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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版难民生存指南 正文 第65章 寂静村庄

    第65章第65章寂静村庄

    碧蓝的天空,连一朵白云都没有。

    炙热的烈阳,将所有热量肆无忌惮地挥撒向这片大地。

    林沐两脚想灌了铅坨似的,走一步,后面好像有无数重物托着她,拉扯她的身体。

    “哥,晚上能到荻浦村的取水点吗?”

    林沐嗓子干得发疼,说出这话后。终于受不了,打开水囊抿了小半口水。

    林泽也很不好受,自从他们从二仙村继续出发后。

    顺着制定好的地图路线,走了五天。

    车上带的一大堆水桶已经用掉大半,因为出来后,越走越热。

    大家对水的需求不断增大,即便队里的水看起来撑到荻浦村完全没问题。

    大伙精打细算的日子过惯了,在用水这方面仍是坚持抠抠搜搜,能省则省的原则。

    连林泽家这种一直过着阔日子的,都学会了节省。

    听完林沐的话,林泽都不用掏出地图,实在是自己早就看得滚瓜烂熟,那脚程更是计算了无数次。

    “能的,是不是没水了?哥水囊还有,给你倒点。”林泽便拿过林沐手里的水囊。

    林沐不想要林泽的,她觉得大哥身体虚,比她更需要。

    但又不敢抢,怕不小心给水囊里的水弄撒出来。

    “大哥还有一半,你看。”林泽把两个水囊都给她,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林沐没再多扯皮,反正一家人,水在谁手里都一样。

    大家一起分,她只管省出来就是了。

    兄妹俩继续跟着马车走,脚下的泥土到处飞扬。

    目光所及,一片黄土,连根草都不长,树也是干枯的。

    地面干裂的程度,林泽怀疑连蚯蚓都得热成蚯蚓干。

    就这样一直熬着,等到太阳被山间挡住一部分光线。

    气温的热浪在慢慢下降一些,还是热,但那股灼热带来的痛感已经减弱许多。

    “族长,前头应该就是荻浦村了!”林郁生提起仅剩的一口道。

    在沉默的赶路氛围中,他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后头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加把劲吧”大伙心里想着,连一丝力气都榨不出来。

    这次是真的晒得头痛、后背痛、全身都疲累到一种极限的感觉。

    大伙虽然没有表现出兴奋劲,但是非常期待这里能好好喝上一口水,再睡一觉,养养精神头也好。

    林泽看着眼前的村庄,这个时辰,没有一间房屋是升起炊烟的。

    一切都寂静得可怕,连虫子的鸣叫声也没有。

    他们全队人站在村口,几棵大树,不仅光秃秃,连整个树皮都被剥个干净。

    前头的几人,不由露出错愕的神情。

    “族长…”林郁生三兄弟,连着三叔公都看向老爷子,这情况怎么是好。

    林泽目测这个村的人口应该不少,比林家村都不差的。

    这样的大村,在他们向商队打听时,还能卖点水过日子。

    现在满打满算就过去十来天,竟然就没了。

    这情况,不妙啊!

    老爷子自然明白事情不对劲,只让后头的人先在村口这里等着,安排八个汉子,分两路进村去探听消息。

    “你们记着,遇到人,先说明买水的来意。千万别起冲突,有啥事咱们尽量能退就退,不能的就往这跑。”老爷子叮嘱道。

    眼前的情形,给大家极度脆弱的身体,又加了一层精神打击。

    “儿啊,这是不是走错路了?”周寡妇扯了扯儿子林郁勇的袖口,愁眉苦脸地四处打量。

    林郁勇拉车,累得本就心烦,听他娘这句,更是连那点子宽慰的心情都没有,说起话来就有些不耐烦,“娘,我哪知晓。”

    周寡妇在儿子这闹个没脸,转头就灰溜溜走开。

    心里很不得劲,儿子越来越离心了。

    可如今她却拿捏不起林郁勇,因为家里最大头的银子是他挣来的。并且放在自己身上,周寡妇连摸都没摸着。

    其他家没有闹这一出,只不过精神头一下子就散下去。这个情况是很明显的,大家放空似的瘫坐在地上。

    林泽见此,主动加入进村里面打听的队伍。

    毕竟他有空间在,吃喝的问题上是不愁的,连冰淇淋这种解暑神器都有。

    加上一路上不用推车干活,留存的体力比大多汉子都强些。

    三叔公先看一眼老爷子,他是很乐意林泽去的。

    一是大儿子累得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林泽去的话,可以顶上这个位置。

    二是前头一路,林泽办事就没有扯过后腿。反而在某个关键事情上,发挥了重要作用。

    “泽哥儿和你们三一块吧,郁生你歇口气。”老爷子思忖片刻,便同意道。

    林泽走前面,把握柴刀的手背在身后。

    前头两人拿的都是这种小巧点的武器,走后面的两人则是背大刀。

    很快就到了最前头的一户人家,林泽透过低矮的院墙看进去,只见屋门紧闭。

    “有人吗?”林泽站了一会,决定喊一喊。

    连着三声,一点动静没有。

    林泽与队里的林郁明、林郁强和林郁壮交换一个眼神,决定进去看看。

    小心推开柴门,院子里的柿子树仍然是连皮都没有的。再往旁边的柴房看去,乱七八糟的杂物胡乱丢着。

    有坏了的箩筐、一堆鸡毛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柴火。

    “泽哥儿,我觉得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跑了?”林郁明低声道,要是有人,怎么是这个样子。

    林泽跟他一样的想法,不过来都来了,看看有什么捡捡漏的,“打开屋门瞧瞧里面吧。”

    三人都点头同意,既然没人,那就放心进屋找吧。

    “吱呀~”堂屋的门有些紧,被林泽使了一股劲才推开,三人顿时闻到一股恶臭味。

    林泽瞬间想起第一次在驿站时,闻到的那股属于死人散发出来的味道。

    “啊!”

    往堂屋旁的一处打开的房门,一转脸,三人毫不意外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死了的人。

    最可怕的是,他的尸体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到处都是腐烂的肉块,密密麻麻的蛆和蚊虫,甚至是老鼠在啃食。

    三人像被鬼索命一般跑出去,秉着呼吸,一直冲出两条街才停下来。

    林泽这次坚强地没有吐,但林泽发誓,他最近都不想碰任何肉类,太他娘的有应激反应了。

    反而林郁壮因为本就肠胃不舒服,直接吐个昏天暗地,腿都站不起来。

    “泽、泽哥儿,咱们还要看吗?”林郁强一手撑着墙角,现在心里还恶寒得紧。

    林泽现在已经基本肯定这个村子的人,早就走了。而走不了的,就在自家炕头活活等死。

    见他们三实在熬不住,这一通肾上腺狂飙的跑路,把最后一点体能都榨干了。

    “我还行,三位叔,你们在这等我回来,我去找找行商们所说的水井。”林泽气还有些没喘匀,额头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落,又被他用脏兮兮的袖口抹去。

    林郁明哪敢放心林泽一人去,即便是这村看着没人了。

    “阿强,你俩在这,我跟泽哥儿走一趟。”林郁明没有同意,反而安排道。

    两人没话说的,他们知道。若是强行跟去,容易拖后腿。

    还不如留在此处先趁机恢复些体力。

    说定了,林泽两人不再停留,往村中心的晒麦场院去。

    这个位置很好找,林泽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去别的房屋,只管奔着目的地去。

    荻浦村的场院处,林泽两人半跪在深深的井口,心里那点希冀,终于断了。

    林泽到旁边捡了几块石头,往看不见底的井扔下去。

    只听见沉闷的回响,直到声音彻底消失,都没有一点水声。

    林泽两手撑在粗粝的井口,垂头闭眼,尽力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脑子同时在飞快想着目前的困境。

    在荻浦村已经断水的情况下,后面的取水点根本不必抱有希望。

    那意味着剩下的十天路程里,他们只能靠手里的水。

    即使省到极点,人和牲口最多坚持五天。

    剩下的五天,要杀掉牲口。

    他空间里水不可能供得起八只牲口的饮水量。

    接着就是想办法拿出他手头的存水,让大家撑住。

    可是失去牲口,他们行进的速度会相应降低。还要考虑后面越来越虚弱的身体,五天可能就要拖到六天、七天,甚至八天。

    如果把饮料都拿出来,这个时间是撑得起的,但是这就意味着林泽空间的秘密再也无法保住。

    林泽无耐地苦笑,能活命比什么都重要吧…

    “泽哥儿!”林郁明见林泽一直趴在那井边,顿t觉不对劲,连忙把住他胳膊,用力往后扯。

    林泽回过神来,哑着嗓子道,“明叔,我就是一时累的,咱们回去吧。不用找了,吃的喝的,定然是一点没有。”

    林郁明没说话,低着头默默往回走。

    林郁强两人见林泽回来,连忙擡头看向他们,仍抱着一丝丝微弱的期盼。

    但很快在林泽轻摇的动作下,眼神彻底暗淡下去。

    四人难以坚持支撑身体的精气神,垮着脸往村口返回。

    几人到时,另一队比他们还早到。

    大伙问都不问了,一看就晓得是个什么意思。

    绝望和痛苦在沉默中蔓延,老爷子好几回想张嘴说点什么,却都没说。

    大家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消失在地平线上,那一瞬,如同即将陷入永夜的他们。

    “大伙听我说,咱们必须马上对水做出统一安排,不能分开各家各家的。

    今日开始,我们要做好后面十天都没有水源补充的准备。

    我仔仔细细算过,咱们现存的水,若是省着只供人喝,是可以够的。”林泽站起身,严肃道。

    这话一出,一百多人的眼睛全都看向林泽。

    “泽哥儿,你这意思是,咱们的牲口就不管了?”八叔公看了看八只蔫哒哒的牲口,心里像刀割一样。

    别说八叔公,即便没有牲口的人家,都在滴血。

    庄户人家,谁不想拥有一只牲口。买牲口那是多大的事?

    殷实人家都得攒两三代人才能拿出这笔银子,稍微难一点的,想都不敢想。

    林泽看向八叔公,并不怪他这时舍不得,“八叔公,咱们眼下已经到了只能二选一的情形。若是养着牲口,咱们就得渴死。”

    “我在书里念到一个重要的道理,那便是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林泽试图用圣贤道理说服大家。

    这一回,破天荒的没有人附和或是反对。

    大伙只是低头,不停在想着,有没有别的可能。

    牲口不能杀啊,他们在所有对未来美好的生活幻想中,都离不开这一头头骡子、马和牛。

    没了牲口,还能叫好日子吗?

    他们不愿意想。

    林泽说每一个字都是大实话,却像一支支利剑,扎在他们疲倦的血肉身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