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猫崽的事情,冯柏金三人跟焦爸倒是熟络了很多,没了一开始的房东跟租户的那种公式化的交流。
小猫崽的名字是冯柏金取的,因为猫崽总喜欢将那个老虎玩具放在窝里,没有那个老虎玩具就一直叫,所以,冯柏金直接给他取名叫“虎子”。
“虎子”这名字,有的人小名叫这个,焦爸他们老家那边就有不少人的小名叫“虎子”,但也有一些宠物叫这个,尤其是宠物犬。李婶和那位大叔都挺满意这名字的,小家伙虎头虎脑,现在瘦小不一定以后也瘦小。
郑叹过去看看小猫崽的时候,那两位大叔大妈正站在旁边看着小猫崽玩耍。
“宠物医院的人在跟虎子检查的时候还跟我说这小家伙以后肯定长得又高又壮!”李婶乐滋滋说道。
“那是人家安慰你呢,就这么点小猫崽,父母也不知道长啥样子,以后谁知道会怎样呢。”那位大叔嗤道,不过,郑叹瞧着,这大叔说话的时候看向小猫崽的眼里带着笑意,明显也是喜欢的,虽然这大叔总说他比较喜欢狗。
小猫崽这几天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扑腾着毛球,精神得很。
郑叹在边上看了会儿便离开了。
以后这小猫崽长大,估计又是个不安分的,想想那只豹纹猫就知道它的基因不错,而且,郑叹怀疑那只豹纹猫估计就是在斗猫场怀上的,如果继承了凶悍好斗的性子……
等它长大这片地方还能安宁吗?
3个月大的猫相当于人类的5、6岁,1岁相当于人类的13到15岁,2岁相当人的24岁。一般来说,猫的青春期在一岁到两岁,这么看来,只要一年时间,这小家伙就成长起来了。
以花生糖为参照,那家伙长大之后没事出去圈个地盘打个架,以后这俩对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想就头疼。
离开那栋别墅之后,郑叹没有立刻就离开这片地方,而是走到湖边沿着路走一圈。
湖里一条鱼跃出水面,又咕咚一声落回去。
郑叹正欣赏着湖边的风景,突然听到路边的绿化丛里几声猫叫,那是打架时发出的叫声。
盯着那边看了看,很快,嗖嗖地,两只猫接连从绿化从里跑出来,跑前面那只猫长得稍微壮一些,而后面那只……郑叹认识。
这不就是二毛他姑姥姥养的那只三条腿的玳瑁猫吗?!
郑叹之前就听二毛说过他姑姥姥住在靠湖的房子,只是郑叹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湖,他第一次来这周围的时候也想过那个老太婆会不会在这里住着,当时没去细找,现在看来,那老太婆还真在这儿。
那老太婆家的三腿玳瑁猫残了一条腿,但郑叹深知这家伙彪悍得很,抓老鼠都能抓到那种又大又肥的,现在也证明,这家伙不仅能抓老鼠,连打架都不落下风,没看前面那只四肢健全身体健壮的猫被它追着打吗?
那只玳瑁猫似乎也认出了郑叹,朝郑叹这边看了眼,没其他多余的动作,刚才追打的那只猫跑远之后,它也没再追击了,也没理郑叹,扭头往另一边走。
郑叹跟了上去,这只玳瑁猫应该要回去了,他也顺便跟过去看看二毛他姑姥姥到底住哪里,弄清楚之后以后来这边遛弯就绕着走。
那只玳瑁猫慢悠悠走着,走动的时候能很明显看出与其他四肢健全的猫不一样,不过跑起来就不一定了,郑叹可不敢小看它。
二毛他姑姥姥居住的地方离冯柏金他们住的地方稍微有些远,也是一栋二层别墅,比冯柏金那边的稍微小一点,但院子大一些,郑叹看着那只猫翻过围栏进去,变探头往院子里面看了眼。
院子里放着个轮椅,轮椅上正是那个老太婆。
“哟,小黑炭,稀客稀客!”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婆眯着眼睛说道,似乎对于郑叹的到来很高兴。
郑叹没想到露个头就被那老太婆发现了,他真没打算进去打招呼显示存在感,只是想确认下这老太婆是不住这里,没想到这老太婆的观察力这么敏锐。
那只玳瑁猫进去之后就跳进老太婆怀里,找了个觉得舒服的姿势趴着闭起眼睛,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
见郑叹没进去,轮椅上的人又朝郑叹招招手,“小黑炭,来,过来咱说说话。”
郑叹犹豫了一下,他总觉的这老太婆古里古怪的,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就算是看在焦爸和二毛的面子上,这老太婆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何况她还坐在轮椅上呢。
翻过围栏,郑叹在离轮椅三米远的地方停住,看着轮椅上的老太婆。对上老太婆那张笑眯眯的满是褶的脸,郑叹总感觉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小黑炭啊,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吧?”
郑叹没回答,也没法回答,只是看着这老太婆,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作为一只猫,是不是很辛苦?”老太婆依然摆着那张笑眯眯的老脸看着郑叹。
而郑叹,现在感觉后脊凉凉的,这老太婆看出什么来了?!
在郑叹浑身紧绷的时候,轮椅上的老太婆缓缓将视线挪开,语气平稳地说道:“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位老禅师晚在禅院里散步,看见院墙边放着一张椅子,他明白肯定有人违反寺规翻墙出去了。但他没有声张,而是走到墙边,移开椅子,在原本放椅子的地方蹲下。没多久,一位小和尚翻墙而入,黑暗中踩着老禅师的背脊跳进了院子。当他双脚着地时,才发觉刚才踏上的不是椅子,而是自己的师傅。小和尚惊慌失措,以为老禅师会训斥处罚他,只是出乎小和尚意料的是,老禅师并没有厉声责备也没有处罚,只是以很平静的语调说,‘夜深天凉,快去多穿一件衣服。’”
很凑巧,这个故事郑叹听过,焦妈看一本教育学书籍的时候还跟焦爸讨论,他们将这种称为太极式教育,好似太极,化问题于无形,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听惊雷。师傅的平心静气,却让弟子内心惊雷阵阵,由“揭发”走向“自发”,由“他治”走向“自治”,让犯错的人有尊严地去发现问题,改正错误。
只是!
在这种情形下,郑叹总觉得这老太婆的话有另一番深意。
“难得糊涂啊!”
老太婆说完最后那句就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再说话了,准备休息。
听到最后那句话,再联系之前的故事,郑叹心里突地一跳。
不同的历史环境下,对“难得糊涂”这句话的用意语境也不同,有的人用以嘲讽,有的人用以自修,而老太婆这句话,很显然点明了一件事——有些人是明白的,你就算装,也只是装给其他人看。
郑叹不是只合格的猫,就算到现在他也把握不好那个度,一不注意就会表现出远超其他猫的一些细节,比如识字,比如打电话,比如认地图等等,而知道郑叹有这些能力的,不止一个人,焦爸、小柚子、二毛、方邵康、卫棱等等。
论智商,郑叹远远比不过周围的很多人,他思维迟钝些,一些事情在过后才会想通,而在郑叹周围很多人,或许早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也或许已经往某些人们觉得匪夷所思却接近真相的方向想过,只是大家平日里相安无事,知白守黑而已。
对有些人,比如龙奇他们来说,只要郑叹对他们无害,谁在乎你郑叹是神还是魔?
郑叹曾经在遛弯的时候听一个学哲学的学生说过:生活是一门艺术,可现实中人们往往忽视了它的艺术性,总喜欢对所有事情求个明白,眼里更是揉不得一点沙子,看起来比谁都聪明,可很多时候做事情却总是事与愿违,做人不能什么事都聪明,什么事情都计较,否则会疲惫不堪,甚至得不偿失,但也不能什么事都糊涂,如果什么事一问三不知、不负责任,那就成真糊涂了。郑叹觉得哲学家就是一堆脑洞大开的神经病,成天想他人之所想,想他人之所不能想的事情。但郑叹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说来说去,这就是一个“分寸”问题,而焦爸他们很好地把握了这个分寸。
世上的聪明人,比人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世上的奇人异事亦很多,这个年代也不是到处都存在着那种科学怪人,打着科研的幌子捞国家钱的人倒是比比皆是。而且,郑叹还有很多替他打掩护的人,以前郑叹不怎么注意,仔细想起来,他的漏洞还真多,却依然安然无事到现在,还能每天自由地往外跑。
这样想来,郑叹觉得生活还是充满阳光的,自己也不是孤独地在战斗。
深吸一口气,郑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那个老太婆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里只有郑叹自己而已。
离开老太婆的院子,郑叹沿着湖边的水泥路走,步伐轻快地往楚华大学回去。
湖面上一条鱼跃起,落下去又消失不见,涟漪渐平。
回楚华大学之后,郑叹见时间还早,离午饭还有段时间,便打算去幼儿园那边晃晃,看卓小猫那熊孩子在干什么。
是的,现在2.42岁的卓小猫同学进幼儿园了。
2.42岁来自于卓小猫在开学时的自我介绍——我叫卓阳,我的小名叫卓小猫,我也有英文名,叫zhuoxiaocat,今年2.42岁……
那天郑叹将就蹲在他们教室窗台那边看着,一想起来就好笑。
郑叹来到幼儿园的时候,那些小娃娃们正在玩玩具和滑梯,而卓小猫在一旁拿着一个积木在摆,他旁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陌生男人。
不过,卓小猫那眼睛一弯郑叹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以郑叹对这小屁孩的了解,正和颜悦色跟卓小猫说话的那个男的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