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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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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有期

    刘密闻言愕然,一个贩布的行商和鲁王吃着同样的五石散,这绝不是巧合。思量片刻,他对晚词道:“你见了丽泉,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这当中若有甚猫腻,他一定能发掘出来。”晚词回到家,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章衡来了,手里提着一篮荔枝,叶子还是绿的。晚词问道:“可曾用过晚饭?”章衡道:“在太子那里吃过了,日前的葡萄酒可还有?”

    刘密闻言愕然,一个贩布的行商和鲁王吃着同样的五石散,这绝不是巧合。

    思量片刻,他对晚词道:“你见了丽泉,把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这当中若有甚猫腻,他一定能发掘出来。”

    晚词回到家,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章衡来了,手里提着一篮荔枝,叶子还是绿的。

    晚词问道:“可曾用过晚饭?”

    章衡道:“在太子那里吃过了,日前的葡萄酒可还有?”

    晚词道:“有,在冰窖里放着呢。”便让绛月将篮子里的荔枝用水晶菱花盘装了一半,另一半放在冰窖里,拿了葡萄酒来,用小银菊花杯陪章衡吃了两杯,洗了手,坐在榻边剥荔枝。

    章衡拿起榻上一把素纱团扇替她扇着,道:“下午做什么了?”

    晚词道:“没做什么,本来今日谜社在丰乐楼聚会,你说不来,我去时也晚了。正在外面闲逛,遇见正林,他要送我回来,却在羊皮巷撞上一件怪事。”

    章衡听她说了葛玉芝和五石散的事,神色也很疑惑,看着案头的灯火沉思半晌,灯花一爆,在他眼中绽开异彩。

    他攥着象牙扇柄,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雕花,锋利的唇角上翘,转头对晚词道:“此事恐怕牵连甚广,你不必理会,我自有处。”

    晚词欲言又止,依顺地点了点头。面对这样一个心机无双的人,她能说什么呢?

    章衡隐约感觉摸到了宋允初致命的把柄,越想越兴奋,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像一群鸽子,扑簌簌地扇动着翅膀。

    他看看晚词,谋杀她的前夫,这件事太恶毒了,他不要她来分担,于是只能保持沉默。晚词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未尝不知那是对宋允初的杀意。过去她还不敢相信,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这天大的恩情,已叫她难以喘息,若再添上宋允初一条命,真要把她压垮了。

    银乌东升,陵寝周围一片虫鸣,宋允初背着手站在大殿内,看着几名随从打开沉重的石棺,一股异香弥散,里面的楠木棺盖灯下光彩夺目。

    随从启出长钉,宋允初挥了挥手,众人退出大殿。他独自走上前,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棺盖。陪葬的珠宝和几块石头映入眼帘,他呆了片刻,扶着棺沿大笑起来。

    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中,重叠交错,令人毛骨悚然。烛火摇动,宋允初的脸明灭不定,那细长的眉眼显出几分诡艳。

    从小金尊玉贵的四皇子,活了廿四年,从未被人如此玩弄过。他愤怒至极,又觉得新鲜有趣,就像七年前她在桥上打他那一巴掌,永生难忘。

    他拿起棺材里的一块石头,左看右看,道:“好,好你个赵晚词,好你个范宣!等我抓你回来,定叫你后悔莫及!”

    粉青帐内,描金床上,章衡抱着晚词翻了个身,扶着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在身上起伏。晚词对这个姿势极为排斥,今晚却很顺从。章衡心知为何,真相令她收起浑身的刺,对他温柔体贴。他嘴上说着不要她报恩,做了几日恩公,还是受用无穷。

    汗水顺着她绯红的脸颊,纤长的粉颈,流入胸前那一道沟壑中。章衡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面挺胯汲取更多快意。

    宋允初倚着石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头脑一阵阵发胀,眼前出现光怪陆离的幻象。

    他的王妃一丝不挂,白馥馥的身子缠着男人,水蛇也似,做出种种妖媚姿态。那男人却面目不清,宋允初走上前,狠命一脚,踹得灯架翻倒,他们又出现在别处。

    他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大叫道:“吴典!”

    吴典疾步走进大殿,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宋允初厉声道:“即刻派人去京城,不管用什么法子,把范宣给我带回来!”

    吴典瞥了眼打开的棺柩,道:“王爷,若是惊动了皇上,范宣可就没命了。”

    宋允初想了想,终究是投鼠忌器,只能暂且忍耐。

    晚词在剧烈的颠簸中一层层登上极乐之巅,啊的一声,战栗着跌入云海,神魂飘离,头目森森。

    章衡拥紧她汗淋淋,热绵绵,暗流涌动的身子,半晌松开手,喘着粗气笑道:“差点被你坐折了。”

    晚词面红耳赤,闭目颤睫,假装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儿,章衡以为她睡着了,她轻声道:“丽泉……”

    “嗯?”

    该怎么说才能阻止他为我报仇?晚词思量再三,心知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道:“没什么,睡罢。”

    过了两日,章衡出城办事,晚上未能回来。绛月做了肉片莲汤,松瓤冰糖百合糕,还有几样精致小菜。晚词只吃了一块百合糕,便上床睡了。绛月将剩下的饭菜拿去和无病一处吃。

    无病喝了口汤,味道甚是鲜美,连喝了两碗,问道:“锅里还有没有?”

    绛月笑道:“没有了,我这碗还没喝,给你罢。”说着将碗推过去。

    无病也不推辞,接过来喝得一滴不剩。吃过饭,洗了碗箸,劈了几根柴,便哈欠连天,回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漏初下,晚词坐起身,借着通明月色穿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收拾好的包袱,走出碧纱橱,与绛月打了个照面。

    绛月满眼疑惑地看着手提包袱的她,她也诧异地看着绛月,道:“你怎么醒了?你没喝那汤么?”

    绛月愣了愣,道:“汤都被无病喝了。”

    晚词默然片刻,道:“既如此,你就当没看见我罢。”

    绛月会过意来,急忙拦住门,道:“好端端的,姑娘为何要走呢?少爷回来知道,岂不伤心?您不喜欢他了么?”

    晚词垂眸咬唇,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自从十五岁认识他,我心里便只有他一人。可我万没想到他重情至此,我再不走,只会欠他更多。”

    绛月不太理解,女人不都喜欢男人重情么?但她知道姑娘向来与众不同,想了想,道:“就算您不要少爷了,那功名是您辛辛苦苦挣来的,丢了多可惜啊。”

    晚词苦笑道:“那哪里是我挣来的?分明是他给我的。一直以来,我都在他的庇护下生活,我想知道没有他,我的日子是怎样。”

    绛月见她志不可夺,既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闯荡,又怕少爷回来怪罪,索性道:“那您把奴也带上,好歹有个照应!”

    次日早章衡回城,径直来到衙门,忙了一上午,无病求见。章衡让他进来,他神色有些不对劲,道:“少爷,姑娘来了不曾?”

    章衡叫人去问,得知没来,无病呆了呆,失声道:“啊呀,我中计了!”

    章衡忙道:“怎么回事?”

    无病道:“昨晚小的喝了几碗汤,便困倦非常,一直睡到晌午才醒,姑娘和绛月都不见了。”

    章衡心中一沉,又觉得奇怪,若是土匪绑架,何必连绛月也一起带走呢?

    匆匆来到范寓,房中残香犹存,书案上压着一副花笺,上面写道:聚散若云雨,归期未有期。此心难共说,千峰隔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