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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反派有难同当之后 正文 第58章

    赵征不可谓不满怀期待了,然而现实给予他沉重一击。

    “你别听他胡说!”

    那憨憨!

    纪棠无语,十八岁,多青春啊,怎么说得跟着昨日黄花似的,幸好柴兴跑了,不然锤他丫的!

    她笑骂:“柴兴那家伙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

    “才十八啊,又不是二十八三十八,急什么呢?”

    纪棠没忍住翻了白眼,撮瓜子仁吃,继续笑骂吐槽:“胡说八道!”

    简直笑死。

    纪棠拍拍桌子,“嘭”一声响,豪气万丈:“你不是说以后要给我封爵吗?”

    她吐槽:“那丫的简直杞人忧天,姑奶奶有了爵位,还怕找不到男人?!”

    “别说一个了,三五十个都没问题好不好?”

    “到时候我啥也不干,”就享受人生,“一半男一半女,捏肩捶背,看上哪个我就叫哪个!”

    赵征:“……”

    赵征:“!!!”

    “那怎么行?!”

    他大惊失色,一下子就跳起来,瞪着纪棠憋了半晌:“这,这于礼不合啊!”

    怎么可以这样呢?!

    绝对不行啊!

    纪棠被他吓了一跳,“干嘛你了?”

    炕几都差点撞翻了,瓜子仁撒了一炕。

    但这话她可就不能同意了,礼个屁,纪棠斜了他一眼,叉腰:“哟,怎么?合着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啦?”

    赵征急了:“谁说男人一定三妻四妾的!”

    这是污蔑啊!

    “我父皇就没有!”

    “我祖父也没有!”

    潜台词,我就没有!

    但纪棠却听着却是另一重意思,恍然大悟,原来是觉得她污蔑了他父皇和祖父啊。

    额,先帝确实是个好男人,不然就不会仅仅只有两个儿子了。

    “我管他们有没有?说不定有你不知道呢!”

    纪棠白了他一眼,“反正我归我,你到时记得给我撑腰就行了!”

    她笑嘻嘻,冲他挤挤眼睛,然后低头一看,一炕一地的瓜子仁让她心疼得不行,“看你把我瓜子打得?”

    吹牛逼的心情一下就飞了。

    “行了行了,很晚了,快回去睡吧!”

    她抱怨两句,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她也很困了,把人往外推:“我睡书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赵征一颗少男心被冲得七零八落,并且他还没说服纪棠得个肯定答案,哪里肯走?

    “阿棠,阿棠!”

    他急得不行,被推搡两步见纪棠侧身进了内室掩上门,他赶紧冲上去拍门。

    “干嘛,”她想起顺口道个歉:“我不是故意拿你父皇祖父开玩笑的,别生气哈。”

    赵征先提的,她就顺口一说,不是有意冒犯的。

    “你,开玩笑的啊?”

    赵征闻言,心里陡然一松。

    “不然呢?”

    纪棠把发带解下了,顺手扒两下,回身拉开门:“帮我告诉柴兴,谢他啦,不过甭想这些有的没的。”

    “瞎操心。”

    爵位有了,还怕没有老公?

    实话说吧,要不是柴兴的骚操作,纪棠就压根没想起还有这回事儿,毕竟作为现代人的她,三观里并不觉得成家是人生必备选项。

    青春,单身,多美好啊。

    她吐槽:“我看他就是闲的,给他多派点活儿干干。”

    已经把柴兴撵去吃西北风的赵征:“……哦。”

    不过回忆起赵征还算正经的询问,纪棠也认真答了句:“别担心,我好着呢。”

    “我现在没考虑这些问题的打算。”

    她说着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诶,为什么盯着我?你们不也单着吗?”

    “你们年纪还比我都大呢!”

    纪棠笑嘻嘻,推搡他:“好了好了,好晚了,快回去睡吧,我也睡啦。”

    “……哦,好。”

    ……

    今天一晚上,赵征的心情简直就像坐上了云霄快车。

    松了一口气之后,他也反应过来了,纪棠肯定就开玩笑的,她活泼开朗又狡黠,素日就最爱嬉闹玩笑。

    一下子被悬到半空心放回肚子里,然后就是卒郁。

    表白计划失败。

    出师未捷身先死。

    内室脱靴上床的声音静下来后,赵征肩膀就垮下来了,站了好一会儿,垂头丧气拖着步子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屋子,更加沮丧,他枕畔甚至还压了条发带,纪棠的,他偷偷藏起来的,夜里想她的时候就悄悄取出来把玩。

    但平时其实也很少,因为他不大敢,纪棠常进他屋子的,他怕会被她发现,悄悄混在自己的发带里头藏在衣箱最底下头压着,连个匣子都没敢用。

    天知道他有多期待,他就没忍住,悄悄把这条发带挖出来,昨夜躺着床上用它一圈圈缠绕着指尖和手腕,心里快活得不行,在床上翻来覆去,抓心挠肺又忍不住展望,折腾一宿没睡着,第二天还精神得不得了。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赵征简直丧得不行,表白计划不但失败,还得了一个纪棠现阶段不考虑这些事的打击。

    连备用计划都不必想了。

    赵征颓然倒在床上,扯被子盖住脸,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又觉得自己表现蠢毙了!

    明明在说祖父和父皇那里,他可以顺势说出:“我也是!”

    然后不就可以顺势表白了吗!

    而不是潜台词。

    光心里急心里想有个屁用!

    明明料敌先机、那么慎勇镇定又当机立断的一个人,却慌得不行,只顾一门心思顺着她的话辩驳。

    赵征气得跳了起来,机会白白溜走了,十二万分不甘心,他越想越不甘心!

    气得在室内来回走,狠狠锤了床柱一下!

    “嘭”一声,厚重的楠木大床架子晃了晃。

    外面守夜的崔定方听见动静,忙问:“主子?”

    “闭嘴!”

    赵征恼怒喝了一声,外面就安静下来了,他恨恨锤了床柱一下之后,站了半晌,又泄气栽倒回了床上。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

    都这样了,还能补救不成?

    难道她前脚刚和他表示了现阶段不考虑,他明天就再冲上去表白?

    不成啊!

    啊啊啊啊啊!

    赵征垮下肩,肯定不能这样的啊。

    真是懊恼和失落交杂,越想越难受,他扯过被子,用力蒙住脸。

    ……

    赵征被打击得又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还多了两黑眼圈。

    纪棠吃早饭的时发现了,凑过来瞅了瞅,十分惊奇:“你怎么啦?昨晚做贼去啦?”

    “……”

    赵征勉强打起精神,扯扯唇:“没,就琢磨田瑞上线那事。”

    哦哦,敲山震虎啊。

    纪棠也有想,不过她想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话说陈达的盯梢工作已经安排到位了,事不宜迟,早敲比晚敲效果好啊。

    两人商量了一下,很快定下策略了,似是疑非,不动声色,但力道要足够大。

    什么事情力道足够大呢?

    纪棠一击掌:“冯塬!”

    冯塬不是落水失踪吗?

    就传他死了!

    冯塬作为幕后总指挥,就是主心骨啊!在这等田瑞暴露侯忠嗣排除嫌疑的关口,一旦获悉冯塬死讯,这人肯定得慌吧?!

    纪棠兴致勃勃,定下之后,她打了个响指:“好了,那这就安排!”

    把相关的人员叫过来,一一吩咐之后,都肃然领命而去。

    等人都出去了,紧接着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沈鉴云传来的。原来他已经成功劝服了宜州太守康齐世,同来的还有康齐世的降信,沈鉴云现在已经动身赶往离州了!

    纪棠欢呼一声,双眼放光:“鉴云兄真厉害!”

    这才几天啊,算算时间他最多在宜州待了两天而已。

    反正就一句话,流弊!

    不过赵征情绪依然不怎么高。

    这么高兴的一件事情,他虽勉力褒赞,并当场回了两封信过去,但纪棠多熟悉他呀,一下子就发现了他闷闷不乐强颜欢笑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俯身看他,一脸关切,还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这几天愈发转冷,莫不是旧伤又犯了。

    “嗯。”

    纪棠不问还好,她这么一柔声软语,赵征心里一下子就委屈起来了。

    他强撑的表情不撑了,丧丧的,看着一脸萎靡,但其实就是有人疼爱所以心里委屈。

    他太期待了,希望落空后,昨夜越想越难受。

    他也没有真旧伤复发,只是有人心疼他,那满腔失落就不禁都化作了委屈。

    他点点头,仰头:“嗯,你给我搓点药油好不好?”

    他想她心疼他,想她关怀他抚慰他。

    “行啊,怎么不行?”

    纪棠自然没有不应的,还先招了六子来,叫他吩咐厨下熬一剂虎骨汤,现在就熬,正好中午就能喝上。

    这虎骨汤是赵征的调养药膳,每个大夫都说虎骨对他旧伤最好,行李是常备了,这次匆忙追击进军,纪棠也没忘记叮嘱人去取回来。

    她拉着赵征回了房,让他脱了上衣趴好了,她搓热药油,熟练给他推拿。

    一下接一下,柔软的手心,滚烫的药油,赵征趴在厚厚的被垛上,手伸进枕下,握住那条青色的薄绸发带。

    她给他搓足了小半个时辰,才抖开被子盖他身上,轻轻掖了掖,动作轻盈又温柔。

    赵征睁了睁眼睛,嘟囔:“你等等我,我们待会一起过去?”

    “好。”

    纪棠动了动,发现衣摆被他压住了,索性就不起身了,“那你睡会,半个时辰我叫你。”

    “嗯。”

    她就坐在他身边陪着他,擦了擦手,翻开一卷书看,赵征蹭了蹭,贴近她挪了挪,侧脸看着她的方向。

    他半睁开眼睛,晨光和煦,她侧颜清隽柔和,这是旁人都看不到的线条和颜色。

    他委委屈屈的,但总算调整过来了,她暂时不想也没关系。

    他就一直守着,等哪天她愿意想了,他就上!

    反正她身边只有他。

    他也断不会允许再有旁人!

    至于什么三五十个,一半男一半女,那是做梦,除非他死!否则绝对不可能!

    哼!

    以后等确定了关系,连开玩笑也不可以!

    这么一想,赵征心里就舒服了很多,偷偷瞄了她一会儿,见她动了动,他飞快闭上眼睛,隔着被子感受腰部和她紧贴在一起。

    嗯,这样也是可以了。

    ……

    赵征总算调整回来了,并自觉进入随时准备上位的守护者角色。

    他想得倒挺好的,但谁知他才刚自信满满笃定了纪棠身边只会有他一个,没几天,却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赵征纪棠的敲山震虎计划开始奏效了。

    两人也不一下子上猛药,而不动声色的,先让心腹们表现出走路带风的振奋感——对应沈鉴云的传信回来的宜州劝服。

    侯忠嗣之前脸上总带着几分气愤,现在也精神大振了,和杜蔼偶尔碰上,两个视线表情间,不经意流露出一种彼此心知飒爽精神来。

    打听一下,影影绰绰,似乎是山南局势有更好转的趋势。

    之后,一天深夜,郑元保刘元骑快马飞奔至新昌城,进城门后脚步带风,二人直接进了赵征所居的大院了。

    刘元大家不认识,他也蒙着脸,大家只猜他可能是暗部的。但郑元保大家知道啊,殿下之前留他处理茂州事宜了。

    照理茂州诸事早已理顺了,但郑元保却一直没回来,而是率兵在麓岭一带的群山反复搜索。

    搜什么?

    知情者是心知肚明的。

    这是……有进展?搜到了?!

    一时之间,心内有鬼的那人坐立难安啊!

    ……

    赵征纪棠他们的猜测一点都不错。

    田瑞的消息,确实是有参与大军事会议的另一个人给他的。

    这人原本也不大愿意,但冯塬亲自来见过他,并道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听令行事,他不得已,只能依言照做。

    事情一开始,确实是很顺的,但谁知情况最后急转直下!

    他有使人盯着田瑞,侯忠嗣一叫人回去找小舅子尸身,他当即心道不好了。

    杜蔼,侯忠嗣,赵征,一个都没事,他这边的相关人员却一个都联系不上了。

    后来果然!

    刘生失踪了,他火速把自己的下线都清理了一遍,蛰伏不敢再动。

    但他焦灼万分,外面一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被赵征查出。

    这么等着等着,情况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坏,先是沈鉴云不见了,隔几天却影影绰绰说山南局势好转。

    这人疑心生暗鬼,却一直怀疑这消息是假的,沈鉴云也有可能是去暗查些什么了。

    他很怕刘生没有服毒自尽,而是偷生逃了,万一刘生被人逮住,那就……

    就在这个他越来越焦灼的关头,却又得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冯塬死了!

    或是被赵征搜到暗中拿住了。

    这人当时刚好值夜,看得清清楚楚,郑元保当时脸上的振奋和昂扬。

    作为一个武将,他太知道这种振奋昂扬代表着什么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假的。

    但这人真的待不住了。

    他濒临暴露边缘,还等着冯塬给他回斡遮掩呢!

    要是冯塬真的出事,那他得赶紧自行另想办法啊。

    想来想去,实在按捺不住,他遂决定,得传讯去问一问!

    当然,这人能成功掩藏这么多年,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身边有人盯梢有人监视的。

    甚至,他敏锐地察觉过几次监视的视线。

    往常那些寻常传信法子,现在是断断不能用的了。

    这人没有真身接触任何钉子,在外没表现任何不妥的言行举动,一直撑着如常完成了他的值守任务,等下一班接手着换了岗,这才一如既往回到屋中洗沐。

    这正是换班的时候,中层将领的大院马出马入人来人往,贴身近卫小心观察过,微微点头,这人一记手刀劈晕了给他送热水的小兵。

    他观察过很久,这个小兵是没问题的。

    贴身护卫飞快脱下衣服,和这人一起合力给小兵换上,然后弄出站立守在多宝阁外的姿势,撑起小兵的脖子,在对方紧闭的眼皮外黏上两张椭圆画纸。

    光线之下,哪怕有人在外窥视,也依稀看到这个人是睁开眼睛守着的。

    近卫解下头发,跳进浴桶中,伪装主子洗浴。

    而那人飞快换上小兵的布甲,有点点短,但将就一下还好。

    匆匆伪装脸面后,提起水桶,他要开门出去了。

    近卫口型:“主子小心。”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自己去了,可近卫是八人一间的,而且非常不幸运,由于房间紧张,他屋里还有另一名将军的几名近卫混住。

    近卫也属被盯梢对象,他根本就没法脱身,只能让主子去了。

    主仆二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不想主子去,但又不得不去。

    那人点点头,提了提水桶,打开门,微微低头出去了。

    他跟着七八个提桶挑水的小兵,从侧门出了大院,往大火房方向去了。

    纪棠坐在二层阁楼的书桌后,正擡眼看着这边。

    赵征的大主院在中央,左边是杜蔼薛志山两员大将军的下榻的大院。而中层武将和年轻小将们,则安置在大主院的右边的几个大院子里。

    纪棠把自己书房安在靠边的一个二层小阁楼里,推开窗就能将这几个大院子尽收眼底。

    正好一边理事一边一起盯梢,为监视出一分力。

    每当换班轮值或有人出入的时候,她总会擡头看一看的,特别是人多进出的时候。

    今天也不例外。

    她揉揉眼睛,支着下巴往外眺望。纪棠这个阁楼位置非常好的,她透过树梢能清楚望见那边,但那边由于角度和老松柏遮挡,是并看不到她的。

    她看了一会,没有收获,伸伸懒腰,正要收回视线,余光一扫,却顿了顿。

    最远那个院落,有个小兵经过侧门外的暗哨位置前,悄悄伸手先扯了扯袖口。

    而这人肩背轻微往前驼——他的布甲似乎略短了一点!

    纪棠霍站起身!

    “刘元,刘元!”

    她扬声喊:“那个人!”

    纪棠手一指,布甲小兵身影在侧门一晃,已经过去并绕到墙后看不见了。

    说着,她自己也冲了下去!

    军需都是纪棠经手的,她一清二楚,军中底层兵卒的布甲,一般都会做得比正常尺号略大一点的。

    会穿着肥,但少有短的。

    纪棠也不敢肯定,但那人悄悄扯袖子的动作,一下子戳中了她神经。

    纪棠飞速冲下去,那人已不见影踪,她也不敢露面,怕一次不成打草惊蛇。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陈达搜院子。

    但一旦这么做了,万一没找到影响很坏的。毕竟里头都是为赵征卖命的中层将领,这是军中的脊骨,这么强硬撞门搜索等于怀疑对方是奸细,找到真奸细还好,万一找不到,负面影响那可就大了。

    她心里犹豫,脚下跟着院墙快速走动,附近有不少打杂的小兵走动,忽前方人影一闪,她眼尖,影绰似乎又看见了那截短衣袖。

    纪棠立即冲了出去,擡头往那方向望过去!

    但谁知小兵没望到,这人已不见了,她却突兀望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纪谨项青从后方宁王潞王下榻的大院出来,正顺着巷道回到前面。

    一拐弯,一条人影快步走过,紧接着,斜对面巷子又冲出另一个人。

    青衫扎袖,褐色皮肤,不高偏瘦,正是他们这几天小心翼翼百般打听的靖王身边那位“纪先生”。

    纪棠:“……”

    这什么破运气?!

    她下意识一缩脚,倒回墙后。

    那两个人却往前走了几步,半晌,轻声唤:“……六娘?”

    “是六娘吗?”

    纪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