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26日11时3刻,离6·24押款车被劫案已经接近四十八个小时,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提供嫌疑人身份的准确信息,更别说抓捕归案了……到现在为止,全市为此案在排查的各类警种已经有两千八百人,超过去年的金店抢劫案,该有的硬件条件大案都不缺了,甚至于我把市局的精锐CCIC成员都给你们搬来了,我就想问大家一句,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梁局一天三次过问此案、市委、市政府和政法委领导也在过问此案,难道非逼着我们自毁威名,搞一个悬赏令?……悬赏没问题,可悬赏也不行呢?让我们怎么给大原三百万市民交待?谁来说说……”
肖副局长,话里的火药味道很浓,几近轻蔑地把四十八小时以来的简报扔到了会议桌上,对于领导阶层,关注的只有一个,嫌疑人是谁?在哪里?能不能抓住?……这些相关的排查和刑侦技术细节反而不在眼里了。可惜的是简报的相关内容全部是案件和案理分析,至今没有找出嫌疑人的踪迹。
坐在领导身侧的是伍支队长,莫名地觉得有点胃痛,平时不要紧,可遇上这种轰动一时上面限期的大案,胃就格外地痛,依着广告吃斯达舒也没用,这几乎成了条件反射。向大原三百万市民交待倒可以暂不考虑,不过看样今天向自己上司实在交待不了。那怕是有一点点曙光也罢,查来查去两天了,愣是没有查到嫌疑人是谁,甚至连一个重点嫌疑人的对象也没有。
不过这也正常,拖着几周、几个月甚至几年解决不了的悬案不稀罕。实在解决不了,也急不死谁,只不过那样的话,作为主要责任的公安机关就得保持缄默、装聋作哑面对社会各方的冷眼,这种事,也不稀罕。现在伍支队长就是这种心态。
伍支队往下,是一干面面相觑的大队长和支队直属的各组长,多了一个市局的年青精英吴镝,多一个几位鉴证专业的领头人,二十几个人的会议室比以往稍有点好处就是这个时候,没人抽烟了。胡丽君作为二院现场排查指挥参会了,第一个汇报的就是她,不过冗长的排查数据惹了领导一番白眼,实在是郁闷得紧。
“没人说是吧?没人说我就继续说。”肖副局长脸色阴沉着,每次案子陷进僵局的时候就得这么着压担子,俗话说这养兵如养狗、鞭子甩着走,有时候不鞭策着还真就不行。就听得肖副局长沉吟了片刻甩着二指禅,习惯性的动作喊着:“市局针对这类恶性案件的一贯方针大家都是知道的,露头就打、不露头深挖,大原已经三年没有出现过针对银行类的抢劫案件了,这一次的发案,是一个信号,是一个向公安机关、向全市一万六千名警察挑恤的信号;是破坏我们当前两个文明建设的危险信号……作为一名公安干警,我们的思想要高度重视起来,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再得过且过,藏着掖着是捂不住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就不明白,要你们这些指挥员能干什么?……”
语气铿锵有力、言辞犀利无比,一干部下听得悻悻之色非常之浓,这顿训挨得有点冤,都觉得这才两天就这么着训,要两周、二十天还没有出了结果,那没准是个什么劲道呢。正说的时候,胡丽君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响了,还以为是排查出了线索赶紧地低头去接,不料一接之下,低着头的胡丽君惊讶了一句“什么”,声音大了若干分贝,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正听着肖副局长训话的一干警察眼光刷地投了过来了,被打断了训话的副局长这脸色非常不悦,瞪了胡丽君一眼,回头又瞪了伍支队长一眼,好像在说,看看你手下都什么兵……伍支队长和陆坚定却是了解重案队这位母老虎的性子,一看这脸色慎重,八成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都希翼地盯着胡丽君,仿佛在等着下文。
胡丽君嗯嗯了几声挂了电话,很郑重地敬了个礼说道:“对不起,肖副局长,我们外围排查有了重大发现。”
“什么?怎么回事?”最关心进展的陆坚定一惊也站起来了。
“一队外勤简凡发现了嫌疑人试枪地点。”胡丽君缓缓说道,一语出口众人皆惊,窃窃私语交头结耳,会场乱了。
“还有,他刚才在电话说,有可能留下了嫌疑人的指模和DNA样本。”胡丽君再爆猛料。
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扩大了一倍,肃穆的会议室里马上被兴奋和喜悦包围了,如果有指模的话那基本等于已经抓到嫌疑人了,像这种案子,八成是有案底的人干的。陆坚定有点失态,直握着拳头拍手,伍支队长终于能呷一口茶水放松片刻了。唯一秦高峰的脸上深不可测,不见忧也未见喜。
“报告肖副局、伍支、陆队,我要求调动重案队和各兄弟单位的鉴证人员和我一起出现场。”
胡丽君此时觉得意气风发,敬着礼提了个非份的要求。
“那快去呀,还等什么。”肖副局长也松了一口气,一挥手,胡丽君、陆坚定、秦高峰和几位鉴证人员,哗拉走了一大片,会议室顿时空了一半,眼看着会议无法进行了,肖副局长干脆一挥手:“都走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哎,老郭,你等等……”
“肖副局,回头咱再说,我得看看现场去啊。”郭定山笑着端着自己的水杯,八看现场的兴趣要比和领导瞎扯的兴趣更浓,笑着追着大队伍出去了。
支队的大院里,一时间警笛大作,各式各样的警车,呼啸着直朝一个方向飞驰:天龙山。
……
……
天龙山以重山环秀、佛阁停云、龙潭灵泽、虬柏蟠空、鼎峰独峙、石洞栈道、高欢暑宫、柳跖旗石的天龙八景闻名,是一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结合的风景名胜。
而发现试射点的位置距真正的天龙八景还有十几公里,暴雨后的烈阳当空,蒸得大地一片氤氲的湿气,更显得这里山峦的青翠欲滴,先到达这里的是陈十环,后到达的是谢法医和王明、郭元来了七个人,请示秦队长原地待命。肖成钢睡得精神头十足,看着队里人窃窃私语着,就凑上来听着,是谢法医在解释几个人疑问,断断续续地听着说:“……有没有价值得试过才知道,如果发现肠壁脱落细胞的话,有可能提取到DNA样本,不过排泄物的蛋白细胞最容易被污染……这么大山,可够忙活了……”
“没事,一会大队人马就来了。”郭元安慰了句。
这专业术语听不懂,肖成钢急了,凑到警车前问:“喂喂、组长,什么跟什么呀?什么DNA,简凡发现DNA了,他有那本事?”
“过来我告诉你……”郭元嘿笑着,肖成钢凑上耳朵来就得郭元说道:“排泄物懂不?你锅哥找着嫌疑人拉的几泡屎了。”
“什么?……哈哈……”肖成钢一惊一讶哈哈大笑着一屁股蹲地上了,笑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无庆幸地说道:“哦哟哟,亏是我昨晚没跟他去啊……哈哈……”
“嘿……你小子。”不料郭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下车就踹了一脚,骂了句:“你怎么让他一个人进山,出了意外怎么办?噢,敢情简凡一个人忙活,你在车上睡觉是不是……要你有什么用。”
说着就又踢了一脚,肖成钢边躲边大叫着冤枉,是锅哥让他看车来着,几个人追打着,听到了警笛声音都安静下来了,七八辆重案队、支队的车绕着乡间的公路直驶到山脚下,秦高峰、陆坚定、胡丽君和一干穿着白大褂的法医鉴证人员都奔着上来了。
陆坚定下车就挥着手指挥着:“大家等等啊,一会统一指挥上山采集物证……”
胡丽君却急色一脸奔上前来,着急地问:“简凡呢?”
不知道谁回了句:“还在山上,和陈师傅在一起。”
“看看……锅哥回来了……”肖成钢扯着嗓子大喊着,众人的眼光顺着肖成钢指着的方向,果见着远处俩人在缓缓下山,俩人,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
“啊!?……”胡丽君和众人俱是一惊,还以为简凡受伤了怎么着,跟着一哄跑了上去,秦高峰怕破坏这里的现场,又喊了一嗓子,把一干人悻悻喊回来了。
远远地,俩人不急不缓,看清了,是陈十全背着简凡在走。伏在师傅宽大的背上,简凡的神情有点萎顿,悻悻地说着:“师傅,到了到了,你把我放下,我都没受伤,让人看见多笑话。”
“你这脸皮多厚,还怕笑话。”陈十全不容分说,把背上的简凡往上抬了抬,步履更稳了,边走边说着:“小子,前天骂了你一回,今儿背了你一路,扯平了啊……我说你小屁孩,黑天半夜往山上跑,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这当师傅的脸往那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连鞋都看不住。”
“师傅,一码归一码啊,你非要背我的,不领情啊。”简凡笑着回道。
“揍得你轻了,想当年我带弟子,谁要是枪端不稳,大耳刮子就上去了,切……这两年算是脾气好了。”陈十全不屑地说道。
伏在背上,手里提着俩个警帽,一只警帽上还插着小花,师傅那顶地方支援中央的秃顶在阳光下格外地亮,刚见面的时候有时悄悄评论师傅这是英年早秃,不过现在看来,骂过、训过的师傅,显得如此地亲切。
到了山脚,简凡挣扎着下来了,一干看着简凡的队友,先是嘿嘿傻笑、一会是嘻嘻窃笑,肖成钢的反应最强烈,整个就成了捧腹大笑,只见得简凡如同水里泥里捞出来的一般,裤子上泥齐膝了,衣服挂了几个口子、居然跑丢了一只鞋,扶着陈十全一瘸一拐地上来了。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秦高峰看得也不禁莞尔。
“笑什么笑……闭上嘴……我这徒弟比你们那个都强……”陈十全到了人前,挨着个扇了一圈脑袋,虎着脸制止了众人的嗤笑。
“简凡。”胡丽君有点笑不出来,心里苦苦的味道泛着,不过还是追问了句:“你刚才电话里说的你确认吗?几个大队的鉴证可都到齐了,支队长还在等着消息。”
简凡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笑着从警帽上拔下了几朵插上了野菊,两手捻着递到了胡丽君手上说着:“花粉……看周围,有机肥,和弃车现场的泥土物证吻合。”
“像这样的地方,大原能找到很多。”胡丽君质疑道,这是最关心的事,陆坚定和秦高峰也跟着上来了,狐疑地看着简凡。
“师傅。”简凡喊了句。
陈十全这回得意了,掏着口袋一伸巴掌:“找到这个的可不多。六点五毫米和四点五毫米,不相信你们给我找这么个巧合。”
一伸出手来,众人嘘声一片,十几颗黑黝黝的铅弹。再一抬眼看着视线被挡的大山,更是嘘声一片,这么大的山,找出这么几个丁点大的东西,还真是够难的。
“从前天晚上到昨天晚上零点,我用了二十四个小时找到了这里;又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九时,用了九个小时找到了铅弹,我和我师傅一起找到的,从树干里挖出来的,其实他们试射的场地离进山不远。”简凡有点疲惫地说着,两天里只睡过几个小时,好似累了,软软地说了句:“师傅,接下来你说吧。”
“我知道大家怀疑这条线索的价值,可我刚刚和简凡上山看过了,荆棘丛里、地塄边、树下,甚至树洞里,留下很多关于他们的痕迹,虽然下了场雨毁了一些证据,可也正因为下了一场,再没有什么人来过,我们能找到的直接证据更多……还需要我多说吗?”
“不用了。”谢法医说道:“饮料罐、烟头、食品包装等等之类的生活垃圾他们留下了不少吧?或许还有排泄物?”
“对!”陈十全得意的竖着大拇指,笑着说道:“我下山还看到了荆棘丛里有一个塑料袋包着的垃圾,只要是他们,他们就死定了……简凡说的啊,在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嫌疑人,所以根本没有防范意识。”
一个特殊的突破,陆坚定一听这话省得轻重了,顾不上粘乎了,扯着嗓门指挥着:“快快,谢医生,您带队……注意,大家跟着陈十全,排着次序上山采证……丽君,通知一下,再来一个组周围警戒,不要让无关的人员进来。”
七个各队的鉴证人员跟着一路上山了,陈十全看了简凡一眼,俩人握着拳头示意着。胡丽君通知了后续队伍,回头再看简凡的时候,一干一队的队友正围着简凡说长道短,拿着面包矿泉水给简凡吃着,七嘴八舌问得多,简凡边吃边说答得少,不一会后续的队伍来了,秦高峰分配的警戒任务,把三十几个人分布到了四周以防有人进入。众队友又是一哄鸟兽散,顾不上和简凡扯淡了。
秦高峰和陆坚定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接着电话,像是支队在询问最新的情况进展,不到十分钟,第一个从饮料瓶上采集的完整指模就传回了CCIC开始比对了……又过了几分钟,现场鉴证在荆棘堆里发现了一个完整的垃圾袋,没有遭受雨水冲刷,几个人如获至宝般地细心刷着金粉,不是指模,几乎是完整的掌纹呈现在眼前。
山脚下的现场,胡丽君一直不经意地注意着简凡的动作,细心的刮着裤泥,别着裤腿,即便是一身泥垢,也掩不住帅气逼人,看着他要站起身来,胡丽君赶紧地上前去扶着,简凡闪过一边了,悻悻地说了句:“我没受伤,就是鞋跑丢了,扶什么扶呀?”
胡丽君有点可笑,硬扶上了,嘴里揶揄地说了句:“好啦好啦,别耍小脾气了啊,我有错,我有眼不识泰山,行了吧。你已经证明你很优秀了。”
“呵呵……和这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想证明什么。”简凡笑着说了句:“不过我想这件事,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什么?”胡丽君讶了句,心里微微一跳,莫名地脸上发烧。
不过简凡却是道了个古里古怪的想法:“嗯,如果确认嫌疑人的话,让我师傅参加抓捕。要不让他去重案队吧,咱们大队间的平调应该没那么难吧?你们重案大队权限比普通大队可大多了。”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胡丽君诧异地问。
简凡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想干这个事,可那天陈师傅案发后着急上火、跟着全队的人着急上火,包括你也着急上火,都跟疯了一样,我看不过眼,也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现在想想,平时在枪械室我经常看到师傅摸着枪哎声叹气,他喜欢的是惊险刺激的生活,如果老死在那里,他会郁郁而终一辈子的,那天案发他急火了骂我,我发现他的心思其实还在案子上。……一个人如果不能干他喜欢的事,不能从他喜欢的事里找到活着乐趣,那是很残忍的事……不是我,而是他在等一个证明自己、洗刷自己的机会,就当我为师傅做了点什么事吧……这个条件不过份吧?陆队肯定会同意的啊。”
“呵呵……难为你还想这些,好吧,我和陆队说说,应该问题不大,陈十全是有名的狙击手,即便是退化了也要比一般外勤的枪法好,我想问题不大。”胡丽君微微有点触动,轻声安慰道。
简凡又是一句:“那胡组长,我……我能请假了吧?”
“请假?你有毛病呀?案子到关键的时刻,你……”胡丽君一下子冒火,口气不善,不过简凡一转头是不以为然的眼神,让她一下子觉得无语了,沉声问了句:“请假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能抑制了自己的脾气,胡丽君总觉得那眼神如一泓秋水一般,能直射到自己的内心,噢,不对,好像眼神直射的是内衣深处那里。每一次都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这次机会,或许胡丽君还会远远的躲着,怕自己尴尬,也怕给对方带来尴尬。
简凡倒一点不尴尬,很理直气壮地说着:“睡觉呗,还能干什么?四十八小时了,我基本没怎么休息过,你以为当神探容易呀?走了八个派出所、从万柏林区开始问了几十个小卖部,沿着铁路沿线和晋源区路口,问了不下一百多人,山里冻了我一夜,我现在全身骨头都软了。”
“神探也能自封呀?好,准了。你等等啊。”胡丽君笑着答应了。说着扔下简凡,上前和陆坚定说了几句话,陆坚定和秦高峰都笑着往这里看,挥着手,看样是答应了,胡丽君回头不容分说把简凡塞进了副驾里,自己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刚一发动一倒车,却是不无诧异地道:“哟?谁的车呀?”
“嘿嘿……借的。”简凡道。
“女人缘不错嘛,一看就是女士的车。”
“嘿嘿……组长你好眼力啊。”
“不许叫组长啊。”胡丽君将起步的时候侧头一眼瞪着,故意说了句,话锋一转:“原来还叫胡姐,怎么越来越生份了?”
简凡笑笑不置可否,车动了,缓缓地从带着泥泞的乡村公路驶上了大路,稳稳地驾着车的胡丽君只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几次瞥得简凡,简凡却是无限留恋地看着乡村路景,仿佛是刚出生天的人一般。进了市区,一会儿听得手机短信音,随意地看了一眼终于有话题了,瞥了一眼简凡,轻轻地说道:“比对有一个结果了,马守义,宁夏籍,一年前刑满释放,故意伤害罪……看来这个人没有进入我们的视野。应该是内应外合,不知道对不对。”
“错不了,还记得吴镝说的吗,六千平方公里找到试射场地的概率比找到嫌疑人的概率还要小,既然找到了,那么错的概率也很小了,试射场地留下的一切都是在他们没有成为嫌疑人的时候留下的。那个时候,他们会小心掩藏形迹吗?”简凡很肯定地说道。
“了不起。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破,如果要早点相信你就好了,最起码可以争取一天的时间。”胡丽君诚心诚意地赞了个。
简凡却是不以为然地说了句:“没事,我不被信任的时候多了,在你们眼里他们是大案嫌疑人,无限神秘……可在我眼里,我只是把他们当成会吃喝拉撒的普通人而已,如果要干这么大案子,他们肯定会密谋不少时间,枪法、配合、演练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谁也不是天生的罪犯,都是练出来的,就像我,把枪给我,我都未必敢保证枪枪中靶。没有这个场地肯定不行。昨天晚上的打着应急灯走过的地方一看就证明了我所想的,聚在这里谋着干坏事,烟屁股乱扔、生活垃圾乱扔,还随地大小便,连普通人都不如。没准他们在大原不止这一个地方操练,没准还去过西山、蒙山一带的荒地里。”
“你确实有成为神探的潜质了。呵呵……”
“没意思,我不想当,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为什么?”
“哎,工作应该是生活的调剂,职业应该是生活的乐趣,可你看现在,个个被逼得加班加点,熬得像兔子眼,这样的话,工作就成了加速衰老和死亡的催化剂了,生活应该是规律的,无视这种规律,吃亏的是自己,我可不想拿健康去换功劳啊……哎,胡姐,你不觉得这生活不规律影响健康呀?你看你越来越老了。嘿嘿……下次见了你都该叫胡阿姨了。”简凡说着说着,窃笑上了。
“找抽吧你。”
胡丽君悻悻瞪了一眼,不过却是下意识朝着驾驶室上的镜子照了照,莫非,真的老了?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好像今天很在乎。
车停在一队门口,一大队的人员有案子在外忙着,留守的也差不多被调完了,扶着简凡直上宿舍,知道这个证据的采集和比对还需要一段时间,胡丽君也是一队出来的,把简凡扶到了宿舍里就提着脸盆去打水,还专门到厨房里打了一盆热水,直端着回了宿舍,等回了宿舍却是哑然失笑了,简凡已经是累极了,早胡乱地扔下了一身泥的衣服,胳膊腿乱蹬在被子外,沉沉地睡着了。
胡丽君挽着袖子,就着热毛巾轻轻擦了擦简凡手上脚上的泥,给睡着的简凡盖好被子,简凡浑然不觉,恬静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睡得很死,很沉。胡丽君直凝视着那张秀气地脸很久,手伸着,很想很想去抚摸一下,却是下了很久的勇气都不敢伸上前去,按捺着怦怦直跳的心,轻轻地提着脏衣服摁到盆里,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轻轻地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