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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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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香尘

    这话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晚词的心脏,她屏息看着邓九,揣度他说的女人是真女人,还是误会章衡有断袖之癖。她当然希望是后者,遂尴尬地笑道:“兄台,我分明是个男人,你怎么说我是女人?”邓九道:“别装了,我对这种事清楚得很,适才背你来的路上我便知道你是女人。你若不承认,我只好扒下你的裤子来瞧一瞧了。”晚词吓得一个激灵,身子往后蜷缩,小而尖的脸发白,一双满是惊慌的杏眼,是最容易激起男人侵犯欲的模样。

    这话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晚词的心脏,她屏息看着邓九,揣度他说的女人是真女人,还是误会章衡有断袖之癖。

    她当然希望是后者,遂尴尬地笑道:“兄台,我分明是个男人,你怎么说我是女人?”

    邓九道:“别装了,我对这种事清楚得很,适才背你来的路上我便知道你是女人。你若不承认,我只好扒下你的裤子来瞧一瞧了。”

    晚词吓得一个激灵,身子往后蜷缩,小而尖的脸发白,一双满是惊慌的杏眼,是最容易激起男人侵犯欲的模样。

    邓九目光灼热起来,啧啧道:“把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扮成男人,放在自己身边,这章侍郎花样真多。可惜我们三当家管的严,不然我非要尝尝这侍郎的女人是什么滋味。”说罢,满脸遗憾地收回目光,站起身走了出去。

    晚词浑似在冰水里过了一遭,半晌才定下神,心想他说的三当家莫不就是宁月仙?若真是她,刺杀曹经略的便是飞鹏帮的人,难道他们与朝中大臣有勾结?

    她原本怀疑宁月仙便是十一娘,还担心宁月仙落网,自己该怎么救她?如今看来却不是了。也好,省得以后为难。

    外面风声呼呼,不断从壁板缝隙漏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除了风声,隐隐还有钟声,附近想必有寺庙。钟声响了三下,三更天了。章衡那强人,收到这帮刺客的威胁,一定气疯了。晚词闻着身上的寄灵香,忽然想到若有细犬,便能寻着香气找到这里,但不知章衡能否想到。

    章衡拔下飞镖,捏着那张字条,恨不能将这帮刺客碎尸万段。

    刘密正和他商量对策,脑中灵光一现,道:“我这里还有一点寄灵香,找几条细犬,顺着香气便能找到她。”

    章衡闻言大喜,道:“我怎么没想到!”

    府里便养着四条细犬,他和刘密带着两名随从,跟着细犬寻了过去。

    冰轮高悬,照得街面如素练,章衡转头吩咐两名随从,道:“救出范主事,其他人格杀勿论。”

    “三当家,您来了。”门外有人毕恭毕敬道。

    晚词心又悬了起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张颜色鲜红,式样古怪的面具率先映入眼帘,吓了晚词一跳。油灯的火苗在冷风中打颤,晃动的光影使这张面具看起来更添诡异。

    三当家大约比她高一头,整张脸藏在面具下,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修长的身段,穿着红黑相间的劲装,蜂腰猿背,曲线毕露,无疑是个女人。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晚词,道:“你就是范宣?”

    晚词点了点头,道:“阁下是宁女侠?”

    “女侠?”月仙刻意压低嗓音,透过面具听起来瓮声瓮气,她笑道:“你应该叫我女贼。”

    晚词道:“江湖凶险,不亚于官场,阁下一名女子有万夫不敌之勇,着实替天下女子长脸。我虽然是刑部官员,私心里也是很佩服的。”

    这话大有女子间的惺惺之意,月仙听了欢喜,向身后的邓九挥了挥手。她手上戴着一只金戒指,系着三根细链子,坠着小铃铛,手一动,叮叮作响。邓九就像一只听话的狗,躬身而退,带上了门。

    “你当真是女扮男装?”月仙问道。

    晚词知道她优待女子,横竖也瞒不过了,便承认了。月仙还有点难以置信,走到床边,伸手向她身上摸了一摸。习武之人对男女肌肉骨骼的区别尤为敏感,月仙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这一摸便清楚了。

    “早知道便不绑你了。他们可有欺负你?”

    晚词摇了摇头,道:“多亏了三当家御下有方,他们对你都敬畏得很。”

    月仙轻笑道:“男人都是色中饿鬼,你不知道我杀了多少人,才叫他们守规矩。”

    晚词听得胆颤心惊,面上还恭维道:“三当家不愧是侠女。”

    月仙柔声道:“你别害怕,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过了明日午时,不管章衡放不放卫七,我都会放你走。”

    纵然她对女子怀有善意,终究是个满手血腥的土匪,晚词哪敢相信她的话,假装喜出望外道:“多谢三当家。”

    月仙道:“你为何要女扮男装,冒险做官呢?”

    晚词道:“除了读书,我别无所长,也不想嫁人,只能考取功名养活自己了。”抿了抿唇,问道:“三当家为何要落草为寇呢?”

    月仙眼眸一瞬,低头拨弄着戒指上的金铃,道:“因为我杀了一个很有声望的男人,加入匪帮是唯一不算窝囊的活路。”

    晚词怔住了,做官何尝不是自己唯一不算窝囊的活路?

    虽不知宁月仙的过去如何,晚词隐隐觉得自己与她有些相似之处,正出神,砰的一声,那扇不算结实的门被人踹开,一道剑光直逼月仙。

    月仙虽然意外,但身形一闪,反应极快。晚词见来人正是章衡,好不欢喜。章衡一击不中,旋即转手又向月仙刺去。月仙手中多出一条钢鞭,舞起来眼花缭乱,风声铃声响成一片。章衡使的是软剑,剑尖在鞭风间左穿右插,好似蝴蝶穿花,闪烁不定,越来越快。

    两人在这间两丈见方的茅棚里交手,不多时便将桌椅板凳打得七零八落,木屑横飞。

    外面也响起打斗声,月仙知道他们有备而来,不宜久战,于是纵身而起,连挥三鞭,一脚踢在章衡肩头,燕子一般倒飞出了门。

    这一番动作灵巧至极,看得晚词瞠目结舌,章衡也暗自惊叹。他给晚词松了绑,紧追出门,见一名刺客已被击毙在地。晚词也跟出来,看他们四人围攻月仙和邓九,月光下身形皆如陀螺一般,打得细雪飞扬,火星乱迸,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邓九腹部中了两刀,又被章衡一剑削去握剑的四根手指,惨叫一声,剑掉在地上。月仙连忙将他掩在鞭风下,邓九知道她武功再高,也难抵挡这四个人,毅然道:“三当家,您别管我,走罢!”

    月仙默然片刻,鞭影飞转,击退章衡和刘密,背起重伤的邓九飞掠而起,转眼便落在数丈之外。

    章衡对两名随从道:“你们留下保护范主事。”便和刘密飞步追了上去。

    前面是一片松竹林,此时风清月明,雪压寒翠,浑似画卷一般。月仙背着一个大男人,足踏竹梢,轻盈非常,黑红二色的衣袂随风翻飞,宛如一只翩跹斑蝶,足下霰雪霏霏,是蝶翼抖落的银粉,几个起落便将他们甩开老远。

    两人都猜到这名女子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的钦犯宁月仙,岂肯放过她?奋力追了四五里,到底不见了踪影。

    章衡叹息道:“这女贼的轻功竟不在李叔之下,真是遇上高手了,我们回去罢。”

    他口中的李叔便是蜀中第一剑客李丛简,李丛简非但剑术高绝,轻功也臻至化境。章衡自幼随他习武,深得其精髓,倘若行走江湖,也算是一流的高手,但比起月仙,还是差了一截。

    刘密也惊叹此女武功之高,点点头,往回走了两步,忽然提起拳头向章衡挥去。章衡一愣,小腹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旋即会过意来,也不还手。

    压抑的怒火倾泻而出,刘密打了他几拳,一把将他摔在地上,冷冷道:“章衡,都是你干的好事,那帮人若是害了她,你拿什么向祭酒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