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104章谢五老爷
“宁哥儿~宁哥儿你在哪了?三叔来瞧你啊——”谢鸿维扯开嗓门一路喊。
又碍于浑圆的身材,谢鸿维跑了一小段路,就上气不接下气的。
谢墨、谢砚一高一瘦,与他们亲爹完全一同。
这父子三人若非仔细瞧五官样貌,一点看不出是一家子人。
谢管家两根眉毛皱得像两条毛毛虫,先一步在前头带路,另一边还要法子拖拖时间。在谢鸿业喘不上气时,还要搭把手。
“三爷,这边这边,咱走过了。”路过一处岔路,走了一段后,谢管家才擡头瞧见似的,连忙喊住人。
谢鸿维、谢墨、谢砚哎呀呀几声,只能重新折回去。
就这样折腾了一点时间,终于进到谢宁所在的厢房。
此时,谢宁板板正正,穿着里衣,盖着薄被躺在架子床上。刚才谢管家争取到的时间,林泽两人把现场布置得更像一点。
并且谢宁已经打算借着这个意外,把谢鸿业今晚的饭局先推掉。
今天一来,发现凤鸣县不少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需要时间重新调整行程安排。
“禀少爷,三老爷并两位公子前来看望您。”谢管家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安排下人送茶水过来招待。
谢鸿维三人先是与谢宁和林泽见礼,然后就开始关心谢宁的病情。
“宁哥儿请大夫了吗?一时找不到人是吗?哎呀,我就说谢鸿业那老东西净说好话,一点实事都办不了。宁哥儿安心,三伯这就派人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谢鸿维拍着胸口保证道。
谢宁一边装虚弱的样子,一边劝阻道,“三伯我没有大碍,许是赶路辛苦,一时半会身子发虚,养两日便没事的。”
“不成不成,宁哥儿。身体是大事,大兄这就去请大夫。”谢墨像是个性子比较急的,二话不说就要出去。
林泽见势不妙,朗声淡定道,“墨哥,小弟懂些医术已经为宁哥把过脉。没有什么大事,就不必另外请大夫了。”
谢宁听完悄无声息将目光转到林泽身上,他都不知道要怎么配合了。
“啊?泽哥儿还懂岐黄之术?”谢墨停住脚步,与谢鸿维交换一个眼神,便追问道。
“略懂,宁哥这是小毛病。”林泽微微一笑,决定先露一手镇住这三人,不要在这个事上纠缠,“我们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我粗粗观察维伯父一下,推测您平日久坐起身之时,是不是经常头晕、头痛,甚至四肢麻木无力的症状?另外不时并有心悸耳鸣?”
这些全是‘三高’人士普遍出现的症状,林泽都是从单位里的老前辈们那里科普来的。
而且之前跟谢太傅讲的一些养生知识,也都是这样耳濡目染得到的知识。
谢鸿维三人都以为谢宁是装病,林泽配合着演戏。这样拙劣的借口他们父子三人想都不用想,今晚必得把人拉到自家去。
却没想到全被说中,谢鸿维心跳有些快。隔着六、七步都能瞧出这么多,他不是遇上神医了吧?一时惊得直直坐在椅上,豆子大小的眼睛来回转动。
林泽一直在观察对方,竟给他发现这位维伯父或许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浮夸。
谢墨、谢砚兄弟俩瞧见父亲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林泽说的八九不离十。
一边忧心亲爹的病情怎的如此严重,一边惊叹这位年纪轻轻能入太傅眼的年轻人,竟然还懂医术。
“泽哥儿…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父亲,你平日只说自己身子虚,为何都不说与我们听?泽哥儿,二兄恳请你一定要救救父亲!我们兄弟俩、我们全家都牢记你的大恩!”谢砚是个脑子极为活泛的。别人要脸要皮的,做事束手束脚,他却是将他爹那套本事学了个透。
林泽说的这个情况,到底严不严重,他现在都定死是‘救命’的大恩。
既然不能让谢宁受自家的人情,那就让自己欠他们一个人情,反正都一样。
谢砚说完,就拉着大哥谢墨朝林泽拱手行礼,林泽连忙起身,将两人扶起身,“大兄、二兄严重了。小弟也只是略懂皮毛,恰好见过维伯父此类症状。”
“哎,还说来照看宁哥儿,你瞧我这身子还要给你们添麻烦。维伯父实在过意不去啊…宁哥儿、泽哥儿,听闻你们来是为参与云山雅集?”谢鸿维现在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自己的身体,那些都是多年的老毛病。拖也拖这么久了也没死,那就不急,先把正事办了。
林泽也是佩服这家子的心态,要是换个惜命一点的肯定就得拉着他赶紧问救命的办法,哪里还管别的。
人家就不是这样,他们甚至趁这个机会推进度了。
这话该由谢宁来接了,只见他在小厮的帮助下慢慢靠在床头,气虚声弱道,“小宁身为晚辈,来一趟凤鸣县,却连累两位长辈替我多方操劳奔波,实在羞愧至极。”
来之前没想到五房两兄弟会有这样一番纠缠,谢宁简直想望天叹气。
“这都是什么外道话,咱们都是姓谢的,哪有什么连累一说。想当年,要是没有老爷子对我的一番提拔,哪能有今日家业。宁哥儿,维伯父心直口快,是个敞亮人,不像那些喜欢弯弯绕绕、心思多的。云山雅集这些年乱七八糟的事不少,伯父也是怕你们吃暗亏。”谢鸿维语重心长道。
‘吃暗亏’?
谢宁与林泽两人对视一眼,真是什么东西存在久了都有妖异发生。连个雅集都不例外。
林泽都在考虑,这个云山雅集刷声望的副本要不要继续。
原本以为像谢太傅举办那场怡然轩诗会一样,没想到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各方关系交错复杂,让这个雅集的难度超出林泽的心理预期。
但是离开是不可能的,现在已知谢宁那边有更重要的任务。林泽就算放弃参加雅集,也要配合谢宁先办完事再说。
谢墨重新落座,见两个小年轻满脸疑惑,缓缓说道,“自打连着十个状元都在殿试前参加过云山雅集,一时名声大噪,连圣上都亲口夸赞云山雅集之大文大雅。以至于令无数文人学子趋之若鹜,各个都想来沾沾文气,有朝一日也能金榜题名。”
见大哥说得口干舌燥,谢砚继续道,“这说来说去就是个游山玩水的地方,现在却被有些人仗着位高权重,将云山雅集那片山头全围起来,私下高价售卖入园的名额。若是旁的就算了,宁哥儿、泽哥儿才华出众,凭真才实学,与那些人比一比就是。只是这几年时局变动,如今的话事人是…”
谢宁眸光一沉,大致已经知道是谁。
林泽也安静地等他说出下文。
“周。”谢鸿维吐出这个字。
要不是因为周家崛起后对他下手,把他们家的挣钱路子抢得已经所剩不多。谢鸿维也不必想方设法请谢宁来,实在是火烧眉毛。
此前银子大把大把花出去,能走的关系人脉都试了,没有用。
这这些年下来,他家手里那些产业已经不剩多少,趁着云山雅集这个机会,一家子凑一块商量。大宗那边好歹有太傅老爷子撑腰,若是趁机跟谢宁维持住关系,多少也能让周家忌惮些。
周家?林泽t从李珲那里知道,振威校尉李家肯定有份吃这个钱。
“维伯父、大兄、二兄,祖父曾交代,我们来这为的是长见识,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最终能不能有资格参加雅集,都是无碍的。至于旁的事,我们只是两个小秀才,人微言轻的也没有办法。”谢宁思忖良久,方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谢鸿维面上保持的微笑,心底是从来不打算放弃的,“伯父定然是想法子护你们,安安心心参加雅集。见一回面都不容易,我也老了,没法子山长水远地去拜见老大人,但心里一直记得当年的恩情。如今你们来了,若是有人欺负,伯父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实际上是谢鸿维去找谢太傅也没用。大宗那边不会为了他们这不怎么走动的一支族人,去动用珍贵的政治资源。
“爹,我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宁哥儿也好多休息一会,雅集还有几日就开始,他们宁哥弟俩个估计还有不少事。”谢砚看今天说得差不多了,再留下去,怕是引人反感。
谢墨也连声道,“二弟说得是。对了宁哥儿,你们哪天有空,记得来家里坐坐,咱们谢家人,难得能见一回面。错过这次,只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加上父亲又是这样的身子,哎…”
谢墨这话将他们的位置放得很低。
对比起来,谢鸿业那边生怕谢宁跑了一样,还送两个下人过来的行为。
谢鸿维一家更高一筹。以退为进,处处为你着想,让人没法拒绝。
谢鸿维更是配合着儿子说的话,整个人虚弱地靠在扶手上像是随时要不行似的。
“维伯父放宽心,您平日里多吃新鲜蔬菜、果子,尽量不吃油腻、甜食,少饮酒,早晚各散步半个时辰。情况定然会好转。”林泽含笑道。
‘三高’又不是中剧毒,哪有谢墨说得那么严重,好像马上就嗝屁一样。
降血糖、血脂、血压的药林泽空间没有。他店里都是些常用的非处方药品,跌打损伤、感冒发烧和防疫的比较多,别的是真没有。
不然他就给谢鸿维来一个,坐实‘神医’的称号。这年头有钱人胖的可不少,林泽能发挥的地方挺多。
谢鸿维三人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怎样都会回去试试。因此听得特别认真,有些记不清的,还反复跟林泽确认一番。
来这趟的目的是达成了,谢鸿维三人离开时,脸上都挂着笑。
当然还是有遗憾的,因为谢宁没有答应帮他们想法子,去解决周家那些人制造的麻烦。
“爹,谢宁那边若是真不管,受欺负了也忍得住,咱们怎么办?”上了自家马车,谢墨沉着脸问道。
谢鸿维神情平静,“人已经来了,还怕没有机会?如今他们刚到,只听咱们上下嘴皮子说一说,就跟周家对上?大宗嫡子有些定力是肯定的。只不过看周家会做到什么程度罢了,都是年轻人热血上头是常有。咱们边走边瞧,万事做好多手准备。”
“爹说得对,要是周家怂了,咱们也得推一把,可不能让他缩回去了。”谢砚道。
谢鸿维扭头看向他,“不可!此事要谨慎,大宗那边可不是好惹的。此事做得不干净,谢宁吃了大亏,咱们也捞不着好!”
谢砚看了看亲爹和大哥低下头去,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急什么?这才开始。谢宁忍得了,周家那边不会起疑心?咱们和谢鸿业两家对谢宁是什么态度,周家能不知道?只要是个有点脑子的,都会猜咱们会不会和大宗那边做了什么交易,趁机掀了周家的锅。”谢墨冷静给弟弟分析道。
谢鸿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二儿子谢砚脑门上点了点,“跟你大哥多学学。”
“嗯…”谢砚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