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处在暴风雨中心的地方,往往还异乎寻常地宁静,最起码在五洲国际酒店内部依然如此,悠闲起床的男男女女在嬉戏、在沐浴,或者叫着客房服务在享受着早餐的恬适,酒店嘛,就是多方位地给客人营造宁静的舒适的居住环境,毕竟在这里下榻的非富即贵,不过同样是因为这种居高不自危的环境,更多的客人对于就在身边发生了什么懵然无知……
整九时,2626号高档商务套间门前,景文秀刚刚准备把手放到门铃上的当会,又是狐疑地顿了下,收回了手,回头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简凡:“简凡,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都说好了吗?引见引见简氏夫妇,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呢。”身后两手都提着礼品的简凡随意地说了句,就像来巴结领导、奉承上司的小职员,一脸谄笑,现在连景文秀也巴结上了。
“我就觉得你在,就没好事在……那我问你,我爸……是不是有什么事?”景文秀轻声问着,父亲的怪异举动不可能不引起女儿的怀疑,这么一问,简凡稍稍愣了愣,看着翘鼻俏脸褪去警装宛如小家碧玉的景文秀,正色说着:“你要相信你父亲,你父亲正在办一件与邪恶作斗争的事,他是我见过最正义的律师。”
善意的谎言,被简凡正色说出来,不料景文秀一拧鼻子脸上表情霎时很怪异地盯着简凡,有点咬牙切齿戳破了这个谎言:“胡说,我爸只认钱。”
“哦哟……知父莫如女呀,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简凡正色的表情霎时一乐,乐歪嘴了,一下子景文秀省得说错话了,俏指一指简凡威胁着:“你要是有事瞒着我,我可跟你没完啊……我就奇怪了,我爸怎么会听你指挥?简先生什么身份,你这身份去了跟人家说什么呀?别出点事埋怨到我头上啊。”
“哎哟,你烦不烦呀?我和简怀钰那老熟人了,他还送过我一幢别墅,这事你知道……不过我是富贵不能淫的伟男子啊,这白来的东西,咱也不要它了,这事你也知道啊,要没关系,他会凭白赠送的别墅么?”简凡牵强附会地说着,自然是把自己捧得很高很高,一般情况下简凡是很淡定的,不过在未婚且模样可人的妞面前,总是免不了摆点谱往自个脸上抹点光。
果不其然,半信半疑很看不懂的简凡的景文秀盯了简凡半天,仍然是看不太懂,不过这事已经成定论,前一天已经和简怀钰约好了,失约肯定是不可能了,弱弱地回身摁着门铃,稍倾便见到开门的来人让简凡眼前一亮,正是在桂园见过了那位假洋鬼妞,蜷曲的波浪式长发说红不红、说黄不黄,格外白皙的皮肤展示着另类的美,这是属于那种穿着衣服也能让男人流口水的女人,让人不羡慕简怀钰的艳福都不行。
眼更亮的是那位闫夫人,一挽景文秀,开着门请简凡进来,早有过一次交道这人倒是客气的紧,说着声调怪异的欢迎、欢迎,都是升调,听得格外刺耳,不过这礼数可端得是大家闺秀出身,进门让着座,亲自倒了杯水,这客气劲道倒让简凡有点拘谨了。
刚刚落座,简凡直接把两手提的东西交给闫嘉文,景文秀一旁做着鬼脸,没来时就斥简凡送的东西土里土气实在不上台面,不过这东西让闫嘉文眼前一亮,端详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比一手可握的小坛子,泥封金字,大大的酒字古朴庄重,一问是玉米黄酒,再一看另一件却是食盒,抽开来一瞧,“呀”声惊呼出来了,像乡下妞见了大世面一样,一格子是指头肚大的小酸枣,火红火红的粒子,让闫嘉文忍不住捻了个直放到嘴里一咂吧,又酸又甜的劲道直叫delicious,第二格却是剥好去皮核桃仁,不但去掉的坚壳,而且去掉了仁上的黄皮,嫩白嫩白颜色,轻咬咯吱作响,后味是香留齿颊,第三格却是婴儿拳头大小的糖梨,这嫩黄的梨儿放在手心,闫嘉文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倒不忍下口了。
这礼物可赢得了开门红,越土反倒越讨人喜欢了,景文秀看得大跌眼镜,父亲知道简怀钰喜欢围棋,专门订做一套玉黄石的围棋花了两万多,不过仅仅换来了简怀钰一声谢谢。看现在这样子,倒不如简凡这几十块钱的乡土货讨人喜欢。这不闫嘉文欣赏了良久,赞叹着,竖着大拇指,十成十地是喜欢了,不料还有蹬鼻子上脸的,简凡迎着闫嘉文却是说了句:“这不是送给你的。”
“什么?”这美女霎时有点尴尬。
“是送给你们全家的。”简凡一撂包袱,景文秀翻译一解释,闫嘉文呵呵笑着,直夸这位大厨送的东西好,不迭地谢着,简凡话锋一转指着道:“这是乌龙县的特产,我听说您家里简老先生就是乌龙人,他会更喜欢。”
“OH,MYGOD!”闫美女霎时做个恍然大悟的动作,提着东西拉着景文秀看样要去给老公公送去,临走了手一指房间怪声怪调地说了句:“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们不管……你们谈,我丈夫在等你……”
“呵呵……谢谢闫女士……”
简凡恭敬地恭送着俩位女人,直看着俩人出了这间房间,自顾自走到了窗边,此时看到的是街景,被人和车淹没的街景,一看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第一波发生在网络上,第二波即将发生在这里,在做的时候已经倾尽全力了,只是对于能有多大效果还尚未得知,第三波要办的事就在身边的房间里,能不能成事就在此一举了,现在他相信,短时间没人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个所有规则都停滞难前的真空时间里,是毕其功与一役的最佳时间。
深呼吸一口,信步上前,轻轻敲响了门,里面传来一声标准的国语:请进。
是简怀钰,人到中年却更显得气质不凡,半长的短发精神抖擞地竖着,厚唇大眼蒜头大鼻,要不说是华侨,一准会让人当成是大原土生土长的爷们,不过位置不同养出来的气度当然也不同,举手投足着透着一股自信,那种很淡定却永远胜券在握的自信,此时正端在桌前浏览着网页,冲着简凡微笑了笑,手指着旁边座位,说了句:请坐。
很客气,是一种高高在上却不含鄙视的那种客气,这绝对是个有钱人了,不过和简凡知道和认识的暴发户完全是俩个作态,那些主基本能和唐大头划等号。此时此刻,和料想着的场景多少有点差别,不过让简凡顿生了对此人的好感。
“我听说您找我……今天上午十时有个签约仪式我要出席,九点半我要到会场迎接市里的几位领导,所以呢……我们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很抱歉……如果时间不够的话,晚上我可以约你……你的百花争艳让我叹为观止啊,我妹妹后来没有尝到只见到了照片,埋怨了我很长时间了。”
简怀钰微笑着,看了看腕上的表,不过话里却不是找托词,这种颇有亲和力的微笑让简凡顿感轻松了,笑了笑,摇摇头道:“简先生,小手艺而已,改天我亲自给您再做一道……今天不谈吃的,我要说的事也是你要参加的事,其实五分钟就足够了,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您是说签约?”简怀钰诧异道。
简凡点点头,掏着口袋里的照片:“我长话短说,这是申平安、这是吴镝,一位是康馨项目的未来股东,一位是项目拟任总监,对吧?”
“对……就是他们。”简怀钰不解地看着简凡排出来的照片,正是申平安和吴镝,而简凡手里还有一摞照片,不知道这是要耍一趟什么把戏,不过霎时引起了简怀钰的兴趣,看着简凡,简凡开始排照片了:
“以下我说的都来自警方,你知道我是前警察……这个人叫韩功立、这个人叫孔宾强,这俩个人合谋绑架了这位可怜的姑娘,叫楚秀女,她是谁我想你清楚,新世界的前总经理,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不过为了谋夺她手里的产权,有些人不惜采取最卑劣的手段杀人灭口,不过幸好他们没有得逞,现在这个女人还活着,大致的经过是这样的……”
慢慢地让简怀钰的眼光重视了,诧异了,大致的案情一听,怪怪地问着:“你是说申平安?”
“对,就是他,虽然证据目前还不足,可基本已经能够确定他就是重点嫌疑人……我们有一位共同的朋友名字叫李威,我想你认识他吧?他应该可以告诉你申平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八年前一桩杀人夺宝案件,雇佣的杀手就是这个人,孔宾强;背了两条人命,并截了走私团伙的四件文物,这些文物最终被申平安卖给了李威,换了二百万现金和斥借了四百万流动资金,这些出入账有证有据,而且有李威的指证……即便是你不相信这些事,八年后的今天,同一个杀手又出现了,而且又是干了件让申平安得益最大的事,你觉得这种人,还能合作吗?”
“这……”简怀钰双手交叉着放到了颌下,眉头皱着,似乎在斟酌着简凡的话,不过摆出来如此多的照片,说得又是入情入理,再笨也听得这不是危言耸听。
简凡还以对方有点怀疑,加了句砝码道着:“我觉得生意人首先要考虑风险而不是考虑盈利,而且我想您不会对即将成为您合作伙伴的人一无所知吧?申平安涉嫌的谋杀、聚赌、非法拘禁、洗钱等等数宗罪名已经浮出了水面,和这样的人合作,您真的没有后顾之忧?”
这就是简凡要做的,直取要害釜底抽薪,让这个项目彻底流产。说完了这些,简凡觉得这些东西已经足以憾动简怀钰了,弱弱地看着对方,不料简怀钰愁容仅仅是一现之后又回复了平静,笑着道:“您就为这件事而来?”
“对,没错。”简凡道。
“这事我知道一些……”简怀钰把电脑移了移,屏幕斜向着简凡,此时浏览的网页正是枪手的杰作,笑了笑不置不否地反问了简凡一句:“既然你也是生意人,我问你个问题,世界上最成功的商人是什么?”
“犹太人吧,犹太人就是为生意而生的,在您所在国度里,有一句话说百分之八十的知识在华人脑袋里,而百分之八十的财富,在犹太人的口袋里,对么?”简凡反应很快,对得流利之致,不过简怀钰笑了笑,手指摇摇:“NO,不对。”
“那是什么?”简凡微微动了动。
“呵呵……是中国人,名字叫官商。”简怀钰一说,简凡霎时一乐,只当是个笑话,不料省得这话里有话,一笑之后眉眼不解地望着对方,果真是话里有话,就见得简怀钰笑着解释着:“你很聪明,我听李威说起过你,不过聪慧和明知是俩个概念,在中国,眼见的事和事实中事往往也是俩个概念,我说这个项目我根本没有投资一分钱,而且也不会投资,你信么?”
当然不太信,简凡几分狐疑之后,不解地摇摇头。第一次觉得一切云里雾里,和自己曾经想像过的有所差别,而且眼前这位同姓的老板,虽然温文尔雅,但越是这样,越让简凡有了一种猜不透和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简怀钰微笑着,继续着释疑的话:
“呵呵,谁也不相信,不过确实是真的,简家是做实业的,永远不会背离这个宗旨,现在国内的房地产生意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一夜之间甚至就可以造就一群千万、亿万富豪,除非是官商结合的团体,否则这种生意谁也吃不下去,特别是像我这种外来户,即便我有资金也进不了这个市场,这根本不是一个规范的市场,更像一个权力和关系角逐的斗场,房地产市场现在已经接近失控了,这些年的运作模式是政府卖地收钱,地价逐年暴涨,而开发商手里资金不足,想方设法绑架银行,银行又关系国计民生,导致宏观调控投鼠忌器、效能逐渐式微,再加上遍地民间游资的炒作,最后是富了卖地的、肥了开发的、穷了买房的、苦了没房的……这种畸形的狂飚式发展让我想起大跃进年代那些事……坦白地说,我回国投资一方面是父亲对家乡念念不忘,另一方面这里的人力资源是无可比拟的,除此之外,我不会其他之想……”简怀钰这数句说得很诚恳,让人无从置疑。
涉及到行业的秘辛和暗箱操作简凡就一知半解了,想了想求教似的问着:“既然没投资,为什么还要大疑旗鼓地搞这么个签约仪式?”
“呵呵……这就有点难以启齿了,我算不上强龙,可环伺都是地头蛇,今天是市长、明天是发改委、后天又是招商办,逢人都得给几分面子,呵呵,入乡随俗嘛,没办法,我就像一个身不由己的明星一样,被别人捧到台前当代言人……康馨家园这个项目寂寂无名,你想想,如果和我这样的外资强强联合,和富士捷这样的外资企业携手,那对他们会有什么影响?尽管是表面上的联合。”简怀钰笑着出了个并不太难的问题,简凡恍然大悟道:“借名扬威!?从寂寂无名迅速跻身省城一流开发商的行列!?”
“聪明,还有呢?”简怀钰又是侧头笑着问,像在逗一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
“还有……还有我就不太清楚了。”简凡讪讪地笑着,很谦恭。
“从十年前寻亲开始我们简家在省城的公益投资已经超过十个亿,有这么个强大的外资企业作背景,你想想,银行会怎么看,当然是一路绿灯放贷,市民会怎么看,当然是趋之若骛,信以为真了,其实开发这个项目,他们根本不需要掏一分钱,只需要想办法谋到要开发的地皮,然后是谋到银行的钱,用银行的钱去开发项目,项目一开发自然就是坐收渔利……要不我为什么说官商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商人呢?”简怀钰释疑了,笑着看着简凡。
“哦……我好像明白了。”
简凡自言自语地摸了摸脑袋,立时想到了,甚至于谋到新世界的产权也不用花钱,只需要签这一纸协议,拿着产权就可以抵押贷到比售价高出接近一半的款项,李婉如本无继承权,当然愿意;恒益和康馨本身就是一体,自然是没有二话,即便是有发言权的楚喜峰,现在也闭上嘴不敢发言了,别说开发了,就把这块地皮收到手里,转手都是无本万利。
“在想什么?”简怀钰出声问了句,合上了电脑,又一次看了看表,简凡笑了笑,没有出声,就听得简怀钰像要结束谈话一样劝慰着:“……其实昨天晚上我和李威通过话,你想查的事我也知道,现在网上流传着不少有关平安安保的传言我想是你搞出来的吧,申平安今天早上还给我打过电话澄清,当然不会被警察带走了……签约这件事我也是出于无奈,这是一个庞大的利益网,不是一个两个小人物能左右得了方向的,别误会我的意思啊,我不是贬低你是小人物,其实在面对强权和利益大网的时候,我也是个小人物,同样左右不了局势,就像刚才说的,我不是强龙,可环伺都是地头蛇。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更像是一对朋友的交谈,倾听着的简凡弱弱地点点头,对于这位拥资亿万的老总好感顿生,不管怎么看起来,看来有钱人也并不是个个骄横跋扈、个个功自矜伐,最起码眼前这位就不是,微笑着示意着,简怀钰又是放低了声音轻声说着:“三年多前那件馈赠协议也仅仅是出于给朋友帮个忙,如果我知道会给你带来那么大厄运的话,我一定不会那样做的……早就想找机会说一句对不起了,今天这个机会正好,我得郑重地向您说一句:对不起。”
简凡笑摆摆手示意不用,话锋转移着似在做最后的努力,笑着道:“其实你不用活得这么无奈,有更简单和直接的办法,您为什么不用呢?”
“有吗?我很无奈?”简怀钰霎时哑然失笑了,怪异地看着简凡。
“当然有,你可以拒签这个协议,可以远离这个利益网、可以不和涉黑的人物打交道、可以保持你们简氏企业的清誉,而且可以规避可以遇到了风险,为什么不这样做呢?”简凡问着。
这回,轮到简怀钰摇头了,还真是无奈一脸笑着,这时候笑里就不是那么亲和了,似乎是对于面前这个不识抬举的人有点无奈了,斟酌了片刻欠欠身子诚恳地劝着:
“简凡,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和你交谈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我有愧于你,一方面也是出于朋友之托,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和你,俩个小人物,改变不了即将而来的事实。富士捷的二期工程建设需要征地、需要招聘、需要一系列的审批手续,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此事对于富士捷在全省的发展也将起到推到作用,我不得不考虑拒绝合作带来的更大的风险……SORRY,这件事无法改变,我帮了不您。”
弱弱的指着自己和简凡,简怀钰说得很诚恳,那么朋友之托当然是李威了,那是曾楠才请得动的幕后人,否则恐怕简怀钰也不会给简凡这么大面子,此时的话像是交底了,交完了底轻轻地起身,似乎让简凡知趣的告辞,简凡叹了气,脸色一整,也跟着起身来,踱着步几步到了窗前,突然间回头似笑非笑地盯了盯简怀钰,一字一顿地说了句:
“不用你来改变,已经改变了……”
笑着说着起身站到了窗前,看着窗外,殷勤地对着简怀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简怀钰有点诧异地,几步到了窗前向外一望,霎时间眼睛圆睁,愕然更甚,诧异地看着似笑非笑地简凡。
窗外,二十九层下的街景全是车、全是人,偌大的五洲停车场也全部被人海淹没了,偶星星点点的看到有警服装束的人,不过看样根本挡不信蜂拥而来的人群,简怀钰注意到五洲四车宽的进出口处,有人已经撑起了白色的条幅,就像他偶而见到了政府大门口请愿者一样,各色装束的群众有的聚在车场,有人聚在人行道上,有的席地而坐着,有的三五成群在和保安争执着什么,车进不来也出不去,场面混乱之极。
惊讶成了愕然、愕然成了恐惧,瞪着眼回头看简凡的时候,简怀钰嘴唇嗫动着,指指下楼下的街景,想问,却没有说出一外完整的话来,如果说是眼前这个人搞的骚乱,怎么可能让人相信!?
“你不必委曲求全签约了,今天谁也不会来了,领导最怕什么你知道吗?是群众,是小人物,是像这样聚起来的成千上万的小人物;你的合作伙伴怕什么,你知道吗?也怕群众,他们同样怕这样聚集起来的群众……我没有时间分辨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今天之后,申平安和他一起作恶的人将会无所遁形,你如果一意孤行想和他一起倒霉,没人拦着你……好了,不打扰您了,您的话我会记得很清楚,不过我的话我也希望您认真考虑。你可想像一下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富士捷总部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简凡说着,恭谨地点头告辞着,简怀钰愕然的伸手要拦人,不过只指了指简凡背影,仍然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来,只见得那位干脆利索的小伙子开门,还不忘回头谦恭地微微一笑。
门,轻轻掩上了,人,走了。
简怀钰再看楼底哄起的人群,被挤着挪动不得的车流,再想着简凡最后那句隐含几分示威的话,手指没来由地一颤,眼皮跳了跳,心霎时沉得很低很低,像楼下的人群那样慌、那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