上来在我脸上一阵舔一阵亲,弄的到处是口水,而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背,让我脸靠在他胸前。
赵免似乎将着这个姿势十分沉醉,我听到他的心有规律的在跳,呼吸悠长,大概很享受,但是我脖子开始酸,手一直不动,压的没了知觉。
我怕继续下去脖子会断掉,小声道:“陛下”
我刚叫了他还没开口,赵免打断我:“别说话,乖。”
我只好继续老实窝着,呆滞了一会儿,终于注意到赵免身侧还有个女人。
她应该早就在那里,但我现在才看到,看来我不仅脑袋嘴巴有些迟钝,眼力也开始不好,我有些忧虑,这似乎是少年早衰的症状,而我这少年也太少年,衰的也太早。
看她模样约摸三十来岁,衣饰华贵,姿态容整,并不年轻,然而仍看的出昔年韶华,敛着神色,面上涂了太多粉,一个老女人涂粉按理说容易招人恶心,但奇怪的是在她脸上很和谐,弥补了岁月,增添了风仪,显得很有贵气。唯一的不好就是掩藏了表情,让人见到人却猜不出心思,她身后还垂头静立着两个宫人。
我大略的猜了一下,这人应该是赵免的刘夫人,我昨日刚吃了她的汤包。
我听说刘夫人出身寒门,而且还会做汤包,本以为是个贤惠小娘,没想到意外的却有大家风范,看这气度,很是非同凡响。
她在看我,我不得不说那香粉是个好东西,涂在脸上偌厚一层,真如盔甲面具,我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这位刘夫人看我的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刘夫人看了我应该很有一阵。
她在赵免背后,而我脸在赵免肩头,于是正好和她对上,她看着我不说话,我也看她,这么对她表情研究许久,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不耐烦。
类似于看一只讨嫌的狗,但又碍于身份,不能上去踢一脚,只是端肃了神色,勉强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