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体面些。
“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有私心,如果我和你关系……特殊一些,或许周予的案子会更好破,但现在我和他已经确定关系了,我们就是在这家咖啡厅认识的……”说完这句话,莲舟在一霎间决定改变原先约定好的说辞,“也不算有多爱,但是可以搭伙过日子,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好。”莲舟希望俞彧听得懂,她在心里给他留了一席之地。
几分钟前潮水般爆发的冲动褪去,理智重新回到俞彧身体里,但他依旧觉得胸口发闷,他真的爱上姜莲舟了。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想,好几次差一点破口而出:你宁可和一个“不算多爱”的人远走高飞,也不肯问问我是不是爱你。最后俞彧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理解。”
“那就这样吧,真的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莲舟说不清心里胀胀的是失落还是离别愁绪,“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俞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一直目送莲舟走出门去,那抹淡黄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彼时是中午十一点四十三分,莲舟在小区外打包了两份饺子带回家。李复青在家里收拾屋物品,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空落又拥挤的房子让莲舟想起刚搬进来时的景象,光秃秃的墙和置物架,满地的纸箱,两个人有说有笑在屋子里忙碌,瓜子皮吐的到处都是。莲舟腾出位置,把饺子和筷子摆在桌上,叫李复青过来吃,李复青很自然地坐下来吃,没有问莲舟和俞彧见面的经过。莲舟沉浸在俞彧给她的深深触动中,也没有多话。
饺子快吃完时,敲门声忽然响起。李复青和莲舟的外卖、快递等信息都必须共享,今天不应该有包裹,两人对视片刻,莲舟放下碗筷,轻手轻脚去看猫眼:俞彧站在门外。
莲舟回头朝李复青用口型说:俞彧。
“莲舟?我知道你在家。”俞彧在门外大声说。
“等会儿。”李复青起身把半碗饺子冲进马桶,微笑说,“等我进去你就可以开门了。”李复青提起背包走进书房,轻轻关上了门。李复青的脏衣服不在这间房子里洗,他把日常用品装在那个背包里,每天不厌其烦地把物品拿出、放进去,像一个住钟点酒店的洁癖。
莲舟用手背按了按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俞彧以为他已经释怀,看到莲舟时,刚刚垒起的心理防线再次土崩瓦解,他在脑海里着实找了一会儿,才在千丝万缕情绪里找到他要说的那句话:“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说着挤进门来。心情平复之后,俞彧开始回忆莲舟身边那个人的信息,长久以来,他像个隐形人,就算莲舟有意隐瞒,他的存在感也低得异常。
如莲舟所说,屋子已经拆成了另一幅模样,俞彧扫视着屋子。沙发上还有李复青坐过的印子,莲舟先一步看见了,侧身走过去坐下:“你要吃饺子吗?”
俞彧看向桌面,桌上虽然只有一碗饺子,但桌面还有另一圈水印,他走上前去,瞥见垃圾桶里有一只塑料袋,和桌上碗里套的是同一款,他清楚记得莲舟说过再也不会吃这家店的饺子,因为她从里面吃出过苍蝇。“你一个人在家?”俞彧问。
莲舟低头把一个饺子塞在嘴里,含糊答道:“是啊。”
“你走之前我再看看现场吧,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俞彧说着走向书房,除了书房,这间房子里每扇门都大敞着。
汗珠从莲舟后颈滑落渗进衣领,她叫住俞彧:“不要开门。”
“为什么?”俞彧站在门边。
“我对那个房间有心理阴影。”莲舟说。
莲舟在撒谎,俞彧甚至有些恨自己记得太清楚,他第一次私下拜访莲舟时是夜里,书房的门毫不避讳地开着,他甚至还记得灯光温暖的颜色。此时此刻,俞彧可以立即打开门揭穿莲舟的谎言,也可以借口停职不顾自己入职时的宣誓,让莲舟好好地离开,抉择在他脑海中只停留了一瞬,他拧开门把手,推开了门。
纸页和墨水的气味夹着灰尘冲上脸来,打开门时微风带起的一阵颤动过后,书房里重归寂静。因为半开的小窗正朝主干道,这间书房的所有角落都蒙了一层灰尘,地上没有脚印,门后的地垫也蒙着一层灰。
俞彧暗暗松了一口气,重新关上了门。
裂缝
莲舟双手一直盖在膝上,她起身时,裙子上有两片潮湿的掌印。
“你男朋友不在家?”俞彧环顾四周。
“他不住这里。”莲舟说,“你是不是没吃饭呀?我这其实没什么好忙的。”
“我吃过了。”俞彧伸了个懒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你做苦力,我们还能多聊会儿天。”他说着弯腰看莲舟摆在桌上的笔记,纸上罗列要带走的重要物品。
对于一个搬家的人来说,她的“重要物品”不多:证件,黑盒,化妆品,夏装3,冬装2……戒指。“戒指”远远地被列在最后一行,潦草字体仿佛能窥见她落笔时的心烦意乱。
见俞彧铁了心要留下,莲舟食欲全无,她讪笑道:“那好吧,我也吃饱了,既然你要做苦力,就从房间开始吧。”说着两三下收拾好饺子,拉着俞彧就往主卧走。
房间门被莲舟顺手关上,锁舌咬住侧板时轻轻发出暧昧的“咔哒”声,俞彧腋下一热,大脑只剩一片白灿灿的火花。莲舟坦然走到床头,打开空调:“饺子吃得我一身汗……你不介意我听音乐吧?”她说着打开音乐,是伍佰的《挪威的森林》。
俞彧松了一口气。
房间几乎无处下脚,莲舟拿过笔记本,一脚插进那堆杂物里,把一个熊猫公仔捡出来扔进纸箱:“玩具都很新,攒起来消毒了送去孤儿院。”俞彧抹掉后颈的汗,也踏进杂物堆里帮忙。
梳妆台还是整洁的,那枚蒂芙尼六爪钻戒孤零零摆在一支口红旁,莲舟背过身时,俞彧把钻戒勾进手心,让它顺势滑入裤袋里。
“俞彧,你在干嘛?”莲舟趴在地上,手里攥一只发亮的小手电,双眼正盯着床底。
“你在干嘛?”俞彧笑说。
“底下有个盒子,你帮我捞出来?”莲舟说,“说不定是周予跟某个狐貍精的不雅照。”
俞彧在莲舟身旁趴下,他身上的热气蒸得莲舟有些眩晕,她闻到朗姆酒混着皮革的香,于是又用力吸了几下。
俞彧侧脸紧贴床沿,长手臂探进去捞出落满灰尘的粉色纸盒,莲舟顾不上脏,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根粉红振动棒,两人都目瞪口呆,俞彧最先反应过来:“哈!这是美容仪吧!”他想缓解尴尬,但潮红已经从耳根窜到脸上。
莲舟猛地扣上盒盖:“是美容仪。”
莲舟早就忘了自己几年前买过这玩意儿,只用过两三次,后来被打入冷宫。其实当时她是愉悦的,只是长期的压抑让她羞于面对自己,也羞耻地遗忘了它的存在。
两人对视片刻,哑然失笑,接着捧腹大笑,莲舟甚至笑得眼角挤出两串泪花。
房间的温度开始维持在20℃,背景音乐从伍佰跳到郝蕾,手掌被灰尘裹得厚了一圈,他们打闹嬉笑着把东西分类装进三只90cm的纸箱里,像一对要搬离出租公寓的热恋情侣。
下午四点,莲舟从小冰箱里拿了两听可乐,两人并肩坐在床沿休息,他们靠得很近,皮肤散发的体温交融在一起,莲舟把可乐含在嘴里,两腮鼓囊囊像只仓鼠,她拍拍俞彧叫他看她,俞彧伸出食指,作势要戳莲舟的脸,她憋着笑躲开。
俞彧几口灌完可乐,随手拿过莲舟的笔记本:“这个戒指……是你的?还是周予的?”
莲舟分几口咽完嘴里含的可乐:“我的,周予的给他爸妈了。”
“我能看看吗?”俞彧说。
“就是正常的钻戒。”莲舟起身走向梳妆台,“他爸妈买的……嗯?平时就放在这一带……”莲舟伸手慢吞吞拨弄着台面上的瓶瓶罐罐。
俞彧也跟过来找。
两人翻了十来分钟,莲舟满面通红,喃喃道:“不会丢的啊……”
“这么小的东西,一落地就很难找了。”俞彧说。
“一克拉不小了。”
莲舟嘴里嘟囔着,人已经钻到了梳妆台下,她回头想让俞彧帮她拿手电,彼时他正反手抓着那只手电,猫腰在房间另一头匍匐搜寻,看着他的背影,莲舟的心突突跳起来,虽然整个房子已经被李复青处理过,但俞彧这架势不免让人心慌。
“俞彧,找不到就算了。”莲舟从桌底爬出来,“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