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白无常 第028-032章
第二十八章第一场驱魔仪式!(2)
“范婆婆,哪个范婆婆?”大概是刚才被斗嘴给绊的,刘大少脑子一短路,暂时还没反应个透彻。这定情一瞧,才发现,原来刘老实旁边一直跟着一个依着朴素的老奶奶,只是刚才这老奶奶衣服不显眼,从头到尾也没吭上一声,以至于自己先前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时候一看,还以为是这老不死的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母猴子呢。
“娃子,去年咱们才撞过面,今年就对范奶奶没印象了呀!”老奶奶笑了笑,开了口。她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虽然耳不聋眼不花,但相貌就不敢恭维了,就算用尖嘴猴腮去形容,都算是褒义词了。近近看去,只见她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一张脸上几乎没有弹性的肌肉和软组织,只剩下风霜染成酱紫色的皮和高高的颧骨。手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掌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而那两只旧社会缠过足的‘三寸金莲’就像一对小粽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像是得了先天残疾。
看到这个老婆子,刘大少明显的抖了一下子,显然是做贼心虚的成分居多,心里却琢磨着,哎呦,这下可遭了,爹咋把这老娘们请来了,我跟她可是有梁子的,这可不得提着斧子生劈了我呀!不行,她要是问起来,我就打死不承认,嗯!好主意。想到这,他定了定神,摆摆手道:“我不认识您,不认识您呀!呵呵,呵呵呵……”
算了,赌一把,赌这娘们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能被我顺利糊弄过去。但很可惜,范婆婆似乎并不属于此种类型。
“不认识我?”范婆婆也不点破,只是鼓着她那瘪瘪小嘴说道:“怎么样,我种的大南瓜好吃不,吃了也没啥,这一亩地,奶奶我也没那么大胃口,但你炸了干啥呀,好歹也是收成,添补点家用。别担心了,奶奶不怪你,小孩子,谁不闹腾呀!”
那边刘老实倒是明白了,立马将炮筒子对向了刘大少:“兔崽子,你怎么成天都给我惹事了,你不爱读书,爹也不逼你。平日里给我安安心,好好学学务农的本事,以后继承咱家田地,娶媳妇过生活的也饿不死你。可……人家范婆婆可是咱们秀水村的老仙姑呀!你这不是叫你爹爹老脸没地方搁吗?”
“行了行了,没事。”范婆婆一幅和蔼可亲的样子,但那摸样在刘大少的眼里,却是故意做出来的姿态,其实心底里,指不定看自己吃瘪,正笑的舒坦呢。
“范仙姑,对不住,真是对不住了。”刘老实一个劲的陪着不是,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硬塞给了范婆婆。
“刘家大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范婆婆问道。
“一点小意思,算是赔偿您损失了,一亩地的收成,哎!”刘老实叹了口气。
“不,我不能收!”范婆婆推诿道。
“那哪成,您今天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在刘老实的再三劝说下,范婆婆终于没再说什么,将十块钱揣进了怀里。此刻,屋子里的人也都出来了,小麻子他娘看到了范婆婆,自然是眼睛一亮,脸笑的下巴上的肉都咧了起来。而田村长却立马拉下了那张老脸,冷冷的注视着这个阶级对立者,不苟言笑。
“范婆婆,您老还真能掐会算啊!知道我们家有难,就来帮忙了。赶快屋里坐,我给您泡茶。”小麻子他娘热情的招待道。
“哼!”田村长别过了头。
“呵呵,陈家大媳妇,你这说的是哪出对哪出呀!我是来给刘家大兄弟画个花(民间阴阳先生们通常称请鬼为‘画花’),看看家的。”
“我说你什么时候未卜先知,变得有能耐了呢!”田村长冷笑一声,表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
“惭愧惭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别说是在堂堂一村之长面前了,范婆婆并没有对田村长赤裸裸的讽刺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反而点了点头,不过这头点到了一半,却是皱了皱眉,看向了小麻子他娘:“陈家大媳妇,你刚才说你家有难,出了啥事情了?”
“还不是孩子们不懂事。”小麻子他娘痛定思痛的道,然后一五一十的将三家的情况和范婆婆交代了一番,至于刘大少口中的经历,也被他添油加醋的说的滔滔不绝,而站在一旁的范婆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慌乱的样子,只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从头到尾都在若有所思的在考虑着什么。
“陈家大媳妇呀,老身可以肯定,你们家娃娃是得罪神灵了。”半晌,范婆婆冒出了一句话:“而家门前的那堆纸钱,估计是神灵们给你们的警告吧!”
“哇……”小麻子他娘一听真是自己儿子得罪了神灵,赶紧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了范婆婆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还不忘在范婆婆裤腿子上抹抹。
“大媳妇,别这样,别这样。”范婆婆也顾不上这些,用手扶着她道。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您老人家得想想法子救救他呀!花再多的钱俺们都愿意。”小麻子他娘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范范婆婆苦笑:“好了,我答应了还不成,起来吧!先领着我去看看你们家娃娃。”
房间里,小麻子同样裹着一床大棉被,满身都是汗珠子,将被子都染的湿漉漉的,但嘴巴里却一直叫着:“冷,冷,冷……”看他那表情,却也是冻僵了的摸样,怎么说?嘴唇青紫青紫的,眼珠子昏暗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脸面就更不用说了,白乎乎的,手一掸,冰凉彻骨,比镇里有钱人家的冰箱还给力。
“这孩子,严重呀!”手指在小麻子虚弱的脸蛋上一触即收,范婆婆鼻子和眼睛挤到了一块儿,淡淡的说道。田村长跟在后面只是看戏,等待时机戳穿这个老妖怪的骗局。
“那……那乍办……”小麻子他娘的话顿时没了底气,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连狗蛋他爹也急了。
“再让我看看!”范婆婆摇了摇头,眼睛闭了一闭,示意众人往后退几步,清完了场子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红色的丝巾,绑在了小麻子的头上,然后再次将他放得平躺下来。左手捏了个奇怪的手势,在绑红布的地儿敲了敲,接着退到了床边,含了一口茶水,猛的扑到了小麻子的脸上,这个动作还没彻底停息,她又从兜里抓出了一把白乎乎的东西,撒在了已经被水沾染了的小麻子脸上,这下子可不得了,这些白乎乎的玩意一沾上水,立马活蹦乱跳起来,就像是往油锅里倒了一勺子水,虽然跳得不高,但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惊心动魄。那沙沙的跳动声,将整个屋子都传播了个遍,此刻,屋子里,除了每个人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就只剩下,范婆婆演绎出的这阵噼里啪啦的奏鸣曲。
“范……范婆婆,你这是扔得啥?”满腹疑惑的田村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是盐!纯正的老东北青盐!”范婆婆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道。
“怎么可能,你莫不是晃我的,盐遇着水怎么会蹦跶!”田村长一脸不信的道。
范婆婆笑了笑,没有答他。只是将兜里剩下的白东西抓了点递给了田村长,田村长接过,亲自验看了下,还放在嘴里尝了尝,咸的他直掉眼泪,果真是青盐无疑。不过他却也并未因此对这个装神弄鬼的老婆子印象有所改观,哼,肯定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门道,对,就是这样!
结晶体的盐,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洁净”的象征,东西方文化皆如此。因此也被认为是可以阻挡“不洁”的事物,如妖魔鬼怪等。
至于为什么盐晶体被认为是洁净的象征,因为古人在生产生活经验中,发现了蒸馏析出现象,即许多黑乎乎、脏稀稀的溶液在经过加温后都会浮现出洁白晶莹的颗粒,古人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就认为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颗粒是“纯洁性”的具象体现。
中国古代的一些炼丹道士们的“实验记录”中就有相关纪录,国外的炼金术古籍里也有,而这些结晶体多半都是盐。因此,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功效也就流传至今了。
而要用科学去解释的话,盐是一类物质的总称,通常情况下由离子构成,除熔融状态或者溶解才能导电。但是结晶盐可以驱散电场,有效地进行电荷抵消。而鬼很可能是一种电磁波的结合体,含有某种电荷,正好被盐相克,所以这样一来,理论上还是说得通的。
凌乱的被褥里,小麻子的身体仍然如同蚯蚓一般左右扭曲,就仿佛全身的骨关节可以随意转动一样,啪啪活动着。贴在床板上的脊背也不消停,忽的一下高高的弓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横在小河之间的一条石拱桥。
“陈家娘子,你这孩子的生辰八字知道不?”范婆婆看到小麻子这一系列动作,一对晦暗的眼睛充满了警惕之色,老脸上皱巴巴的皮肤也崩的紧紧,左手慢慢的探入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兜子里,也不抽出,似乎握住了什么。
那时候农村特流行生辰八字这些,而不是现在的那啥的塔罗牌,十二星座等等。小麻子他娘想都没想的就将他儿子的生辰八字一口报出,隐约看见背对着她的范婆婆点了点头,捋了捋额头上的一撮银发。
“有水不?打一盆子来。”
“是是……”小麻子他娘对范婆婆的命令自然是无所不从,赶紧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厨房,找了个铜盆,从大水缸倒了整整一盆水,一步三摇的晃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洒。
“我没叫你打这么多水呀!”范婆婆结果盆,差点没给这重量脱了手,埋汰了两句,就倒掉了三分之二的水,然后搁下盆子,嘴里念了一句生涩难懂的咒语,右手大拇指并在了中指上,其余三根指头高高翘起,轻轻的在水面上弹了弹,又以手代笔,书写了一串稀奇古怪的符号,不过因为是在水里面写的,老人家动作也太快了,周围四个人愣是没看清个轮廓。
“好了!”范婆婆歇了口气,将藏在布兜子里的左手拿了出来,这次不再是大青盐了,而是一把把香灰,也就是供奉神明菩萨的檀香烧剩下来的灰烬。这东西看着黏糊糊,挺脏的,将范婆婆那只本就蜡黄色微透着些黑气的手,染得更黑了。她也不嫌弃,只是一把接着一把的往盆里撒,不一会儿就灰色的颗粒物就漂满了整个盆面,范婆婆也不停手,就这么将两只手混进了泥水里,大力揉搓起来,那动作,几乎和农村人家和面是一摸一样,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等到盆里的水差不多全被凝成球的香灰吸收干净了,范婆婆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赶紧去把自家得病的孩子送到这里来,我得搁一块儿对付,不然一个个的来,我这老身子骨非得累垮了不可!”
花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三家人总算把自己家的宝贝疙瘩们安排妥当了,小麻子他娘将两张床并在了一起,都铺上了崭新的大棉被,如此一来,躺上三个孩子自然不是难事,睡上去也暖洋洋,挺舒坦的,只可惜田国强他们完全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就感觉不到这些。
范婆婆用手在铜盆的香灰里抄了一抄,抓出了一小把搅拌均匀的香泥来,拉起田国强的衣服,将这把香泥全部盖满了他的肚脐,对于小麻子和狗蛋二人,也同样是如法炮制。
“你们三家的人,将各自的孩子扶正了身子,老身要做法了!”范婆婆吩咐过后,狗蛋他爹和小麻子他娘赶紧抱起自己的孩子,将他们慢慢扶了起来,直立的坐在了床上,只不过他们的身体实在太软了,还禁不住的瑟瑟发抖,以至于三家家人只得用手当支架才勉强让孩子们摆好姿势。这田村长虽是很不情愿,但眼看着镇里的医生到现在连影儿都没有,也就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扶正了田国强。
范婆婆点了点头,将三柱香掏了出来,还在这里不缺香炉,随便一翻也就把这香插上去了。
范婆婆找了把剪刀,用红纸剪了三个人形的图案,供在了香炉前,嘴里啰啰嗦嗦了一阵子后,才阴阳怪气的道:“待会儿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你们都不要大惊小怪的,也不要乱叫,不然,会很麻烦。”
在得到众人的保证后,她才走到临时用桌子充数的神坛前,谦卑的鞠了三个躬,嘴里喝了口二锅头,对着蜡烛一吹,就燃起了一条熊熊的火龙,在半明半暗的小屋子里,显得分外的刺眼,狰狞。看的床边上守着的刘大少,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差点没跳出胸膛。
“奶奶的,这老妖婆就会吓唬人!”刘大少心里嘀咕了一句,抓起棉被角,往床跟上又缩了缩。
此刻,卧室的大门已经被紧紧地关闭了,两边唯一通风的窗户,也给拉了回来。整个狭小的空间里,仅有一束模模糊糊的光线穿刺而过,将四周漂浮的灰尘照的明明堂堂,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奇怪的,窗户和门既然都封闭了,按理说不该有风的,可那两根烧着不停的烛火,却是不停的抖动着,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一会儿飘,一会儿落,没有一点儿准信。而范婆婆那双深陷下去的眼窝子,则被烛火衬托的愈发恐怖,再加上那隔个几秒冒出来的一段似人似鬼的喊叫,这要是放到午夜的大马路上,准能吓死一大圈子人。
“啦啦咪嘛哄……”
“啦啦咪嘛哄……”两只形若鸡爪的手紧紧按在了桌子上,范婆婆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重重的在实木桌子上磕着头,一声响过一声,就像根本不知道疼一样。这让一旁的刘大少再次张大了嘴,我草,这老娘们的脑袋是铁打的还是在少林寺练过铁头功的,这么牛逼?我要是学会了那还了得,十块板砖都砸不倒!
“啪!”蓦然间,范婆婆那翻了一半眼白的眼珠子猛的全睁了开来,犹如蜘蛛网般的血丝顿时从眼睛的两边全部扩散到了中间的位置,编织成了一只诡异的瞳孔,这两只瞳孔就像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发出精光,在屋子里环视起来。紧接着它们的主人范婆婆双手合十,不住的做着拜神的动作。嘴里念道:
“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太上老君,张赵二郎,岳王祖师,李公真人,东山老人,南山小妹,地母元君,横山七郎,罗山九郎,三天开皇,五岳大地,神霄王府,龙虎玄坛赵元帅,三茅真君,五星二十八宿,诸神仙手持符咒法术,治病回生,降魔除邪,千叫千应,万叫万灵,不叫自灵!”
第二十九章第一场驱魔仪式!(3)
就在这时,挂在墙壁上的窗帘,开始从中间向两边,慢慢移动起来,那里,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可窗帘正在移动,缓慢而连续地移动,厚重的布匹摩擦在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发出不安的“嘶嘶”声。同时,供奉在三个剪纸人前面的香炉,也莫名其妙的晃了晃,插在上面的三根香陡然间发出一种魅红色的光泽,亮度可以说是先前的数十倍,断的璀璨。而燃烧的速度,却也跟着提高了几十倍,以至于原来半个时辰才烧到一半的檀木香,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没到十秒钟就烧到了底。
冷!好冷!刘大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刚刚才被滑到自己身上的棉被闷出一身臭汗的他,此刻却忽然感到了寒冷,而且,越来越冷,以致于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空气中凝结成了水雾,阿欠——刘大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将搁在田国强大腿上的被子又往自己身上扯了扯,虽然他觉得这样很不仗义,也很不人道,但他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刺骨的冰凉了。那边,田村长也变了脸色,和王老实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脊背紧紧地贴在了木门旁的墙壁上。
整个屋子,只剩下范婆婆一人正对着窗户的方向,眉毛挑了挑,神情木然,等到那三炷香全部化成灰烬之后,才淡淡的说道:“它来了……”
“什么来了?”田村长下意识的问道。
“该不会是……”小麻子他娘忽的想起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身子往三个大老爷们背后缩了缩,眼睛里写满了诚惶诚恐。
“不用怕,有老身在,出不了事情。”范婆婆嘴角撇上,一张皱巴巴的丑脸笑了笑,又将预备着的另外三炷香插到了香炉里,在袅袅的白色雾气中,不断地做着磕头的动作,毕恭毕敬的说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冒犯了各位神灵栖居之所,理应受到惩戒。但现在苦头也吃得差不多了,还望大仙们高抬贵手,就此作罢。烦劳烦劳,改日老身一定带着他们登门谢罪……”听她那口气,貌似是在代替几个少年在那里请罪,只不过声音干枯尖利,很是难听。
没错,范婆婆现在的确是在‘求和’,俗话说的好,这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咱神婆神汉们也照样有自己的条条框框,八大纪律四项注意。一般来说,这些积攒了一定人望的阴阳先生,能力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只不过不是太大而已。毕竟,下三滥的九流骗术也就糊弄糊弄场外人,遇到了明眼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的小辫子给揪出来。更何况,乡下林子大,山沟子多,坟包更是漫山遍野,说不定你去郊个游,踏个春的,一失脚,就把人家的坟墓给踩瘪了。也正因为如此,偶尔闹个鬼上身,鬼压床,黄鼠狼精啥的都不是稀罕事,所以,能混得开的阴阳先生,自然对处理这些真家伙有些经验和手段。
但古人又有言: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用在阴阳先生这个职业上是再贴切也不过了。为啥?你本身就是半吊子本事,再去跟人家硬干,那不是找死吗?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就算能耐不错也得给弄得非死即残,更倒霉的甚至被吓得终身疯癫,在大街上对着大姑娘脱裤子,对着老爷子撒尿,唉!也别奇怪,这都屡见不鲜了。于是,阴阳先生们在吸取了众多教训之后,便搞通了谈判这一项,也就是在每次遇到真鬼真怪之前,先尝试着给人家消消火,压压气,看看能不能用烧烧纸,陪陪罪,或是满足个啥要求不高的愿望来糊弄去。如果成了,那正好,皆大欢喜,自己乐得数钱,如果不成,再硬着头皮扛下去不迟,反正腿在自己身上,实在不行就撒丫子跑路。
“恳请原谅,恳请原谅……”范婆婆那压的很沉的声音依然在继续着,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打出一两阵回音来,两两交叠,此起彼伏,让众人听得都是汗毛倒竖,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额头都磕青了,范婆婆这才收了手,挤着一张老脸,笑眯眯的道:“我这诚意够了不?您要是觉得可以,咱们就这么定了,我范老婆子做个主,收回这三张纸人,您也退出他们的身子,过后多备些香烛纸钱给您送去,成不?”
“您看成不?”见四下里没一丁点动静,范婆婆只得厚着脸皮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回答,两扇窗户的玻璃紧紧的封闭着,但那刚才被撑开的窗帘,却无风自起,被鼓的老高。
怎么搞的?范婆婆眼睛眨了眨,暗想道。照着往日的法事,做到这一步,鬼神们大多就给点面子,主动退让了。顶多自己事后出点血,烧点冥币纸钱罢了,可现在,对方却连是或否的准信儿都不给,把自己晾在这里,到底是意欲何为?
莫非是自个主动走了?
真的?可为什么总是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范婆婆绞尽脑汁的想着。
猛然间,神坛上的三炷香全部拦腰截断,砰的一声,香炉上爆出了一团火焰,熊熊烧灼之间,压在下面的三个纸人也全部被裹了进去,烧的连渣子都不剩了。烈火中,神坛开始剧烈颠簸起来,就像是开着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马路上驶过的感觉。
“不好!”范婆婆原本智珠在握的脸面顿时大惊失色,铁青铁青的。两条眉毛扭曲的都要拧出水来,不过她好歹是这方面的老行家,能力一般,但经验却是老道。当下当机立断,从袖子里摸出了三枚生满了绿色锈迹的铜钱,压在了神坛上。
“此钱非凡钱,五帝通宝钱!”范婆婆须发皆起。左右手同时使出了‘镇’字诀,指着铜钱大声吼道。可这一些列的动作却无无疑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只是让桌子消停了几秒钟就是去了束缚力,反过头去看那桌子,却是跳的更欢了,将铜脸盆,香烛等等全部掀起,砸在地上左右乱窜,惹得田村长等人连连呼叫,躲闪不及。范婆婆更是因为年老体衰,一时招架不住,腿根子没站住,给推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瞧她那脸色,却没有半点疼痛的摸样,更多的,是畏惧,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畏惧!
第三十章第一场驱魔仪式!(4)
“此钱非凡钱,五帝通宝钱!”范婆婆须发皆起。左右手同时使出了‘镇’字诀,指着铜钱大声吼道。可这一些列的动作却无无疑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只是让桌子消停了几秒钟就是去了束缚力,反过头去看那桌子,却是跳的更欢了,将铜脸盆,香烛等等全部掀起,砸在地上左右乱窜,惹得田村长等人连连呼叫,躲闪不及。范婆婆更是因为年老体衰,一时招架不住,腿根子没站住,给推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瞧她那脸色,却没有半点疼痛的摸样,更多的,是畏惧,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畏惧!
“范婆婆,没事吧?”王老实蹲下身子扶住范婆婆道。
“没事没事,不打紧。”范婆婆摇头,就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刚刚坠地的铜钱,握在了手掌心。
“我扶你起来吧!”
“成,那就麻烦你了……”经王老实这一说,范婆婆屁股上的痛意立马传到了神经,不禁哎呦一声,没有阻拦对方搀扶起自己来。可这刚刚站稳了身子,范婆婆神色却再次一变,不知哪里涌出的狠劲,一把就将王老实扑倒,同时转过头对田村长等人声嘶力竭的喊道:“趴下,快趴下!”
“趴下?”田村长一时还没理解范婆婆这话的意思,站在那自言自语,幸好这小麻子他娘蛮机灵的,见机不对,也不管个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也学着范婆婆将他按倒,狗蛋他爹倒是利索,直接抱着头藏到了一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扇被田村长检查了两遍,三个栓子全部插上去的木门,‘嘎’的一声挣扎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一条细长的光线顿时刺进了昏暗的屋子里,悉悉索索的指甲摩擦声自门外的客厅传来,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空灵若现,让人胆战心惊。
“大嫂子,你太过分了,发什么神经呐!”田村长被人搞得灰头土脸的,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村长,他可是村长呀!正要近乎咆哮的和小麻子他娘理论,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声音打出了接下来的话。
嘎————门又裂开了一条缝,光线也跟着粗了一分。同时,范婆婆等人的瞳孔,也紧缩了一分。
“咯咯~”突然,一声冷笑回荡在客厅之中。
“啪!”“啪!”缓慢而有节奏的击打声,从门内传来,“啪”“啪”,门外有人,门外果真有人!而且那人正在敲门,“啪”“啪”“啪”。
听到了敲门声,田村长的胆气立马飙升,自信满满的表情重新占据了他的头脑高低,只见他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指着范婆婆得意洋洋的笑道:“老婆子,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个人敲门吗?至于吗?来,让我看看,是谁过来了,呵呵,我差点忘了,指不定就是我家那口子带着镇里的医生大夫们来了。”说着,田村长就把手握在了门把上,准备拧开。
“不要开门!”范婆婆想要上前去拦,已经来不及了。进门前,她很小心的在门外贴上了一道黄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此刻,有了这道符咒,或许还能抵挡片刻,等自己琢磨出法子再对付不迟,但要是被这田村长现在去开了门,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老封建,家里有田有地,还不知道劳动干活,非要去四处坑蒙拐骗,下次等文青下乡了,第一个就把你打倒!”田村长厉声道。不过他并没有看见,此刻,正有一只手慢慢从门缝里伸出来,苍白而无力,然后是另一只,接着是头,身体,腰,一个人,慢慢从门缝里挤了出来,浑身的骨骼还发出阴森的断裂声,她挤地好辛苦,以致于她每挤出一个部位都要停顿片刻,终于,一个扭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门边的角落。
她面对着田村长,一动不动,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寂静而另人窒息!
“谁,谁……你……你是谁?”田村长突逢惊变,给骇的舌头打结,说话都结结巴巴得了。
“咯咯,咯咯咯……”那东西慢慢转过脸,脖子处发出“咯啦咯啦”的响声,终于,脖子发出清脆的“嘎崩”一声,她的脑袋倒向一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死寂的灰瞳透着死亡的绝望。颧骨深深凹陷,鼻子歪向一边,整张脸就像被巨大的外力撞击般扁平。
“娘哎……”眼见得此情此景,田村长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而床边的刘大少整个身子也是一怔,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猛力揪紧。鬼,真的是鬼,纯纯粹粹的鬼,这他妈要不是鬼,还有什么敢叫自己是鬼的?
“赶快躲开!”范婆婆又是一声提醒,自己则眼疾手快的对着女鬼的方向掷出了一把刚才法事剩下的青盐,准备给这东西迎头一击。可让她错愕的是,这把青盐刚刚飞出五指,那个女鬼却消失了,是的,完全消失了,于是范婆婆也只能看着那些满天繁星般散开的盐粒稀稀落落的砸到了墙壁上,徒劳无功。
“哪去了?”范婆婆绷着脸,神情紧张的左顾右盼,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凉凉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撩拨自己的脸面,很痒很痒,让人情不自禁的想伸手去抓。范婆婆的心咯噔一下,嘶的声吸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超房梁上望去。此刻,那个失踪了的女鬼,正头下脚上的吊在那里,面目狰狞,一对眼白狠狠的瞪着自己,两条黑色的长发顺着面部脱下,从眼眶中穿插下去,就像是一条从房顶拖拽而下的黑色瀑布。
第三十一章神婆!(1)
“额滴神啊!”范婆子瞳孔缩如针芒,失声喊了出来。刚才那张因为过度运动而红成猪屁股的老脸,立马就变成猪肝色了。这还不算,看她满脸的皱纹,好像又变深了不少,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这还真是“深不见底”啊!
反观那女鬼,身子却跟面条似得,揉来揉去的,一下子就从屋顶上飘了下来,只需蠕动两下,就来到了范婆子的身边。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个女鬼就像橡皮泥捏出来的一样,从上到下都是柔若无骨,软趴趴的,这会儿,女鬼的身子就跟牛皮糖似的,越来越长,终于,女鬼收紧了身子,把范婆子缠的跟个粽子似得。
此中过程看似复杂,但在离他们最近的刘大少看来,每一个动作却只是白光一晃的功夫而已。而这女鬼每扭动一圈,身上的关节就会发生“嘎嘣”一声脆响,六声脆响停息之后,倒霉的范婆子就已经跟待宰肥猪一般,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眼看大功告成,女鬼抽风似地窃笑起来,样子就跟小月月撒娇般恶心,而声音听起来就像拉钢锯条似地,让人怀疑这玩意的声带是不是漏了风,破了气。当然,这种怀疑只持续了一秒钟而已,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儿直接就将众人给“忽悠”傻了。
只见那女鬼的脑袋陡然从腹腔里窜出,脖子拖的就跟猪大肠似地,足有两三米长,头发也不闲着,本来就够长的了,现在却直接拖到了脚跟子;将那张没有血丝,白得跟张纸一样的脸颊藏在里面,只留下两颗血红色的眼珠,令人产生一种置身于九幽地府的错觉。
“哇哈哈哈……”女鬼一边得意的用舌头舔着嘴唇,一边用下半截身子将范婆子拖死狗般的吊在半空中,身子一起一伏,满眼怀春的盯着缩在墙角的其他人。狗蛋他爹胆子最小,此刻早就慌了神,拖着一条湿裤子,玩命的四处找地方躲,大概是被吓“二”了吧?竟然一头钻进了小麻子他娘的怀里,乱拱乱撞,还就不出来了。小麻子他娘的脸顿时红了半边天,猛地一甩猪蹄,就将这老不修的“呼”在了地上。
田村长就甭提了,也活该他倒霉,刚刚不知道是谁走岔了路,给了他一脚,把他给跺醒了,可这眼睛刚迷迷蒙蒙的睁开,就看到了女鬼伸脑袋的那一幕,结果可想而知,直接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再次抽了过去。刘大少好歹是混过的人,心理素质过硬,至少比他爹有出息的多。这会儿正护在田国强等人的床边,手里握个油瓶子,估摸着待会这妖怪朝着自己来的话,该砸她哪儿利索。
望着到手的猎物,女鬼笑的愈发得意,不过它显然没看到,那被裹成大粽子似地范婆婆,此时也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笑……
“呔!孽畜看招!”陡然间,范婆子怪叫一声,头上银发根根竖起,与此同时,女鬼像是触了电一般,尖叫着将她甩了出去。范婆婆年老体衰,人在空中根本拿不出力道来调整姿势,当然,范婆子还是努力了一下子,但只挤出了一个屁来。结果想当然,只听一声惊天地、涕鬼神的“嗙”,她的背脊就撞在墙壁上,骨碌碌的滚成了球,在水泥地上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刘大少看着范婆子在地上打着旋,不由大怒道:“我擦,你搞神马飞机?现在可没时间打保龄球!”
这下子再看范婆婆,已经是狼狈不堪了,身上满是土灰不说,干瘪的老嘴更是血淋淋的,一条血丝顺着嘴角流下。而那女鬼也不知道是着了范婆婆的什么道儿,惨白的身子被印上了一个红色的斑点,斑点边缘的地方,已经被灼烧了一大片,周围的几块皮肤也如淤泥般摊到了地上,惹的女鬼一阵龇牙咧嘴。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斑点正是先前范婆婆捏在掌心的那枚镇尸铜钱!
“哇哈哈哈!”这次该范婆子大笑了,只见范婆子很帅气的,从嘴里扣下了一颗老牙来,十分嚣张的说道:“没啥了不起嘛!不过是条蛇精罢了。”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来,女鬼便笔直的朝着她冲了过来。范婆婆深知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在场的九个人中,除了自己还能放手一搏之外,其他人也就是打酱油的角色,就算是白给,也不够这条蛇精塞牙缝呢!
今天若是成了,万事好说,若是输了,呵呵,怕是明天镇子里的棺材铺就要小赚一笔了。唉!也不知道这几龟孙咋就惹上了她?该不会真的是大限到了吧?想到这,范婆婆一狠心,一咬牙,外加一跺脚;两排大板牙上下一夹,就咬破了舌尖,刹那间,血液流入口中,咸中带腥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味觉。
当然,这剧烈的疼痛也让她原本被撞晕了的大脑清醒了少许,当即张开嘴,一口血箭喷向了女鬼的头颅。这次女鬼却是没有想到范婆婆会玩这一手,直接被这血箭喷的满脸都是,血珠一粘女鬼的面颊,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它的皮肤,女鬼耐不住痛,顿时惨嘶一声,双手抓在脸上来回的抠,好像这鲜血对它来言,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俗话说得好,“不落井下石的人,不是男人”!范婆婆做了这么些年得神婆了,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男人……
当下二话不说,从裤衩里抽出两根牛毛细的银针,就刺进了自己的太阳穴里,深入数厘米,端得匪夷所思。看得刘大少牛眼瞪的杠杠的,心道这老娘们是不是吃错药了,自杀的方法倒是独树一帜啊!不过范婆婆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两脚一蹬,直接嗝屁。
而是身子猛地一怔,额头,脖颈,手腕这几处的青筋暴起,就像突出地面的老树根一般,那张脸更是红若朱砂,那种红色,并不是一般人因为羞怯或是愤怒的脸红,而是一种难以描摹的色泽,甚至不夸张的说,这颜色比之关二爷的大红脸,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范婆婆的那张嘴也不闲着,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一连串的怪词怪句,刘大少虽然隔得挺近,但也听不明白,只知道里面包含着什么‘祖师爷’,‘神功’之类的片段。
只见这范婆婆弯下来的驼背忽的一挺,深陷的眼窝在这一刻也饱满了许多,脚一抬,用沾了血的手在鞋底上写了个符号。紧接着老腰一扭,飞起一脚就将女鬼踹上了天,然后轰然从地上跃起,左手捏兰花指形,右手作剑指,刷的一下就扣住了女鬼的脑袋,将自己太阳穴上的一根银针拿下,齐根插入了女鬼的印堂里,遭了这一击,女鬼的额头被刺出了一个芝麻粒大的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无休止的向四周扩散,就如同换了脓疮一般,很快就溃烂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洞眼周围,无数股黑色的汁浆如蜘蛛网般流满了女鬼的脸颊。
“我擦你阿了个妈!老窑姐!老娘非干,死你不可!”女鬼痛苦的捂着脸,披头散发,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小屋,墙壁上,无数条血杠子流下,就像是某种抽象派艺术的壁画。
“哟呵呵呵呵,看你丫的有没有这本事了!你倒是来咬我呀!?”范婆婆冷笑,刚才她用的那一招唤作‘神打’,属于民间流传甚广的一种巫术,和茅山派也有些渊源。据记载,神打首先需要开坛作法,献祭供品,拜祭神明(或者武艺超群的武魂),然后用特制的牛毛针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激发阳气,便能请之附身,威力大增。相传,使用神打之后,施法者即使是瘫痪在床,手无缚鸡之力,在短时间内也会激发出自身潜能,将武力和功力都提升到先前的数倍。不过此法也并非十全十美,一旦利用不当的话就会十分凶险,轻则自损心神,重则因此丧命,并且在施法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施法者的体力都会大打折扣,甚至大病一场。因此范婆婆虽然很久前就学会这神打的套路了,但却从来没敢用过,今天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之际才出此下策。
第三十二章神婆!(2)
“嘻嘻,你就这么肯定呀?”这时,一个声音从范婆婆脑后想起,田村长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诡异,嘴角还有不少白沫,只是目光少了分平时的睿智,却多了分莫名的呆板。
“哈?”范婆婆眉毛一挑,眼前白影一晃,女鬼已然不见了踪影,待听到田村长一大老爷们说话竟然冒出女声的时候,心里已知不妙,这东西竟然上了田村长的身,这下麻烦可大了。
“嘻嘻嘻嘻……”田村长腰肢扭了扭,一只手遮住了嘴,做了一个少女才有的害羞姿态,声音柔媚至极,只不过将这黄莺般的声儿搭配在这个东北男人身上,却多少有些毛骨悚然、阴阳怪气的,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刘大少刚才还一副誓死如归的摸样,这会儿看到田村长这动作,扑哧一声,差点没笑背过气去,不禁乐道:“田村长,哎呀妈呀,你……你居然还会唱戏呢?而且还……还是学的花旦呢,哈哈哈,不行了,哈哈……”
“村长,村长!你咋滴嘞?”刘老实畏畏缩缩的,用他那灰不溜秋的狗爪子,拍了拍田村长的背,还以为这家伙被吓“愣”了呢。但没料到这手挨到田村长的皮肤时,却感觉到冷冰冰的,没有一丁点儿常人该有的体温。
“我勒个擦,村长,你是不是昨晚通宵看毛片啊?这都着凉了!”刘老实焦急的喊道,还想招呼狗蛋他爹和自己找副担架,把这村官儿抬走,很是热心。他没什么见识,刚一见女鬼消失,就以为已经被范婆子给虐了,所以现在才如此的放心大胆献殷勤。不过回答他的不是田村长的连声感谢,而是一条又滑又腻的舌头,此时,田村长下颚张开,舌头伸的老长,就跟吊死鬼没啥两样,而舌头的尖端正在刘老实的鼻子上打着旋儿,黏黏的唾液顺着他两边的鼻翼流下,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
“额,村长,你是不是被狗咬了?该不会的狂犬病了吧?”刘老实盯着村长的大口条弱弱的问道。
“爹!”刘大少二话不说,将油瓶子往地上一敲,砸出了一排锋利的玻璃刀头之后,立马朝着刘老实扑去。从小到大,咱刘大少小画书连偷带骗,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本,况且村头老人们那昏天黑地的扯淡也没少听。自然知道田村长指不定就跟《聊斋》里那样,让鬼怪给附了身了。这老爹也真是,人家都要弄你了,还傻不拉基的站在那儿发呆,跟人搞对象咋地?你认识人家,人家现在可不认识你呀!一旦附了身,那可是见谁要谁,逮谁掐谁,一点儿都不带的含糊。
不过范婆婆和刘大少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冲到刘老实面前的时候,田村长的舌头已经嗖的一下缠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勒的腿脚直瞪,脸皮发青,嘴巴含含糊糊的,喘气和呻吟混在一起,根本吐不出话儿。
“草,你动我爹手指一下试试?我非干死你不可!”刘大少挥舞着油瓶,愤怒的说道。
“大少,不要冲动。”范婆婆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双眼睛警惕的在田村长身上打转。
“小子,胆子挺大的嘛?”田村长也不生气,只是在那笑,视角的余光瞥了瞥缩在一旁的狗蛋他爹和小麻子他娘,两个人立马连滚带爬的窜到了另一边,正眼都不敢瞧他。
“老子胆子大不大,干你鸟事!快给老子滚犊子!”刘大少吼道。
“哼哼。”田村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你信不信我杀了他?”说完,将舌头再次勒紧了一分,这下刘老实的表情更难受了,要是再加一分力,怕是神仙都难救。
“你……”因为有了刘老实这层顾忌,刘大少这下再也不敢动了,举起油瓶子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好,这样我才高兴。”田村长满意的点点头,作为回应,他也放松了刘老实脖子上的束缚,刚一能喘过气儿,刘老实赶忙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然后扯着嗓子叫道:“兔崽子,别管我,带着其他人快跑!”
“找死!”田村长眼神一冷,再次收紧了舌头,将刘老实整个人拉到了身边:“好久没吃活人了,要是就这么活着吞下去,我想滋味应该不错!”说罢,田村长还深情的向刘老实抛了个媚眼,整得周围的人一阵恶心反胃;就连刘老实,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慢着!”范婆婆手一挥,打断了田村长的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田村长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大笑:“谁叫你个老不死逼我的,我活不成,你们几个也得给我垫背。”
原来如此,范婆婆松了口气,压住了刚才使用神打后的那阵反噬的力量,勉强用平稳的语调道:“这位蛇大仙,先前我已经做了法事,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这几个孩子,日后定然有所报答,保证你不吃亏。干咱家这一行的能做到这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说到这,她眉头一竖,三寸金莲的小脚跨前几步,伸出手义正言辞的指着田村长道:“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善罢甘休的!那就休怪咱家无情,用大法力将你打进六道轮回,十八层地狱,被恶鬼们压着,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范婆婆的话,田村长脸上得青筋明显动了动,手也颤抖了分毫,显然是被她吓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范婆婆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一见如此,便知有戏。于是胯下老脸,再次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左手还装模做样的塞进自己的裤衩里,像是想拿出点什么宝贝来:“大千生灵,都有自己的道行,我看你能修行成现在的程度,也不容易。老妈子我不想让你功亏一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放了他,然后从哪来回哪去。我绝对不拦你。否则的话,哼哼……”范婆婆塞进裤衩的手又往外面挪了挪,看起来鼓鼓的,惹得这附身的蛇精更加惊疑不定。
“你……你在拿什么东西?”田村长后退一步,将刘老实挡在自己身前当做肉盾,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不问它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什么厉害的法器,而且肯定能对付得了自己,要不然这个丑陋的老太婆绝不对自信到这种程度,要知道,刚才那把盐,那根针可都是从这个裤衩里摸出来,一样比一样厉害,特别是那个细细的长针,差一点儿就废了自己的内丹。
是啊,压箱底的东西总是留在最后才放出来,照如此推算,现在这个老太婆手里的东西肯定比先前还要厉害得多。蛇精越想越对,越想越有理,而范婆婆盯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意味深长的味道,而且越来越锋利,越来越毒辣,乖乖,难不成就快要对我动手了。
其实它倒是会意错了,范婆婆的眼神之所以一直在变化,并不是什么意味深长啥的,而是肚子疼的,谁让她七老八十的硬要玩神打?没玩残就算是三生有幸了,这会儿,哎呦喂,这肚子疼的呀,肠子在搅,内脏在滚,疼的范婆婆心里眼内汪汪滴,可偏生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强忍着,但他妈实在是太难受了,脸面难免抽搐了些,眼神难免变化了些,但却对蛇精造成了某方面的误解。
范婆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肚子里的翻江倒海,以退为进的又往前走了一步:“想清楚了没,我是不想造杀孽,不然刚才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我可是只用了三成的法力而已。”还不用说,神婆就有神婆的好处,干久了,个个都是奥斯卡金像奖得主,这神态,这动作,惟妙惟肖的呀!连刘大少都看的一愣一愣,还真以为这老婆子有啥王霸之气的,靠,这年头,牛比的人少呀,牛比的老太太就更少了,何况这个老婆子不但牛比,而且还他妈牛比的一塌糊涂……
他是这么想的,范婆婆这小心肝,却是往前走一步,就咯噔一下敲一次鼓呢,甭提了,谁说她不害怕的,其实,她比谁都怕,只不过是摸着了这蛇精欺软怕硬,生性多疑的弱点,以退为进罢了。
“三成,你只用了三成法力?”被附身的田村长目瞪口呆,差点没一紧张失“舌”把直翻白眼的刘老实给勒死。原来,原来这个不起眼的老太婆是个行家,三成法力就能把我逼成这般田地,要是尽全力我还有活路吗?蛇精终于开始松动了,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上了许多。
“那当然!”范婆婆故意抬起头,轻蔑的瞥了它一眼,好像蛇精在自己的眼里,就像地下的一只蚂蚁,抬起脚就能踏死,吐口痰就能淹死,之所以没这么做,只是不想费力罢了。
“俗话说得好,好聚好散,本大仙虽然是干除魔卫道这一行的,但也不想妄造杀孽。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不会不懂吧?你丫要是真聪明的话,就他妈赶紧滚吧!别鸡巴在这烦你老娘我!”
其实范婆子心里却在说:我擦,快走快走,我快要憋不住了!肚子怎么这么疼啊?该不会要大便了吧?要是真动起手来,我估计你一个指头就能捏死我。
“这……我考虑考虑。”蛇精喃喃,做着剧烈的心里挣扎。那边范婆婆心里却再次眼泪如注,我说妖怪大妈唉,你还考虑个啥呀!我这肚子都痛死了,浑身也给你摔散了架,再不走这把戏就真得拆穿了。
“我若是放了他,你真能放了我?”蛇精看了看短暂窒息过去的刘老实,有些焦切的问道,心里还在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