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组,不是说休息吗?怎么都还在这儿?”
沈子昂踏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二层技侦室时,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时间已经晚上十时了,说是休息,可绝大多数人还在,带头的那位斜斜地翘着二郎腿,手托腮看着屏幕,像是很无聊地说着:“沈组长,对于我们这些宅男警来说,坐在电脑前就是休息……这儿和一个笼子样,我们就想活动,也活动不开呀……”
“那就赶紧地把人找出来,我急着回家呢?”沈子昂笑了笑,拉着椅子坐到了行双成身边,有点喜色地问着:“怎么?是不是有好消息?你一摆这个谱,八成是有发现,一个王平、一个徐凤飞,我连他们的家庭住址可都提供给你了……”
“没用,远在海外,我们鞭长莫及……我是说其他事。”
“什么事?”
“昶盛信息咨询公司,我在这个公司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想不想听听?”
“我人都坐这儿了,不就准备洗耳恭听么?”
“好,请听……根据外事处刚刚中转的资料,加上我们的技术手段排查,这个公司租用了四条中继和一条DDN专线,这就意味着,这个公司可以建起至少100门的程控电话,出局的端口可以扩充到八至十个,如果有租赁的网络端口的话,通过中继转换,可以保证这上百门电话在网络传输中保持清晰的通话质量,简单地说,有这种硬件设施,组成一个VIOP网络电话丛是举手之劳……”
行双成很得意地说着,好像是一个意外之举,只不过一听之下,沈子昂重视了,很严肃地说着:“这事得慎重。”
当然得慎重,两个人都知道所指什么,电信诈骗案已经查了数月无果,单凭一个技术发现,当然无法确定嫌疑方向。
“我当然要慎重。”行双成笑了笑,继续解释着:“所以我有意识地查了下这个账户,不过这件事不能进报告里啊,你要非进报告我就不说了。”
“好好,不进,就当咱俩聊天。”沈子昂这次很开通了,知道这帮宅男挖消息有的是办法,甚至地省厅技侦特别是网警队伍里,不乏有和黑客水来相当的人物,这些人有时候挖消息也是亦黑亦白,让人防不胜防,一说这个,行双成压低了声音道着:“这个公司的支出非常好查,除了通信、人工、水电、楼租和普通的公司没什么区别,但它的收入非常恐怖,22个月,收入1.43亿……我没干坏事啊,我是根据他们的纳税纪录计算出来的,还是不完全的统计。”
“你这不是瞎扯么?22个月接近两年,新加坡能收入一个亿的公司海了去了,这有什么稀罕的?”沈子昂一听,有点不屑了。
“是没什么稀罕,可不是新加坡元,是人民币。”行双成道,很神秘的表情。
“继续,有点意思了。”沈子昂一愣,知道有后文。
“我要是告诉你,这些钱都是大陆个人、私企以咨询、服务费转账走的,你是不是觉得更有意思?”行双成更神秘了。
沈子昂的兴趣瞬间也被提升一个档次,拉拉椅子,貌似郑重地道:“还有什么发现?”
“虽然我拿他们没办法,可在国内咱们省厅的授权是通行的,我可以查它的关联账户呀?再往下查我居然发现这家公司在中州有业务,您信不?”行双成道。
“哟哟哟,你把我胃吊足了,直接说完,再吊我受不了了。”
“现在我就得拿事实告诉你了……”行双成一欠身子,一搬电脑,键盘一按,转账记录的明细显示在屏上,沈子昂眼睛瞬间大了一圈,就听行双成解释着:“分别于四月二十日、四月二十二日三次向昶盛信息咨询公司转走一百六十三万,我查了下转账的企业代码,是一家叫新天地的电子商务公司,账户来往正常,不过除了这三笔就没有其他账务,我估计,这应该是个空壳公司……”
“有点意思。”沈子昂笑了,这中间的隐情也几乎要呼之欲出了,转账时间正是四一九电信诈骗案发后的两到三天,一直以来没有发现嫌疑人洗钱通道,如果是以这种合法账务来往走通时,那就能给省厅对境内外合伙诈骗提供一个有力的佐证了,边思索着,这边行双成的包袱撂完了,笑着解释着:
“一直以来,我们认为他们出钱的方式是通过地下钱庄或者赌场什么途径,所以重点放在黑金上,可要不是黑金呢,毕竟现在涉外的商务和交流已经频繁了,如果他们以合法的账务来往消化掉这些赃款,在境外再合法地纳税,那么我们以前的侦破方向,可就要南辕北辙了……”
“今天是咱们专案组的幸运日啊,一个经侦,点醒了刑侦外勤;一个宅警,估计要逆转我们的侦破方向了……谢谢,要真如你所料,这头功看来还是你这位清网英雄的……对了,召集你的人,休息不上了……”
沈子昂起身着,又像打了针兴奋剂,快步离开技侦室了,背后这位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长长的懒腰,扯着嗓子很有匪气地喊着:
“弟兄们,准备开工,这次玩把大的……”
……
……
同样的时间,同样也有人在处心积虑……
是帅朗,俩个人此时已经换个四目相对的姿势,躺在一个窄窄的枕上,彼此能看到自己在对方眼睛里的影子,帅朗喘着气,伸手拢着桑雅额前的乱发,湿湿的,还带着汗迹,桑雅无言的握着那只手,爱怜地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
对了,俩人都没穿衣服,女人的感情都很奇妙,帅朗明明觉得桑雅从背后揽着的自己像在哭,不过接下来的发生的事却出乎意料,她很温柔的解开的亵衣,褪下了亵裤,一丝不挂的暴露在帅朗的眼前,然后把帅朗很温柔的抱在怀里……再往下,帅朗已经回忆不起自己的衣服是被脱的还是主动脱的,不过回忆得起的是状如仙镜般的惬意感觉重温,桑姐不像上次,而是无比温柔的拥着他,任取任予,偶而间恰如梦呓的娇啼、貌似痛楚的轻呻、在吱吱哑哑的床响声中显得格外动听。
对,那是叫床。
不知道谁发明的做爱这个词,帅朗觉得这个词要甚于任何一个表达爱的词语,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总是那么美好,美好到可以让你放弃身边所有的烦恼和羁绊,还真是真真切切把爱做出来了,最起码比光说出来强。
对,最起码比咱常挂上了打炮也高上一个层次。
帅朗凝视着桑雅的时候,泛起这么个怪怪的想法,彼此的眼接连、心相连,比仅仅插进去的感觉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不像性饥渴的时候找小姐解决问题,完事后迫不及待地上卫生间……而现在,觉得这种相视相拥的感觉如此之好,好到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像爱的延续、爱的升华。
同样的感觉也在桑雅的眼中,伴着轻吻的动作,她在抚着帅朗前额上的伤处,似乎这张并不出众的脸让她有无限爱恋,眼中总也化不开的不舍,让帅朗觉得好似心里某个部位在被重重地拷问。
“姐,你刚哭了?”帅朗突然奇怪地问了句。
“胡说,没有。”桑雅笑了笑。
“那你是在想,再把我迷晕,明天早上悄悄走?”帅朗问。
“那不正合你心意吗?省得让你难做。”桑雅道,很直白。
帅朗心疼了一下下,果真是为难地一撇嘴,自己那份心思估计没有逃过桑雅的眼睛,顿了顿道:“我有几个想法,不知道你听不听我的。”
“不想听……”桑雅轻柔的摁上了帅朗的嘴,吻了吻:“我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我有栽了的时候,我不后悔……本来我们一起我也没抱多纯的心思,可我看得出,你和我不是一路,看得出,你喜欢我,是真心的,我不想让真心喜欢我的人为难……”
“那你就不理解我了,我不是说这个。”帅朗道。
“不是,那是什么,劝我投案自首?”桑雅反问道。
“投个屁呀,宁信骗子,别信雷子……警察再黑,它骨子里还是警察,对于嫌疑人的痛恨那是镌在骨子里的,改不了,所以对很多嫌疑人来讲,那叫悔过有门、自新无路……只要有过这么一节,你就永远进不了主流社会……比如我,就被派出所行政处罚过几回,求职都成问题,进机关单位甭想,一政审,直接就捋了,交报名表的资格都不给你……”帅朗道。
“呵呵……那你准备和我说什么?”桑雅笑了。
“我是说呀,生活就像一个海,法律就像一张网,咱们所有的人,就像生活在大海里的形形色色的鱼,我是条小丑鱼,桑姐你是条美人鱼,嘿嘿……”帅朗笑着,桑雅也乐了,支着肘自上而下斜斜的看着帅朗,帅朗的眼睛却往下看,半露着的酥,一点紫珠,忍不住伸手轻薄着,惹得桑雅一阵娇笑,桑雅却是被帅朗的说话吸引着,制止了帅朗的胡闹,出声问着:“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是说,不管法律这张网多大多密,撒到海里,总有漏网之鱼……”帅朗道,神秘地看着桑雅,桑雅一愣脱口道:“你想教我怎么逃?”
“嗯,这个我很专业。”帅朗道。
“切,不信,你才逃过几回,要说这个,姐才是专业的,我走过好几个城市,好多次都是从警察眼皮底下溜了。”桑雅得意地道。
“那你就错了,善泳着必溺于水、犯险者必陷于险,您那是逃命,我教你的是,根本就逃而逃。”帅朗正色道。
“什么意思?”桑雅愣了。
“这么说吧,比如你以前骗汇,这纯粹就是个违法行为,所以你见了警察就心虚;比如你拿走人家徐丽雅的钱,这纯粹是黑吃黑,五十万,判你若干年……而我这五百万,虽然是弄别人的,但不涉及违法……这个骗有很多概念,比如现在咱们房地产,这就是坑老百姓对吧,不过人家一边是政府一边是开发商,人家是合法的;比如现在的税收,这就是杀贫济富,还欺骗老百姓用之于民,可人家是合法的;还有这次拍卖会,人家堂而皇之买假货,谁也没治,拍卖不保真那是合法的,骗了白骗……我老爸是警察,他可研究的一辈子骗术,到最后他把专业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帅朗问。
一连串的说教很有意思,桑雅温玉送怀,笑着问:“为什么呀?”
“他是这样说的,骗的原罪不在于人性的本质,而在于社会的实质,精神时代培养的是君子,物质时代嘛,只能培养出骗子来了,没啥研究的了,身边睁眼瞧过来瞧过去,都是骗子。”帅朗笑道。
桑雅被逗得咯咯直笑,这一笑,软乎乎、烫乎乎、绵乎乎、肉乎乎的身躯直在帅朗怀里打颤,顿让帅朗恰如注射了一针肾上腺一般,思路的感觉溶为一体,这感觉那叫:真他妈好。
“我要不逃,被警察抓着怎么办?被梁根邦逮着怎么办?”桑雅问。
“这就是今天要解决的问题。”帅朗道,一把把桑雅压在胳膊上,眼盯着问着:“把你的履历给我说一遍,我想办法……拣重要的说,有案底没有。”
桑雅点点头,帅朗一撇嘴:“这就难了,说说你的案底,犯什么事?关了多长时候。”
“你问那一次呀?”桑雅眨眨眼,也为难了。
“啊?还不止一次?”帅朗吓了一跳,一看桑雅的表情,又不好意思苛责了,点点头:“从头说。”
“最早是伤害,住少管所住了半年……在老家开封。”桑雅说了句,吐吐舌头。
“啊?未成年就犯罪?…继续。”
“后来出去打工,在上海一家酒店,摸了客人几个包……那时候水平不行,没走远就被警察抓了,判了一年,住了八个月,在上海女子监狱……”
“哟,那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是不是学了不少。”
“嗯,学得不少,一个号子里从小偷小摸到杀人放火贩毒的都有,本来不怎么会,等出来好像就都学会了……”
“还有其他案底吗?”
“没啦,姐不笨到老被警察抓吧?从上海出来以后,我混过七八个城市,这都四五年了,警察毛都没碰着。”
“呵呵……”
帅朗看桑雅说得正色,忍不住笑了笑,什么事都是一点一滴积累升级的,犯罪也不例外,时间一长都是积重难返了,一笑,桑雅得意地飞了个媚眼刺激着帅朗:“走眼了吧?姐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二劳分子,要不是这次徐丽雅非回中州,我根本不敢回这儿来,这几年就在中州犯的事多,骗过一家服装厂的货款、骗过好几个想包我当二奶的傻B、那倒汇的吧就更不用说了,你碰见的那次是个意外,一般情况下,我们三个人联手,做事就是几分钟的事……”
“就你那两下还不在我眼里,少拽了……对了,你那俩个同伙是谁?”
“一个叫大妹,原来就是倒汇的;一个叫小宁,就那个扮警察的,是她男朋友,被梁根邦逮着了,逼问他钱的下落,被砍了四个指头,也不敢报案……后来把这几年存的钱都交出来人才放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说到此处,帅朗感觉到桑雅的手颤了颤,恐惧,总是有的,桑雅说着也有点黯然了。
帅朗转移着话题:“那他们知道你的确切出身吗?”
“不知道的,我走一个地方就换一个身份,这俩同伙是在中州认识的。这次回来我见了大妹一次,就是那位,拍卖会电梯里你见的那位,我给了她一笔钱,已经走了……”桑雅道。
“哦,怪不得警察叫你女魈,来无影去无踪啊……掩饰得很好,那我问你,你攒了多少钱?”帅朗问。
“没多少,瞎折腾了,加上这五十万现在都不够一百万,我本来准备搞一千万收手呢,现在离目标还远着呢。”桑雅诚实地道。帅朗扑哧一声,笑了,笑得换了个姿势,仰躺到床上,忍不住地笑。
“笑,有什么好笑的……”桑雅翻身起来,作势掐着帅朗,帅朗握着那双手,正色问着:“那我不笑了,说正经话,要让你以后不沾骗字,你能不能做到……警察没抓住你,不等于他们永远抓不住你;现在没下大功夫抓你,是因为你还属于小贼小骗没有造成更大的危害,一旦你突破底线,比如像梁根邦这样涉嫌重大诈骗,那他们会倾尽全力要把你逮回来……问你呢,能不能吧?”
“那不骗我干什么呀?”桑雅愣色问了句。
帅朗一阵胃疼,来了个难受动作:“什么不能干?如果你做不到,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爱干嘛干嘛,想做多大的买卖随便,做得越大,栽得越快……桑姐,我是一个警察家属的名义给你做这个咨询工作的啊,你要放不下以前,可就没有以后一说了。”
本来兴奋的桑雅黯淡了,颓然了,旋即也像帅朗一样来了个仰身动作,仰躺在床上,半晌才说着:“其实谁想当骗子,没办法不是,书没念多少,教养比书还少,本事比教养更少,除了到饭店酒店端盘子洗碗扫地,其他还干什么呀?再不就嫁个男人,可男人有几个好东西,除了上床他就不想别的事…”
帅朗被呃了下,似乎自己也在其列了,正糗着,桑雅一翻身又面对面看着仰着的帅朗,手指撩拔着笑了笑道:“你例外,我知道我要是个普通女人话,你一定会娶我是不是?”
“嗯……当然,现在敢说这话,放几个月前我都不敢说这话,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呢。”帅朗点点头。
“那我……你觉得能重新开始?”桑雅不确定地问。
“当然能。”帅朗重重强调着,一伸手指:“第一,我给你买一个假身份。”
“这个不行吧?我假身份多了。”桑雅否决了。
“不一样的,不是造个假身份证那么简单,现在这个行当的骗子早就升级了,他们会在手里养一个假身份……注意,这个身份是养的,从出生到上学都有记录,连派出所的户籍记录都有,所有的都是真的,就是没有这个人……这样的身份你在异地可以完全开始正常生活,只要不犯案,只要人家不是寻根究底要查个清楚明白,这东西就能瞒过去,过了十年八年,你这些小案子追诉期一过,你就是自由人了……哎对了,你没杀过人吧?命案可是不死不休啊。”帅朗提醒着。
“没有……我那杀人那胆,要有那胆早把梁根邦做了。”
“对了,以后和你的所有接触过的同伙不再联系,就见了面也当认错人了……”
“我懂了,可隐姓埋名,我干什么呀?”
“你傻呀?你骗人都骗得了,还怕找不上干的?就你这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再加上冰雪聪明,干其他挣一千万也不是多难的事嘛……”
“呵呵……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再说了,还有我呢,我这么聪明再指点指点让你怎么赚钱,将来发财那是分分钟的事,对吧?”
笑了,相视而笑,俩个人,渐渐恢复了先前的气氛,帅朗慢慢描绘的一个憧憬让桑雅开始沉浸于其中了,想了片刻,桑雅突然间想起什么来,不放心地道:“对了,可你呢?我一消失,那麻烦岂不到你身上了?”
“我现在觉乎着我是被另一伙骗子推到这一伙骗子面前了,估计就没有你,麻烦也会到我身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两头都有梁根邦,他犯这么大事居然还敢在中州鬼混,那他妈简直不想活了……其实现在你最大的威胁不是警察,而是这群人……怎么我觉得我现在的最大的威胁也成了这伙人……我就有点奇怪,记得我上午告诉你的那个神奇的骗子吗?我都想不清楚,这老家伙怎么把祸水,全引我这样了……喂喂,你干什么呢?”
帅朗感觉到了有动作,要起身,不料被桑雅伸手摁在枕上了,往下一瞥,桑雅消失了,钻在被窝深处,帅朗感觉到了身上某个重要部位被揉搓着,稍有紧张地提示着:“桑姐,我正想问题呢,你别让我纵欲过度,影响思维啊……哦……”
一声轻哦,帅朗感觉到那个部位受到了严重刺激,刺激道以至张嘴凸眼、声音卡在喉咙里,一种温润、柔滑、紧吮和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帅朗倒吸着凉气:我靠,传说中的深喉出现了!看来还是江湖美女厉害,能一根全吞下去……
于是思维没有了,停止了,又开始重复着低俗的很黄很刺激的男女动作……