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铁栅咣当一声而开,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百无聊赖的坐了两天两夜的简凡耳朵加外灵,一听这脚步声脸上绽开了笑容,五个人的脚步,除了看楼道的那位,剩下的四个人,一听就是队里的,这干外勤刑警长年蹑手蹑脚,平时已经养成了四下警惕、前脚掌着地、步速快的习惯,和普通人不尽相同,差不多和当贼的一个得性,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听到这脚步声,基本可以肯定:没事了。
门开了,本来准备给房间里人一个惊喜的人反倒被吓了一跳,洗得干干净净、白生生的简凡站在屋中央,看着众人。浑然不似那天走的时候全身脏里吧唧,看样这两天过得挺舒服,眼神里似笑非笑,看着一干接人的,郭元、肖成钢、隋鑫加上王明。
“没事了吧。”简凡随口道了句。
这还是肯定句,四个人诧异了,郭元虎着脸道:“你怎么知道没事了?”
“切,有事你们能是这得性,走吧。”简凡说着,倒领路前行了,和那看楼道的同事打着招呼。
“哟,咱们白担心了。”隋鑫大为诧异,小声说道。
“不过看样好像变了变啊,督察抓了一回,气质升华了。哈哈……”王明呲笑着,难得地没有听到简凡开玩笑。
郭元似乎还不太信,知道这里的消息闭塞,简凡根本无从知道处理结果,前行了几步边走边说道:“简凡,这么大事,你倒逍遥了啊,虽然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了,可队里照样要处分你,你被开了,傻逼。”
“我要开了,你们就该挥泪送人了……走吧,我从小被吓到大,早有这个自觉了。”简凡脚步不停,不以为然地说道。
五个人相跟着下楼,来接人的四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肖成钢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埋怨着郭元几个:“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锅哥的神经是乌龙铸铁,你们还不信,吓唬不住了吧?是吧,咱们就不能让他自在,得让他继续留在队里给咱们整吃的,对吧?”
肖成钢乐呵呵地说着,几个人跟着附合,都在替简凡高兴,确实没事了。前行的简凡脸上露着微微的笑,自经患难方知情,经过的这次事,让一群吃喝打屁的小警们的关系更为密切了几分,偶而一瞥,连肖成钢这傻样也看得格外亲切。
市局离一队不远,十分钟路程,下车伊始,再看这个阳光依然照不到的地方,却是另有一种感觉,不管以前如何反感这里,毕竟这里总有关心着自己、爱护着自己、牵挂着自己的人。阴暗的角落里,不一定都是罪恶,譬如这些队友,譬如那个面相凶恶的队长、譬如长相如同山匪再生的江师傅,以前害怕来的地方,现在有了家的感觉,而以前期待是家的地方,现在已经无处可觅了。
下了车,简凡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江师傅,习惯使然,快步要往厨房奔,一干队友赶紧地拽回来,直推进队长办公室。老规矩,犯了错,批一顿难免了,据说以前队长发火,大耳光能扇上来。四个人,把简凡推进去,关上了门,侧着耳朵,伸着脑袋,救是救出来了,怎么着也得看着这小子挨一顿才过瘾不是?
秦高峰正襟危坐,坐着也是伟岸得紧,眼皮挑着看着简凡,半晌无语,简凡此时方觉得有点窘,就像无数次闯了祸站在老师面前的那种窘迫感觉,也来了个半晌无语。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来了。”
“嗯。”
“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那有什么想法?”
“没有。”
“那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打算呢。”
“噢,那看看这个。”
秦高峰问了几句,这小子和那天被带走还是一个得性,倒有点波澜不惊的大气了,这倒微微有点诧异了,递过来一张支队下发的红头文件,是一份处分通知书,大致内容是四·一二麻醉抢劫案办案人员简凡同志在执行任务中擅离职守,致使主要嫌疑人脱逃,导致该案未如期侦破,而且该同志在执勤期间未认真执行相关排查制度,和小区居民发生冲突,误伤了一名群众,经支队研究决定,特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简凡一扫而过,心明如镜,连局里的处分也不是,肯定是队长使了手段,而局里不愿意事情扩大化推回支队,支队就着案子说事,把这事和案子扯到了一起,给了个处分。不过这么个处分可够呛了,还是实习期,这多少对以后要有影响,而且是不良影响。想了想,把通知轻轻放到桌上,又笔直地站好,还是没有说话。
“这都一点感想没有?”秦高峰诧异道。
“我还以为要把我开了呢。”简凡道了句。
“那你希望你被清退?”
“无所谓了,我也没觉得当警察就能怎么着,就要怎么着,离了这里我也能活下去。”
简凡把几天的感想一言而概之,此处不留爷,其他地方,爷也能活下去,对别的没信心,对老爸教的手艺信心还是有的,再不济也能当厨师,有这吃饭的本事,我还怕啥。
“呵呵……”秦高峰蓦地笑了,仿佛十分可笑似地,笑着又递过一份来说道:“看样你超脱了啊,那再看看这个,是不是也能超脱了呢?”
简凡手拿着一看,再一看,超脱不了了。顿时火冒三丈,马上按捺不住了:“八万?他们怎么不去抢银行呀?我被打伤了啊,医药费满打满算八百多,我打伤了人,回头就朝我要八万……队长,这也太离谱了吧,我挣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干脆把我关起来得了。我操他大爷的,揍得轻了。”
简凡气不自胜,调解书甩得哗哗做响,得,超脱不了了,还是凡人一个。秦高峰饶有兴致地看着简凡,看着话说完了,才笑着说道:“即便是你被关上两年,这民事赔偿你照样得履行,即便是你不赔,让你父母知道了,我相信他们还是要赔。”
一句话把简凡打蔫了,吃惊地望着队长,讪讪地问:“我……我爸妈知道么?”
“那你想让他们知道吗?”秦高峰道。
简凡摇摇头,紧张地摇摇头。要是爸妈一知道,铁定是一前一后,扔下店里进城找儿子呢,那场面怕是最让自己受不了。
秦高峰缓缓地说道:“没人告诉他们,我安置你二叔了,已经私下处理……这个钱呢,要说并不多,正常情况下,像你这种事,开除后再坐三年劳改不算重,这样的话等于买回了你和你身上的警服,已经不错了。怎么样,现在有想法了吗?”
简凡无言了,或许正算计着手里的钱够不够赔偿,半年多里,给上学的妹妹汇钱不少,虽然没怎么乱花,可收入不高,也没攒下多少,基本还是从九鼎得到的那五万稍稍出头,还差两万多,这事可难办了。
秦高峰此时仿佛已经洞悉了简凡的心思一般,接着说道:“心疼钱是吗?打人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你后悔了吗?”
“有什么后悔的,打都打了,队长,你想批评你批评吧,反正你救了我这回,我领你这个情了。”简凡悻悻说道,这表情多多少少像队里这干愣头青,一犯了错,就这样,反正我犯都犯了,你看着办吧。
秦高峰看得不置可否,不过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道了句:“批评,当然要批评,不过不是因为你打人,而是……你这个手法实在拙劣,这么个白痴的错误犯在你身上实在让我想不通,就街上的痞子打人都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下手,你怎么就忍不住呢?……谢我嘛,就不必了,你的队友们给你出力不少,而且帮忙最大的是唐大头,要不是人家找人施加压力,八万块钱根本谈不下来,你找机会谢谢人家。”
不经意地提了,简凡讶声道:“唐大头!?”
那个大头脑袋好像还真是无处不在,你刚刚忘了他,没准他就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听还有这么能量,倒是诧异的很。而且队长好像并不责备自己鲁莽,这倒让简凡多有感激成份在内。
“没有什么奇怪的,像这种制度以内的事,我们帮不上太大的忙,所以只能请这个规则之外的人出手救你。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破案还得找这些人提供线索呢。什么人有什么人的用处,就像你遇到这事,解决的办法有一千种、一万种,但你却选择了最蠢的办法。哎……”秦高峰像是非常失望一般。
简凡又一次无语,现在看来,还真是蠢到极点了。傻站了半晌,想了想该怎么说,可确实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
秦高峰看着简凡,像在教诲一般地说着:“我希望这件事,对你不要造成什么影响,现在社会的规则原本就是这样,有钱人对于这个社会和社会的底层,基本上可以予取予夺,和他们比,你到不了一个层次上,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你不是警察、如果你没有这么多队友帮忙、如果没有唐大头出面是什么样的结果,你打了人,民事赔偿能赔得你倾家荡产,回头他们能照样把你送进监狱,工作、钱、自由还有女人,还有你的生存资格,都会被掠夺,这就是规则。社会形态在变,可这个弱肉强食的规则严格意义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队长,你……想告诉我什么?”简凡听得冷汗泠泠,这种感觉早已有之,只不过平时没有深切地体会到罢了,要是以前,像这种身份的人撬了女朋友,顶多能干的就是朝着人家唾口水而已,你再有气也得朝自己撒。而现在当了警察了,有勇气了,敢动手,但结果,仍然是自己无法善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处在社会这个食物链的最下端,你还没有资格和别人抢来抢去,现在对于你,生存和自我保护是第一法则,你要学会用规则保护你自己……别人说你蠢,可我认为你很聪明,看了几个月案卷就能溶入到里面,这种发散性思维看似古怪,可对于一名侦察员是最宝贵的;而且,昨天看懂了我的意思,如果你进去再来个头脑发热,定个蓄意伤害,谁也保不住你了。我相信一队有你的一席之地,现在告诉我,对今后的生活有所打算吗?”秦高峰说着,或许意图是想激起简凡的雄心壮志。
不过,好像还是看错人了,简凡嗫喃了半天,吐了句:“要不队长,我回老家算了。反正这里什么也没有了。”
“哈哈……”秦高峰看着还是一副烂泥不上墙、椽头难当梁的样子,不怒反笑,笑着问:“就这么想离开一队?”
“咂……那个,实习就背了这么口锅,大沿帽戴成绿帽了,这队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您让我有什么脸呆着。”简凡几分难为地说道。
秦高峰依然笑着,不过却没有可笑的成份,像是一位长者看到小儿间的你你我我不予首肯一般,而且这种表情并不让简凡觉得反感,就听队说道:“感情的事吧,我不太懂,关于你和那个女人之间呢,我也不说不出什么来,可你一直这个样子的话,烂泥不上墙、穷得叮当响,我相信你即使走出了这次阴影,即使你再找一位,还是同样的结果,我建议你先解决生活和生存问题,再考虑感情问题,你才多大,队里比你大的光棍还多着呢……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这样吧,实习期呢,还没结束,这时候调动不合适,你不就是混吃等死么,给你个机会,再混几个月吧,你二叔呢,一直托我照顾你,我不能让你在一队干了一年,回头还欠一屁股债走吧,这里面挣钱的机会也不少,门径呢须得自己窥得。你说你当几年警察,总得留下点什么吧?万一不当了,总不能连生活也没着吧?”
听得这话,简凡心中一动,微微点头:“嗯,我听你的。”
“这样,你不是没生活目标吗,我给你找一个。”秦高峰说着,拉出了一张单:“钱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八万块是队里人凑得,我给你凑了两万,胡丽君还有你的同学,队友,都给你凑了,这是清单,我的你不用着急着还,其他人的你慢慢想办法还吧。”
简凡面带苦色地接过这么一大张账单,足足十几个人名,看着心里有点泛苦,对于男人,这或许是比感情更沉重的一个包袱,没感情好歹还能活着,可在城市里,要没钱,活都困难。拿到手里一看,得,人民币债加人情债,全乎了,队长两万、胡丽君一万、杨红杏和梁舞云都凑了一万,剩下的,三五千的凑够了三万。看着不知道为啥,苦涩之后又有点心里暖和,平时兜里比脸还干净的肖成钢也在名单上,养活一家老小的江师傅也凑份,让简凡莫名地几分感动。
这是义债,当然不能欠下,简凡小心翼翼地把账单塞进口袋,很正色地说了句:“队长,您放心,我会尽快还清大家的钱的。”
这个动作倒让队长颇觉赞赏,秦高峰笑着道:“去吧,一切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几万块钱压不死人,你有这身警服穿着,要是被这几万钱愁死,那可成了笑话了,多动动脑筋,有些事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那不是我帮得了你的。对了,射击场别忘了去,那张会员卡送你了,还是免费的……”
秦高峰侃侃说着,好像在安排着简凡的工作和生活,主旨还是没有什么重点,你混呗,简凡不无感激地看着队长,自打进队里,队长就没提过什么要求,次次有问题都是自己找的事,还真怨不得队长,而且队长大处小处都照顾的不少,想说句谢谢的话,想了想,好像感谢都是多余的,有些事不是谢字表达得清了,待到队长说完,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缓缓退了出来。
……
……
出得门来,刚迈两步,一声脆生生的“简凡”喊来,惊得简凡脑子里刚有了点东西,一下子又飞到九宵云外去了,抬头一看,梁舞云招着手跑过来,简凡有点怔色看着梁舞云,跟着后面杨红杏也跑出来了,不由自主地摸摸口袋里,猛地爆了句:“呀?我一会给你取钱去啊。”
梁舞云和杨红杏一怔,愣了下,都咯咯笑了,梁舞云的性子向来大咧咧,指着简凡很不高兴地说着:“喂喂,老大你看,这小子不是被关傻了吧?你看这表情,咱们跑前跑后,见面就这句话,好像咱们要债来了似的。”
杨红杏也在笑着,不过笑里多了点复杂的味道。简凡闻得此言,赶紧地双手合十做揖,诚心诚意道:“谢谢谢谢……谢谢俩位,钱是一定要还的,今天就还。”
“哎,你这人。”杨红杏说了句,明显对简凡这种过于现实、过于实际的态度有点不满意,接着说道:“值班室有你的东西。刘香莼送来的。”
“噢……知道了,谢谢。”简凡背过身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用说是分手分东西外加各奔东西,连人都不用见了,正好什么都省了。
“哎,简凡,想开点啊。我们见过刘香莼了,是个好姑娘。”梁舞云趁着这机会插了句,一句引得简凡诧异地回头了。杨红杏对此事也记忆犹新,看着简凡,有点怪怪地说道:“我们觉得主要责任在你,不能太过于苛责一个女人,她和你处了七年,你出轨无数,可人家现在只是找到一个真心爱着她的人。”
简凡的眼睛,诧异之余,瞪得越来越大。我靠,轮着你们来口诛笔伐来了。
梁舞云倒不害怕简凡发飚,笑着道:“你瞪什么眼,你可有点不地道啊,我昨天到市局打听你的情况,知道你没事了,我们俩在督察科还看了看你的笔录,你居然否认你和刘香莼之间的关系,还说什么长得帅,女友无数……算了,我不说了,反正男人没几个好东西。”
简凡眼睛更瞪着了,诧异地转向杨红杏问道:“你还有看法吗?”
“当然有,我们和刘香莼谈了很长时间,她说你光知道吃,根本不懂浪漫,而且不求上进。而人家于跃龙,是省移动公司最年轻的经理助理,追着刘香莼送了一年玫瑰花,风雨无阻,俩人一个月前才开始约会,我觉得在这个上面你就差人家远了。”杨红杏扬着头,侃侃而谈,好像以为简凡接受了这个意见似地,又是劝慰道:“简凡,其实你想想,他们俩刚谈上,而你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只要你愿意挽回,还是有机会的,我觉得她心里还有你。否则他不会帮着我们劝于跃龙同意这个调解协议。”
“说完了?”简凡伸着脖子奇怪地问。杨、梁二人,点点头,都是颇为得意,简凡不知道的是此俩人受史静媛和胡丽君之托,负着说客的使命来了,生怕简凡在感情的事上看不开。
“好,你们是不是想听听我的看法、想法。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汇报汇报思想?”简凡怪怪地问。
杨红杏和梁舞云点点头。就听简凡道:“这个话题咱们之间只谈这一次啊,就当给你们上一课了……杨红杏,你说的这个浪漫对于普通人来讲,基本等于扯淡,有买一年玫瑰的钱,就够我吃够我花了,这人的生存条件能一样吗?我毕业连工作都没有,我倒想浪漫,可能吗?……第二、出轨一次和出轨无数次是一个概念,男人可以为自己找到一百种理由,女人可以找出超过一百种的理由证明自己无辜,坦白自己的行为是无耻,搪塞也同样是一种无耻,如果试图把原因归咎到另一方身上,那是比前两种更无耻的无耻行为,如果还想把这种无耻行为冠以什么堂而皇之的理由,那就上升到恬不知耻了……还有你,梁舞云,我不是否认和刘香莼的关系,可这事能跟督察讲吗?我可以不要脸,可要是督察问到刘香莼脸上,这话很好听是不是?……把我和那个什么于跃龙放到一起,刘香莼选择他,我现在能理解了,他能给她的,我给不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可我不后悔,最起码让我从此不再对她有什么愧疚。最起码我现在觉得,我自己也不算那无耻。”
这个既有忿恨又有维护的复杂心态或话不是梁舞云和杨红杏俩人能明白的,言辞犀利,根本没听懂意思就被说话的气势惊得大眼瞪小眼,跟着简凡手一指俩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们俩怎么就没长进呢?给你们俩个建议,好好测测IQ水平,一个白痴、一个弱智,这都是基本常识问题,这种越抹越黑的事,是你们能来劝的吗?我谈对象的时候,你们俩还未成年呢。”
说着掉转就走,再不理会二人了。杨红杏和梁舞云被批得体无完肤,半天梁舞云才悻悻道了句:“老大,他也被击中男人最脆弱的神经了,以后别跟他讨论,那张能把嫌疑人说哭了的嘴太厉害。咱俩根本不是对手。”
“哎,他好象变了……”
杨红杏摇摇头,看着简凡提着一个旅行包从值班室出来,直奔着上楼回宿舍,心里黯黯不知所想,不过此时,看着几分落寂的简凡,倒觉得简凡有点变了,只不过看不出来,哪里变了……
……
……
出来的第一天,就在取钱、还钱和不断地感谢中过去了,卡里数了数,五万四千多,取了整五万,把杨红杏、梁舞云的整两万还了,回头把队里人凑的份子三千五千还了三万,队长的缓缓,胡丽君不在,听说带着人赴大同抓捕漏网的最后一名嫌疑人了,不过就在,自己也没钱还了。
眨眼间,老婆和老婆本都丢了不说,还倒欠了一屁外债,这个心理压力好像比其他事更大几分,熬到了下班,顾不上和一干队友们扯淡,赶紧地驱车出门找救兵,大原里能帮上忙着就老大和老三了,老大家不在大原,不好朝人家意思张口。就只剩老三黄天野了。同寝室几年的兄弟,自然是对这种面带难色、欲言又止的表情熟悉无比,而且是经历过不止一次,进门看简凡这个样子,马上猜到了来意,嘻笑着问:“哟,看你这得性,不是把那个妞肚子搞大了,来借钱上医院付营养费吧?”
想想几天经历,简凡长叹一口气说了句:“猜对了一半,借钱的原因错了,我搞了个男的。”
啊!?老三黄天野兴致来了,待听完这缘由,失望之余直骂简凡蠢,光这八万就不知道能搞多少妞了。不过倒还够义气,二话不说答应借两万,回头给费仕青联系,这小子私房钱存得不少,听得出了这事,也没二话。钱凑齐了,俩兄弟斛筹相对,光酒没菜下了半瓶,黄天野喝到了兴头上突然想起事来,问道:“有个挣钱门路你干不?干几个月,凑和着能还一大半账。我是怕你脸皮子薄不好意思,上次就想跟你说了,咱们兄弟俩联手,肯定赚钱。”
简凡听得老三细细道来,稍稍有点为难,不过想想再欠一屁股债的境遇,长叹着气,无奈地说了句:“干!不干咋办?别说你雇我,你包养我我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