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被笃笃的敲门声惊省,许平秋下意识地喊了声,旋即抬起头,于是看到了肖梦琪挺拔的身姿进了他的局长办。肖梦琪却是注意到了,老许正卸着老花镜,向她掩饰着已经退化的视力。
一个风华正茂,一个英年将老,每每许平秋那种羡慕的眼光总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很久以后她才发现,那是羡慕她的年轻和朝气,是一位老人对于所有后进都有的眼光。
“许局长。”
“别客气,随便坐。”
敬礼,坐下,许平秋又要起身倒水,肖梦琪抢着把活干了,放下手头的活,许平秋赞赏地看着她,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周的适应期还没过,倒已经下了一宗连环诈骗案,怎么说也是劳苦功高,当然,得加上领导的惯常勉励,犯罪形势很严峻,你一定要转达给每一位同志,要再接再厉,再创新高……
说着说着肖梦琪微微笑了,许平秋这才省得自己又无意识地开始八股了,赶紧刹车,笑笑自嘲道:“得了,我不废话了,找我要解决什么问题?”
在刑侦上雷厉风行的作风依旧,许平秋向来是直来直去,肖梦琪想了想,还是从汇报开始了,当然这也是许平秋最好奇最想了解的事,毕竟案情通报只是结果,而精彩的还是在过程上,肖梦琪的汇报集中在那两位专家身上,一个服刑假释人员,一位无业人员,她本来对此就有保留意见,可偏偏那位兽医大放异彩,即便如此,她仍然保留着意见,毕竟两位无业人员,一位还服刑期间,要和他们一起商讨案情,这不管怎么说,总是让肖梦琪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啊,肖梦琪担心之处就在于此:“……许局,这个事如果真传出来,怕是要成笑话了。而且啊,大部分案情都是不宜公布的,我担心让局外人知道,会生出其他事端,当然,这仅仅是担心,目前来看,两人对于案情的推进还是有效果的。”
“那不就得了,这和刑侦上使用线人是一个道理,谁也不是神探,没有消息来源、没有懂行的人指路,再高明的警察也是聋子,瞎子,你不要有顾虑,放手去干,当然,工作中要注意保密,案情保密、对外保密,处理方式保密……重症需用猛药啊,消灭某一个犯罪形式不可能,可我们必须尽可能地把它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是警察的职守。”许平秋道。
“有您的尚方宝剑,我就放心了。”肖梦琪笑道,许平秋却察觉到她的脸色似有难色,于是又问着:“我觉得你的担心不光在那两位土专家身上?是不是还担心他们?”
“有点,坦白地说,整个案子都是他们独立完成的,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即便我事后知道了,都有点怀疑那个过程,简直让我不敢相信,根本就不是警务程序能办的事。”肖梦琪惊愕地道,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面前同样坐着的也是一位土专家。
“这……应该是两种观念的对碰吧,你们这类学院派出身的,看到案子首先想到的是危害,然后试图还原作案过程、寻找动机、进而抽丝剥茧找嫌疑人。”许平秋思忖着道,那帮子人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其他人不具备的闪光点,他点评着道:“可他们不同,他们以前可能没有作为执法者的自觉,就现在也未必自愿,和大多数警察一样,工作之于他们就是个养家糊口的谋生地方。可和大多数警察又不一样的是,他们不墨守成规,不甘于平庸,同时不愿意照章办事,他们在做事时,首先是兴趣,次之是好奇,再次是挑战,只要三者同时具备,就会大放异彩,而现在啊,我看差不多了,他们兴趣够浓了。”
许平秋笑着道,淳厚的男中音里,让肖梦琪隐隐地觉得,一切都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在跟着这位前辈的思路一步一步走向深入,不管是那拨当年被扔在广州特训的学员,还是她这位满身镀金的高级警官,都在这位老者的指挥棒下,扮演着不同的,却必需的角色。
“我……可能根本指挥不动他们。”肖梦琪终于憋出来了。
许平秋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心结所在,他劝慰着:“那是你考虑得太多了,什么形象、什么方式、什么别人的看法、什么潜在的影响等等,其实就是抓几个骗子,震慑一下类似的犯罪分子,你觉得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吗?”
这是在委婉地教肖梦琪工作方式,可肖梦琪面露难色,不时了咬着下嘴唇,老许知道那帮能难管教到什么程度,他好奇地问:“是不是根本就没人听你的?顶多事后给你打个招呼?”
肖梦琪尴尬地点点头。
“哈哈……脱了这身官衣,刑警身上都有几分匪性啊,谁对、谁强、谁的手腕多,谁就能在小团体里说了算,你指挥不动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认可你,这个我真帮不上忙。”许平秋委婉地道,观察着肖梦琪的脸色,或许他也有激将的成分,又道:“不一定非要指挥得动他们,想赢得别人的尊敬可不一定得靠警衔,我当队员的时候,就敢和支队长拍桌子骂娘,一样的,我现在这么高的警衔,背后骂我的照样能拉两大卡车,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融入到他们中间,和他们想的一样,是如何想尽一切办法解开这些骗局,而不是考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肖梦琪若有所思地抬头时,正看到了许平秋严肃而深沉的眼光,她听出这话里的潜台词,是对处理类似案子的决心,或许这一次,真是她考虑得太多了……
“我们其实没有必要考虑这么多,正因为我考虑得多,考虑到了他们可能的作案手法、可能在千里之外,可能我们侦破根本无法成行……等等等等,所有的考虑全放下,不要想着去抓什么嫌疑人……从头来。”
余罪站在两个案件摘要钉在案板前,要开始和众人讨论了。
汪慎修和骆家龙匆匆赶来了,熊剑飞给大家倒了杯水,迫不及待地坐下了,在坐下时,又起身给卞双林续了一杯,这个细节让余罪笑了,看来熊剑飞对这个老骗子的看法也在慢慢改观。
案发情况一目了然,通过短信、网络广告联系到了有“赃车”的卖家,然后卖家给买家一个很诱人的价格,加上一个貌似安全的交易方式,再然后他被诳到无人地方,屏蔽通信,接着骗子就去诳买家的同伴,骗他打款……一俟款到,立即消失。
“我没有什么发现啊?和大多数电信诈骗差不多,异地作案,金额也不大,就即便是同一伙作案,我们也没法查下去。”骆家龙道。
“不,有区别的,这和不同的美女之间一样,咱们看都馋人,但在兽医眼中,就是不同名器的差别了。”余罪简单举例道,众人一笑,略过了。
“确实没有啊,要有不至于你能发现,我们发现不了吧?”汪慎修看着案件板道,他狐疑地问着:“难道在骗子指出的不同交易地点上?”
“这个没有可查性,我就即便在国外,一点电子地图,也能给别人一个地名……”汪慎修道。
熊剑飞吃不住劲了,直催着:“你别装逼,有话说,有屁放,快把老子憋死了。”
众人又是一笑,余罪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我就先从地名上的问题开始,没错,随便一部智能手机或者电脑,都可以给出这些地名……开化路的辖区,发案地石马村口、大岩、上庄、下庄、南寨、北寨、虎峪河桥、西山商厦、五道岔口、圪梁崖路口……问题就在这些地名上。”
“可以查到啊,随便一看就指得出来,无非是告诉买家一个地名,让他去傻等而已。”骆家龙翻查着手机,一亮电子地图,现在的智能机太方便了。
余罪没吭声,笑眯眯看着熊剑飞道:“熊哥,我说一句话,你跟着学:粉红凤凰飞,学啊。”
熊剑飞学了一句,语焉不清,余罪又改口了,标准的粤语腔:“冚家铲、扑领母、屌你老母、仆该仔。”
“你骂人?”熊剑飞瞪眼了。
“我明白了。”汪慎修一拍大腿,兴奋地道:“口音,骗子他未必就凭空指了这么一个地名,而且这个‘圪梁崖’的发音,纯粹是太原的地方口音,就不是太原人,他最起码对这儿有了解,否则能说到让别人听懂的程度都难……比如熊哥你,你说冚家铲、扑领母,你这发音怎么发也不会标准了。”
“哎对呀……这儿这儿,五道岔口、五岔口、五岔咱们都知道是同一个地方,可地图标示只有一个‘五道口’的名字,骗子不会来过太原踩点吧?”骆家龙也惊省了,挑出忽视的毛病了。
“不可能来过吧?他就知道一定能骗到钱,万一骗不到,不连路费也搭进去了?”熊剑飞不信地道。
“顺便,有可能是副业。”汪慎修提醒道:“就像收破烂的,副业是多少偷点;就像贼,偶而也客串抢一回……你保不齐有些低收入的高危人群,他业余时间去坑蒙拐骗点嘛,每年只要民工一欠薪,刑事案件发案率就刷刷上升,生活所迫嘛。”
“那怎么抓,就凭口音?”熊剑飞反问。
得,汪慎修哑巴了,骆家龙沉思了,片刻又看向余罪,余罪笑了笑道:“根据第一个问题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嫌疑人对太原市有一定的了解,有可能来过太原,否则以南方人的拗舌,他和满嘴土话的太原人,是无法建立交流的,这和骗你打款的短信不一样,而是需要长时间的对话交流,这是先决条件之一……接下来,我发现第二个疑点是:为什么案发都在开化路刑警队的辖区,而其他区只是零星地见过?”
“那还不简单,都知道这儿有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正好验证他们有黑车的假话啊。”熊剑飞道。
“对,这是最直观、最合理,也是唯一的解释……可问题是,你怎么把消息传给对便宜黑车有需求的客户,而且还这么准,这么多人恰恰就上当?”余罪问。
“群发短信啊,现在土制短信炮多的是。”熊剑飞道。
“其他广告方式也有,网上交易的、传单式的,都有可能。”汪慎修道。
“按概率来算了,哪怕一万里面有一个人上当,他们都赚了,电信诈骗都是这种广种薄收的手法,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仨月。”骆家龙道。
“错了,让你们当骗子,得把你们赔死,算笔账。”余罪手叉在胸前,信步走着道:“一条短信一毛钱,批量发送,一条低至四分五厘左右,如果对全市八百多万人口进行覆盖,谁能告诉我,以最低的成本需要多少钱?”
“三十六万左右。”骆家龙心算道。
“对,还得加上短信群发设备的投资,如果代发,还需要刻意掩饰自己和真实身份等等,又是一笔投资……这账不划算啊,开化路刑警队虽然发案二十一起,总额还不到三十六万啊!?”余罪问。
咦?好像确实不对啊,骗子不至于做这种赔本生意啊?
可这样的成本必须得支出啊,骗子又没有开通信公司,怎么做这个虚假广告,也去不掉这个成本啊?
“成本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另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是针对性诈骗,比如这种广告,到大部分有车一族、有防范意识的人手机上,肯定是一笑而过啊……要想成功率高,肯定是让那些囊中羞涩,又有车辆需要的买家看到最好……这两个问题貌似无解,让普通人做都是,成本高,而且成功率低……可奇怪的是,偏偏有人做成了,你们看到,成功率相当高,在开化路这一带,两个月已经成功实施二十三起诈骗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余罪保持着极度的戏谑问着。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骆家龙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就要脱口而出了。
余罪对着他做鬼脸,往外憋,不料熊剑飞给紧张气氛刺激得,啊欠来了一个,喷了余罪一脸,余罪苦也地抹脸,熊剑飞愤愤地,一点歉意也无地道:“真尼马是屁话,知道是怎么做的,这案子不就破了吗?”
“那件系列骗色的案子,还不就是兽医灵光一现给破的吗?只要我们和他们的思维契合,那破绽就好找了。”余罪道。
“不会是……有准确信息来源吧?”汪慎修愕然道,那样的话,可把刑警队给当傻逼蒙惨了。
“应该就是这个途径了,在二手市场里要能收集到这种信息,然后再用于针对性诈骗,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而且投资也少,根本不用大批量发短信。”骆家龙愕然道,他想起了扮公检法诈骗的案例,其实骗子并不高明,屡屡成功的诀窍在于:有银行的内鬼给通风报信,直接告诉你存款大户是那些人。
“这么简单?”熊剑飞听愣了。
“这应该就是骗子的风格,用最简单的手法,做一件最复杂的事。”余罪道。
“二手车市场可有十几家经营户,具体哪家?是谁,可就不好筛了。”骆家龙已经考虑到后续了,但凡案子你只能把可能性变成合理性,那就值得一试了,而现在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已经无限制接近真相了。
如果在这里有消息来源,那就简单到令人发指了。
“好办,接下来开工……老骆、汉奸,咱们去联系人。狗熊,你通知一下你们队里的人,抓紧时间,每人申请十个手机号码,我马上要用,我也用最简单的办法,把这个信息掮客刨出来。”余罪道,几人忽地起身,兴奋劲上来了。出门时,余罪停了下脚步,屋里还有一位呢,卞双林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完后,脸上是一种你无法形容的微笑,像释然?或者像尴尬?
无从定义,余罪请教道:“卞师傅,谢谢你啊。”
“不必谢,我什么也没做。”卞双林道。
或者还没有适应这个警察合作者的身份,毕竟这个身份和他毕生追求的理想是相悖的,余罪正色请教道:“以您的眼光看,我合格吗?”
“不合格。”卞双林道:“当警察我真没有发现你合格的地方,不过如果改行当骗子,一定会很优秀。”
像句调侃,敢于调侃警察的人不是没有,但调侃得警察没脾气的并不多,这不,余罪仿佛得了个表扬似的笑了,笑着道:“所以啊,还是得谢谢你,毕竟受您老点拨。”
两人俱是一笑置之,几人匆匆而走,抓捕售车诈骗的安排,正式拉开了帷幕……
……
有时候人的贱性上来,天谴雷劈都挡不住。
熊剑飞放下身架,带着几个便衣的刑警,到移动运营商的营业厅办手机卡,本来以他对规则的了解,办几张可能有难度,谁知道屁难度没有,门口贩子看他们像民工,直接就卖给他们几张含话费的,还问要不要二手手机,那价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贼赃。
余罪也在忙乎,这边手机卡办好,那边已经带了一拨人,都是粮油店的伙计,原反扒队的协警,不用化妆,个个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卖力气讨生活的苦逼,一干人直奔二手车市场。
别人在忙,鼠标和蔺晨新也在忙,这个对警营和警花都有想法的专家,倾尽全力在打造鼠标的形象,去了趟华厦商场,买了条天珠;又去了趟了古玩街,挑了块剔透的扳指。再返回一所高档小区,似乎是蔺专家的朋友,借了一块表;就这么麻烦还没完,蔺晨新让鼠标在一酒吧等着,等他回来时,又给标哥带回来了数件装备。
换换瞅瞅,小呢子礼帽、脖子里挂串天珠、腕上配一块古董表、大拇指上还扣块扳指,穿得更见讲究了,细丝织的短袖T恤,宽松发亮的灯笼裤子,还有一双怪模怪样的鞋,据专家讲,这是豆豆鞋,也叫帆船鞋,一双鞋好几千呢。
装扮完成,两人在酒吧的换衣间里,鼠标瞅瞅自己在镜里的形象,直追旧社会收租的地保,他愕然地看着蔺晨新,不确定地问了:“就这样?去泡妞?怎么看像收地租的?”
“您这身材前凹后翘脑袋鼓的,穿其他也不像啊……还就这样像个败家子。”蔺晨新笑着抚抚标哥的肚子,鼠标一咧嘴,他赶紧道:“瞧瞧,这多帅啊,佳人现在不受才子啊,就爱这号有型的败家子。”
“我怎么觉得怪怪滴呢?”鼠标不舒服了,实在没有这种装逼体验,不过直觉这么装,有装成傻逼的可能。
“放心吧,那些妞眼尖着呢,她不看你的脸蛋,看的是硬件,知道以前什么装束最牛逼吗?”蔺晨新指指表和天珠,问着,看鼠标肯定也不知道,他卖弄着:“以前最牛的是穿上了一身帆布装,满鞋踩着煤渣矿粉,一身汗味最受欢迎,谁一看也知道是煤老板,他们只要出现在任何娱乐场所,马上就能享受大爷的待遇。”
“是不是啊,现代的审美情调,不能比我们节操还低吧?”鼠标好奇地问。
“是啊,这叫低调的奢华,猥琐的牛逼,越另类,别人越不敢小瞧你的出身……真的,不信你试试,就这样子,比你穿身阿玛尼回头率还高。”蔺晨新道。
勉强地把服装、形象敲定,又在酒吧后台拉着鼠标教了几招舞步,这玩意鼠标倒是还行,看着样子差不多了,带着鼠标出了酒吧间,一摁车钥匙,鼠标眼一直,我去,居然开了辆满身泥迹的大路虎。
蔺晨新把钥匙扔给他,车就甭洗,你扔那儿只当个破自行车,比开个锃亮的宝马牛逼多了,这话说得,已经惯于苦逼生活的标哥怎么承受得起,好一阵子唉声叹气。
这可不行,蔺晨新直接拉着鼠标,挺胸、抬头,看人要目中无人地看,走路要旁若无人地走,说话,对了,关键是说话,教你泡妞技巧看你这样也学不会,干脆就别怎么说了,扮酷,酷得对任何美女不屑一顾,然后就哥你这硬件条件,八成能钓上一个。
走走看,鼠标试探了两步。不行不行,蔺晨新直接教他了,拽了八爷步子解释着:“你走路别担心别人看穿,就想着……这样想,我大姨夫是股神巴菲特、我三舅是比尔盖茨、我表叔索罗斯、就一个华人亲戚还叫李嘉诚,反正尼马一个比一个有钱,钱多得就发愁没地儿扔……”
鼠标愣了,恶狠狠地揣摩着有钱人的心态,然后咬牙切齿地问着:“你他妈给我找这么多有钱的亲戚,那我爹得是谁啊?”
“甭想你爹,你见了谁,揍他妈是谁爹,谁不把你当爹供着,你就当揍儿子,大耳光就扇过去了。”蔺晨新解释道。
“那不太粗俗了?”鼠标倒接受不了了。
“又错了,现在粗俗是时尚,恶趣味也是趣味,没品位也是一种品位,而且凌驾在品位之上,现在人都吃这一套,你有钱,啥样的美女都和你有缘,啥样的美女都愿意跪舔;你要有权就更了不得了,跪舔完还能叫你干爹……快,再走两步,找找感觉。”蔺晨新唆导着。
许是没品位最终刺激到G点了,鼠标拿出了吊儿郎当的本色,一摇三晃的几步,一开车门,食指一勾,蔺专家一竖大拇指道:“就是这个感觉,一切尽在我手,美人任我予求。”
上车坐定,标哥那点贱性被煽出风来了,发动着车,狠踩着油门、猛摁着喇叭,嚣张地踏上了泡妞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