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少女眼泪都下来了,“家父虽然有错,可毕竟……小女如今落的一群豺狼之中,还望公子垂怜。”
林秣看着挺同情的,说出的话却再次让人吐血,“你身为人子,知道父亲贪污,为什么不加以劝诫呢,再说,你父亲贪得钱,你应该也没少用,也算不得无辜,如今落到这地步,也不过报应罢了。”
少女听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如果没有一群伙计挡着,可能都有撕林秣的心了。
这少年,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可若没有同情心,当初为什么又不顾危险救自己。
少女这次真的哭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当初肯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而现在,明明只要费点钱就能赎了她,却不愿。
林泉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
少女不明白,他却明白。
少女以为林秣能不顾危险在河中救自己,必然是个心软,有同情心的少年,只要再装装可怜,林秣就会出钱替她赎身,逃离苦海。
毕竟一个年轻官员,看着还有一个富商的亲戚,出点钱应该算不上什么。
可林泉真想告诉少女,你错了!
如果少女今天选得是个富家子弟,这事说不定就成了,可少女运气不好,偏偏选得是林秣。
林秣,他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啊!
少女觉得自己一朝家变,自己被卖为奴是多凄惨的事,可事实她这点遭遇,在林秣这种穷人家的孩子眼里,压根就不算什么。
乡下多少女孩,从生下来就被爹妈打骂,长大一点,就被卖到有钱人家里做丫鬟,再姿色长得好一点,有些父母见钱眼开的,就卖到妓院。
这些女孩,可比少女凄惨多了。
少女孬好前十几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享了这么多年的福!
而那些乡下的女孩呢,一辈子可曾享一天福。
那乡下那些女孩更可怜,你见林秣可怜了么?
林秣连那些更可怜的女孩都没可怜过,凭啥可怜这个少女。
而林秣为什么不可怜那些乡下女孩,因为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幼时丧父,家中一贫如洗,全靠母亲做几个绣活赚钱,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在母亲生病时连一副药都抓不起,如果不是林泉当时好心,林秣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母亲咽气。
这样的苦,少女受过一天么?
所以少女今天的经历,在少女看来已经天下都没她惨的人了,可在林秣看来,不过稀松平常。
毕竟林秣自幼不知道看到多少同村女孩被卖进妓院。
林泉突然想起一个故事:
一个亿万富翁破产,兜里分文没有,实在饿得受不了,走进一家面馆,点了一碗二十块的面,吃完,因为没有钱付账被店主骂,突然看到旁边一个吃面的,富翁就去求他,我这么可怜,你帮我把这二十块钱付了吧!
富翁想,不就二十块钱么,这个人一看面相这么和善,自己又这么可怜,肯定会替自己付的。
可那个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默默只付了自己,然后走了。
富翁不解,为什么只是二十块钱,为什么他都这么可怜了,别人却不愿意同情他。
结果店主过来说了一句,“人家小伙子刚刚吃的面,才五块钱!”
当你觉得吃二十的面已经无比可怜委屈时,可在别人那,说不定压根吃不起二十的面。
所以,你要让人家如何同情你。
林泉看着林秣和少女,叹了一口气。
同病相怜,同病相怜,都不同病,如何相怜啊!
林泉现在不担心他侄子了,因为他侄子和他一样,从小贫困的生活,让他们天生同情心匮乏,他现在反而担心他侄子被这个少女记恨了。
果然,等林秣让伙计把那个少女送出去,那个少女看林秣的眼神充满恨意。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别人害她她可能只是害怕愤恨,可别人帮过她有次没帮,她可能直接恨死他。
林泉不用猜,都知道在少女心中,林秣可能比举报他爹的人都可恨。
林泉摇头,他这侄子,还是阅历浅了一点。
林泉叫来甲一,“你去账上支些钱,送给那个楼的老鸨,让她把那个姑娘送出京城吧!”
甲一听了拿银子去了。
林泉叹了一口气,朝后面走去。
其实那个少女,倒也算不上坏人,不过是不想没入教坊,才利用同情,使了点手段,如果真遇上个富家公子哥,其实也是两全其美的事,可偏偏他和林秣,都不合适,这就注定了两人势必不可能替她赎身。
要不赎了身,往哪安置?
这样的官家小姐,哪怕一时遭难,你能指望她放下身段做粗使丫头,这压根不可能,所以只有妾室是最好的位置,可林泉和林秣,哪个敢纳妾?
所以与其后来一大堆事,不如开始时就心肠硬一点。
甲一过了一会回来了,说老鸨收了钱,让他放心。
过了几日,老鸨派人来,说南方一富家公子看上她,打算纳她为妾室,她自己也愿意,那位富家公子哥就替她赎了身,带她回南边了。
林泉听了满意,这女子去了南方,又进了后宅,以后就不用担心对林秣不利了。
知道这里面少不了老鸨派人穿针引线,林泉就又封了一封银子送去,如此这件事算是彻底了了。
林泉把林秣叫来,把整件事说给他听,然后告诫道:“以后说话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别想什么说什么,就像那姑娘,她长得不错,要真被你一刺激在教坊黑化,日后做个花魁,天天对着自己恩客吹枕头风对付你,你岂不是凭白树个大敌。”
林秣暴汗,忙多谢他叔指点,不过疑惑地问了一句,“叔,什么是黑化?”
“自己想,”林秣直接被林泉撵走了。
林泉赶走林秣,悠悠回后宅了。
回到后宅,林泉就穿回现代。
然后摸出电话,给他女朋友打电话,商量高考陪读的事。
过几天就到高考了,尹蕊的高三妹妹,终于到了该上考场的时候。
本来这陪考的事应该是尹父尹母干得,两人也十分积极,不过尹蕊在上次回家时,发现尹母因为小女儿高考,重度唠叨症又犯了,尹蕊怕她妈的过度焦虑影响到她妹,所以尹蕊就直接拦住了父母,决定自己陪考。
而林泉,这样陪女朋友的机会怎么会错过,所以林泉也自动打算跑去当回司机。
两人在电话中商量好时间,一些事宜,林泉就挂了电话,然后在大宅好好休息一下。
这些日子为了大皇子为了林秣,着实有些操心过度。
很快,6月7这天到了。
林泉准时开车到了陪读的小区,一进大门,就看到不少车带着孩子往外出,心道果然不愧是他们县有名的陪读小区,里面全是高中生,今天这考试,只怕整个小区得下去三分之一。
到了尹蕊他妹妹的楼下,林泉打了个电话,尹蕊和她妹妹从楼上下来。
两人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尹蕊进来笑着说:“让你大夏天跑来陪我受罪。”
林泉回头笑着说,“这有什么,难得咱们有空聚聚,对了,你们领导还挺好,居然能让你请四天假陪考。”
尹蕊笑了,“想什么呢,我本来今年不带高三得监考的,只不过有直系亲属参加高考被避嫌了而已。”
林泉看了眼尹蕊的妹妹,“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处!”
尹蕊妹妹尹旭笑着摆摆手,“我给我姐混了四天假期,满意吧!”
“满意,相当满意!”林泉笑着发动车子,准备开车。
尹蕊提醒她妹妹,“小旭,看下身份证准考证在笔袋么?”
尹旭检查了下。
尹蕊提醒完,就往后面一倚,闭目养神了。
林泉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心道尹蕊这还真够淡定的。
因为尹旭就是在他们县另一所考点考,所以出了小区门,林泉就直接开车去了那所学校,等到到了学校。
尹蕊睁开眼,对尹旭摆摆手,“去吧,考完我在门口等你。”
尹旭就拿着笔袋下了车,对着尹蕊林泉摆摆手,然后进考场了。
林泉诧异,回过头,“你不嘱咐两句?”
尹蕊从后面下车,直接上了副驾,“嘱咐什么,我昨天已经和她说了大体流程了,她们一模时还全真模拟过,现在说,只能增加她紧张罢了。”
林泉看着外面那些家长正在拉着孩子千叮咛万嘱咐的,突然羡慕起尹蕊她妹,难怪尹蕊死活不让她爸妈陪考。
有些时候,家长看似好心的行为,可能反而对孩子造成更大的压力。
林泉正要和尹蕊感慨几句,一低头,却看到尹蕊正在拼命的下视频。
“你下这些视频干嘛?”林泉不解。
尹蕊一边下一边飞快地说:“快存点好看的东西,等会一开考屏蔽车就开了,方圆一公里没一点信号,她一场考试要两个半小时,咱俩在车里会无聊死的!”
“我去,还是你有经验!”林泉也忙摸出手机,下了几个不连网的小游戏。
等下完,两人相视一笑。
这个时候,有一个经验丰富的监考老师果然十分必要的。
两人忙活完,也快到开考时间,尹蕊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现在应该分发试卷了。”
“知道这么准确?”林泉惊讶。
尹蕊点点头,“监高考和别的不同,有一张专门的表,考前什么时间干什么,还有专门的指令提醒。”
“一分钟也不能差?”
尹蕊摇摇头,“倒也没有这么严格,毕竟监考老师也是人,总有动作快点慢点的,但开考铃声响前,各种工作必须完成,否则就可能被觉得耽误的学生投诉。”
林泉感慨,“高考这种重要的时候,真是一分钟也耽误不得。”
尹蕊点头,“是啊,高考本来就紧张,一点意外就可能影响学生情绪,影响答题,所以这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学生甚至家长的过激反应,所以这个时候,任何意外都不能出,你没看交警都出来封路,一高考,学校方圆一公里,可以说是最安静的地方,连飞机都不敢从这过。”
林泉听了好奇,“以前听过高考飞机改道的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实飞机有很多临时进出道,只要在高考这天起飞降落时避开学校那条就行,也没大家说的那么严重,不过高考这几天,肯定不用担心飞机从头顶过就是了……”
尹蕊的话还没落,一阵飞机轰鸣声由远到近传来,尹蕊愣住了。
林泉眨眨眼。
“我靠,都开考了,哪来得飞机,”尹蕊一改之前淡然,暴跳如雷地一把推开车门下去。
林泉也忙下车,就见周围人也都纷纷扬起头。
然后就见一飞得很低的好像有点像农用飞机的飞机从学校上空飞过,飞机下面还挂了一个横幅。
“林业局热烈祝福*县高考学子旗开得胜!”
林泉和一群考生家长顿时风中凌乱。
当天中午,愤怒的家长打爆了市长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