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她有孕了?
按说全妈妈等人一时低头不语,时修猜她们是惧怕公门中人,所以格外和善地笑了笑,“不要怕,不过是随便问你们几句话而已。”
到底是那全妈妈老练些,抬头问:“不知小二爷要问我们什么?”
“五姑娘跳井前几日,可有些什么反常的举止?你们都是贴身服侍她的人,她假使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想必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你们先不要急着答,好好回想回想再说。”
全妈妈本来要张口,闻言又闭上嘴,遥想一阵,才说:“我记得前两日,姑娘胃口不大好,成日不思饮食。不过那一阵天气十分炎热,我想,这也是平常,就没大留心。”
那锦儿跟着想起来,“是是是,姑娘还犯起懒来了,没事就放着帐子在床上睡着,成日昏昏沉沉的,有时候和她说话她也不理人。”
“她平日话多么?”
“姑娘平日虽然话也不大多。”那锦儿道:“可那几天简直是一句不吭,成了个哑巴了。有一回午间,我进卧房里去,见床上放着帐子,还当她在睡中觉,可我细听,姑娘好像在哭。我想,大约是为,为和那李家的亲事。”
可据西屏所说,那门亲事早在春天就定下了,姜丽华虽然不喜欢,素日也哭,却不至于到她们说的那几日间那样伤心欲绝的田地。可见那一阵子,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事烦她的心。
时修沉默一晌,“再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大对。”
西屏在吴王靠上静静坐着,看他在廊庑底下左右慢慢地踱步,将那绚丽的金色的余晖折来折去,令她想到她房里琉璃缸中的那尾金色鲤鱼。她倚背后的柱子上,不觉笑逐颜开,不防间低下眼,看见三姑娘也跳上吴王靠,一双溜圆的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看,高竖着尾巴,像是在钻研她,又或是笑话她。
她不由得咳了身,拿扇子赶它一下,“下去。”身子坐直了,有点心虚地把眼望到全妈妈她们身上去。
那三人想了一阵,纷纷摇头,再想不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了。时修只好放她们回去,人走后,走来问西屏,“从前这院里锁着,钥匙除了四姨娘那里有,还在谁手上?”
西屏惊讶一下,“怎么,先前弄鬼的也不是她们?”
时修道:“你看她们,那姜丽华好些日子不思饮食,她们也不说告诉家里请个大夫来瞧瞧,可见伺候她也伺候得并不十分尽心,还会费心费力地替她鸣不平么?”
西屏思忖着点头,“这钥匙自然是在库房里放着,四姨娘的那一把也是另找库房里配的。”
“这钥匙谁都能配?”
“怎么会呢,那屋里的东西虽然清干净了,可家具都还在,那些家具拿出去典也值不少钱,岂会轻易把钥匙给人?四姨娘因是五妹妹的亲娘,体谅她思念女儿,少不得要去那屋里坐坐,所以才给她配钥匙。”
“管库房的是谁?”
“是何管事。”西屏转朝南台笑笑,“不过我想不会是他,他一把年纪了,从不问姑娘奶奶们的私事。”
南台走到吴王靠外搭腔,“是啊,何管事一向只管家里的出入项,就是我们各房的开销,也都自有下人去领报,我们甚少和他来往,也就是太太和四妹妹与他说得多些。”
“四姑娘和四姑爷还没回来?”
西屏猜他是疑心四姑娘什么,噗嗤笑一声,“你就别想着是四妹妹替五妹妹叫屈了,她是最厌恨五妹妹的。”
时修撩了衣摆坐下,“噢?为什么?”
西屏朝南台看一眼,像是难启齿。只好南台来说:“因为有一回,四妹夫私下和五妹妹玩笑了几句,给四妹妹撞见了,她吃醋生气。”
此话一出,时修倏地灵光一闪,开了窍似的,忙拔腿跑出院去。终于在外头不远拦住了那三人,忙问:“你们姑娘通常行经是什么日子?”
问得缎儿锦儿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开腔。
那全妈妈毕竟年纪大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笑说:“这种事,多少有个差错的时候,这几个月是这个日子,那几个月又是那个日子,没有准的。”
“就说她临死前那几月。”
“那几月——”全妈妈慢慢想,“啧,这还真不记得了。”
“是初十上下两天。”那缎儿羞答答看他一眼道:“姑娘的衣裳都是我拿去洗的。”
时修调目盯着她,“那七月里,她身上是几日来的?”
缎儿想了半日,缓缓摇头,“不记得了。”
那锦儿忙搭腔,“我想起来了,姑娘身上一来,必闹肚子疼,每回我都要到厨房里给她要几日姜茶吃。可六月和七月里都没听她嚷过肚子疼,我也就没去厨房里要过姜茶。”
原来如此,时修想着,呵呵笑出来,朝几人摆摆手,又自行转回院去了。
院里南台与西屏皆是糊涂又好奇,不知时修又想到了什么,西屏以为必定是什么要紧的线索,好笑着对趴在阑干上打盹的三姑娘说:“你这哥哥不知又作什么妖。”
南台听她的口气似乎几分宠溺和骄傲,显然是把时修当做自己人。她从前说起他二哥从不用这样的口气,说到他,更疏远了。
他失意地望着那猫笑,“二嫂看来也喜欢这猫。”
西屏抬起头,“我从没说过不喜欢啊。”
“你知道我指什么。”
西屏把眼睛挪开,笑着没答话,沉默了一阵,忽然低声道:“三叔,早是时过境迁了。”
他也知道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眼下不单来了个时修,还凭空冒出个丁大官人。趁这可以容人私语的安静中,他提醒她,“二嫂知不知道那丁家在打什么主意?”
西屏脸色丝毫未变,照旧淡淡地笑着,“与其说丁家在打什么主意,不如说老爷太太在打什么主意好了。”
他倒意外地吃了一惊,“原来二嫂知道?”
她点点头,轻叹一声,“知道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和我打哑谜,我也只好同他们打哑谜,难道他们不说穿,就叫我先去说拒绝的话?倒没这个必要,只管拖着吧,等他们明白说出来的时候,我再说不愿意也不迟,没必要早早的就和老爷太太闹起来,你说呢?”
南台攒着眉,替她想了个主意,“不如二嫂写信摧亲家太太回来,只要亲家太太回了泰兴县,这事情就不能单凭大伯和大伯母做主,怎么也要和亲家太太商议。”
“我娘?”西屏笑笑,“谁知道他们现今走到了哪里,也没有信来。等我回头打听打听吧。”
她表情不以为意,对这事俨然有点不大上心的样子,反而看见时修回来,眼睛倒是一亮,挥着扇子忙叫时修,“你追出去问什么?”
时修见他二人阑干内阑干外说话,那情形好像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心下很不高兴,懒懒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追出去问话?我就不能是尿急么?”
西屏瞪他一眼,“不许在园子里撒尿!你是畜生么?!”
他走近了,胳膊撑在阑干上,身子向她歪斜下来,故意做出一份亲密,“你们家这五妹妹可不简单呐,竟然暗中与人私通。”
南台正看不惯二人凑得如此近,本来耷拉着眼皮,听见这话,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
西屏先一个表示出不信来,“不可能!五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和谁私通?”
时修便将方才问的事告诉给她听,“她忽然不思饮食,情绪大变,又接连两个月不行经,倘或不是有孕,又会是别的什么凑巧有这些个症状?”
西屏乜着眼,“看不出来嚜,你还懂这些?”
时修呵呵一笑,“我旁学杂收,也略略看过几本医书。”
“净看这些没要紧的。”西屏不高兴地扭过身去。
她反正脸色变得快,时修习惯了,只好朝阑干上的三姑娘撇了下嘴,意思是惹她不起。
南台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一通的小动作,有种被排开在外的感觉,他暗替自己不值,搭着话道:“我看二爷这回恐怕猜错了,当初我替五妹妹验尸,并未验出她有孕。何况二嫂说得对,五妹妹是个闺阁小姐,甚少出门,她若与人私通,那奸.夫会是谁?”
“你们府上难道就没男人么?家丁,来走动的亲戚,朋友——”时修直起腰,猛地一转话锋,“何况你不是说她和你们家四姑爷有些眉来眼去的嘛。”
南台咽了咽喉头,“我从没说过这话,我只是说他们不过说笑了几句而已,一个家里住着,难免有说话的时候。”
时修澹然道:“是与不是,等四姑爷回来,去试问试问就清楚了。”
赶巧隔日一早就听下人们说四姑娘夫妇回家来了,西屏借故领着时修去见,赶在午饭前走到那头去,看见场院中堆着好些新鲜瓜果,好几个仆妇进进出出地搬抬。
有两个上年纪的妇人从他们跟前走过,一个向另一个嘟囔着,“谁稀罕这些东西,厨房里每日都有人送来,缺他的不成?还真当成礼带回来送人了。”
那四姑娘的奶妈看见他二人进来,笑着迎来道:“正要给二奶奶送些东西过去呢,可巧二奶奶就来了。”眼睛转到时修身上,登时一亮,“唷!这位就是二奶奶的外甥吧?才进门就听人说了,果然是好个人才!”
西屏客气地笑了笑,望着那堆东西,“这些是四妹夫老家地里种的?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早上现掐的。”
话音甫落,只见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走出门来,不冷不热地笑了声,“这家里,就只二嫂最会客气。二嫂是多早晚从江都回来的?”
那便是四姑娘姜袖蕊,听说比西屏还大一岁,身段消瘦,姿色平平,单眼皮薄嘴唇,丑不算丑,美也谈不上,只有一点刻薄的气质从斜吊着的眼梢里凸显出来,既没有传承姜辛的浓眉大眼,也没有继承卢氏的喜相,倒像是两个人的缺点拼凑出来的。
西屏笑答她的话:“我回来好些日子了,从江都捎带了些东西回来,听说你们今天到家,我给带了来。”那些小玩意给时修拧在一个包袱皮里,她看一眼时修,“这是我娘家外甥。”
那袖蕊打量下时修,脸色仍是冷淡高傲,“二嫂请屋里坐。”
进去瞧见四姑爷郑晨,却是一位玉质金相的年轻男人,相貌与南台不相上下,气度比南台还要斯文。只是斯文太过,不免显出一点软弱。
袖蕊收了东西,使丫头收进卧房里,那郑晨则忙着吩咐丫头上茶,屋里还有好些东西没归置,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才刚到家,还没归置好,让二奶奶和小二爷见笑了。”
时修向他作个揖,“四姑爷客气,听说四姑爷家在芙蓉庄,是不是就在城外长清河下段?”
郑晨笑着点头,“小二爷外乡人,也知道那地方?”
“噢,我近日监修长清河两处堤口,走到过那里,听说芙蓉庄周遭土地肥沃,年年丰收,每年税粮上百石,庄上的农户家家兴旺,可是如此?”
郑晨笑着看一眼袖蕊,往前走一步,自去墙下椅上坐了,时修便也跟着去坐。
西屏则和袖蕊在榻上对坐下,袖蕊颇有些倨傲地道:“那一带的田地,多是我们姜家的,芙蓉庄的农户,也多是我们姜家的佃户。怎么,小二爷到泰兴来,不单巡视水利,还要查看田粮?”
时修在椅上笑笑,“我不过听说四姑爷是芙蓉庄人氏,所以多嘴问一句。”
袖蕊笑着点头,“小二爷真是年轻有为,从前一点不知道二嫂还有这么个风流不俗的外甥,还是二嫂嘴巴紧。”
西屏笑了笑,借故说到丽华,“马上就是五妹妹的忌日,我想问问,今年咱们还是往章怀寺去办祭礼么?貍奴听说章怀寺香火鼎盛,正想去逛逛,我说不急,要是还在章怀寺替四妹妹做祭礼,那时候顺道就一道去了。”
“我先和太太商议商议,在家麻烦,多半还是去章怀寺,那里许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和尚们做法事也便宜。”说话间,袖蕊向下首斜一下眼梢,“怪了,今年连二嫂也操心起五妹妹的忌日了,我还以为这家里头只有某些人惦记着五妹妹呢。”
说到此节,时修暗窥着郑晨,见他依旧维持着那斯文的笑脸,只是笑得有点尴尬。他道:“都是一家人,谁会忘了五妹妹不成?”
袖蕊马上冷笑着横他一眼,“谁也没你这个做姐夫的记得深刻。”
西屏解围道:“五妹妹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没的,这日子,谁会不记得。”
袖蕊又将轻乜的眼睛转去她面上,不咸不淡道:“五妹妹死了几年都没人问没人理的,忽然间今年倒成了个红人了。”
满是不留情面的鄙夷的口气,任谁听了都觉得尴尬。时修不是这家的人,倒不觉得,反笑问:“似乎五姑娘得罪过四姑娘?不然怎么说起姊妹来,却是这口气?”
袖蕊极轻蔑地哼了声,“她是什么份上的人,也配得罪我?不过是个戏子生的贱种,我早就说这大富大贵的日子,她福薄之人,未必有命享,叫我说准了不是?”
郑晨忍不得咳了声,袖蕊立时瞪他一眼,冷笑道:“怎么,我说她是贱种,有人不高兴了?二嫂你瞧,这世上就是有喂不熟的白眼狼,吃我的住我的,心里还总惦记着别人。”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无非意指郑晨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心里惦记着丽华。西屏因见郑晨脸上难堪得紧,自己心下也尴尬得厉害,连忙脚底抹油,带着时修找话溜了出来。
甫出院门,便朝时修吐吐舌,“看来你猜得不错,四妹夫和五妹妹间,也许真有点说不清,可这事我以前从没看出来。”
连她也没看出什么苗头,可见这二人藏得好,不过也见她从前少关心这家里头的事。时修道:“我听嫣儿说,您以前不爱和姑嫂妯娌们说话,总是闲在屋里。”
西屏撇着嘴点头,“你今日也领教了,这些人是好相与的么?我应付你姨父一个还应付得烦呢,哪还有精神同他们打交道?”
“我听说姜潮平打过你?”
她听他忽然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先是诧异,而后咬着嘴唇笑了,“你怎的不叫他姨父了?”
时修鼻子一哼,代了回答,倏地转到前面来,握住她的肩,眼色阴仄仄地紧逼着她,不容易她逃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她不以为意地说:“就是有一回吵起来,打过一巴掌,这值得说什么,夫妻间哪有不打架的?一定是犀园那小丫头说的。”
犀园也是道听途说,知道得不真,所以时修也不晓得到底如何。反正他当时听说这话,只恨不能让那姜潮平再活过来,他好再一箭射穿他!
他一声不吭看着她一会,拽着她回了晚凤居,说是要查验她身上有没有伤痕。两个人拉拉拽拽地进了屋,原是玩笑,谁知屋里没人,时修有些心.悸,倏地将西屏拽进罩屏里,抵在那雕花木板上,手伸进她的小氅袖里,“您说话不老实,我摸.摸.看到底有没有伤疤。”
他说话的气潮.乎.乎地喷在她脸上,熏红了她的脸,渐渐从心里痒.出来,身上的毛孔好像在颤.栗,麻.酥.酥.的。她低着脸,推搡他的胸.膛一下,“你这猫,真是大不敬。”
话是责怪的话,却是撒娇的语调。
时修听来,那“大不敬”非但不能震慑到他,反而使他有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刺.激。他此刻方有领会,就算是天下最正义凛然的君子,在某些事情上,也想做个恶人。
这就是男人,是原.始的本.性。怪道有的女人喜欢骂男人“坏”,一来他是有些坏,二来,她也希望他坏。他看着西屏赧笑着的骄傲的脸,领悟了这点,愈发不肯放开。
他一面顺着她的胳膊往.上.摸,一面装模作样地凝着眉,“嗯——没有伤疤,丝滑如锦。”
那手快从她的腋下钻过去了,西屏心.慌.意.乱,真怕有人进来撞见,忙把他推开,噘嘴剜他一眼,“要是有伤,你还要把你姨父的尸骨挖出来鞭尸不成?”
时修也不敢真在此时此地做些什么,却又不甘心,只得凑回去亲.她,舌.不觉间溜.进.她.嘴里。晨间的太阳犹温和,从她背后镂空的花纹里照进来,将他们双双温柔地包.裹住,像一条轻.软的被褥,她想倒下去。
勾.缠片刻,倏闻廊下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马上抽身走开了,她也若无其事地转身弄角落高几上的那盆兰花。
来人是南台,着急忙慌的神色,本来急着要说话,却在罩屏内看见西屏,他察觉她脸上红得异样,空气似乎也有点异样的灼人。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讲证据,关情之事,只需要感觉就可以。仿佛有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使他脸色刹那冷却下去,苍白下去。
此刻三个人各站一方,沉默得尴尬。
还是时修先打破僵局,“三爷有什么急事?”说话间他旋去榻上坐下,眉峰一挑,那双大眼眶里泛着点情.欲的潮.红,脸上有点慢洋洋的得意,“请坐下说吧。”
南台缓慢进来,扫了眼背身在那角落里摆弄花的西屏,嗓音不禁喑沉,“我今早上在衙门里翻卷宗,的确发现了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闻言,西屏丢下那盆兰花走过来,顺手搬了凳子在榻前坐,“敢是和五妹妹有关?”
南台稍稍点头,一眼不错地盯着她看,“自从二爷说五妹妹大约和谁私通之后,我去仔细翻看过当年的卷档,发现除了我验过尸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验过。”
西屏低着脸,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谁?”
“王婆子。”
二人都不认得什么王婆子,他继而道:“这王婆子是个稳婆,五妹妹死后,尸身抬去衙内存放过几日,我验过后,周大人又叫人另传了这王婆子来验,那时我不知道,可今日我翻到那一则卷档上写着,五妹妹已非处子之身。”
时修便问:“那这婆子验的可有身孕?”
南台摇头,“没有身孕。”
这倒意外。西屏思忖一会,自顾自点头,“我明白了,一定是五妹妹和人私通,那两个月没行经,就以为自己有了身孕,惧怕之下,一时想不开,便投井自尽。”
南台也是这猜测,因问:“你们问过四妹夫了么?到底是不是他?”
西屏摇头,“早上他和四妹妹才回来,当着四妹妹的面,我们没好问。不过我问及给五妹妹祭礼之事时,四妹妹很不高兴,言语里大有嘲讽怪罪四妹夫的意思,好像四妹夫和五妹妹之间真有什么。”
南抬迟疑着摇首,“这也不一定,四妹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就连丫头服侍四妹夫稍微周到点,她都要疑心吃醋,也许只是她多心。”
“倒也是。我想着到章怀寺办祭礼,一向人多,四妹妹肯定是要陪在太太跟前的,届时貍奴趁机拣个空子,避开去问四妹夫。不论是不是他,也免得给旁人知道,惹出些言语来。”
时修却翛然拔座而起,“我去衙门一趟。”
西屏也跟着起身,“你难道要去问周大人?”
他笑笑,“那周大人既然请稳婆替姜丽华检验,可见他事先就看出些不对来,兴许他知道些什么。”
南台提醒一句,“我归家时,周大人也出衙回府去了,你不知道他府上在哪里,还是我带你去吧。”
西屏追到门上,心里只想,这一去,又赶不上午饭了,也不晓得那周大人请不请他们吃饭,那位大人可是一向只晓得刮别人的血肉贴他自家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