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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版难民生存指南 正文 第205章 簪花筵宴

    第205章第205章簪花筵宴

    簪花筵宴这天,林泽和谢宁一起乘车至皇宫午门前。

    “宁哥,覆试会考什么?难吗?”车厢里,林泽抓紧时间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乡试的鹿鸣宴他也是参加过的,虽然这次的簪花筵宴是在京都午门举办,看着档次高了不止一点。

    但林泽心里清楚,这就是走个过场的礼仪流程。

    你说要通过这个场合结交什么人脉,那很抱歉。大家都必须遵守严格的礼仪要求,走完整个流程。

    中间完全没有自由活动的社交时间。

    谢宁含笑道,“泽哥儿,我正要同你说这事。”

    顿了顿,谢宁神色变得严肃,“覆试条例严格,若有不慎,不仅殿试资格被夺,甚至罚停殿试一至三科不等。”

    林泽一听,脸上也凝重起来。

    这意思是,如果参加覆试犯规,那他眼瞧着就要拿到手的进士或者同进士,马上就吹了。

    而且还会被罚一到三科不能参加殿试,一直卡在贡生的身份上。

    众所周知,殿试跟会试是一样。三年一科,同年一起举行。

    被罚停一到三科,那意味着最快是三年后才能再次参加殿试。最晚,得九年后。

    听着就很绝望,这年头的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人的一辈子才多少个九年?

    此外,会试出成绩后一个月左右,所有上正榜的贡士,经过覆试合格后,都能参加殿试。

    殿试老老实实不犯错,就算成绩最后一名,也有个同进士出身。

    咱有一说一,副局出去。人家不得四舍五入一下,喊你个局长吗?

    同进士也一样,比如林泽,就算上的是同进士皇榜。出去就是林进士,人家不会喊林同进士。

    谢宁见泽哥儿顿时变了脸色,知晓他明白事情轻重,缓了缓语气,温声道,“覆试内容倒没有会试那般多,往年也有定例,《四书》题一道,诗题一道,由t礼部拟好,奏请圣上钦定。”

    林泽松了口气,擡眼看宁哥,“这两道题,一日便可结束了吧?”

    “是,当日交卷。对了,新贡士覆试,需有同乡六品以上京官印结。”谢宁道。

    林泽哪里认识同乡的京官,还要六品,顿时露出些许为难之意。

    他没想到覆试还有这么多规矩。

    印结就是同乡六品京官盖有印章的保证文书,最重要的功能也是防止替考作弊等行为。

    当然一般来说,考上贡士了,送帖子上门,拜访一位同乡的六品京官。人家只要没什么大毛病,都会很乐意收下这份人情。

    “我已经托人去办好了,拿着。”谢宁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

    林泽咧嘴一笑,两手接过,“宁哥,有你我事事安心。”

    “这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刘玉才给你出具的印结,刘大人与咱们都是安庆府同乡,他祖籍乃凤鸣县。”谢宁介绍道。

    林泽思忖片刻,有些犹豫道,“宁哥,是伯父的意思还是老师那边……”

    别看这个侍讲学士才从五品官,人家可是翰林院里除翰林学士外的二把手,日后入阁拜相都很有可能。

    比如他们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之一就是翰林院另一位侍讲学士王廷坚。

    这样的人,林泽连上门拜访都没有,就给他出这一份印证,绝对是谢家顶头人物出面才能办到。

    六品官看着挺大,在京都,不说遍地都是。

    但以谢家的人脉,根本不用托大关系找刘玉才。随便寻个别的门生故旧,要简单许多。

    而且说起这个凤鸣县,林泽就不由想起当初跟宁哥、三妹一起去参加云山雅集。

    他那时候懵懵逼逼的,真是奔着长见识的想法去的。

    最后才发现他宁哥已经在他们不知情的状况下,联合陈辉鸣的人,把一股反叛势力给端了。

    “我就说泽哥儿颖悟绝伦,只需点明刘大人的身份,便能马上猜到我们的用意。”谢宁抿唇低笑。

    林泽没想到还真是,虽然有所猜测。但被宁哥这样毫不掩饰地承认,心里仍是惊诧不已。

    谢宁敛了敛神色,继续道,“明日父亲想邀请你和林叔一同来家里做客,父亲对覆试之事较为清楚,他会与我们详说。”

    “伯父相请,我和父亲定当准时上门拜访。”林泽朝侍郎府拱手应道。

    林泽心里已经明了,会试的成绩已经向谢侍郎初步证明自己的能力。

    谢家要为他的政治前途,开始谋篇布局了。

    比如,一位翰林院侍讲学士的人脉。

    马车晃悠悠前行,林泽两人一路细语交谈。宁哥弟两人自打来京都后,见面的机会实在少得可怜。

    “明珠最近不知怎的,到处寻摸船舶之书。对了,你那有没有?”谢宁随口问道。

    林泽想起从安庆府坐船来京都时,惊叹于谢明珠对航船的认识。当时自己还鼓励她,喜欢这一行,就大胆去做。

    那时候是觉得这年代多一个理工类的人,可了不得了。

    “宁哥,我现下不大确定,等回家找找。若是有,明日一并带去府上给三妹。”林泽笑道。

    谢宁点点头,两人又说起旁的事。

    “大少爷、林公子,要下车了。”马车慢慢停下,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

    林泽两人当即停下话头,以此从车厢出去。

    这里距离午门还有一段路,但马车却不能行驶到午门才停。

    两人整理好衣着,确定没有失礼之处,款步往午门走去。

    簪花筵宴设在午门一侧的宽敞露台上,林泽宁哥弟过去时,一同到的还有许多人。

    参加这个宴席,不能迟到,也不好早来。这两个情况都是属于失礼的。

    迟到就不必说了。贡生早到的话,礼部的相关事宜还未安排好,被你看着准备的过程,视为不礼。

    因此几乎所有的贡生都是差不多一个点到。

    大家互相见礼,简单寒暄。

    每个人脸上都是得体的笑,步履从容,风度翩翩。诠释着读书人的风光霁月,端方有礼。

    林泽视线不经意与前面一圈人中的小孩哥对上,两人惊愕之余,瞬间涌现亲切之感。

    小孩哥朝他点点头,并给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叫林泽等一下。

    谢宁注意到这一幕,低声问道,“泽哥儿认识这位神童?”

    林泽眼睛一亮,“宁哥也晓得?我与他碰巧在贡院里坐对面。”

    谢宁点点头,往那边瞥了眼,“名气很大,这次还考了榜上第十,是有大才之人。”

    宋忠润同其他人作揖后,径直走来,清亮的目光落在林泽身上,拱手作揖到道,“贡院里已与兄台神交已久,在下宋明,字忠润,京都人士,见过兄台。”

    林泽当即回礼道,“忠润兄安。在下林泽,字清珩,家在安庆府。贡院之缘,如今再续,实在令人欣喜。”

    “我该喊你清珩兄,我应当比你年岁小,叫我润弟便好。”宋忠润略有些稚嫩的脸颊,露出浅浅的笑意,左边还有个浅浅的酒窝。

    “润弟,这位是侍郎府的谢宁。”林泽微笑着介绍道。

    谢宁作揖,“在下谢宁,字华璋。”

    宋忠润回礼道,“忠润见过华璋兄。”

    辰时二刻(八点),露台上礼部安排的宫廷乐师们开始轻奏乐器。

    林泽等新科贡士已经按照榜单排名,依次落座。

    最前头的自然是会元,王世则,林泽估计有四十来岁,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

    约莫半个小时后,身穿朝服的会试主考官陶宏和王廷坚、监场副都统走出来,在这些人的前面是另外两位官员。

    林泽已经从宁哥处得知,最前面的事礼部尚书吕松,以及宁哥的老丈人,礼部侍郎邹公度。

    两位主考官并礼部尚书、侍郎二人入座上席,其余官员坐中席,林泽等贡士坐下席。

    林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毫无意外,入场乐声停止,领导开始讲话。

    大同小异地都是一些勉励的话术,接着便有宫人托着精美托盘入席,给每人头上左右耳边各簪了一朵银红色和红色的大绢花。

    林泽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簪花宴这么写实。真就各个都头戴大红花。

    “行礼——”司礼监官员大声唱到。

    林泽等人随着前面的官员们同时起立,往正中间设立的香案处走去。

    待众人站定后,司礼监官员再次唱道,“一叩首——”

    话音落下,在礼部尚书等人的带领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礼毕,入座——”

    林泽等人重新回到席位上,乐声再次响起,轻扬优美。

    而官员们已经开始离开,先是上席的四名官员,乘轿而去。中席的官员则是由仆役牵马过来,贡生们起身作揖恭送,待所有官员皆离开,大家也随之散去。

    林泽和宁哥上了车厢,忍不住感慨一句,“真快,我以为还有别的吃喝呢。”

    谢宁看了眼泽哥儿头上的银红绢花,失声笑道,“大人们也嫌麻烦,这会子回去还得处理许多事务,都是抽空过来的。”

    “哎,这花真美啊~”林泽小心拿下左边的一朵红色牡丹花,仔细端详道。

    这朵牡丹花造型优美、色泽悦目、谐调柔润,形象非常逼真。

    “此乃宫廷御制,自然是精美绝伦,能百年不褪色。”谢宁道。

    林泽心里震惊,这果然是九族牵绊的结晶啊,高级货高级货!

    谢宁接过林泽的绢花,替他重新簪上去,“一会我送你到巷子口,你自个儿走回去。”

    “?宁哥赶时间?”林泽不解道。

    谢宁笑而不语,转头叮嘱道,“覆试前尽量少出门,还有,同科贡生宴请,莫要随意应承赴宴。那里头有些人估计是不敢去参加覆试,别被人拉下水。”

    林泽碰了碰头上的绢花,脑子转得飞快,这里头门道还真多,“嗯,我记住了。”

    “你这胡子就别留了,那宋忠润顶在前头,你当不了出头鸟。”谢宁笑道。

    林泽尴尬一笑,“那、那好吧。”

    马车行至甜水巷,林泽就独自下车,步行回去。

    “哎哎哎!簪花郎回来啦——”

    “真好看!御赐的绢花就跟真的一模一样啊~”

    “泽哥儿,累不累,来家里坐会?”

    林泽没走几步,马上被层层围住。大伙也不碰他,就是一个劲看,哪哪都看,特别是头上两朵精美异常的绢花。

    一边看还一边讨论,林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终于明白他宁哥为何让他提前下车,这是要给人看的啊!

    “小林郎君——”

    林泽寸步难行之际,听得此声,目光看过去,竟然是三个挨在一起的小娘子。

    “各位亲邻好友安好,劳烦让让路~”林泽感觉头皮发麻,又不好多说别的。

    “哈哈哈,多谢大伙给我们家迎t泽哥儿回来。”生叔、武叔熟悉的嗓音传来,林泽像是听到什么天籁之音。

    林郁生、林郁武挤开人群,将林泽从层层包围中解救出来。

    “等我们家泽哥儿参加完殿试,再请大伙上门吃酒啊~”林郁武大声道。

    “记得啊!”

    “我们一定来——”

    “可别忘了请我关六哥——”

    近乎逃窜般回到屋里,林泽喘着粗气,头上的花都跑歪了。

    “有人追啊?”林郁盛起身,给儿子递去一杯茶水。

    后面回来的林郁武朗声笑道,“可不是有人追,那好些个大姑娘,直勾勾盯着咱们家泽哥儿。簪花郎俊俏嘞~”

    林泽闹了个大红脸,头一次戴两朵大红花。别人的视线他还能勉强顶住,自家人说笑,心里就承受不住了。

    “咳!咳!”

    林泽佯装被水呛到,弓着身,不想擡头。

    “可别是喝水呛到了?怪我怪我,说那些荤话做什么!”林郁武脸上露出后悔的神情。

    林郁盛把儿子扶起来,仔细打量一番,“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