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幽灵船
【一】
“你不知道吗?”加德曼夫显得很是惊讶,这句话说得极为响亮,然后略微停顿了一下,才释然道,“唔……对对,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满世界张扬呢?不过,你不知道也并非是什么坏事情,如果你真的了解了其中内幕的话,或许下一分钟你就已经没有命了。虽然你很厉害,但实际上你根本就无力反抗,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反抗,除了我之外!”
“除了你之外?”我轻蔑地讥讽道。这使凝雪的翻译工作遇到了难题,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学着我的口吻发出一串奇怪的音符。
“是的!”加德曼夫自信地说,“除了我之外,他们满世界找了我十几年,一直想将我抓住处死,可是直到现在,我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我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但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说吧,异先生,想不想合作,我可以拿我的灵魂向真主发誓,我不但能给你享用不尽的财富,还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过,你首先要将那个美国佬交给我们,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你们要他做什么?”
“处死,用他的生命向真主献祭!”他冷冰冰地道,恶毒的声音中满是怨恨。
“为什么?”我试探着问。
“我仇恨美国人,像美国人仇恨我一样仇恨他们,他们都该下地狱!”
……
“怎么样?异先生,这对你没有丝毫损失,而且你还可以得到巨额的财富和严密的保护,你们东方人都很聪明,好坏优劣就摆在面前,这不难选择。”
“如果我不和你们合作呢?”
加德曼夫发出一阵冷笑:“你不会的,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你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作为朋友,我会提醒你的,虽然你手里有武器,你们所乘坐的船也比我们的要大上几倍,但我敢保证,你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我们会冲上去,将你的两个伙伴扔进海里喂鲨鱼。至于异先生你嘛,将成为我们的俘虏,我们对待俘虏一向有很多办法,到那时,你不但要受到最严酷的惩罚,而且我们还会在事成之后将你杀掉,非常残忍地杀掉。一念之差,天壤之别,你不会这么糊涂的。”
他的话并非恐吓,他们确实有这个实力,因为在他这句话说完的刹那间,我所在航船的周围立即响起一阵巨大的水声,高大的水柱几乎同时翻了上来。
火箭炮,或者比火箭炮更加强大的武器,而且还不止一门,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示威,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我所站的位置,恐怕现在我和凝雪已经被轰成一堆碎肉了。
我沉吟了一下,道:“我想知道罗克在地下所隐藏的秘密,这也是我们合作的前提,否则,我宁愿去喂鲨鱼!”
“好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加德曼夫道,“我们登船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加德曼夫从来言出必行!”
灯光越来越亮,他们靠得更近了,我甚至可以看到对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怎么办?你真想让他们上船吗?”凝雪回头看着我低声问道,她脸色煞白,看来是被刚才的声势吓到了。
当然不能让他们登上来,虽然凭加德曼夫说话的语气判断,他应该会履行自己的许诺,但那样会使我们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这不是我想要的。何况,他们上船之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丹尼,恐怕连凝雪的生命都不能保全,至于我,虽然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却无疑会成为受人控制的俘虏。
我不想做俘虏,任何人的俘虏都不想做,所以我端起枪,提高警惕,既然他们有重火力,就只有一个办法来对抗,让他们一些人上船,只要船上有了他们的人,他们才会有所顾忌,重火力才发挥不了作用。
我一边往更隐蔽的地方靠着,一边向凝雪低声吩咐:“去驾驶舱帮丹尼,让他注意警戒!”
凝雪呆了一下,终于转身走了,就在她走近驾驶舱口的时候,从下面突然蹿出一条高大的黑影,凝雪来不及躲闪,和他迎头撞在一起,踉跄后退。
“砰!”
黑影手里的枪口对着天空响了一声,凝雪被这声枪响吓了一跳,一下坐在地上。
那黑影慌慌张张地向我这里跑来,完全没有理会摔倒在地的凝雪,他一边跑,一边惊叫着:“鬼……鬼……异!这条船上有鬼!”
【二】
丹尼的一张黑脸已经变成了棕红色,眼神慌乱,双手紧紧地端着机枪,青筋暴绽,不停抖动的双臂连带着枪身也晃动着。
看着那眼随时都有可能吐出火舌的枪口,我赶紧向一边跳出去,如果丧生在丹尼的紧张情绪中,那可真是冤到家了。
丹尼的这种神色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虽然他有时会暴躁发怒、大声咆哮,但这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恐惧,我从未见过。一个眼神如此犀利的人应该很有城府,一个很有城府的人通常养成了隐藏真实内心的习惯,所以丹尼此时内心中的恐惧和紧张应该远远超过他外在的表现。
丹尼不住口地叫着:“我说的是真的,这条船上真的有鬼,他们就在驾驶舱里聚集着,而且越来越多……”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我的手臂,潜水服本来就质地细密,再加上表面水渍未干,他抓了几次都滑开了。
如果说丹尼真的看到了一些超出常人思维的东西,那么,我们脚底下的这艘船就很不简单了,刚才从加德曼夫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不是他们的船,茫茫大海上,一艘空无一人的航船,这意味着什么?
也许我写到这里,聪明的读者就已经猜出来它的身份,恐怕大家在很多小说和影视中都看到过这类东西,它们也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幽灵船!
是的,我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就是这三个字,还有和它联系在一起的许许多多的恐怖故事。
再凶残恶毒的人都不可怕,因为他们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一定有弱点,无论外表多么强大,总有办法对付,但如果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就要麻烦得多了。所以尽管形势危急,对方可能随时登上这艘轮船,但我还是打算先到驾驶舱去看看。
我握紧枪,大步向驾驶舱的方向走去,丹尼和凝雪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还没有走进去,我就看到了奇异的景象。
驾驶舱的门窗好像怪兽张开的巨口,不停地吸着气,周围的浓雾分成两条的云柱,分别从门窗里快速地向驾驶舱涌着,发出“嗖嗖”的响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丹尼,丹尼指着两条云柱慌乱地道:“你看,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顺着楼道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当我下到了舱底的时候,耳边才又重新响起两人的脚步声。
以我刚才看到的景象估计,现在驾驶舱里应该已经完全陷入浓雾中了,恐怕将手指贴到眼睛上都看不到,因为以这种吸纳速度,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驾驶舱就会被的气流开来。
但是我错了,在做好了当瞎子的准备之后,眼前却陡然一亮,舱里的任何东西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眼前,当然还有丹尼所说的聚集着的幽灵。
看到他们,我才想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雾气会像活了一样疯狂地涌进来。
雾气确实在不停地聚集着,聚集成一个个熟悉的形状,那是和正常的人类大小一样的形状,现在已经有六条“雾人”站在了舱里,急速凝结的是第七个人影,手足俱备,身躯完整,只有脑袋刚刚形成一半,从耳朵往上的部分还没有成形。
百慕大三角从来就是神秘事件的聚集地,如果我们能正正常常地经过这里,那才真是令人失望了。可是现在展现在眼前的情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如果在我们眼前,一艘旋转的ufo从海底猛地冒出来,我不会感到惊讶;如果看到一条传说中的美人鱼在海水中自由游弋,我也不会太过惊奇;就是刚才想到这条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幽灵船的时候,我也没有惊慌失措。可是,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我确实感到了无比的惊诧,甚至连心跳都忘记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特殊的地理环境和偶然的特定条件下,雾气可以凝聚成任何形状,所以看到这些渐渐显形的“雾人”,我还只是惊诧,但当我看到他们在成形之后居然像是突然活了起来,转头摇手、踢腿伸腰的时候,恐惧才真正地攫取了我的心脏。
凝雪站在我身后,嘴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我想要伸手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刚刚形成的那个雾人扭过头来“看”向这边。平板一样的脸上雾气氤氲,当然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实际上他也没有眼睛,那只是一张平板一样的脸孔,随着他头颅的扭动,淡淡的雾气在脑后形成一条蜿蜒盘旋的细线,和庙里点燃的香烟一样,缥缈缭绕,久久不散。
可是就是这张没有眼睛的脸孔面向我们时,我还是感到了一阵凛然,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好像随时都会从口里掉出来一样,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将心脏压了回去。
那团雾人这样怔怔地“看”了我们一会儿,交换,竟然向这里缓缓地走了过来。
凝雪一下抓住了我的手,也不知道到是她的冰凉小手在抖动,还是我自己因为紧张抖了起来,反正我们两人的手已经抖成了一团。
“站着别动!”丹尼像警察一样大声喝道,只不过声音已经由于紧张和恐惧变得嘶哑起来。
雾人根本就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还是不停地交互着,离我越来越近了。
“砰!”
“不!”我的声音几乎是和丹尼的枪声一起响起来的,当然也丝毫阻止不了他的行动。
“叮!叮!”子弹穿过他的身子,射在不远处的金属柱子上,折向另一边。他身上立即腾起一缕轻烟,好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在身后缓缓散去。
“不要开枪,这没有用。”我费了好大劲才使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平静。现在,丹尼和凝雪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如果我再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清醒的话,局面很快就会失控,丹尼的枪已经不止一次地走火了,“我想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眼看着他氤氲着的右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是变得紧张起来,他真的不会伤害我吗?我不敢确定。
凝雪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丝毫不放,我想她应该离我远一点最好,因为这个雾人的手掌已经摸到了我的脸颊,可是她还是死死地抓住,手心里的汗水印在我的手指上。
感觉有点痒痒的、温温的,我不敢闭上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朦朦胧胧的手掌。
掌心已经触摸到了我的脸孔,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前伸着,好像要刺穿我坚硬的头骨,将脑浆攫取出来。
面前的雾气越来越浓,范围也越来越大,我知道那是他整个前臂撞在我脸上之后扑散开来的结果。这看起来虽然很恐怖,但实际上他什么也做不了,凝聚的雾气再浓,面对一个实在物体,他依然只是一片虚无。
虽然这样想着,但感觉好像他的手臂真的刺透了我的头骨,五根手指正在一下一下地挠着我的脑浆。
这样有十几秒的时间,眼前的朦胧终于没有了,那个雾人收起了手臂,转身向后走去。
经过这次亲身体验,我反而平静了下来,大脑开始正常地运转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抓挠的结果。
我和丹尼、凝雪都是贴着墙壁站着的,在确定他不具有伤害能力之后,我回头扫了一眼墙壁,在我脑袋的位置只有一个不大的固定旋扣,旋扣里什么也没有。
这时舱里的情形已经和刚才不同了,“嗖嗖”向里涌动的雾气已经停止了,舱里高高矮矮地站了许多人,影影绰绰。
我在心里暗暗查着数目,二十二个,一共是二十二个雾人。从他们头上呈现的形状可以判断,他们应该是这只航船的船员——如果这艘船真的曾经存在过的话。
好像是在开会,大家聚在一起,前面有一个雾人正在挥舞着手臂,在向大家激情澎湃地讲着什么话。等这个雾人的动作停止以后,大家按秩序向楼梯跑去,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丝毫没有停止,好像我们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
片刻间,驾驶舱走得空空如也,只有大眼瞪小眼发呆的三个人。
“嘘——”丹尼吐出了一口长气,“异,真吓死我了,没想到你竟然连躲都不躲,你就那么肯定他不会伤害你?”
实际上我不是不想躲,而是已经拔不动腿了。
我皱着眉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停了好一会儿才蓦然惊觉起来:“这些人没有危险,但我们并不安全,现在我们应该到甲板上去对付那些已经登上来的阿拉伯人!”
“嗯!”丹尼使劲点了一下头,双手端枪,当先爬了上去。
【三】
今夜我们注定要在担惊受怕和疑惑不解中度过,刚刚走出稀奇古怪的雾人留在我们心头的恐惧,就又一次陷入了震惊之中,眼前的景象使我们呆住了。
谁能想到,几分钟前还是大雾弥漫、对面不识的糟糕天气,等我们再次站在甲板上时,已经是繁星点点了。
难道刚才这些雾人已经将所有的雾气都吸纳尽了?
这个想法极其荒唐,别说你不会相信,就连我刚冒出这个想法时,都立即大骂自己真是愚蠢得可笑,这种毫无逻辑的荒唐想法别说用脑子,就是用脚趾头也知道绝无可能。
但奇怪的景象却实实在在地展现在我们眼前,头顶上不停泛动着的是点点繁星,像灯笼一样挂在中天的是明亮的月亮,星辰的闪烁和波光粼粼的大海交相辉映,那种美丽是任何未曾亲眼目睹过的人无法想象的。
可是这种美丽却是那样的让人心头发冷,浑身起鸡皮疙瘩,而且现在我们无暇欣赏这动人心魄的美丽夜景,而是要确定到底有多少阿拉伯人已经登上了这艘幽灵船。
说出来你可能会不相信,其实我也完全不信,当我搞明白了自己所面临的真实状况时,就彻底愣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是的,一个都没有,不但没有人登上船,就连在我们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竟然连一艘船都没有。我们的轮船静静地徜徉在波光荡漾的大海中,放眼望去,除了黑沉沉的海水和分不清是星光还是波光的无数亮点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那些阿拉伯人更像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倏然而至,倏然消失。那些曾经切身感知到的威力无比的火炮只不过像是一场诡异梦幻中的虚无道具罢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还在不在地球上?”丹尼望着夜空问出了一个听起来极其可笑的问题。
“不光那些虎视眈眈的阿拉伯人没有了踪迹,就连我们曾经登岸的小岛也没有了,还有刚才见到的那些古怪的……人,他们又去了哪里?”凝雪声音木木地问。
“我不相信,我想是自己做了一梦,一个古怪的不能再古怪的梦,我得醒过来!”丹尼说着,煞有介事地抬起手臂使劲咬了一下,疼痛使他呼叫起来,“哦!上帝,怎么这么疼?做梦都能这么疼!异,你倒是说句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在爬上甲板的时候,我也懵了,眼前的景象和十几分钟前的景象完全是两个世界:一个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被人轰成一堆碎肉;另一个却一片死寂,好像地球上的人类都死光了,就剩下了我们三个孤零零的人,漂浮在大洪水后的汪洋中,寻找生命可以栖息的唯一乐土。
“我们撞鬼了!”丹尼的精神显然被这一连串的怪事弄得快要崩溃了,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恼怒,“我们是在真实的世界里,还是已经死掉了?”
“你刚才不是试过了吗?是死是活,你应该更清楚才对!”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真服了你了!”丹尼翻着白眼嚷道。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反问道。
“你不是这方面的高手吗?你遇到的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我不问你还能问谁?”丹尼没好气地发出一连串的问号。
我继续逗着丹尼:“高手又不是上帝,再说这些事情又不是我搞出来的,我不负责!”
实际上我心里的疑惑不比丹尼少,但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疑难,我很少咆哮如雷,大声咒骂,说几句玩笑是我的一种排解方式,这可能就是东方人含蓄的另外一种表现——如果大多数东方人和我一样的话。
“行了,行了!”凝雪抢先开口,阻止我们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你们吵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觉得这艘船是不能再待了,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我觉得危险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丹尼点头表示认同:“是的,我们真应该尽快离开这条鬼船,但是,我们能去哪里?谁能单靠个人的力量游回迈阿密……异,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我们连向外界求援都不可能了。”
这确实怪我考虑不周,在做这个计划之前,我只想到了正常因素,但却忽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魔鬼三角这片海域,非正常因素往往比正常因素起到更大的作用。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再说,我也并不后悔:“现在主要的问题是确定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才能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丹尼仰头看着星光熠熠的夜空:“异,你们中国的星象术不是很发达吗?你能不能凭借星星在天空的方位,判断出我们的坐标?”
“航海牵星术是一门涉及广泛的学问,我不会。”我摇头道,“从我们刚才的经历来看,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那座无名小岛上,地球上确实有一些非常特殊的地方,人在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会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去,甚至距离会达到千里之遥,我想我们很不幸地遇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你看,他们又回来了!”凝雪指着不远处从船舱里爬出来的影子向我靠了过来。
还是那些雾人,他们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是下到了舱底而已,不一会儿,这些雾气凝聚而成的人影又重新聚集在了甲板上。
他们在甲板上很快地围成了一个圆形圈子,有一个人站在圈子中央。
这个圆圈很圆,就像是有人用大圆规画出来的一样规整,中间站立的人影并非是在圈子的正中央,而是微微靠在一边。他伸出双臂,手掌向上摊开,仰首向天。
围成圈子的其他人手牵着手,开始围着中间那人不停地旋转,中间那人保持着身体的姿势不变,以和其他人相一致的步伐不停地旋转着,实际上,他也是在绕着圈子,只不过圈子要小得多。
在来来回回绕了足有五六分钟以后,围成圈子的那些人俯子,单膝跪地,同样仰头望天。
由于他们脸部只有一个轮廓,无法判断他们的眼神到底望向头顶的哪个方位,但很显然,他们遥望的应该是天幕中无数颗星星的某一颗。
在遥远的古代,无论是中国人还是玛雅人、埃及人,这些古老的民族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天上星辰的排列运转会对地球上的生命产生息息相关的影响,这就是星相学的由来。通过星象的变化预知未来,得到某种昭示,为统治者施政提供启迪。更有的人相信借助星星的力量,人类可以得到强大的力量,当然,这在科学界看来十分荒谬,但古时候相信的人不在少数,就算是到了近现代,还有许多人对此坚信不渝。
我想这些雾人是在举行一种仪式,一种可以借助星辰的力量得到某种力量的仪式,就好像古代的巫师在祭祀等神圣活动中所做的一样。只不过使我感到迷惑的是,这些雾人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候,一阵海风轻轻拂过,围成圈子的雾人竟然被海风吹动,聚拢在一起的白雾在缭绕缥缈之间,渐渐地散发掉了,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四】
“看来真的要大难临头了。”丹尼叹了一口气,说起了灰心丧气的话,“连这些幽灵都抛弃我们了。”
其实在我心里老早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起初还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并没有清晰起来,而且还有一些事情显然和这个想法相抵触,可是现在,当这个想法又一次涌上来的时候,再将这一系列所发生的诡异事件全部联系在一起,就豁然贯通了。
凝雪好像从我的神色中察觉出了什么,试探着问:“异先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看了她一眼,转头对还在不停抱怨的丹尼叫道:“丹尼,你快到刚才那些幽灵上来的船舱里去看看!”
“看什么?”丹尼没好气地回答。
“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漏水,如果你不去,那你永远也别想回到美国了,这一辈子你只能和鲨鱼做邻居!”
丹尼一边抱怨着一边向下走去。
后来想想,丹尼当时的表现很古怪,其实他这一路上都很古怪,显得过于浮躁和单纯,和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完全不一样,至少在我看来,他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感知敏锐的人,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凝雪看着我没有再问,我也没有急于回答她的问题,我们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甲板上,等待着丹尼带回来的答案。
我想过很坏的结果,但没想到会这么坏,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和那些与幽灵无疑的雾人做一番生死搏斗的打算,想到了更加恐怖的场景在我面前突然展开的景象,就好像无数的恐怖片里所出现的场景:无头女鬼、嗜血妖灵……但这些都没有出现,那些雾人在我们面前举行了一番稀奇古怪的仪式后,就烟消云散了,我们更像是一群置身事外的观众,或者他们是一群置身事外的观众,大家生活在只能相互看到却无法参与其间的两个世界里。
我所说的最坏结果不久就被丹尼的惊叫声证实了。
“异……异,船舱果然破了一个大洞,舱里的水已经漫过小腿了!”丹尼连滚带爬地跑上来,脸色灰暗。
我苦笑了一下,慢慢地坐在甲板上:“丹尼,你不是想听听我的解释吗?现在我告诉你,我想这就是事情的真实一面。”
丹尼大声咆哮着:“我现在不想听这个,我只想知道我们怎么逃过这一劫?”
在遇到死亡威胁的危急关头,最应该恐惧的凝雪反而安静了下来,脸色甚至比刚才还好了许多,她平静地道:“如果你不想待会儿在冰冷的海水中第一个被吞掉,最好还是保持自己的体力。”
丹尼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臂,瘫坐在甲板上,双手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潜水软盔,看来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漫长游泳做着准备。
我从自己登船时放在甲板上的装备包裹中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上一支,举到丹尼面前,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从里面一支放在嘴上。
我给他点上,又点燃了自己的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呼出一口长气,心底的压力也随着烟雾慢慢释放出来。
“现在还有点时间。”我笑着自嘲道,“至少死神不会这个时侯来敲我们的门。所以不用太担心。”
也许是我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情绪感染了丹尼,他的神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惊慌沮丧,说话也缓和了许多,“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我拍了一下甲板,道:“就说说这条船吧!”
“你知道它是什么了?”
【五】
“是的,我知道了!”我轻声道,“这就应该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一条游轮——‘艾维基努’号!”
丹尼睁大了眼睛,好像听我在讲一个天方夜谭一样:“你凭什么这样判断?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那条游轮已经沉没了!它怎么可能会重新出现?”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的,真实的艾维基努号已经沉到了海底,这一条只不过是一只虚幻的影像!”
“哈!”丹尼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我越来越觉得你不是一个侦探,而是一个疯子,一个充满不着边际幻想的疯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脚底下这艘船不是真的,它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影子,我们是坐在影子上漂浮在大海中!”
“这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就好像无数曾经失事在百慕大三角中的船只一样。你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关于这一海域失事船只重现的案例知道得应该比我多,那你说,这些所谓的幽灵船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不过是一个幻影?”
丹尼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突然一拍站了起来,道:“要想证明你说的全是疯话很简单,我想驾驶舱里应该有这艘船的标记,我马上就证明给你看!”
丹尼大步向驾驶舱走去,在走近楼梯口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还是矮身走了下去。他应该是对那些蓦然出现的幽灵心有余悸才会犹豫。
“你这样判断有什么根据吗?”凝雪问。
“当然,这是一艘游轮,我们可以一眼就看出来,而且它上面的设施显然都是现代的,这就可以判断这艘船应该沉没了不久,像这么大一艘游轮失事,我目前所知道的只有‘艾维基努’号。当然,如果有另外的神秘人在不被美国媒体发觉的情况下秘密下海,又再也没有回去的话,那就应该另当别论了。”
我丢掉手里的烟蒂,重新点上一支,继续说:“而且,刚才那些神秘出现的身影,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的轮廓很面熟吗?这是美国船员通常的装束。”
凝雪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见鬼!”还没有看到丹尼的身影冒出来,就听到他大声咒骂的声音,从他沮丧的语气中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怎么样?丹尼先生?”等他走回来的时候我笑着问道。
丹尼瞟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真是一位伟大的先知!你是不是就想听我说这句话?好吧,给你。”
我笑了笑道:“而且这些幽灵一共是二十二个,正是这一点引起了我的怀疑,丹尼,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艾维基努号失事的时候,船上一共有二十二位船员,对不对?”
&文&“算上罗克应该是二十三个人,不是二十二个。”丹尼故意狡辩。
&人&“是的,是二十三个人,但却有一位不在这些雾人的行列里。”
&书&“是罗克吗?”凝雪脸上泛起一丝惊喜,声音急促地问。
&屋&我点了点头:“我想是的,这也就证明了另外一个我们的猜测。”
“我早就说过,罗克不是人!”丹尼抢先说道,但说完那句话,又突然意识到当着凝雪的面,说罗克不是人难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赶紧又加了一句,“不是一般人。”
凝雪只是瞪了丹尼一眼,没有说话。
我正色道:“凝雪,虽然我们很愿意相信罗克,但是从这几天我们的遭遇来看,他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你真的就从来没有发现过他身上有什么特异之处?”
凝雪双手抱着膝盖,眼神有点迷离:“他是有点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他喜欢独自一个人满世界旅游,而且还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石头,别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奇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每个人的爱好又各不相同,罗克的这些爱好显然极为普通,实际上和特异丝毫沾不上边。而且孤僻的人都不爱说话,就像是我,在我大学退学以前,我也是一个孤僻的人,一天也说不上两三句话,如果这算得上疑点的话,那世界上有这种疑点的人至少能组成一个超级大国。
“你接着说。”丹尼催促道。
“我想这个人之所以没有在这个仪式之中,原因是他不需要通过这个仪式打通某条通道。”
“你越说我越糊涂,通道,什么通道?”丹尼不解地问。
“天上的星星可以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和地球发生微妙的关系,甚至产生特定的力量,这股力量如果能够被加以利用,有可能得到某种我们无法预料的结果!”
“什么某种?你说准确一点!”丹尼不满地提醒。
“我也很想说得更加具体一点,但是实际上,我不知道这种力量被利用之后会达到什么结果!”
“嘘!”丹尼略带讥讽地嘘了一声,“这只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
“是的,对于这件事我只能想象。”我叹了口气,“就好像我们一直热议的关于2012年是世界末日的话题一样。不管是玛雅人的历法还是中国的《易经》,包括诺查丹玛斯的世纪预言,中国的《推背图》,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世界末日,现在我们的科学家也知道了2012年,太阳系的九颗行星会成一条直线排列,谁都知道届时将会有大事件发生,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是一样的道理。”
“哎,反正要到世界末日了,我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能够拥抱一下大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丹尼语气轻松地自我调侃道。
自从丹尼从驾驶舱回来之后,情绪就不像刚才那样懊丧了,也许是阿q精神起了作用,也许美国人的心理调节能力很强,在发泄完恼怒之后,能很快地面对现实。
“那你刚才说的通道又是什么意思?”凝雪问。
“一条类似于时空隧道的东西,我一直在想这些雾气凝聚成的人影为什么在随意走动的时候不会消散,反而会被轻轻吹过的海风吹散掉,现在看来,他们不是被外力吹散的,而是在经过了刚才那个仪式之后,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个仪式和天上的某颗星星产生了联系,引来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力量,打通了时空隧道。”凝雪淡淡地道。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他们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刚才他们之所以会涌到船舱里,就是为了凿开船底,让海水反灌,使游轮沉没。”
“可惜。”丹尼声音低低地自语道。
“你说什么?”我问。
丹尼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大声说:“我说可惜,这么一条游轮就这样沉掉了,难道不可惜吗?”
“那刚才那怪物为什么没有对我们动手?”凝雪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他们和这艘船一样,并非真实的存在,如果不是这一场漫天大雾,我们可能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或许是那个仪式发动的多余能量没有完全耗尽,致使产生了磁场作用,保留了他们的形状轮廓;或许是百慕大三角这块区域的奇异作用,他们最后的影像就像放电影一样不停地回闪着。”
“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幽灵,而只不过是那时候留下的影像?”这次丹尼终于没再对我的观点进行讥讽,沿着我的思路问。
“是的,我想是这样的。”
“不对啊!”丹尼正色道,“‘艾维基努’号沉没的地点是大西洋深处,已经远远离开了百慕大三角海域,如果是真实事件影像的回放,不应该在这里出现船沉的影像啊!”
我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其实我们都被自己的大脑欺骗了,这里根本就不是百慕大三角,而是北纬55.55,西经84.34,那个艾维基努号沉没的地方!”
“什么!”丹尼跳了起来,巴合不上,就连凝雪的脸上也露出无比惊诧的表情。
【六】
“你说什么……”也许这个消息太匪夷所思,也许我们脚下游轮的晃动使他失去了平衡,丹尼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歪在一边,一句话也被打断了。当他重新坐好,才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鬼话,我们明明驶进了百慕大,你怎么会得到这样的可笑判断!”
我摇了摇头:“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漫天的大雾会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逼近我们的阿拉伯人会倏然消失?岛屿呢,我们曾经走过的岛屿又去了哪里?”
“也许……也许那些东西都只不过是幻影,也不是真实的存在……切!我怎么像你一样说起了梦话!”丹尼又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那么世界上有没有加德曼夫这个人?”我又问道。
“当然有了!”丹尼一脸沮丧地说,“他是中东地区反政府武装中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头目,在美国政府列出的悬赏缉拿名单中,他位列第二!”
没想到加德曼夫还有这么一重身份,不过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个加德曼夫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任何敢和美国政府公开作对的个人都不简单。
“也就是说,他是真实存在的人!”我正色道,“如果这个加德曼夫不是一个妖魔的话,那我们刚才确实和真实的他遭遇过,也就是说刚才的经历是真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我们离开甲板被那些雾人吸引住的时候,这艘船来了一个跨时空穿越,不但摆脱了危险的敌人,而且将我们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你怎么就能够确定这里就是‘艾维基努’号沉没的地方?”丹尼刚问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沮丧起来。是啊,我想他已经想到答案了:一只沉没船只的影像既然是真实遭遇的再现,那么,它又怎么可能沉没到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
“想象不到……不……不是想象不到,是难以接受。啊!如果这只是一部幻想小说多好,我真不想经历这种见鬼的事情。”丹尼抱怨道。
“有人会把它当作一部幻想小说来看的,我的经历已经不止一次被人误读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这个时候,整个游轮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偏斜,看来沉没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我扶着甲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记得《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吗?”
“记得又怎么样?”丹尼大声道,“你不是想为我们能体验到这种惊险刺激而开香槟庆祝吧!”
“我没有那么浪漫。”游轮沉没所带来的巨大声响使我也放大了声音,“不过,我们应该学习一下。看到了吗?我们现在必须赶快赶到上面去,不然就没有时间了!”我说着指了指已经微微翘起来的游轮另一头。
凝雪说话的声音有点:“为什么我们不趁现在跳进水里,难道亲眼目睹游轮的沉没就那么好玩吗?”
她的脸孔煞白得极为难看,我想她心里的恐惧已经快达到了一个女孩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我紧紧攥着她的右手,一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平衡向上爬着,一边解释道:“不是好玩,而是必须要那么做,如果我们现在跳进水里,还不等我们游出去,这条船沉没时所引起的巨大水流就会将我们弄得晕头转向,甚至会被海水直接吞没掉。”
丹尼看我一手拉着凝雪一手提着沉重的包裹脚步蹒跚,十分吃力,于是伸手将包裹接过来,用调笑的口吻说:“但愿我们不要像杰克一样苦命,不过,你好像不是杰克?”
我能听出来他话里的调侃意味。大难来临时,在生命与爱情之间,杰克选择了爱情,而我和凝雪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虽然她曾经救过我的性命,可是真的到了生死的交叉口,我恐怕不会做出杰克那种伟大的浪漫之举。是啊,电影毕竟只是电影,它因为艺术才会震撼,而艺术只是艺术,在真实的世界里,当面对生死抉择时,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出杰克的行动来?假如把我换成了罗克,他会不会为了爱情而放弃生命?再假如我手臂另一端连接的是白枫,我会不会选择爱情?
我想我会的,自从在压龙山腹,白枫宁肯自己犯险也要保全我的生命开始,这枚浪漫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我一路胡思乱想着向上爬,刚开始甲板的倾斜弧度还不是太大,爬起来也不是太费力,但随着游轮倾斜度的迅速增加,我们的爬行也越来越艰难,到了最后十几米,我们单靠两脚已经不足以控制身体的下滑,只能四肢着地地向上攀爬,就像三只惊惶逃命的猴子。机枪被丢掉了,包裹也被丢掉了,如果可能,我甚至想把自己也一块丢掉。
我比丹尼爬得更加艰难,因为我还要紧紧抓住凝雪的小手,只能靠一只手抓住借力的物体,还要承担凝雪身体的重量,尤其到了最后三四米的距离,我几乎是拖着凝雪前进的。虽然凝雪身材窈窕,不会超过五十千克,但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五十千克远比平时拖动一二百千克的重量还要耗费力气。
就三十多米的距离,我们几乎挣扎了十几分钟,等我们相互拖曳着爬到铁栏外围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迎面扑来的海风愈加狂烈,从下面涌起的腥气顶得鼻孔连呼吸都不舒畅了,我们只好用嘴来维持呼吸。
丹尼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异,没想到这影子看起来比真实还真实。”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丹尼用硕大的双掌使劲拍了两下栏杆,发出“梆梆”的响声。
我会意地苦笑了一声,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丹尼居然还有心情开我的玩笑。不过说实话,看到眼前的景象,我对自己刚才发表的宏论也产生了怀疑,如果这只游轮真的只是一个影子的话,那未免也太令人心惊胆战了。
船舶的沉没总是在刚开始时缓慢发生,因为水流只不过浸入船体很少的部分,船舶会做一番抵抗——尽管是徒劳的,但当水流浸入船体一半以后,速度便会数十倍的增加。我们爬到高高翘起的船头时,轮船已经完全被俘虏了,在我们说这几句话的极短时间里,它就像是射进水里的一支怒矢,眼看着就要完全沉没了。
我们赶紧戴好氧气罩,我和丹尼将凝雪夹在中间,四手相握,心意相通,共同面对这次生死考验。
尽管我对丹尼心存怀疑,但是此时,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们三人可能所怀的目标各不相同,无论是寻找还是受雇于人,抑或怀有其他目的,但此时,我们将要精诚合作,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海游弋的凶险生涯。
海面飞速向我们撞来,狂风呼啸,浪翻如滚,我的心也渐渐收紧了,就像我们的手掌,越握越紧。在一阵雷鸣般的水声过后,巨大的力量迎面撞到我的脸颊,头脑一阵晕眩,还不等我从晕眩中苏醒过来,背部又被返涌而来的巨大水浪击中,内脏几乎要被挤压出来,握着的栏杆再也抓不住了,身子更像是一片被卷进狂风中的枯叶,陷进汹涌的水流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