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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版难民生存指南 正文 第108章 事毕落幕

    第108章第108章事毕落幕

    云山雅集那天,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学子们随着十几位德高望重的诗词书画大家,沿着栈道,踩着新秋落叶,一路欣赏山间秋景。

    “诸位,云山的瀑布乃是天下奇观中的一绝。这时节,水流量大,极是壮美。”一位在前面引路的男子,含笑解说道。

    大家应声附和,纷纷表示十分期待。

    后方队伍有人疑惑道,“此前听闻云山雅集向来由周家那位大才子引路,怎的这回换人了?”

    他衣着样式简单,但料子确是极为贵重的丝绸,头上只佩一根如意祥云白玉簪。

    按照惯例,来头特别大的,几乎都走在前面,同那些名家大儒走在一起谈经论道才是。

    这人却走在这么靠后的位置,让人摸不透他的底细。

    “我也觉得此事当真有些不对劲,咱们进来时,随行下人们穿着也不似周家的。”被问的人叫晋钧,此时脸上露出一丝幸色,很快就回道。

    旁边另一同行的年轻人,眼珠子转了转,打开折扇,趁机凑近了些,压着嗓子说,“我们昨儿递帖子去周家,本想跟那位周大才子认个脸熟。没成想,周家大门紧闭,根本没人应。我猜啊,八成有事。”

    林泽和谢宁走在队伍较为靠后方的位置,听到前面的人说周家的事。

    林泽两人俩默契地停下话头,脚步抓紧上前一点,支起耳朵听个仔细。

    三人说起别人家小道消息,眼睛不免四处侦探,很快就扫到离得最近的林泽、谢宁俩人身上。

    大家五个人十只眼,顿时对上,空气中弥漫起尴尬的气息。

    “林泽见过诸位同好。”林泽面不改色,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好像刚才一直无事发生,大家纯属偶然碰上的意思。

    谢宁对这种类似偷听被人发现的事,还没有太多的应对经验,加上世家公子,道德包袱比较重。

    这时候没有跟上林泽的节奏,而是不大自然地把脸偏到一旁去看风景。

    “幸会幸会,林公子棋艺超群,又为太傅大人所赏识,当真是前途无量啊。小弟胡子贤,凤鸣县人,为县学生员。”胡子贤马上把折扇收起来,插在腰间,腾出双手与林泽见礼。

    林泽见这位兄弟很上道,大家来雅集也是为了结交优秀的人,“胡兄谬赞了,在下实在汗颜,当日棋局,实是存有几分侥幸。容我介绍一二,这位是谢宁。”

    “哎,竟是谢大公子,小弟有眼无珠,竟然呆愣自此。子贤问安了。”胡子贤忙不叠朝谢宁见礼,态度比之前更恭敬了几分。

    谢宁这时候已经进入他熟悉的社交场景,回礼问好,“贤弟有礼,今日雅集盛会,能一睹诸君风采,是谢宁的荣幸。”

    “在下蒙翊。”蒙翊的介绍很简单,神色从容,柔和的目光一一看过谢宁和林泽两人。

    “在下晋钧,凤鸣县人,与子贤兄同为县学生员。问二位安。”晋钧却有些紧张,他下意识抄了胡子贤的答题模板。

    谢宁同晋钧点头示意,再看向蒙翊,朝对方行见面礼,“翊弟,京城一别,一切可好?”

    林泽一看这是身份不简单的,而且跟谢宁关系很不错。

    “有劳宁兄挂心,小弟一切安好。今年雅集,可要和兄长再切磋切磋。”蒙翊声音有些低哑,许是处于变声期。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五官相当俊俏,衣着打扮却偏向清雅。

    这个有些矛盾的地方,特别容易让人留下印象。

    “能与翊弟再谈诗赋,是谢宁的荣幸。清珩,来。为兄同你介绍一二,这位是首辅大人家的五公子,蒙翊。”谢宁脚步轻挪,介绍道。

    首辅。难怪,整个朝廷最有实权之一的人物,确实来头很大。

    要不是有谢宁亲自引见,怕是谢太傅新收弟子的名头都不够跟人家结交的,林泽见礼道,“林泽见过蒙公子。”

    “林公子无需多礼,听闻公子棋艺一绝,在下有机会也想请教一二。”蒙翊对林泽很有礼貌,但细琢磨一下,就会发现其中的距离感。

    谢宁心里也是门清,有些事,靠别人是不行的,始终还是要林泽自己证明,“诸位既然有缘在此遇上,不妨同游云山?”

    蒙翊都点头,其余人自然是没别的意见的,于是大家便结伴一起走。

    云山雅集最核心的地方,是位于云山瀑布下方的大平地。

    从山脚入口处进去,一直沿着周家修建出来的小路、栈道,走上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这个雅集中心点。

    秋天的山林,有一种沉静的美。来自于山间清澈见底的溪流,白云青山交相辉映。

    漫山遍野的红绿黄,像是来自天外仙人之笔,大手一挥,绘出这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行至一处火红的枫叶林,一片片红的、黄的、棕的枫叶飘散在流淌的溪水间,林泽脱口而出一句,“秋景堪题,红叶满山溪。”

    “林公子的词越品越有韵味呐,不知其余的句可有?”胡子贤很会来事,这一路,谁的话他都能接上,有他在,气氛一直保持得不错。

    谢宁和蒙翊都转头看过来,林泽擡眼四处看,目光落在脚下的山道上,“松径偏宜,黄/花/绕栏杆。”

    “在下才疏学浅,一时有感而发之作,还请诸位见谅。”林泽这话是真的,云山风景太美,再来几次才算尽兴。

    晋钧先是不留痕迹看了几眼谢宁和蒙翊,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自觉跟林泽是一类人,只不过运气没有对方好,跟着胡子贤捧场,“林公子词中有陶潜之韵味。”

    谢宁也顺着这个话题邀请蒙翊作诗,他自t己表示抛砖引玉,很快大家就围绕这两人的诗做鉴赏。

    而蒙翊这回有些意外地询问了林泽的评价,许是因为刚才他做诗的水平入了蒙翊的眼,特此主动增进一步关系。

    林泽当然不会拒绝,这可能是以后能用得上的关系。

    几人便聚在一起,走走停停,看见景致不错的地方,便停下来,吟诗作对,品颂佳句。

    “常人多言秋日悲凉、肃穆、惋惜之情。此诗中蒙翊兄另辟蹊径,赞颂秋天的美好。最难得可贵的是诗中有一股气在,若是日后林某在困境中,再次品读此诗,会有新的感触。”对真正的天才拍马屁,林泽是真情实感的,蒙翊只比他大几个月,只一首诗便可断定他才情斐然,少年天才。

    蒙翊微微颔首,依旧很矜持谦逊,温声道,“林公子谬赞,我也是听得你那句‘红叶满山溪’,偶有所得。”

    “你们都是自谦,个个都偶得好句,我也想偶得几回。”谢宁见两人关系有进一步的趋势,便居中打趣,试图再往前走一走。

    林泽秒懂宁哥的意思,“我尽量多抛出几块砖,把宁哥的才情引出来。”

    胡子贤、晋钧两人也是配合着笑了几下。

    胡子贤见气氛好,插科打诨几句,大家都露出笑脸。

    云山亭台,文人雅集。

    壮观的瀑布从山顶倾斜而下,撞击在深深的崖壁上,最后投在深深的水潭里。

    声如雷鸣,阳光下激荡而起的水雾,散发着莹莹的光芒。水流气势宏伟,奔腾不息,给每一个到此的人,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

    林泽一行人顺着石阶,扶着栏杆而上。

    瀑布不远处是一片人工整理出来的地上。有石桌石凳,亭台小院,甚至从水潭那边引出一条小溪,仿照兰亭雅集中的曲水流觞。

    穿着统一服饰的下人手里端着茶水点心,不停在人群中穿梭。

    最大的房屋院落中,远远就听见阁楼上传来昆腔细腻婉转的声音。

    石亭里有画家在白色的宣纸上以笔墨描绘此间盛况;蜿蜒的小渠边,三三两两的诗人凑一起,取水中顺留而下的酒杯,仰头畅饮,恍惚间,诗作既成。

    一旁的书童盘腿坐着,手中笔不停记下他们的云山之作。汇编成册,留于后人。

    “宁兄,清珩我过去那边与几位长辈见个礼,先失陪。”蒙翊往一处看去,便同林泽几人道。

    大家都是识趣之人,走一路已经混个脸熟,趁机各自散开。

    林泽跟着谢宁不停游走在各地,跟谢宁认识了一圈,也长了许多见识。比如雅集上各名家的作品风格,广为流传的轶事等等。

    如果身上放有手机,林泽可以说,至少三万步。

    一天下来,两条腿都麻了。等雅集开始散场地时候,两人实在撑不住,去院子里找凳子坐下休息。

    “宁哥儿、泽哥儿,可是饿了?”谢鸿维率先一步走来,脸上笑得灿烂至极,转头就示意下人赶紧去后头上点吃的。

    谢鸿业慢了半步,心里闪过一瞬懊悔,马上跟过来。

    兄弟俩一人坐一张凳子,春风满面。

    谢鸿业半点不讲究长辈的矜持,直接给林泽两人倒茶,“今日的安排,你们觉得可还行?大伯头一回办这事,下回有经验,肯定会更好。”

    “宁哥儿、泽哥儿,三伯给你们安排了轿子下山,好省些力气。我府里有两个特别会按筋骨的老嬷嬷,晚上给送你们那。不好好按按,明儿腿脚该酸胀得受不了。”谢鸿维可比他哥做得更不考虑脸面。

    谢宁知道这两人是得到天大好处了,才有这样的做派。

    邓护卫前两日在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雅集上时,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周、李两家。

    后面林泽才得知,周李两家竟然与雍王一直有来往。

    还想在这个极有名气的云山雅集上,装神弄鬼。

    使用巫术谶语之法,让贤王即便登上那个位置,也留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关于谶语,林泽记忆中最深的就是历史书中,黄巾起义时,张角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掀起一场浩浩荡荡的起义,直接搞死了东汉末年政权。

    这玩意,真是某种利器。要是没有及时发现,哪天爆雷,绝对是个大麻烦。

    那位棋王万云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今日连脸都没露。

    有谢宁在,邓护卫他们在收割两家肥肉时,特意留了口肉汤给谢家,那便是云山雅集的承办权。

    因此今天的雅集,全程都是由谢家两房安排人操办的,时间紧,任务重。一直不和的兄弟两,不得不联手共办。

    谢宁和林泽脸上一直保持微笑,但不怎么接话。谢宁有意晾一晾他们,肚子填饱,雅集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

    “劳烦三伯安排个轿子给我们下山吧,上回三伯家的饭菜因为小宁身体不适,来不及吃,不知道明晚还能不能与您喝一杯?”谢宁用下人递上来的热毛巾擦手。

    没等谢鸿维窃喜多久,转头又对谢鸿业说,“大伯,过两日我想去你家瞧瞧那盏琉璃灯,不知可否?”

    “哎哟,你尽管来就是。泽哥儿、姐儿也一块啊。”谢鸿业笑道。

    谢鸿维连声应道,“放心放心,三伯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