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份……一千份……
平地里冒出来的这家食尚快餐虽然在熙熙攘攘的大营盘人才市场貌不其扬,不过前后一百余米差不多都能闻到小店的肉香,是一种和着药香醇厚的酱香,单凭着这香味就能把饥肠辘辘的行人馋虫勾将出来,更何况这里的味道并不错,而且更更何况一大部分来自高校的学生已经熟识了食尚这个小店的口味,销量稳稳地开始攀升……
其实这之中有个小小伎俩恐怕已经是现时的经营者不屑使用了,就像卖羊肉串并不是出不尽烤烟,而是有意地把香料和肉香一并煽出来诱引过往食客的食欲,大营盘二部店里不过在店门口设了个盒饭点,除了打包出售外又熬了一锅酱肉,挤一上午送简历、填表搞得头昏眼花的求职者估计出门就不由自主地向这边来,直接无视近处的销售点。
第二个两千份仅用了一周,原因是黄天野在理工大也设了一个零售加配送点,大学城周边的配送急剧地扩张到了三十多人,徐青青开始独挡一面了,而且这位学经济出身的姑娘倒也不缺经济头脑,最起码比简凡和黄天野这俩上大学只顾吃睡的草包要强不少,经营了一个月出头就开始批量OEM定制标有食尚商标的盒饭,价格几乎同等的情况下,档次自然要比大学周边的泡沫饭盒高出不少,到了四十天头上,翻翻大学城周边的垃圾桶,差不多一半是食尚一次饭盒的标识,即便是不算简凡零零碎碎收编的原街上的散兵游勇推个自行车卖饭的主,黄天野的销量已经稳稳坐定了三千份。
相对于十几万人口的各大院校,这个不起眼的小吃食估计还没有一个学校的大灶可观,只不过靠零售已经做到了这么大,黄天野已经很满足了。
简凡还是贪心不足,一边催促着黄天野铺第三个点,一边忙着人才市场的店面,俩人向来攀比之心很重,大营盘店面刚开的时候,本来还笑着简凡领了一帮娘子军,带头的居然还是一对肥肥母女花,和自己店面那帮模样俊俏的学生妹孰无可比之处,不过让黄天野郁闷的是,自己这个三十多人的团队,和这七八个娘子军的销量基本持平,而且这大营盘的市场基础太好,几乎不用送外卖不出门就轻轻松松走几千份的量。
而且再加上简凡这鬼也似精的点拔,黄天野知道自己迟早要落下风,没过几天就听说简凡厚着脸皮连跑了人才市场主任办七八十来趟,厚着脸皮要免费给市场的工作人员提供工作餐,那主任知道这帮做小买卖的奸诈,起初不予理会,直把简老板哄将出来了,谁可知简老板脸皮不是一般地厚,之后一俟中午便恬着脸,屁股后带着厨师进人才市场给工作人员送热饭热汤,闲暇了还帮忙打扫打扫卫生,没过几日工作人员里都反映食尚的份饭口味不错,而且市场新雇这帮清洁工甭勤快,这倒搞得主任哭笑不得了,答应让简凡试试。试试的结果是:用这三十多份工作餐,换来了市场招聘单位人员的定餐,足足四百份。
三个点、两个月,撑起了日均七千多份的销量,如果不是大营盘店面局促无法容纳更多人同时就餐的话,这个数字还要增长。
两个月,鸟枪换炮了,又添置了一辆小厢货车,从乌龙老家招来了三名厨师帮工,厨房的大小事基本交给大槐看着了,除了店面的事简凡就一头闷在卤酱间里,卤酱肉下的功夫不小,可产量奇少,不过在懂行的这帮厨子眼里,这才是份饭的精髓所在,只要添进去几片肉起味,差不多就能让人记住这份饭,更何况食尚的配餐很讲究营养,且是老汤起味,繁琐是繁琐了点,不过和街上几块钱的同等东西比起来,那差别可就大了。
这也是一种吃法,比如这点睛的几片肉,那是量越少、回味越老,反倒比大块朵颐留下的印像还要深刻;比如这几块十几块的小吃食,做得精细了,让人觉得物有所值了,不回头都不可能。
而恰恰吃的生意,最讲究的就是挣回头客的钱,在这个上面,简凡虽然没有学到老爸那份拙诚,不过这理念多少还是熏陶了点。
说话着就进了四月份了,开店两个月了,越来越红火的生意反而越来越轻松和轻车熟路了,沿袭了桂园那份辛苦,每天早起五点开始收菜,附近的屠宰场和菜农也认可了这个当场付现的加工场,乐得稍比城里便宜点往这儿送货。六点准时开灶,九点开始陆续出饭,有一部分直接在加工装盒,大部分成桶装地直运到三个零售点,保持着加温直卖到中午以后,大营盘的店面则经营到下午六七点关门,分开了厨师和卖饭的反而两头都累不着了。但两头都累的就剩简凡了,还拉了个黑蛋帮忙,每天大营盘的店面要出两次垃圾,为了省钱的简老板就自己代劳了。
这一日下午三点出完垃圾再回到店里,此时早不可同日而语了,沿墙一面分饭地方站着穿着统一的五位,大红的颜色分外惹眼,连时阿姨穿上这身也显得格外年青、精神。工作服就是时继红挑的,红衣绿挽袖,本来怕这红配绿有赛狗屁一说,衣服没成黄天野和徐青青就笑话上了,不过简凡不以为然,这年头你越脑残越有人围观,越围观越有人气,怕啥么。
确实是不怕啥,人家敢穿,还怕你看呀?时继红一带头,闺女当仁不让,这娘母俩审美观差不多,只不过穿得多了,倒也觉得蛮顺眼的。
进了店里,尚有着零零碎碎的散客进出着,这店还是有点小了,高峰期间座位不够,就午后两三点也能上一半人,进门的功夫梦琪笑笑示意着,和印像中那位诨话不离口的哥们相比,这老婆可是文文静静的一句话也不多说,黑黑的削瘦个子看着让人有点可怜,而且和时家这对母女花恰恰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收银、一个收拾残桌,五个分饭的,只能听到俩人的粗喉大嗓门,一个就是时继红、一个是时巧玲。
这不,时巧玲手里没活看着简凡进门颠儿颠儿奔进来,一脸笑着道:“简凡哥,来来……我给你商量个事……”
说着不容分说,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直拉着简凡到了店后,期待地问着:“简凡哥,五一……五一我请几天假成不?”
“不行。”简凡不容分说拒绝了,教训着这梳马尾巴的胖妞:“五一什么节?劳动节。五一什么口号?劳动最光荣。那天你得做最光荣的事。”
“哎哟哟……你也太资本家了吧?这四十天我只休息了一天,没到晚上就让我妈叫回来了。你说我一天多累啊,你不能净想着剥削我的剩余价值不让我休息吧?”时巧玲八成没尝过工作的滋味,但对于大店这种没有休息日的工作还是颇有微词的。
“九点多才来开门,下午五六点就回家了,能累着你呀?你不打游戏什么事都没有。”简凡道。
“违反劳动法啊,公休是法定的,你得给我补回来。”
“哎你领加班费的时候没提意见呀?”
“嘿……我……”
“你要不干了,我让你妈开除你。”
“你敢……”
“我不敢你妈敢,哈哈……”
简凡对付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女生自然是怪话多得很,噎了几句气得时巧玲胖拳头直擂了简凡几下泄气,俩人辨了几句,时继红那大嗓门大喊上了,巧巧,别缠你简凡哥,过来收拾桌子。
一喊,时巧玲明显还有点惧老娘的淫威,应了声,给了简凡一个威胁的眼神,简凡哥的称呼改成死简凡了,气咻咻说了句,得儿得儿忙活上了。
闺女一走,时继红喊着简凡,简凡信步过来了。此时觉得当初的决断还真不是一个英明可以概括的,体制内混久的人都有办事小心的性子,时继红格外小心,每天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而且当过预审员,这看人说话的本事不浅,最起码把这帮小丫头们收拾的服服帖帖,敢偷奸耍滑、敢工作期间私会男友、敢煲电话粥铁定要被时阿姨教训一顿,从讲政策到讲工作来之不易,非把你说哭不行,甚至于有时候连自家闺女也不放过。
不过简凡知道老时就一刀子嘴豆腐心,和大多数警察一样生活也并不那么宽裕,如果说初来时候是碍于情面帮忙的话,那么第一个月母女俩得了七千多的工资就足以让她把这事当成自己的事干了。当然,这也是简凡最愿意看到的。
像往常一样,又是一堆烂账,刚刚坐下端了杯水就听时继红拿着小本本得吧上了:“工商所的让订《工商时报》、《市场信息报》,不订不行啊,从今天的营业款里结了啊,327块6毛。”
“嗯,知道了。”
“还有啊,这几天的事聚一块了,你看啊,街道办的来了两趟,五一要搞文明街道办评比,辖区商户挨个要赞助,最少三百,多者不限,谁要给三千,街道办给挂个流动红旗,给多少?”
“给他们三百打发走……”
“呵呵……那行,给三百。还有啊,个体劳动者协会和工商所的一起来的,要吸收咱们入会,入会年费六百。”
“不入……”
“这个算了……还有税务所的,搞纳税先进商户评比,评审费一千二……”
“不评……”
“哟……这个你不评不行,你不评人回头就说给咱们定额税低了,要给你调调可就不止这一千二了。还有啊,那税务所同志偶而来吃顿工作餐,我可都没敢收钱啊……”
“咝……”
简凡有点肚疼,很肚疼,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整条街卖盒饭的差不多都是推个自制车,敢情一年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省省就挣不少,这四十天功夫,光街道办巧立名目就要了三回,而且是锲而不舍,直到你掏腰包。一听税务所的这事,又是几分难为,想了想无奈地说着:“那你看着办呗,不行给人交了算。”
时继红也笑了,胖手翻着账目,看样还没完:“……还有,残联发动咱们捐款,给咱们送了倡议书……还有个无偿献血倡议,献我倒能给献点,不过这儿走不开呀?”
“献血没问题,捐款就免了。”简凡道。
“切,就知道你这品德高尚不了,我也没捐。”时继红正色说了句,引得一旁的女儿扑哧声笑了,老娘一瞪眼,巧玲掩饰似地赶紧走开了。
“我怀疑募捐人的品德,所以我也高尚不了,给他们钱我还不如直接买东西送福利院呢。”
“呵呵……也对。哎,还有个爱委会……”
“啊!?有完没完,又出个什么会?”
“一看你就是文盲,爱委会,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直接在区政府办公的。”
“咱们和政府扯什么关系?”
“防病防疫、灭蚊灭蚁灭耗子,要给咱们配额安全药量,交一百七。”
“哦,卖耗子药的啊……哎这卖耗子药的,也都去政府办公了?”
“呵呵……你个小反动分子。”
时继红笑着说完了,一堆账,又是好几千水漂打了,搞得简凡呲牙咧嘴心里生疼生疼地,可这钱大部分又不能不出,在乌龙开店就见过类似的事,官冕堂皇地来吃点要点拿点都属正常,心疼也没治,那怎么办,除非你不干,否则这些闲人戴个红袖套成天上门骚扰,谁可受得了。
“哎,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发财的小老板都忙着出国了……这见微知著啊,社会主义好是好,就是私有财产不是那么神圣啊,你没发财都看不起你不理你,你稍发点小财都看得起你来找你,哈哈……我估计大原做生意的一年收入里有十分之一流入到灰色收入这一栏里,全部进小金库被吃喝嫖赌了,一点正事不干。”简凡起身长叹着,发了句牢骚,实在有点心疼这些辛苦钱,不过没办法,该交的少不了,这还是时继红难缠,要是个老实人,还没准人家给你再出多少难题呢。
“怕就别干、干就别怕……人家能收多少,大老远跑几趟容易不?……真抠门,我算是瞎了眼了啊,进我家门我还说你小子穿个可怜兮兮的,敢情这一个月能挣十万出头了啊?”时继红翻了一眼,只嫌简凡有点小气抠门了,每天的饮料罐酒瓶出售也入账,用过的一次性塑料还总到一块统一按废塑料出售,这店里认识的知道是老板,不认识的只当是清洁工进门了。
简凡一听时继红编排,歪着脖子不屑了:“是啊,能挣十万,可俩个月花五六十万你咋不算上?九个厨师加你们八个人,你再算算,我一个月有一半时间给你们挣钱。”
“去去……又开始哭穷了……”
时继红摆着手,撵鸡赶猪一般把简凡赶着走了,而且颇嫌简凡这身工作服实在有碍市容。
……
……
倒了垃圾,卖了回收的一次的饭盒,口袋里鼓鼓囊囊地又是一堆零钱,其实现在简凡倒蛮同意老妈那“省下就是挣下的”说法,店大了手细了那里都抠得出钱来,算算这塑料和废罐瓶卖卖,差不多能养活住这辆小厢货车了。
“蛋儿,五一回不回家?”车上简凡问着。
“你让回就回,不让回就不回。”黑蛋上了副驾位置,拍上了门,呜声一发动,准备回加工场,一天的工作到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到尾声了,大营盘的营业款已经是日结进了银行,不用自己操心了。一听黑蛋这话听得舒服,简凡乐了,笑着拍拍黑蛋膀子:“那别回了,哎蛋问你什么呢?三千工资不嫌少吧,你和豆豆俩人挣六千,能顾住你们花了吧?”
“谁跟钱有仇呀?你多发我也没说不要啊?”
“好……五一给你多发。”
“加班应该的啊。”
“废话,不加班我给你发屁呀?你可注意点啊,豆豆现在可是大店的顶梁柱,你可别整得给怀上了啊,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啊!?锅哥,这你也管?你比牛必强那孙子还黑,生怕我们不当牲口干活。”
“呵呵……那我给你发得也是牲口工资嘛,而且我和你一起干,有什么不满意的?等你结婚时候,哥给你上份大礼啊。”
“给我辆车,我就给你好好干。”
“嗯,行。”
简凡痛快地点点头,黑蛋刚一高兴,不料简凡补充说明了句:“自行车啊。”
黑蛋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一僵又被气笑了,正要骂俩句,简凡又堵着道:“就你和豆豆这一对,俩人一比一个能干,还怕没车?下一个店让豆豆干,没准结婚前就把车给你挣回来了哦……”
说到此处,黑蛋也笑了,俩人都在憧憬中笑了。
绕着环城路,二十几分钟的路程眨眼就到,远远看到加工场门口停了辆奥迪,让简凡心里觉得咯噔一下,好像不是唐大头的车,待稍近了近,确实不是,没见过这辆新车,问黑蛋也摇头,狐疑地下了车进了院子里喊了句,就见得老大薛翰勇从自己住的那间里奔出来,不悦地说着:“老二,干什么吃喝的,让我等你一个小时啊?”
黑蛋扑哧一笑,简凡苦着脸:“哥哎,你要把这个称呼改了,以后你随叫随到行不?……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俩人之间还沿用着学生时代的称呼,这称呼多有戏谑的成份,老大向来乐此不彼,安排着黑蛋搬东西,看看厨房里还各自忙着,简凡径直上了楼,听得老大又在故作姿态扮殷勤道说不打电话是为表示等着的诚意,这话一说简凡就知道这货八成没好事了,直接说着,说吧什么事,想借钱三位数以上免谈,想吃什么呢下面锅里有,你不是房子卖不出去想忽悠我买房吧?
“你买得起么?切……”薛老大直等着简凡上来,一把揽着简凡亲密无间地说着:“好事,哥给你找点好事。”
“耶!”简凡被搂着进门看着床边坐着何芳璐,一吃惊笑着问:“哟,不是给我送美女来了吧。”
不过一笑又愣了一下,自己的老板位置也坐着一个人,是张凯,正自吃惊着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大在脑后扇了一巴掌扇得简凡直捂脑袋愣眼,张凯笑着站起来了,何芳璐有点不悦地看着男友,薛老大却是大咧咧地说着:“这小子欠揍,你跟他好好说就不行。嫂子都敢调戏。”
同学的关系自然是亲密无间,谁也不忌讳,不过简凡笑不出来了,本来看着何芳璐就有点嗝应,这个胖张凯一出现,八成没啥好事,看着张凯起身让了句:“张总呀?坐……坐……哎老大,你把这俩大神拽我们小庙里,我可没啥招待的啊。”
“看看……这小子脸皮多厚,一杯水也不倒,抠死你呀?”薛翰勇有点没面子,明显不悦简凡的态度。不过张凯和何芳璐却是客气得紧,都说着不用客气。最终还是张凯让开了那位置,拉张椅子坐到了桌子旁边,简凡开门见山地说着:“说吧,想买秘方还是想买人,价格合适我都买给你……说说,我看你知道多少?”
能知道多少,这事蒋迪佳从头到尾到知道,如果蒋九鼎够聪明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和罗家酱坊的传人毫无二致,简凡也有兴致想知道这身份到底值多少钱。
看来老大只是引路人,正主是何芳璐和张凯,这个张凯简凡的印像倒也不错,最起码有点生意人的本份,而且很老成持重,否则也不会走到九鼎副总的位置。清了清嗓子,张凯勉力笑了笑:“合作怎么样?你以配方入股,你要愿意卖那更好。”
“张总,您要哪一种呀?我可不止一种啊。”简凡说了句,薛翰勇一听眼睛瞪得格外大,丫的据说一个就值百把十万,敢情这货就没看出来还揣着千万家财?
“你别逗我啊,简凡……卤酱方就那么几味,猪牛羊肉和家禽的稍有差别而已,罗大御厨传说是个化简为繁的大师,做出的风味很独特而已……这几味你看……”张凯递着几张照片。
“哟……挺下功夫啊……”
简凡一看,是两个店销出去的盒饭,食尚的OEM标识清清楚楚,三分格、四分格、七分格的不同种类盒饭各照着几张照片,不过让这些人感兴趣的肯定不是盒饭,而是盒饭中间那几片卤酱肉而已,一细看更乐呵了,笑着问:“费了不少功夫哦……猪肉、牛肉,酱鸡鸭腿,头肉、猪手……呵呵,我做得你基本都摸着了啊。”
“我是你的客户啊,你这盒饭我可是吃过不少了……”张凯讪笑着,弱弱地附合了一句,知道这小子鬼精灵,如果不是何芳璐和薛翰勇有这层关系的话,也张凯也想像不到,这个销声匿迹的小厨居然会钻在郊区路边开大锅饭,这么说来,实在有点暴殄天物了。
“别绕弯啊,说说,我看我能挣多少?”简凡笑着把照片递了回去。张凯回头看看何芳璐,何芳璐从坤包里摸着一份规划书递着,简凡随意地翻看着,听着何芳璐解释:“……大致这么个意向吧,如果以氮包装或者真空包装的方式销售,进超市货架和向内省各市延伸,对比大原肉联厂的销售额,初始的市场潜力估计在三百吨左右,如果我们投资500至1000万建厂,后续设备追加三百万,半年就投产,预计18至24个月可以回本……”
“嗨,停停……你说点我关心的事好不好。”简凡把规划扔到一边问着。薛翰勇听得心里暗自吃惊,早忘了提醒简凡应该对嫂子的态度了。
“比照现在技术入股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五比例,我们在这个基础上可以谈……这是个双方都盈利的好事,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以你现在的身份做到这个份上,恐怕得十年吧?为什么不走走捷径呢?”何芳璐劝着,向来生意人的眼光和口气,薛老大暗自算着收入,咝地吸了口凉气,唆导着简凡:“老二,你别二了啊,这好事打着灯笼也难找,也就你嫂子关心你,搁别人谁理你?”
这劝得有点本末倒置了,何芳璐回头剜了薛老大一眼,薛老大悻悻闭嘴了,再看简凡却是撅着下嘴唇老高,看样不太满意,半晌才说了句:“老总怎么没来,弄个副总助理唬弄我呀?我现在也是总经理,你们这规格是不是不对等呀?”
明显扯远了,张凯知道这货不会有什么好话,薛老大指着:“哟……你拽什么大尾巴狼,敢小瞧你嫂子?”
“哟哦……生意场上无父子呀?那还管得着嫂子小叔子……呵呵……哎对了,张副总,还没问你,你就不怕我再给你一份假方子呀?”简凡笑着问,笑得很乐呵。
“咂……威盛的曾总和蒋总朋友,无意中说起了这事,本来不太信,不过现在看这味假不了……饮食协会又有人在桂园吃过花馔,这花之一味也是罗御大厨的秘传,为此我还专门求证过,不过你已经走了……”张凯道。
“哦……”简凡明白了,八成是曾楠和蒋迪佳或者蒋九鼎无意中说起这事来了,那俩吃盲不懂,可搞饮食的蒋九鼎却是知道价值,眼珠子一转突然很正色,张凯身子一凛还以为这货表态,却不料简凡问了句:“张副总,蒋九鼎和曾楠不会有一腿吧,这么秘密的事都知道了?”
何芳璐和薛翰勇哧声笑了,这张凯被搞得有点难堪,本就不愿再见简凡,知道没好话,不过拗不过蒋总三番催促只得来了,果不其然,泰山移了本性没改,还是那得性。也是无言地笑了笑说着:“简凡呀,咱们在商言商啊,不管以前怎么样,我觉得蒋家也没怎么亏待过你……其实就是意向,生意人看到商机总得尝试尝试不是?”
“你这话里潜台词没说呀?”简凡突来一句。
“什么潜台词?”张凯和何芳璐俱是一惊。
“潜台词就是九鼎休闲酒店是不是经营不善呀?又搞那套多元化呀?现在酒店的竞争这么激烈,蒋九鼎本就是被他老娘强推上总经理位置的,光洗钱那档子事就折腾得不轻吧?……去年我看重新评估星级的时候九鼎落了一颗星,差不多成了大众店了,我劝你们还是好好干本行,别想这些歪门邪道,比如你看我,我就老老实实买盒饭,咱就没出息,只能干了这事……再说了啊,罗家酱坊的名已经被你们整成大路货了,你就拿到配方,你用什么名字,再用罗家的名那可烂市了啊……”简凡说着,说话不饶人了,人有时候心很宽广,但在某些事上,心眼很小,比如现在。
“……这。”张凯和何芳璐诧异地互看了一眼,这表情八成让简凡判断得出不幸言中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降一星本身就说明问题了。一言至此张凯也不搁这儿丢人败兴了,辞了句:“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们就是探探路,有这话我就能给蒋总交待了。”
“也不是就不行。”简凡又突来了一句。
“什么意思?”张凯被这峰回路几转搞懵了。
“为了这东西我差点连命都丢了,这个曾楠没说呀?那你说我能拿命换俩钱花吗?我告诉你,这叫十六味谱,出自罗大御厨的亲笔,我其实就想着有这东西,就准备给我老婆天天做天下美食……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开口要的话,我直接就给了她了,眼都不眨一下。”简凡铿锵地说着,想起了旧事。
“呵呵……我知道了。敢情你还是念念不忘呀……”张凯却是知道。薛翰勇正要出声问不过被何芳璐拦下了。枯坐了一会儿俩人告辞要走,楼下黑蛋风风火火奔上来了,边奔边大喊着:锅哥,大营盘店被砸了,营业款也被抢了。
众人俱是一惊,简凡电话铃也发疯地响起来了,一接却是时巧玲,三人眼瞪着黑蛋气喘吁吁奔上来,再看简凡却是问着,伤着人没有,知道了,然后一摁手机一扔,无可奈何了,跑得再快也得半个小时。只见得人靠着椅背叹着气说着:
“张总,何嫂啊,咱们相见不如怀念吧,我一见你们我就倒霉……完了,大营盘的店被砸了,我是血本无归了,说不定又得卷铺盖回乡下了……黑蛋,走……”
这倒是个最好的理由不辞而别,简凡带着黑蛋,安排着楼下厨师们注意点,关好门,别乱跑,然后是驾车又直往市里赶……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他不阴不阳不像呀?”何芳璐也被突如其来的事搞懵了,问薛翰勇,薛翰勇那知道,不过张凯却知道说了句:“假不了,断水掐电赶客人砸店这类事多了,他这一个外来户想立足,那有那么容易,生意一般般没人理,生意太好了,不出问题才怪呢?……不过抢营业款不可能吧?大白天有点危言耸听了吧?”
“看看去……”
薛翰勇带头拉着何芳璐走,张凯也跟了上来,三人一辆车也朝着市区大营盘方向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