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一队又风光了一把,集体三等功、两个个人功劳,风头直盖过重案队和市局以高科技装备著称的刑侦处,不过这个对于行内都不觉得惊讶,一队的精干是出了名的,当然这之中也有政策倾斜的因素,但凡那个派出所、治安队有出色的人才,队长秦高峰总会设法挖墙角调人,重案队倒也有这类政策,只不过陆坚定在眼光上要比秦高峰差了不少,所以步态多多少少总是落后一步。就像这一次,去年毕业新招的大学生学警里,作为一线的刑警队本不愿意要这些眼高手低、夸夸其谈的学生警,即便是支队分配下来的,也是办公室打水扫地整理资料的角色,谁可知道在秦高峰手里,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警,还愣是摸了一把大案,这可不得不让人大跌眼镜了。
简凡在会场底下偷偷摸摸做小动作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肖副局长和支队长都就此案直接点名表扬了一队,特别强调了这种善于用发散式、逆向思维的方式从细节中找到突破口的办案方法,而且梁局长也大为赞赏,把之称之为“刑侦思维”。
其实在警界也有运气这一说,身处其间,就在重案队、刑侦处也有几年接触不到大案的。而相反的是,有时候派出所那些小片警,糊里糊涂抓个省级、部级督导的逃犯也不稀罕,这就是运气。
一次两次是运气,那么三次四次,好像和运气关系就不大了,会场间隙各大队以及代表们细说的当会,知晓了一年前8·19金店抢劫案、伪钞案、麻醉抢劫案加上6·24大案都和这个小学警能联系到一起,那么这些解释就和运气不沾边了,或者有愿意和另外两个字联系到一起:传奇。
对,传奇。警界里传奇人物不少,郭定山从警三十多年,一枪未开过,不过却凭着痕迹检验把七百多名罪犯送进了监狱,这是大原警察们都知道的传奇;伍支队长在一队任职期间,也有过卧底贩毒团伙的传奇;重案队的母老虎胡丽君带队追猎数省,勇获部颁功勋,这也是一段传奇;至于秦高峰的传奇就更多了,被停职调查加上受处分的次数,要比立功授奖的次数多上几倍不止,外界风传这个队长是个作风强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这言下之意呢,像刑讯逼供、粗暴执法之类的事估计没少干过,市局的督察到一队的次数最多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已是陈年谷子烂芝麻了,闲谈中需要更新鲜的谈资,于是乎,会后有关于一个传奇之星在一队冉冉升起的版本便在参会的干警中多有流传,联系到此人尚在实习期、再联系到此人因打架曾受过处分、还联系到此人曾以扮演假钞买家的角色毙伤一名悍匪、最后联系到此人上台傻乐得也路也不会走了,传奇之外的轶事便更多了几分。
得,人不管好坏,反正是有名了;名不管好赖,反正是传开了。
其实呢,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不见,那个传奇人物,当时正摸着一只纤纤小手傻乐呵着呢,根本无暇顾及到自己已经到了风口浪尖上。
……
……
庆功会后,市局领导和支队领导加上一队、重案队、CCIC以及刑侦处的参案人员座谈了一番,当然是勉励和鼓励的成份多一点,据说市电视台还要举行专访,这事呢一线刑警就不能出面了,市局宣传科的发言人可有得吹了。出了市局一干干警围着队长可就不客气了,非要大搓一顿,秦高峰看样也高兴得紧,把众人带到了市局不远的君悦酒店,花了五百大洋请了一桌,吃完了居然大开方便之门,给参会的人放了一下午假。
参会的自是兴高采烈,酒桌上简凡有点得意忘形浑然忘我了,平时还有点藏着掖着,今天一放开了喝,这干话大酒量小的队友加上队长都不在话下了,喝水的大杯三圈送关陪酒下来,席没散就把郭元喝多了,席散的时候连队长走路也摇晃上了,这倒好,就不放假都上不成班了。
七八个人分乘了两辆警车,谢法医带着队长和郭元往家送,简凡这车却是坐了一车女人,送了史静媛、又送了梁舞云,回头还要送杨红杏,男人有哥们,女人好像也有姐们,不但梁舞云,就连史静媛好像也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小九九,招手再见的时候眼神里的闪着暧昧。三个女人的不错,没准早私下里谈过无数次这个话题,而杨红杏和简凡走得很近这在一队也不是什么秘密。
从梁舞云住的小区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坐在车后一路看着简凡得意忘形的表现颇有几分不屑,等到和梁舞支腻腻歪歪告别出来,杨红杏坐到副驾上看着等着简凡又是饶有兴致地摸着奖章,连讽带嘲一句说上了:“傻乐呵什么呀?上台领个奖都站不稳,不就个市局的三等功么?就这么个功劳都把你乐成这样?”
“妒嫉……你这是赤裸裸的妒嫉,这点你就不如舞云妹妹了,没听她说么,我是他的偶像嗳……哈哈……”简凡扭着车钥匙起步了,说得有点意犹未竟,又是笑着补充道:“可惜呀,可惜……今天来的差不多清一色的老爷们,看来还是职业选择错误啊。”
“怎么啦?不应该当警察。”
“不是,我应该当交警。”
“为什么呀?”
“嘿嘿……交警里,警花多呗,那像咱们刑警,就那么几朵,掰着手指就能数完了。”
杨红杏侧眼一看,驾车的简凡却是郑重其事地说着这话,没准这就是真实想法了,悻悻地剜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简凡,你人前能不能少说这些个没皮没脸的话?说得这么恬不知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思想龌龊、行为下流似的。”
唯一看不惯的就是简凡这种花里花心、嘴无遮拦的得性,不过简凡今天兴致颇高,你越说他还越来劲,不以为耻地解释道:“哼……我都没说过我有多高尚嘛,这有什么恬不耻的,制服诱惑是每个男人心里的终极梦想,这有什么,人家现在还有男人想男人玩GAY的,你该说什么?”
杨红杏叱道:“你再跟我说这种恶心话题,信不信我以后再不理你啊。”
“不理拉倒,像我这么人见人爱、水见水开、车见车爆胎的才子,还怕没有女朋友?班长我跟你明说啊,虽然我很喜欢你这个人,可我不喜欢你这事事都管的性格。”简凡早被荣誉冲昏了头脑,现在好像不太在意身边美女的喝斥。
“切,我才懒得管你干什么呢。”杨红杏说着,这句话怕是有所触动,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简凡的神色,没准还真是这样。不过以杨红杏的反应马上找着了这话里的问题,惊声问:“咦!?你刚才说什么,才子?就你这样还算才子?不会是食材的材吧?”
“呵呵……”简凡侧脸一伸,杨红杏不迭地后躲,就听得简凡很正经地说了句:“豺狼的豺。满意了吧?”
一句又把杨红杏噎住了,简凡虽然一番惺惺作态,但并没有动手动脚的意思,今天估计是借着几分酒兴的缘故,话很多了,也很露骨了,虽然杨红杏觉得有点刺耳,不过好像,好像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不过对简凡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几分不屑有点怏怏不乐。
无聊似地看着自己的手,十指交叉着绕着,又看着刚刚摸着自己的手爱不释手的简凡,杨红杏实在理解不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如果男人想追一个女人,即便最傻最蠢的也知道把自己扮成忠贞不渝加海誓山盟,而简凡偏偏是个例外,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谁见谁讨厌的角色似的。俩个人现在彼此是既喜欢又有点抗拒、既想走近又保持着一段距离。
莫非……莫非他对我根本没有那意思?杨红杏暗暗地想着,不自觉地侧眼瞥瞥简凡,即便是喝了不少酒,驾着车的简凡依然是从容不迫,双手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就像持着刀围着围裙做饭就菜一般地从容,杨红杏最欣赏的就是他这种从容不迫。细细地打量着简凡,挺直和鼻梁画着帅帅的脸的轮廓、半袖的警装看得见微微隆起的肌肉,如果不说怪话,不办胡事的时候,绝对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了。在自己社交范围内,比他帅的有、比他富的有、比他地位高的更多,不过要说比他更让自己喜欢的,好像还没有。
喜欢,好像不需要更多的理由,何况还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杨红杏心思转着,不自觉地一直在把玩着手指,似乎还在回味着俩人偷偷摸摸的感觉。那感觉嘛,很不错。
拐过解放街就是滨河路了,这条路是要通往自己家里,快接近路口的时候,杨红杏猛地喊了一句:“停车。”
简凡看了一眼,没反应,找了个路边停车位,缓缓地把车停下,愣声问了句:“怎么了,还不到你家……你不回家呀?”
“不想回家。”杨红杏说着,也不下车,反而侧过头来问着:“喂,豺子,你呢?下午干什么?”
“睡觉……好容易有个偷懒的机会,这可不能错过了。”简凡笑着道。
“咂……你除了吃就是睡,醒来就胡思乱想,就不能有点其他追求呀?”杨红杏学着简凡说话的口吻,眼斜斜的瞥了眼,眼神里好像放了只钩子,只等着简凡被钓上来,噢,最好是邀请。最好是一个拉近俩人彼此间距离的邀请。
却不料高估自己的魅力了,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还真没有其他追求,这大热天,逛逛吧,暑气重劳神伤身;进商场吧,一看都买不起伤自尊;这种天气,最好的休闲就是睡觉。”
“咱们玩去怎么样?好容易休息一个下午。”杨红杏提醒道。
“你平时都玩什么?”简凡道。
“上网、打游戏呗……每天都玩这个,没意思。”杨红杏悻悻说道。
“哎,我倒有个去处,就看你敢不敢去。”简凡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怪怪的起着杨红杏,现在下钩的,好像易主了。杨红杏看着这眼神,蓦地觉得有点脸红,蓦地想到了什么,伸手指着简凡警告道:“你别想啊,咱们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什么!?”简凡一愣神,再看杨红杏脸上飞红的表情,一下子哈哈笑了,笑着指着杨红杏不屑地道:“嘿哟,我说你小姑娘家家,思想这么不纯洁、行为这么不检点,想哪儿去啦?我像那种人吗?我就像那种人,我也不可能找不是那种人的干那种事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种那路的论调,再笨也理解得了,不过简凡说话的口气实在够呛,配着一脸邪邪的笑意,就没往那儿想没准也有那意思?杨红杏脸红耳赤,伸手作势要打,简凡嘻嘻哈哈地躲着,闪避了几下,手却是没有落下来,杨红杏嗔怒地问着:“那你刚才说那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咱们去警校的射击场玩怎么样?地下射击场,温度适中、条件尚可,休息间里还有空调音乐,比咱们队里那条件可好多了,怎么样,想去不?”简凡道。
杨红杏怪怪看看简凡,眼亮了亮,抚掌乐了:“好啊,走啊,等什么,我可有段时间没摸枪了。”
意见一致了,简凡倒着车上路了,看着杨红杏兴高彩烈的样子,简凡笑着诱道:“班长,当时学警队里女生你的射击成绩最好,咱们比比枪法怎么样?”
“就你一顺眼。”杨红杏几分不屑地说道:“我闭着眼睛都能打过你。”
“赌不赌不吧?”简凡道,这几个月,就队长知道自己天天在射击场。
“赌什么你都输。”
“我把我押上输给你得了,你敢赢不?”
“怕什么呀?你赌什么我都敢赢。”
简凡顺水推舟了:“那好,为了公平起见,咱们都押自己当赌注,你要是赢了,我输给你;你是要输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赌注可就得任凭我处置喽,敢不敢?要不敢呢,我就不开枪了,只看着你玩。”
“我看你是怕输了丢人吧?好啊,没问题。说好啊,输了不能耍赖。”杨红杏被简凡一将,来劲了,或许这可以成为要挟简凡的一个籍口。
“OK,赌了。舍命陪美女。输了你顶多逼着我当大师傅,要万一赢了么?嘎嘎……”简凡奸笑着,得意地看着杨红杏一眼,下面话省略了,这回可真是不言而喻了,不过杨红杏倒没有介意,简凡这嘴上跑火车说话漏风,多大的事都敢应承。此时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威胁可言。
一路驰向平日常去的射击训练场,杨红杏安坐着不以为然,对于射击好像几分胜券在握,而简凡呢,也是无动于衷,打靶打了几个月了,敢情今天才派上用场,要是……要是把她赢回来,是不是可以非礼非礼呢?简凡心里暗笑着,乐了。悄悄瞥了几眼杨红杏一本正经的样子,坏坏地想,如果这么个正经八百、不苟言笑连流氓话都受不了几句的班长,要被自己挤到墙角非礼一番,是不是会很有成就感呢?这时候似乎已经看到了杨红杏输惨了之后的糗相,噢,对了,射击厅可是封闭的,那地儿还真没人能看到,能摸手嘛,那就肯定能碰其他地方,什么地方呢?到什么程度呢?这都值得考虑……
一路坏坏地想着,净高兴了,至于赢不赢得了吗,好像没有什么悬念了。
不久便到了目的地,警校里已经放暑假的,偌大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大热天里即便是在射击场玩的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来,俩个警服一身的男女进了射击厅,现场服务的刚刚上班还揉着睡眼,不过让杨红杏诧异的是,居然还认识简凡,看样还很熟,开了移动靶厅,不一会带着托盘的枪和弹匣送上来的时候,只见得简凡嚓嚓嚓几声,拆卸着,又飞快的装好,卖弄一般地挽着枪花,这倒让杨红杏奇怪了,非常非常的奇怪,最奇怪的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这种表情只在他持刀做菜的时候才出现过,依然是那么从容,偶而四目对视,那种戏谑的眼神,就像平时恶作剧捉弄了谁一般。
此时杨红杏依然没有意识被人下钩了,只是觉得心里有几分喜欢简凡这种坏坏的笑容,喜欢俩人独处时候的感觉。当然,简凡也喜欢,准备的时间里几次抬眼看着杨红杏,从警队里走出来的女人,都有着一副英姿飒爽的动人之美,特别是笔挺的警服被挺起来的凸凹之感更是会让人想入非非,今天呢,虽然简凡没有喝多,可借着几分酒兴,想得着实不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