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表姐夫,殿下有空。
德妃当下站了起来,只见端庄秀丽的中年美妇抿唇一笑,朝人道:“原来如此,既然你身子欠妥,那本宫就先走了。”
不等王夫人说话,德妃已提脚走人,在她自己宫里的人的前呼后拥下径直往门口去了,一眼也未多瞧王夫人。
王夫人在背后气笑了,等这一行人出门后,她死死抓着手中的帕子,与身边的宫女道:“我早晚会让她跪在我面前。”
到时候看她们谁最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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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梅回娘家,婆母备了重礼,可派的人却不多,他们只带了两个侍卫,佩梅带了项婆婆和墨松,留下了青柏带着余下的丫鬟留守翼和宫。
内宫不能行走马车,卫诩出门的时候还兴了叫轿子过来让梅娘坐的心思,不过被梅娘拦下了。
佩梅随了诩儿一同往外走,小杨子则先他们一步去了东宫门外去备马车,两个侍卫挑着两个大担子,便连项婆婆和青柏两手上都提了东西,墨松更是背上还背了一个包袱,一个身子不高的小娘子,身上挂满了东西,佩梅见了都不忍心,可碍于身份,到底是上前帮忙,只是一走到宫外马车旁,她忙过去帮青柏解东西。
“娘子,不要紧,”墨松却是为她高兴得很,“娘娘给您备了好多东西回去。”
“你坐檐上,手扶着婆婆的背一点,她背不好。”见大丫头还高兴,佩梅浅浅一笑,叮嘱了她一句。
“欸,是,我扶您上去。”墨松退到一边,让小杨子公公先扶太孙上马车。
等两个小主人都上了马车,小杨子还过来扶了项婆婆上去,项婆婆受宠若惊,忙和他道:“小公公,哪使得,老婆子担不起。”
“太孙妃还叫您婆婆呢,我扶您一把怎地了?”小杨子殷勤地把老人扶上了木檐。
许是近乡情怯,路上佩梅忐忑不安,愈是近家门口时愈是坐不住,卫诩一直拉着她的小手未放,这厢见她手里满是热汗,他轻吐了一口气,展开她的手,拿帕子拭着她的手心,问道:“梅娘担心出事?”
佩梅摇头,定了定神后方回他:“只是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有些担心。”
师伯和婆婆打的哑谜她猜不透,很是惶恐不安,她最害怕的就是带累家人,她以为她不会牵连他们,如今她成亲连一个月都没有,事情却都来了,佩梅已经觉出了她在这些事情当中的弱小无力。
她太想当然了。
“梅娘,莫怕。”
佩梅瞅着沉声安慰她的诩儿,看着他一路颠簸脸色也没变化太多,还能看出丝丝血色来……
这算是她的安慰罢。
且事已至此。
佩梅掩下了心中不安,朝诩儿露出了弯弯笑眼,“我听到了,诩儿。”
佩家就住在国都内城,离皇宫不远,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佩宅那处如今只住了他们一家的宅府。
佩兴楠在门口等着,马车还未停稳,墨松就先跳了下来,朝大公子行了礼,佩兴楠上前一步,扶了项婆婆下来,项婆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公子,小娘子归宁回家来了。”
“婆婆辛苦。”
“哪的话,我就是服侍我们梅娘的。”
佩兴楠淡淡一笑,见后面的侍卫下马牵了只驮了东西的马车过来,这厢梅娘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来,佩兴楠无视她头上那华贵的玉冠,伸手去够她,“梅娘快下来,带你夫郎进门,我去后面安排马车。”
“哥哥。”虽心中有诸多不安,乍见到兄长,佩梅还是惊喜不已。
“下来,哥哥扶你。”
“是。”
佩梅被兄长扶了下去,双手刚搭上身上那袭华贵的妃袍回过头去瞧诩儿,只见头戴玉巾的诩儿被小杨子扶住了,她便没有着急过去,只见兄长没走,等诩儿下来了,双手作揖朝诩儿行礼,她顿时便放了心。
“佩兴楠见过太孙殿下。”
“卫诩见过兄长大人。”
“是。”佩兴楠神色淡淡与卫诩见过礼,回头朝妹妹道:“你们先进去,家里人都在等着你们,苑娘姐姐和姐夫也在。”
说罢,他提脚往后去,归置随行人员去了。
佩府现在还是没有管家,也没有添置下人,家里但凡大小事还是如以前一样由着家里的老爷公子出面。
卫诩眼睛随着舅郎兄走了几步,他觉察出了他这个舅兄对他的冷淡,可等他撇过头来一看,只见梅娘挂着他的手臂,笑眼弯弯兴奋地往前走,卫诩心下一顿,等随她跨过门槛那间隙,他便掩下了他心中那些见不得光的灰涩。
他多望了梅娘两眼,只见她一进门就清脆地喊了站在门口朝他们施礼的老人一声:“戚爷爷!”
“欸,”佩家老门人戚伯把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小娘子,姑爷,你们回来了,快里头去,老太爷他们在里面等着你们,你们去老太爷那边就成。”
“是,戚爷爷我和诩儿去了。”佩梅心急如焚,可还是等诩儿先走了,她方跟上。
就这一等候,卫诩心口一松,低头在她耳侧小声道:“禄衣侯也来了。”
“是呢,”到家了,佩梅心口的石头仿佛知道有了落地处反而松下了一些,她双手挂在诩儿的手臂处,释然道:“诩儿,大人们自有主章,我们就听他们的罢,左右他们不会害我们。”
她注定要欠家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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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诩一进门,没有见到他老师口中所说的佩家会到的诸多亲戚,便连他先生也不在场,屋里只有禄衣侯夫妻俩,还有他的岳父,老祖父和老祖母五人,便连岳母娘也不在,梅娘几个姑父当中那最有才德声名的姑父德和郎,也就是禄衣侯的岳父大人也不在。
他当下一怔,佩梅也没想到家里人这么少,也是一愣,不过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朝祖父祖母弯腰行礼,“爷爷,奶奶,梅娘回来了。”
“爹爹。”
“苑娘姐姐,姐夫,诩儿……”梅娘叫过人,拉扯了诩儿一下,卫诩接过她给的台阶,随着她之前叫的人,从祖父到表姐夫也叫了一遍,行了一遍礼。
禄衣侯夫妻见在最后,他们俩受了卫诩的礼,禄衣侯居然没回礼,只点了一下头示意,紧接着佩老太爷叫了卫诩坐下,“太孙殿下,你和梅娘坐下罢,一家人不要见外,我们先说说话,梅娘娘亲在厨房里做饭,等她做好了,我们就能吃了。”
“伯樊啊,刚才说到哪了?”老太爷略过孙女婿那双犹疑不定来回打量他们的眼,与外孙女婿接着此前他们说的话道:“你说那象兹国来的不是一般使者,而是王子?”
“是,伯樊手下有个去过象兹国的老脚夫,听得懂一点象兹语,伯樊见来使的时候带着他过去了,听来使和身边人说话,说是有人叫他王子。”禄衣侯道。
“那陛下让你接待也是有道理的。”佩老太爷抚须道。
这厢佩准沉着一张脸听着,一字不发。
“太孙殿下,”只见温文尔雅的禄衣侯这厢转过头来,朝卫诩温和地笑了笑,道:“不知太孙殿下这几日可有空闲?”
卫诩那放在膝盖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抓了抓衣袍,他朝禄衣侯望去,不敢去相信自己此时听到的话可是禄衣侯想要说的意思。
“表姐夫,殿下有空。”这厢,佩梅清脆明亮的声音响起,“他最近都有空,他才去过皇祖父的始央宫,近十日都不用去了,要等到明年的新年伊始方才能去随皇祖父学习。”
“有空啊?”
“是。”禄衣侯将将说话,佩梅就在他的话音未尾接道了一声。
禄衣侯平日不太仔细看妻子的那些表姐妹,这厢不由多看了妻子这进了宫的小表妹一眼,只见这小娘子平视着他,脸上带着异常明显的急切。
他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同样眼里饱含着期望,却一副强迫自己摆出镇定姿态来的太孙殿下。
这是一对急急想摆脱困境的小夫妻,有点像他和他妻子当年。禄衣侯一顿,道:“有空就好,不知太孙殿下可能陪本侯一道接待象兹国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